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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野史-第3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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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何必这样拘执。我虽竭力筹钱,然等到行结婚式,大约至少也得一个月。这一个月的清苦,教我怎生忍受!我在这里又没有几个朋友可以闲谈的,你和我有了这事,反和我生疏不来往了,倒不如不和你生关系的好多着。我也不知道你以后不到我这里来,是什么意思。若说怕我再和你缠扰罢,我敢发誓以后绝对的不再扰你。若还不肯信,就请每日和雪子姐姐同来看我一遭。”藤子摇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若苦寂寞,我教姐姐每日来陪你几点钟就是。要我再来,是万万不行的。”说着,伸手握了王甫察的手,紧紧的搓了几下,咬着嘴唇,一双俊眼望着王甫察的脸。半晌将手一松,现出种极决绝的样子说道“我走了,当心点儿。你若不上紧,你我永远无见面的日子了!”王甫察虽则无情,到了此时,也觉五内如油煎一般。眼望着藤子一步一步往外走,自己跟在后面,如失了魂魄,径走到门口。藤子回身搂过王甫察的颈,亲了个嘴,脸偎脸的偎了一会。
藤子脱开手,一言不发的走了。王甫察追上去送,藤子挥手道“你不要送,外面冷得很。刚从热被卧里出来,又没穿好衣,仔细冻了。快进去,我明日教姐姐来。”王甫察不肯转身,想再送几步。藤子急得跺脚道“你再不回去,我真急了!这多送两步,算得什么呢?”
王甫察打转身回到自己房里,见了垫被上的血印,心中疑惑,怎么二十岁的女子,在日本还有没开过的?况且她日日和男子做一块,这事情真奇怪。莫是她身上来了,或是拿别的血来骗我的?拿电灯照了一会,也看不出是真是假,仍旧脱衣睡下。想了想道有了。现放着个医生在这里,何不教他化验化验。若是真的,那我的存心,就有些对她不住了。当晚已过,次日上午找了朱安澜来,验了那血,确是女子一生有一无二的守贞血。王甫察心中也很一阵难过。但是已经将人家好好的闺女破坏了,自己家中又有妻室,一时也无挽救之法。
午后,雪子来了,教王甫察尽力筹钱;柳家只取二百块钱的聘金,这事情很好办。王甫察不敢露出破绽来,满口答应不久即可筹得。其实教他到哪里去筹?雪子去后,王甫察走到林巨章家里,和林巨章说要弄盘缠回上海去。林巨章问有什么事?王甫察道“我又没有亡命的关系,久住在这里,既不留学,有什么趣味。不如回中国去,或者于生计上还有点希望。”林巨章听了道“不错。你打算几时动身,要多少钱?”王甫察道“钱要不着多少,七八十块钱就很够了。若坐三等舱,只将这里的帐了清,就是五十块钱也差不多了。有了钱,随时可走。”林巨章皱了会眉头道“若是三十块钱能走,就在我这里拿三十块钱去。”王甫察道“有三十块,所差的就容易设法了。请你就拿给我,好去打听明日有没有船开往上海。”
林巨章进去,一刻儿拿出三十块钱来,交给王甫察。王甫察收了钱,别了林巨章,问周克珂、张修龄二人到哪里去了?林巨章道“张修龄到东京去了。周克珂出外买东西,没有回来。”王甫察道“若是明日有船,恐怕来不及到这里辞行了。将来再会罢。”林巨章点了点头。
王甫察出来,到邮船会社问了,明日午后四点钟,有山城丸开往上海。即买了张特别三等的票,揣着到绮南楼来。找着雪子,到僻静地方说道“柳家虽只要两百块钱的聘金,但是结婚的一切用度,不可草草,至少也得二三百元,才能敷用。
