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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野史-第4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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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镜泓也是个怕和日本鬼办交涉的,听听很不愿意同去。
陈蒿见周撰这般说,也赞成把这黑幕揭破,便怂恿李镜泓道“姐夫只同去走遭,怕什么呢?卜先不是荒唐人,他要去,总有几分把握,难道他教姐夫去,给姐夫为难不成?”陈毓见李镜泓畏缩不前的样子,很是气恼,在李镜泓肩上推了下道“当店里又没老虎吃人,你怎的就吓得不敢去。你只跟在周先生背后,不问你时,你就不开口,同走一遭也怕吗?真没得现世了。”李镜泓红了脸道“谁说不去是害怕?你既都逼着我去,我去便去。不过交涉胜利与失败,我都不负责任罢了。”周撰笑道“胜利失败,都有我负责。只要姐夫跟去,以备警察询问。”李镜泓才起身更换了衣服,同周撰出来。
周撰在路上对李镜泓谈论日本小鬼种种欺负中国留学生的事“中国学生的日本话程度,多是耳里能听得出,口里说不出。因此每次和小鬼闹起来,分外的呕气。就闹到警察署,日本警察多存心袒护小鬼。中国人日本话说得好的,能据理解辩,警察就不敢偏袒。普通学生,对于日本话的重要用处,就是听讲,因此耳朵练习得很灵,一说就懂,口里则除家常应用几句话以外,辩论法理的言词,谁有多少研究?所以交涉总是失败。当交涉的时候,耳朵里能听得出他们说话的破绽,只苦于口里回答不出来,反比那完全不懂日本话的更呕气些。是这么失败的次数一多了,留学生一听说要和小鬼交涉,先就有些气馁。只要勉强能忍耐的下,决不愿意自讨烦恼,和小鬼争论。
去年冬天,我的直接长官康少将,住在饭田町,买了瓶中国墨汁,天冷冻住了,揭不开塞子。当时有人献计,说搁在火炉上一烤,便能揭开了。康少将以为这计于情理很通,即依计搁在火炉上。谁知炉火太大,搁上去不多一会,瓶中热气膨涨,轰然一声,瓶口暴裂了,瓶塞被热气冲激,和离弦的弹子一般,拍一下打在天花板上,墨水四迸,席子上也染了几块巴掌大的黑印,天花板上更是麻雀花纹一般,喷了许多斑点。康少将当时擦洗了一会,奈墨汁沾牢了,不能擦洗十分干净。房东见了,大发牢骚,说房子租给中国人住,真倒了霉。好好的天花板,好好的席子,会弄得这般肮脏。康少将气性最大的人,如何受得了这一派教训的话呢?自免不了也发作几句道“房子要不肮脏,除非不租给人住,我又不是有意弄肮脏的,不过赔偿你的损失便了,你何得向我说这些无礼的话?我出钱住房子,负了赔偿损坏的责任,宾东双方实行条约就是。你这无礼的话,实在太混帐!你不尊重房客的人格,就是你自己不尊重你自己的人格。‘姐夫,你说那混帐房东听了康少将的话,怎生回答。”
李镜泓道“房东若是懂情理的,房客既承诺赔偿,除了商议赔偿的价值外,便没什么话可说了。”周撰笑道“他若肯照情理说话,还有什么交涉呢?他听了康少将的话,鼻孔里哼了声道”赔偿吗?赔偿损失吗?这个损失,很不容易赔偿呢!‘康少将就问“怎么有不容易赔偿的损失哩?不过是要多给你几块钱,或者拣肮脏的席子,叫叠屋来,换过几块,天花板也唤木工来,重新换过。怎么谓之不容易赔偿哩?’”
