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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野史-第3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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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文汉笑道“是非并不颠倒,推崇他们的,都是为要扩张他自己的私欲,而力量不及,就是你老人家说的,被他们吸收去了。并不是推崇人家,实就是推崇自己。便是敝国弄成今日这样非驴非马的局面,就是各个人的私欲没有个范围,越扩张越想扩张,说起来徒乱人意。敝国几千年前的哲学家庄子早就说破了”圣人不死,大盗不止。‘像你老人家这样躬行实践讲平民主义的,一国之内能得几个人?无怪人家钦仰。“福田英子笑道”一有要人家钦仰的心思便坏了。人类相处’本应如此‘,在我这学说里面,谓之’本人‘,就是本来面目之人的意思。照着本来面目做去,没有讨好的心,没有成功的心,始终如一,到死的那一日为止。“黄文汉问道”’没有讨好的心‘,我知道。’没有成功的心‘,这话怎么讲?“福田英子道”’没有成功的心‘这句话,很易懂,倒是’没有讨好的心‘这句话,恐怕未必懂得。不是我说黄先生聪悟不及。黄先生不大研究我这种学说,只怕有认错了的所在。“黄文汉点头道”请你老人家明白说给我听。“福田英子道”’没有成功的心‘,是因为本没有成功的日子。古来圣贤所做的事,都是人类应做的。并且他一生还不曾做到人类应做的事的十分之几。我们平心和古圣贤比较起来,还不知要差多少。所以永远没有成功的日子,自然不能有’成功的心‘,这道理很容易知道。至于这’讨好的心‘,就难说了。造物生人,本各人赋了各人的本能,初无待于第二人或第三人的提携、保护。这人既与这世界生了关系,他自有其立足之地,自有其为人之格,不容有第二人与第三人来侵犯。若第二人或第三人无端的去侮蔑他,固是侵犯了他的立足之地,侵犯了他为人之格。就是无端的去保护他,去帮助他,也是侵犯了他的立足之地,侵犯他的为人之格。讲我这种学说的人,无端的侮蔑人家,是不会有的,就只怕矫枉过正,无端的去保护人家,帮助人家。这保护人家、帮助人家,其罪过与侮蔑人家相等。所以不可有讨好的心思。“黄文汉道”然则你老人家何以说要哀矜怜恤人家哩?“福田英子道”我所讲的哀矜怜恤,就是不奴隶牛马同类,使人不得为人。人与物之比较,自是人为贵。人因物而不得为人,所失者重,所得者轻。人昧于轻重之分,甘为物而自趋于牛马奴隶之域,我们应该存哀矜怜恤他的心思,不再引诱他趋进不已,使他自己去改趋向,仍得复他的本人。我丝毫没有讨好的心思在内。“黄文汉问道”依你老人家这样说,譬如在严冬的时候,途中遇了一个裸体的乞丐,冻得他缩瑟不堪的向我乞钱,我应给钱他不应给钱他哩?“福田英子连摇头道”万没有给钱的道理。他自己不知道人格可贵重,而要享这无义务的权利。你一时姑息之爱,便永远丧失他回头趋向人道的决心。而你这一时的存心,已下了牛马同类的种子。牛马尚不享无义务之权利,你奈何以待非牛马者待同类?这一时姑息之心,就说是绝无人道亦无不可。“黄文汉道”依你老人家的学说,是眼望人饿死冻死,也不能去救他一救。是人类相处,简直无丝毫相爱的心了。“福田英子笑道”黄先生你弄错了。我这种学说不是要我一个人讲的,是要大家讲的。大家不忘记自己的本能,本来自有立足之地,无待于人家提携保护。 

望人家提携、保护是有意不自立,有意丧失他自己的人格。那他们要冻死、饿死,也是他有意要冻死、饿死的。便望了他断气,也只有叹息他这人丢了人类的路不走,走入畜牲道,以至弄到这样的结果罢了。若有一个人,在这人要冻死、饿死的时候,伸手去救他,世界上就又要多几个走畜牲道、望人提携保护的人。所以我说万没有给钱的道理。“黄文汉听了,不觉毛发悚然,也不再问了。 