五六百块虽不算巨款,然一时间坐在这里,教我实在没有法说。
我已决计回中国去筹办,请你即刻去和藤子说一声,看她能否再来见我一面。我此刻回去收拾行李。她若定不肯来,也就罢了,免得她见了,又要伤心。“说罢,将船票拿给雪子看。雪子看了,踌躇好半晌,问道”你这一去,打算几时来哩?“
王甫察道“迟早虽不能一定,只是我总尽我的力量,能早来一日是一日。”雪子道“你自己估量着,年内有没有来的希望?”王甫察道“今日是十一月十七了,年内恐怕赶不及。
开年不到二月,一定能来的。“雪子道”那就是了,我替你说到就是。她今晚到你家来不到你家来,却不能一定。因为她的脾气不好,我也不好劝她。只是你去了,得时时写信来,不要使她盼望。“王甫察点头答应。雪子向今町去,王甫察回大浦来。将行李收拾,装好了箱,搁在一边。看表已是十点钟了,打开被想睡。料藤子已是不来了,拿出信纸来,写封信留给藤子。才写了一半,藤子来了。两个眼眶儿通红的,进房即坐着,低头掩面哭起来。王甫察连忙安慰她说”开年一准来,若年内筹到钱,就是年底也要赶来的。你安心等着,我决不负你。“藤子痛哭了好一会,拭泪说道”我不伤心别的,我只伤心金钱的魔力太大。你我好好的爱情,就只因为钱,不能不活生生的拆开。你这种人,日夜在我跟前,我不怕你变心。一旦离了我,知道你保守得住保守不住?男子变了心,还有什么话说。
我的苦处,我的心事,都向你说尽了,任凭你的良心罢。我明日也不来送你的行。“说着,从怀中取出张小照来,递给王甫察道”但愿你到中国去,永远不忘记有我这薄命人在长崎茹苦含辛的等你,我就感你天地高厚之恩了。我一个弱女子有什么能力?平日和男子厮混,也不过想拣一个称心如意的人,做终身之靠。不料遇了你,情不自禁,不等待手续完备,草草即生关系,完全与我平日的行为相反。我自己也不知道是种什么心理,大约也是命里应该如此,才能这样容容易易的将自己千磨百劫保守得来的身体,凭你葬送。女子可贵的就是一个贞守,我既不贞,还有什么可贵?但我这不贞的说话,是对于我自己,不是对于你。你心中大约也明白,我于今并不要求你如何爱我,只求你不忘记我,赶紧来这里完了这结婚的手续,免得贻笑一干人。“
王甫察接了像片,呆呆的听藤子诉说,一时良心发现,不觉陪着痛哭起来。藤子拿自己的丝巾,替王甫察揩了眼泪,自己也止了悲声,望着王甫察笑道“你此刻心中觉着怎么样?
你也不必悲伤,身体要紧。只要你我各信得住心,不怕千山万水,总有团圆的一日。王甫察也勉强笑道“我心中原不觉怎么,只要你知道保重你自己的身体,我就放心走了。我也留张小照放在这里,你朝夕见着,就如见了我一般。”说着,起身从箱里拿出张小照来,提笔写了几个字在上面,交给藤子。藤子接了就要走,王甫察留住她,想再行乐。藤子却不过,只得又随王甫察侮弄了一会,才整衣理鬓出来。王甫察送至门口,问道“你明日不来了吗?”藤子道“不来了,你保重些就是了。”王甫察站在门口,望着她去远了,才回身进来,将刚才的信撕了,解衣安睡。一宿无话。
次日清了房饭钱,把行李运到船上后,上岸到绮南楼辞行。
雪子免不得又要叮咛几句快来的话,王甫察都诺诺连声的答应了。回到船上,打开了铺盖,因昨晚劳动了,又有心事,不曾睡好,放倒头便睡。刚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猛觉得有人推他。