李镜泓道“是呀,房东怎么说呢?”周撰道“说起来真气人。我当时若不在跟前看着康少将与那房东交涉时,别人述给我听,我必不相信世界上竟有这种不讲情理的人。他听了康少将的话,两眼一翻,对着康少将做出揶揄的样子道”你们是在中国做官的人,口气真大的了不得!可惜这地方是日本国,不是支那,不能由你拿出那做官时对小百姓的口吻,来和我大日本的人说话。谁没见过钱,要你拿出钱来赔偿我的损失?这房子的损失,一万元也赔不了。‘康少将被这几句话气得打抖,那里按纳得住性子,再和他辩理,跳起身就桌上一巴掌,打得那些茶杯茶托都震碎的碎了,震落的落了。口里大叱一声骂道“放屁!你再敢是这般无礼,我有权力能立时驱逐你出大门!’”李镜泓道“痛快之至,那房东又怎么样呢?”周撰道“日本鬼不中用,你和他讲理,他就无礼,以为你怕了他。你只一强硬,绝对不表示让步,他倒软了。康少将骂了几句,一脚踢开坐椅,拂袖冲进里面房间去了,房东见康少将这们强硬,立时改变态度。”
不知如何改变法,下章再写明罢。
第五十九章 赔损失交涉占上风 述前情家庭呈怪象
“却说那日本房主人见康少将冲进去了,回过头来向我笑道”康先生的气性怎这么大!‘我说“康先生的气性十成还不曾拿出来三成,因见你是日本人呢。你若是中国人,敢当着他说这么无礼的话,早请你吃了手枪。既不然,刚才那一巴掌,也不会打在桌子上,已打上你的脸了。’房东吐了吐舌头道”你去请他出来,我再和你说话。‘“我见房东用命令格的语调,教我去请康少将,我也气不过向他说道”你这个人,怎的一点儿礼节不懂?你有什么权力,可以使令我?’房东只得又向我陪话道“请先生转教下女去请罢!‘我才进去,康少将的气还不曾平,教我出来对房东说,要房东去法院里起诉,由法官评判,教怎么赔偿,便怎么赔尝,此时没有说话的必要。我说”这话说去,未免过于强硬了。房东既转过来陪话,知道他自己错误了,就可调停了事,何必定要弄成诉讼?’康少将道“你不知道日本鬼的性格,是普天下第一种生得贱的东西。你不和他强硬到底,这交涉没有结果的日子。你不信,我就委你当代表,你去跟他交涉着试试看。‘我说”好。’随即出来对房东道“康先生因受不了你无礼的话,不愿直接和你谈判,委我代表。你有什么话,尽管对我说。关于这损失赔偿的事,我能完全负责。‘”可恶那房东的态度,果不出康少将所料,见我如此说,把两个肩头耸了两耸道“拿钱赔偿,我是不要的。’我说”不赔钱,还是康先生刚才说的,叫叠屋换便了。‘房东连连摇头道“不行,叠屋换的,与原有的不合色。’我说”不教叠屋来换,教谁换呢?‘房东道“换自是教叠屋换,不过新旧不合,如何能行?至少得将这一间房的席子完全换过,天花板也得全房更换,才看不出痕迹来。这还是看康先生的面子,若是别人时,这房子全部的席子、天花板,都得重新换一遍,外观上方没有损失。’我见他要求得这般无理,实在气他不过,笑着向他说道”你原来想借这个题目,要求康先生替你修饰房子。你这主意倒不错。康先生的钱素不要紧,我看你不如索性制个图样来,要求康先生替你重新建筑一所极华美的,外观不更没有损失吗?老实对你说罢,康先生本教我出来谢绝谈判的,要你尽管去法院提起诉讼,凭法官判断,教怎生赔偿,便怎生赔偿。我因见你已知道悔悟,我自愿作个调人,免得宾东伤了和气。你要求既仍是这般无理,就只好请你去法院里了。‘“我说罢,也立起身来,做个预备送客的样子。小鬼涎皮涎脸的本事真大,只怕也是普天下第一种厚脸皮族,仍是笑嘻嘻的说道”我自是这么要求,康先生能承认不能承认,又是一个问题。先生还不曾与我开始谈判,我将从哪里表示让步哩?’我听了他话,又觉好笑,只得又坐下来说道“这房间的席子,并不是崭新的。也只有两条弄坏了些儿,你说要换,我就教叠屋来换了。你如说暂不必换,我按照两叠席价,给你的钱,天花板也是一样。你能让步到这个程度就说,不能让到这个程序,你自由行动便了。‘他打了一个哈哈道”两叠席子能值多少钱?若为这一点点,也无交涉之必要了。’我说‘本来只有这么大的事,你要故意虚张声势的,做一件大不了的事,来严重交涉,小题大做,未免可笑。’“他这时把气焰放低了,从怀中摸出香烟来,敬了我一枝,擦上洋火,给我吸燃了,才自己吸,俨然表示要作长时间谈判的样子。重新请教我的姓名,问了问我学校我住处,极力恭维我日本话说得好,简直听不出是中国人来。又称赞我能办交涉,不像康先生性躁,说不了几句,气就上来了,是一个好军人,不是外交的人物。恭维我将来准能做个有名的外交家。我被他恭维得不好意思了,也不答话,听凭他瞎说了一会。又说这房子,新建筑才五年,这席子都是他亲自监制的,比寻常房间所用的席子大不相同。房中一切木料,都是集搜各县所产名木,经细工制成的。建筑这样的房子,不但花钱比寻常房子多花数倍,不是很在行的人监制,还没这么配合得宜。就是康先生承认将席子、天花板全房更换,叠屋木工也得经他亲手指点。至于木料更是难题,这天花板是中国的楠木,在日本一时决取办不出。”
