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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野史-第4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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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军直进上房,见已无人,便将炸药抛出,顷刻火光熊熊,延烧大堂,顿时焦土。当由救火会救熄,两旁幕友房屋丝毫未动,故案卷均完整无缺。民军又至城守衙门,情形也大略相同,只烧去大堂宅门等处。至参将衙门时,方欲放火,见一人走出向民军昂然说道“诸君既来,我即避让,何必放火,使居民受惊耶?”有认得的知是参将杨某,乃唯唯而去。到了县署,也是空无一人,什物都完全未动,拣粗重的概行捣毁,只剩衣箱十余只,加封保存。然后走到监狱里,将一起审而未结的谋害人命的案犯提出枪毙,省了许多繁牍,也算一件快事。其余内外监狱,概令加兵防守。
当晚忙碌了一夜,次日行人照常往来,但见租界上各华商店铺挨户悬挂白旗,大书光复汉室,或书复我疆土等字样。各城门均有商团十余人,持枪鹄立,城楼上高插民军旗帜,迎风飘动。城内白旗尤为繁密,各要路的贴有民国军政府安民的告示,真是市肆不惊,闾阎安堵。
这天十二点钟,各报馆均刊发号外,详载民军夺取制造局的情形。原来昨晚收复各衙署时,民军即另分敢死队一支,往攻制造局。分两条路径前进,一从斜桥马路直趋西栅,一由沪军营经望道桥,向制造局大门进行。共有一百四十余人,分为三队第一队约五六十人,第二、第三两队,各三四十人,身穿白色军服,手携快枪炸弹。走西栅一队,先进局门,见无人拦阻,队人即将炸弹抛入。轰然一声,房屋震动,众乃一拥而进。早有炮队营上前拦阻,队长道“我们本是同胞,此次为驱除异族而来,君等何必为满人出力,请随我们一同立功。”
话犹未了,有排枪从迎面打来,敢死队中有七人中弹而倒,队长亦伤及手臂。连呼众寡不敌,挥众速退,直至望道桥守候,一面用电话招集援兵帮助。当有新舞台艺员潘月樵、夏月润等见清政不纲,久已跃跃欲试。此次闻信,即带领全班艺员,并游手好闲之人不少,前来助攻。十四日清晨,民军先将要路口四面守住,乃令敢死队由前门攻入,护兵出而拦阻。两军正在坚持,潘月樵等恃其身手矫捷,从后门围墙一跳而入,手持炸弹向内抛掷。护兵见腹背受敌,不知来数多寡,众心惶急,立时溃散,不一时制造局遂人民军之手。潘月樵等急奔军械库将门打开,凡随来之人手无枪械者,各给白浪林手枪一支,共发出千余枝,一时冒领者甚多,事后大半无从查究了。当下沪上大局略定,又派员往铁路局接洽,将沪宁铁路收归民军管理。
交通军事均已齐备,乃由绅商公举陈其美为沪军都督,拣定海防厅作为办公地点。绅商各界有捐助军饷的,有抬着牛酒面包前来犒军的,每日不知凡几。吴淞与上海呼吸相通,同于十四日光复。论起功来,当以李燮和为首,公举他为军政分府,驻扎淞镇。