睁开眼一看,原来就是藤子,一双眼睛肿得和胡桃一般的。王甫察吃一惊,连忙爬起来揉了眼睛,望着藤子“你不是说了不来的吗,又跑来做什么?没得伤心了。”藤子笑道“我怕你不记得带水果,特买的水果来,好在船上吃。你这铺位光线还好,不过当着天窗,睡觉的时候,仔细着了凉。刚才你睡了,就没盖东西。出门的人,怎好如此大意。”王甫察此时心中实在是感激藤子到了万分,转觉惭愧得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晓得望着藤子笑笑,点点头,如呆子一般。同船的人也都望着藤子出神。猛然当当的点声,锣声响亮,王甫察道“要开船了,你下去罢!”藤子答应着,对王甫察深深行了一礼。王甫察送她上了小火轮,只听得汽笛一声,小火轮向岸上开去。藤子拿着粉红丝巾,对王甫察扬了几下,即背过身去拭泪。拭了几下,又回过头来。渐渐的小火轮转了身,看不见了,王甫察还站在船边上望着。小火轮抵岸,山城丸也开了。
王甫察这一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回长崎来和藤子行结婚式。以不肖生所闻,至今两年了,只知道王甫察在广东做那一县的县知事,并不曾听说他再到过长崎。想这薄命的柳藤子,必然还在长崎死守。何以知道她不会另嫁别人哩?这却有个道理在内。原来柳藤子从小时跟着她父亲,受了些中国教育,颇知道些三贞九烈的道理。见过她的人没一个不是这般说。将来或者就死在王甫察手上,也不可知。去年从长崎来的朋友还有见着她的,说她容颜憔悴得很,不及从前百分之一的精神了。
有知道这事的朋友,去问雪子,雪子说起就哭,说“倘若王甫察再一年两年不来,只怕我这妹妹性命有些难保。她时常咳嗽吐痰,痰里面总带着血,她又不肯去医院里诊视。从前还天天在外面寻开心,和人耍笑。自从王甫察去后,就是我这里,也不常来了。除非是王甫察来了信,她才有点笑容。不然,终日是闷闷的坐在房里。这样的日子,便是个铁汉,也要磨死。
何况是那样娇生惯养的女子,能够拖得到三年五载吗?我用话去劝她,口说干了,也是无用。有时劝急了,她便大哭起来。
我姨娘、姨夫都急得没有法子。“知道这事的朋友便问雪子道”既是这样,为什么不打电报去叫王甫察来呢?“雪子却道”王甫察若有一定的地方,还到今日?早就打电报去了。他来的信,今日在上海,过几日又到了广东,再过几日,又是江西,总是没一定的所在。信中的话,并写得缠绵不过,绝不像个无情的人。“知道这事的友朋也没有法子帮助藤子,惟有长叹几声,跑来说给不肖生听。不肖生听了,一副无情之泪,也不知从哪里来的,扑簌簌掉个不了,恨不得立刻变作黄衫客,将这薄幸的王甫察捉到长崎去。但是也只得一腔虚忿,王甫察还是在广东做他的县知事,柳藤子还是在长崎受她的孤苦。只害得我不肖生在这里殻ъぬⅲ坏窝劾岷鸵坏隳葱凑庵智Ч派诵牡氖拢Ч派诵牡娜丝础!�
但是写到这里,不肖生这枝笔,悬在半空中,不知要往谁人头上落下去才好。盘旋了一会,却得了个很好下笔的所在。
时候不迟不早,正是王甫察动身的那几日,日本的学校,都差不多要放年假了。今年的年假,与这《留东外史》里面的人物最有关系的,诸君知道是谁?诸君试覆卷想一想。不是苏仲武的梅子,和年假很有关系吗?她母亲来信,原说年假的时候到东京来接梅子。于今是差不多要放年假了。难道黄文汉替苏仲武负下了这千斤责任,到了这时候,毫无准备吗?诸君不必性急,自然按着层次写来,不致有丝毫脱漏,使诸君看了不满意。
这日正是十月初九日,黄文汉和圆子早起接了一张通告,一看是湖南同乡会发起开双十节纪念会了。黄文汉心中好笑留学界中只有湖南人欢喜闹这些玩意,不知道有什么益处。共和早已没有了,还躲在这里开什么共和纪念会,没得给日本人笑话。听说今晚在中国青年会开预备会,有章名士到会演说,我倒要去听听。看他这位学者到了这时候,还发些甚议论。想罢,用了早点,问圆子高兴同去看梅子不?圆子道“二三日不见他了,同去看看也好。”二人遂换了衣服,同走向苏仲武家来。刚走到水道桥,只见郑绍畋穿着一身铭仙的夹和服,套了件铭仙的外褂,系着一条柳条的裙子,摇摇摆摆的迎面走来。