一时贪着说话,不觉已到六点钟。福田正平的女人开了饭出来,黄文汉起身告辞。福田英子留道“黄先生何妨就在这里胡乱用一点?不过我吃的是麦饭,只怕黄先生吃不来。”黄文汉平生只听人说过有麦饭的名词,不独没有吃过,并没有看过,倒想见识见识。加之有如花一般的君子在座,心想多和她晤对一刻是一刻的幸福。见福田英子这样说,便仍坐下来笑道“你老人家说哪里话,没得折死我了。你老人家和君子小姐都吃得来,我哪有吃不来的?”说时拿眼睛瞟着君子。君子坐在福田英子背后,听黄文汉说她吃得来麦饭,又拿眼睛瞧她,便望着黄文汉皱着眉摇头,以示吃不来之意。黄文汉看福田正平女人送来的菜,一小碟萝之外,就只有几片紫菜,一方寸盐鱼。 

心想福田英子的俭德,也就可风了。一会儿福田正平女人端了一桶饭出来,将三个食案分给三人,盛了三碗麦饭。福田英子向黄文汉说了句“对不住,没有供养”,便端起麦饭往口里扒。 

黄文汉看了这又黄又黑的麦饭,不知道是种什么滋味,端起来略就鼻端闻了一闻,觉得一股生腥气刺鼻孔,一些儿饭的香味也没有。不敢露出吃不来的样子来,举起筷子只管往口里扒。这东西作怪的很,由黄文汉只管扒,喉咙里就像有东西堵住了似的,死也不肯下去,塞在口里,打得口舌生痛。黄文汉只得停了箸,慢慢的咀嚼,用唾沫润了半晌,奸容易吞了下去。 

偷眼看君子,正要筷子一粒一粒的夹了往口里送,还是蹙紧双蛾,不敢吞下去的样子。福田英子也不顾他们二人能吃不能吃,一刻工夫吃完了一碗,打开饭桶,又盛了半碗。喝了一口茶,又一阵吃完了。黄文汉深恐吃不来,给福田英子笑话,打仗似的一鼓作气,狠一狠心,居然被他将这一碗吃下去了。还不肯示弱,打开饭桶,又盛了一碗。君子见了,很觉着诧异,停了箸不夹,看黄文汉吃。黄文汉已经吃下去了一碗,第二碗便不似以前为难了,心中将它当作一样极贵重的补品吃。吃到后来,真被他吃出些滋味来了。 

福田英子见君子不吃,笑道“你吃不来就罢了,你看黄先生多能吃。”君子道“我不是吃不来。今日午饭吃迟了,腹中还饱得很。”福田英子点头笑道“你是因腹中饱了不能吃,若在饥饿的时候,便是麦饭以下的食品,也得大吃。”君子真个将碗筷放下来。黄文汉吃了第二碗,实在不忍心再使自己的口舌受苦,便向福田英子道了扰,不吃了。觉得口中发酸,喝了几口茶,吸了支雪茄,才好了点儿。福田英子见黄文汉吃完了,即起身一手端一个食案,送到厨房里去了。 

黄文汉趁这当儿笑向君子道“这麦饭无怪小姐吃不来,我都有些难吃。”君子笑道“先生吃不来,倒吃了两碗。” 

黄文汉道“主人的情分,不由我不忍苦硬吃。小姐常来这里的吗?”君子摇头道“一年至多不过两三次。因为我姨母就在这几日要搬往乡下去住,我妈身体不好,出外怕冷,教我来看看姨母。”黄文汉笑道“我今日幸福极了,恰好遇着小姐。 