李镜泓道“你看那房子,是不是如他所说的,比寻常房子精巧些呢?”周撰点头道“富丽自是穷极富丽。康少将手中有钱,最是欢喜摆格,定要住那种阔房子。”李镜泓道“那交涉怎么结果的呢?”周撰道“那日我当代表,并没说出个结果来。后来由康少将的兄弟出头和房东谈判了七八次,仍是赔了几十块钱,才得了结。这事幸出在康少将家里,一来康少将的日本话也还说得好,二来康少将在日本留学多年,看破了小鬼的伎俩。若是普通留学生,遇了这事,那房东欺人的本领还了得!胆小又不会说日本话的学生遇了他,只有洗干净耳朵,恭听教训的工夫,那有给你辩理的余地呢。”
二人谈着话,已到了鹤卷町当店门首。周撰在前,李镜泓在后,推门进台湾省。只见那日延接周撰等到里面谈知的店主,正和一个店伙坐在柜房里面。周撰对他点了点头,店主即起身到柜台跟前。周撰将镯头拿了出来,指着几处新凿痕,给店主看道“这镯头不是我的,当时虽然不是我经手,只因贵店出了店伙拐逃的事,物主这位李先生几次来取赎,不得要领,特托我来交涉,才知道这镯头被店伙窃逃的事。今日得贵店通知,李先生又托我来取,当时我发见了这新凿痕,就有些疑惑。问这位店伙,说是考金石磨的。及至我拿回去,物主一看,异常惊讶,凿痕还不止一处,绝对不是考金石能磨成这个模样的。
我有经手之责,无以自明,不能不请物主同来,向贵店问个明白。“店主接过来,反覆看了几遍道”这只怕是原来有的痕迹,敝店收当金器,当面称过分两,写明在质券上。取时仍称给赎的人看,没有错误,便完了责任。这镯头在先生来赎的时分,敝店店伙称给先生看了没有呢?“
周撰道“店主这话,表面上似乎开质店的责任只能是这么担负,实际上这当面称进称出,与写明分两在质券上,不过你们开质店的一种保护贪利的器具,在法律上绝对不能承认你们这自称自看,由你们自己书写分两,为己尽了责任。我们质物的,质时与赎时,都不能带着戥子在身上。你们的戥子,质物的不见得便能看的明了,并且你们也不认真称给质物的看,质物的当然不能立时辨出所质金器有无减轻分两的事。店主绝不能拿这种手续,说已完了责任的话。姑无论这镯头的原有分两,与质券写的不对。让一步说,就是对了,这凿痕显然,怎么能说是原来的?中国银楼的工匠,手艺那有这么粗劣?这一望就知道,是新凿去的。凿过之后,不曾经贴肉戴过,所以仔细看去,一条一条的,有新旧深浅之分。依我想,贵店的名誉要紧,这分明是由贵店的店伙弄弊,无可推诿。我家中已经用戥子称过了,照原重分两,轻了一钱二分有零。按现在金价,虽只六块多钱,然这损失不能不向贵店要求赔偿。”店主道“六块多钱虽属小事,但敝店不能做这创例的事。”
周撰正色道“你知道质店里店伙潜逃,也是创例的事么?你自己雇用的店伙,敢公然偷盗物件,因你用店伙不慎之故,质物受了损失,你赔偿谓之创例吗?”店主道“专凭先生口说,损失了一钱二分,毫无取信的凭据。这种赔偿的方法,也教人难于遵命。”周撰道“取信的凭据,就在一钱二分。
我便说损失了三五钱,也不愁贵店不赔偿。但借题多索,有损个人道德的事,不是我等中级社会以上人干的。店主但看我只说损失一钱二分,便知道有最足取信的数目。店主不是没有眼睛,即照凿痕估计,能说刨削不到一钱二分吗?“
正在辩论,忽来了一个日本商人,挟着一大包衣服,往柜台上一搁,口里说要当五十元。店伙将衣了一件一件的抖着细看,店主怕周撰说出损害当店信用的话,给那人听见,连忙让周、李二人到里面房间就坐。周撰知道他的意思,说道“上次我知道贵店的店伙,卷赃逃匿,而我并不向贵店逼镯头,也不要贵质更换质券,任凭贵店随意写一纸作证据不充分的字条,五十多块钱也存放在贵店,我就是极信用贵店。并于店伙逃匿的事,很跟店主表同情,巴不得贵店早日将逃伙缉获。我若不是信用贵店,不与店主表同情,这事早经警察蜀办理了。
贵店的信用,是要由店主做出来的,这一钱二分金子,店主赔出来,在物主公能免受这极小的损失,而于贵店的信用,则大有增加。“
店主做出很为难的样子,踌躇了一会道“我看损失也不至有这么多,赔偿先生三块钱罢!”周撰笑道“这不是开价还价的事。如没损失这么多,我有意多索,何不说是三钱五钱,等你还价呢?我不是没有取信的凭据,当日买这镯头的时候,原附带了一纸保险单,单上注明了分两。如分两不符,金子成色不足,可去原银楼更换的。这保险单因放在衣箱里面,衣箱太多,一时难得翻箱倒箧的寻找。店主若执意不肯照我说的赔偿,我势必去报警宗。那时无论我损失多少,贵店这种行为哪怕是一分二厘,贵店也是受法律上的裁判。而事情既经警察蜀,警察若以为这崭新的凿痕,尚不足为充分的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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