黄文汉许久不见他了,看他的脸色,比从前更黯淡了许多。郑绍畋低头走着,想什么似的。黄文汉故意走上去,和他撞个满怀。郑绍畋不提防,吓了一跳。正待开口来骂,抬头见是黄文汉,忙住了口,笑着行礼。一眼看见黄文汉后面的圆子,忙问黄文汉是谁?黄文汉略说了几句,郑绍畋也行了个礼。黄文汉道“好一向不曾见你,听说你和周撰散了伙,还闹了些不堪的风潮,到底是怎么样一回事?外面说得很不中听,我说你在这里,也不可太胡闹了。”郑绍畋听了,长叹了一声。
不知说出什么话来,且俟下章再写。
第六十一章 作儿女语一对可怜虫 论国民性许多无耻物
话说郑绍畋对黄文汉长叹了一声道“我别后的事,说来很长。总之周卜先对我不住就是了。当初我和他两个人同住贷家的时候,原说了家用各担任一半,牌赌上抽的头钱,看是谁邀成的局,谁得十分之六。哪晓得他后来只管教我每天出去拉人,和上海野鸡拉客一般,腿都跑痛,拉成了局,头钱抽下来,十有九在他手里。我问他要,他不是说借着用用,便说月底做一起算帐。我想和他吵也是不好,不吵吗,实在受气不过。后来越弄越不成话了,他松子荐给我的幸枝,也和他苟且起来。
我忍不住,便和他散了伙。差我四十多块钱,一个也不算给我。
没法,只得把平日常来玩耍的人,请了几个到维新料理店,弄了几样莱,教这些人评理。周卜先也来了。你说他乖觉不乖觉,他来吃了个酒醉饭饱,正待和他开始谈判,他借着小便,下楼一溜烟走了,倒花了我四五块钱。你看这事情可气不可气!“
黄文汉笑道“后来你会着他没有?”郑绍畋道“会着他倒好了。他吃了我的酒菜不到几天就回中国去了,直到前几日才来。我去会他几次,也都没有会着。”黄文汉道“还去会他做什么?他还有钱给你吗?你此刻到哪里去?”郑绍畋道“我到本乡去看个朋友。”黄文汉点点头道“改日再见。”说完,携着圆子,慢慢的走到苏仲武家来。此时苏仲武刚起来,坐在窗前看梅子匀脸。见黄文汉和圆子进来,忙推了梅子一下道“你看,你看,姐姐来了。”梅子笑道“别哄我,姐姐哪得这么早。”圆子已在门口听得,笑答道“还早吗?”梅子听真是圆子来了,才立起身来笑道“他惯这么哄我,我只道又是哄我的。我不肯上他的当,就不信他。”圆子笑道“你的这个人,本来惯哄人的,不信他也罢了。他前日一个人到我那里,说了一句话,我有些放心不下,所以特来看看你。”
说罢,已脱了木屐,同进房来。苏仲武迎着黄文汉笑道“你今日来得正好。明日是双十节,我正想邀几个朋友来,弄点酒菜,高兴一会子。”梅子先送了个蒲团给黄文汉,再将自己坐的给圆子坐。圆子也不谦让,便坐了。梅子忙着递烟茶。黄文汉笑问苏仲武道“你想就在这里庆祝双十节吗?我劝你不要劳神罢。住贷间又没用下女,请些客来闹酒,不是自讨苦吃?”苏仲武道“只要大家高兴,便劳一劳神,也没要紧。”黄文汉沉吟了一会道“你若想闹酒,倒有一处地方好去。这人你也认识的。”苏仲武问道“是谁?住在哪里?”黄文汉道“闹酒在市外好些,市内若闹狠了,旁人干涉得讨厌。我说的是刘越石家里。他住在代代木,一连三家,都是熟人。胡庄近来也住在那里。不如今日去通知他们一声,大家斗份子。今晚就教他们预备,三家合做一块,要闹就大闹它一回。你说好么?”苏仲武喜道“还有什么不好!我们此刻就去通知罢。”黄文汉笑道“你真是个小孩子样,何用如此着忙,事情包在我身上就是。”
苏、黄二人说中国话。此时的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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