难得,难得!她老人家乡下去了,想再看小姐只怕是不能够了。“君子望了黄文汉一望,正待答说,见福田英子从厨房里出来,连忙低了头不做声。福田英子弯腰拿了饭桶,端了君子面前的食案笑道”好娇贵的口腹,饭菜都一些儿没有动。“君子登时红了脸。福田英子也不顾,端着仍送往厨房里去了。君子悄悄的望着黄文汉道”先生看我这姨母多讨人厌!我最怕我妈教我到这里来。“黄文汉问道”小姐住在什么地方?“君子道”我家在音羽町。护国寺先生到过么?“黄文汉点头道”到过。隔音羽町没有多远。“君子道”护国寺里面很好玩,我每日下了课就到里面去玩。我还有几个女朋友,也住在护国寺的附近。“黄文汉的一双眼睛是见不得生得整齐的女人,见了生得整齐的女人,不转几个念头,尽觉放心不下似的。今日见了君子,旧病复发,心中不住的计算,要如何才能与她通殷勤。不过他心中虽是这般计算,只因君子的态度太恬静,年龄又太幼稚,恐她不懂得吊膀子的事,以后又难得有见面的机会,心中甚是着急。后来听她说每日下课去护国寺玩,才将这心放下。然不敢因君子这句话,便认为有意与自己吊膀子。当时想用话探君子的口气,福田英子已出来,只得按捺住偷香窃玉之心,整顿全神与福田英子研究学说。 

二人又研究了一会,君子忽然起身告辞,福田英子也不挽留。黄文汉十分想和君子同走,奈自己心虚,惟恐福田英子见疑,眼望着君子走了好一会,还不敢兴辞。直和福田英子谈到九点钟,才别归家。圆子接了,和平常一样,白天里的事,仿佛忘了一般。黄文汉平日在外面见了齐整的女人,归家必对圆子说装束如何入时,容颜如何标致。圆子听了,心中也很高兴,次日必依黄文汉说的装束给黄文汉看,绝无一点妒嫉之心。黄文汉这日归来,仍将君子如何的情形,一一说给圆子听。只将自己吊膀子的念头,及君子所说的每日课后去护国寺的话,收起不说。圆子道“可惜不知道她的住处,若是知道倒好了。”黄文汉笑道“知道有什么用?”圆子道“你欢喜她,若是知道她的住处,我便可设法替你撮合。”黄文汉大笑道“撮合了便怎么样?”圆子道“遂了你的心愿,还有怎么样?”黄文汉道“你替她撮合了,你怎么样?”圆子道“我还是我,高兴在这里便在这里。难道你有了她,真个就丢了我? 

她由我引荐给你,料她也不敢便将我撵掉。“黄文汉仰天打个哈哈道”好乖觉的圆子夫人!你信我不过,特意是这么说。 

以为我已经知道了她的住址,不肯说给你听,想用这法子,将她的住址骗出来。你放心波,我这个心决不会去爱旁人,看了你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说着搂过圆子来亲热。圆子正色道”我的心你猜错了。今日上午的时候,实在是信你不过。 

后来看你的情形,我什么也没得说了。你一个男子能为我痛哭,若不是爱我,舍不得我走,你伺必如此?只要你对我的心一丝不变,任凭你怎么样,我都使得。我不是个糊涂人,男子的心,岂是被女人拴得住的?我纵然拴住了你的身,你的心不向我,对我木偶一样,我也有什么趣味呢?我也知道东京比我美几倍、几十倍的女人不少,爱好的心是与生俱来的,任是谁也不能抑制。你见了旁的女人可爱,我定要抑住你,不许你向她施放爱情,久而久之,你必待我和仇人一样。你到了那时候,连你自己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心,就一时忽然觉得我可怜,想将这心收回来再爱我,你自己也做不到。这是个什么道理哩?只因为是由渐而进的,这心已由根本上改变了,一时决收不回来。 

倒是我和你两人,或是因语言冲突,或是因意见不合,吵了一回嘴,甚至扭打了一会,不要紧,不过一两个钟头,我你的气一平,仍然和从前没有吵嘴、没有扭打的时候一样。你今日出去了的时候,我一个人想了半日,很想出些道理出来了。“黄文汉笑道”你想出些什么道理出来了?何妨说给我听听。“ 