再说民军既得上海,如鱼得水,顷刻活跃起来,各路调遣军队,筹集粮饷,均以上海为总汇之区。函电交驰,文牍盈尺,陈其美适当其冲,大有应接不暇之势。乃出示延揽人才,任人投效,随时接见,量材录用。又招募新兵,终日训练,以为北伐之用。等了数日,因苏州尚无消息,乃派出敢死队五十余人,乘火车到苏,先赴枫桥新军标营,宣告起事宗旨。说是苏沪本是指臂相联,趁此建立奇功,真乃千载难逢的机会,我们弟兄,不可让他人占了先着。新军闻说一哄而起,拥到队官处索取子弹。队官叱问何事,兵士齐声道“沪城消息你还假作不晓得么?”队官道“我虽有所闻,但须听上官作主。”兵士不等他说完,群起哗噪,不由分说,已将子弹全数劫去。当晚各营密议,一夜未寝,买了一匹白布来,扯作三寸宽、一尺长的条,各向袖间围裹起来。
且说巡抚程德全闻得上海光复,正在心神无论,次日晨起办事,闻得头门外人喊马嘶,即命戈什哈出外观看一语未毕,各兵士已拥到签押房门口,向德全道“各省多已光复,现在轮到江苏,大帅如赞成,请仍为一省之主,否则莫怪无礼。”
程德全道“我也是汉人,没有反对之理,只要用文明办法,不许扰及百姓。”兵士齐呼万岁,只听得门外炮声隆隆,连放九响,旗杆上已换了两面新旗,大书民国军政府江苏都督府兴汉安民等字样,各门城楼上都悬挂了白旗,气角为之一新,又立刻刊出就江苏都督印信。程德全任事后,各官均来谒见,乃议定先行出示安民,一面通饬各府州县反正。省城官制分为四部一曰民政部,举张詧为部长;二曰财政部,举应德阂为部长;三曰外交部,举伍廷芳为部长;四曰司法部,举郑言为部长,秉公办事,人心大定。又打听得浙江也在这天同日光复,举定汤寿潜为都督。汤都督莅任后,见内政虽然布置妥贴,而清军方用全力进攻武汉,必须联合苏沪劲兵,进攻南京,以为援救武昌之计。遂派得力人员数名,分头进行,这且按下不表。
单说黎都督见两军虽暂休息,日后终难免激战。黄兴对于战事颇有经验,奔走革命,又最热心,乃请他担任噪声军总司令之职。黄兴少不得谦逊一番,便欣然应命。元洪欲仿照古人登坛拜将之礼,表示尊崇,命就都督府搭一座将台,择期行礼。
到了这天,看的人果然不少,但见将台高耸,旗帜飘扬,元洪亲率卫队,排列两旁。黄兴一到,军乐齐奏,礼炮连声。元洪乃请黄兴登台,然后将新铸的将印及令箭令旗亲手递过。黄兴接了,各向国旗行三鞠躬礼毕,又互相行礼,各退。众人见军容严肃,黄克强俨然大将丰采,十分欣慰,各健儿也都擦掌摩拳,预备抵敌。
再说袁世凯进京之后,摄政王竭力慰劳。觐见时,隆裕太后也谕令组阁,情辞十分恳挚,袁世凯只得就任。选用梁郭彦、赵秉钧、严修、唐景崇、王士珍、萨镇冰、沈家本、张謇、唐绍仪、达寿一班人为阁员,又拣了些名望素著、老成谙练的人为各省宣慰使,想借此收拾人心。无奈到了此等时局,哪个肯出来任事呢?原来此时海军舰队及长江水师已陆续归附民军,听他调用;大河南北,未独立的,只有直隶、河南两省;大江南北,四川又继起独立,完全为民军所用;只有南京总督张人骏、将军铁良、提督张勋,尚服从清命,然已是孤守危城。
袁世凯先派刘承恩以同乡之谊写信给黎元洪,劝他和平了结,元洪置之不复。又加派蔡廷干,一同前去当面求和,元洪反劝世凯倒戈相向,不可再作满奴。两人回来将情形说了,世凯暗想民军方面势正嚣张,非给他个利害,他们如何瞧得起我?我尽可乘此机会,轰轰烈烈做番事业。今满人已听我指挥,如再能够制服民军,双方均奉我如神明,那时便可行我施为了。