圆子道“定要我说给你听,也没什么使不得。我想的道理,就是想要如何才能拴得你心住。想来想去,惟有顺着你的意思,不独不和你为难,并且处处帮助你。你爱上了什么女人,我就和你设法,必将那女人弄到你手里,任凭你和她如何亲热。便当着我和她睡觉,我也只当没看见。如此只要几次,你的心自然会不忍再和旁人要好了。”黄文汉笑道“万一我不知道反省,便和那女人长久要起好来,你又怎么样?”圆子笑着摇头道“决不会有这种事。万一真有这种事,也是没法。我便当初不帮你的忙,你也是一般的可以和旁的女人要好。那时我一些儿使你留恋我的心思也没有,要丢我更丢得快些。倒不如帮着你成功,你纵然不以我为意,你的那相手方,明知道因我才得成功,难道一丝也不感激我,还忍排挤我吗?要保全在你跟前的地位,除了这法,没有第二个法子。”黄文汉大笑道“你这法子是好!只是我除了你,没有可爱的人怎处?我平生经过的女人,或嫖或偷,总数在二百以上,从来不曾用过一丝爱情。和我有关系在五次以上的,算得出不上十个人。我的爱情很是宝贵,绝不肯轻易向女人施放。就是我家里女人,她也不曾一天享受我对你这样的爱情。我玩是欢喜在外面玩的,你放心,我爱你的心,自信没有羼杂一点不纯粹头的念头在里面。 

只要你知道这个道理,不和我吃这些毫无价值的醋,便到天荒地老,我二人也没有离散的日子,时候不早了,我们睡罢!“ 

圆子高高兴兴的铺了床,二人携手入春帏。圆子在枕边问君子的容貌举动,十分详细。又问“曾谈了些什么话,话中含着有相爱的意思没有?”黄文汉一边和圆子亲热,一边说道“她的年纪还轻,恐怕不懂得这事。”圆子就枕上摇头道“十五六岁了,你说她还怕不懂得这事?住在东京的女子,又在实践女学校上课,只怕已经开过好久了,哪里会不懂得?你想想她比梅子何如?梅子尚且懂得,岂有她不懂得之理!放心,她早懂得了。”黄文汉道“她若是真懂得,对我就不为无意。”黄文汉说到这里,忽然停住了口不说。 

圆子笑着揉了黄文汉两下道“她怎么有意,说给我听。惟有这种小女孩子,初开情窦的时候,和她心爱的男人说的话,耐人寻味。你说出来,必有好笑的地方。”黄文汉想起君子说话时的情形,实在有些趣味,一时高兴忘了形,便将君子所说课后去护国寺的话,还加了些油盐酱醋在里面,说给圆子听,想引动圆子的心,好取乐。圆子听了,真个钻入黄文汉怀里,笑个不了。不知后事如何,且俟下章再写。 




   
   
第八十三章 深心人媚语骗口供 急色儿滥情露底里 



话说圆子钻入黄文汉怀里,笑了一会,喘气不已,黄文汉抱住抚摸她。圆子才伸出头来,推开黄文汉的手笑问道“她说每日课后去护国寺,你没问她每日几点钟下课吗?”黄文汉道“没问她。大约在下午三四点钟的时候。”圆子听了,忽然坐了起来,将衣披上。黄文汉问“做什么?”圆子笑道“我有事就来。”说了推开门往厕屋里去了。好一会才出来,望着黄文汉跌脚道“我这种身体真不了,只一着急,身上就来了。才来过没有二十天,就是上午着了些儿急,此刻又来了,你看讨厌不讨厌?”黄文汉听了,一团的高兴,至此都冰销了,叹气说道“哪有二十天?还只有一个多礼拜。”圆子笑着脱了衣进被卧说道“偏是你记得清楚!”黄文汉道“世界上最讨厌的,没过于这个东西。好好睡罢!”圆子笑道“谁不说好好睡?你横竖有代替的,怕什么?挨过今日一夜,明日下午就好了。不过她的年纪轻,你须不要急色,一回将她吓怕了。”说时长叹了一声道“我这样的身体,真巴不得你找旁人去开心。只有春子知道我的身体不好。还时时怜恤我。你是只知道口里说说,真正怜恤我的时候也少得很。”说着掉过脸去睡了。 
黄文汉也没留神,以为她要睡了,便也安心睡觉。第二日早醒来,见圆子已经起去了。圆子从来起床在黄文汉之先,也不在意。看圆子的枕头湿了半截,拿起一看,才知道她是昨夜哭了。连忙爬起来,心想她不哭了一夜,哪得有这多眼泪? 

难道她昨夜说的话,硬是因信我的心不过,特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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