主意已定,先与庆王商议,叫他索取内币犒师。庆王辞以无有,世凯道“慈禧太后私蓄不少,此时如不拿出,事败之后,徒为他人享受。”庆王转奏隆裕,不知赔了多少眼泪,才把这宗款项发了出来。袁世凯立命干员解往前敌,奖励冯国璋部下,并令即日进攻汉阳。国璋闻令,精神踊跃,便令全力进攻汉阳。
黄兴在龟山望见,忙叫开炮抵敌,彼此互有伤亡。战至数日后,民军精锐略尽,只得用新募各兵充数。此等兵士训练未久,遽令临阵,毫无经验,一味开枪乱击。清军愈进愈猛,民军阵亡不少,清军遂将龟山团团围住。黄兴初犹率众抵御,战至两昼夜,未分胜负,不意冯军忽改装夜渡,偷过汉阳,用机关炮突攻汉阳城外民军,民军猝不及防,纷纷倒退。黄兴闻得汉阳紧急,慌忙回兵援救,见汉阳城外的要害,处处龙旗招展,知已尽入清军之手,料想汉阳是不保的了,徒然牺牲无益,便权行避入武昌城内去了。龟山所有炮队忽然失去了总司令,自然是手忙脚乱,如何还能够打仗?均被清军夺去。汉阳城内随即溃散,眼见得城池失守,恢复前清状况。等到武昌发兵来援,远水难救近火,黎都督懊悔不及。但事已至此,无可奈何,只得收集汉阳溃军,加派武昌生力军,沿江分驻,固守武昌,并不可假手于人了。黄兴见了黎都督,自觉惭愧,无可交代,惟有痛哭了一回,自请只身赴沪,借兵援鄂。黎都督点头答应,随他自去。
这边冯国璋得胜之后,兴复不浅,便想乘胜再下武昌。当下发令据住龟山,架起机关大炮,瞄起准头,向城内轰击。武昌与汉阳只一江之隔,炮力不难射到。幸亏武昌军民日夕严防,虽间有流弹飞人,不过略受损伤,尚无大害。沿江上下七十余里,处处都有民军把守,清军无从飞渡。只苦了那些渡江难民,从汉阳南奔,船至中流,但见炮火纵横,无从躲避,中弹落江的不知凡几。但见断股折臂的尸体,随流飘荡,更有妇女儿童,披发溺水,宛转呼救的声音,令人惨不忍闻。
各国驻汉领事见此情形,以为有伤人道,代为不平,遂推英领事出为介绍,劝令双方停战。冯国璋以为功在垂成,不肯罢手,只推说须有朝廷谕旨,方可定夺。一面仍令兵开炮,乒乓乒乓的放了三天三夜,又要发兵渡江,谁知袁总理又发来电令,叫他即日停战。冯国境一场高兴,早又打消了几分,乃照会英领事,开列停战条件。文中称民军为匪党,言匪党须退出武昌城十五里,所有匪党军舰炮闩均须一概卸下,交与介绍人英领事收存云云。英领事转达黎都督,此时已有各独立省分派来的代表,拟在武昌组织临时政府,以便对内对外。各代表正齐集武昌,黎都督当将来文交给阅看,请公同议决对付。各代表见这条件,愤怒异常,本想置之不复,因碍于英领事颜面,只得用滑稽办法,也写了两条一、须令虏军退出十五里以外;二、虏军所据的火车应由介绍人英领事签字封闭。请问这种绝对不相容的条款,怎样能够磋商就绪呢?但是冯国璋也不好再战,只有暂行停炮勿攻,等待后命,再作计较。过了几天,忽然接到南北两封急电,一封是袁总理的命令停战十五日,一封是南京来的,说是江督张人骏、将军铁良、提督张勋都已弃城出走,南京被民军占领。这一吓非同小可,正是才闻战鼓停荆楚,又见降帆出石头。
要知南京战守情形,且看下回分解。
第七回 误师期绍桢失机 舍爱妾张勋出走
原来江督张人骏本是文臣出身,遇事模棱两可。只因铁良是满人,始终辅清;张勋虽是汉族,自以为受清厚恩,才有今日,不敢辜负,且又看不起民军,定欲保全江宁,所以各省纷纷独立,惟南京服从清室,毫无异志。黎元洪既见武汉岌岌可危,只有盼望南京早日独立,还可补救,便派军官苏良彬前去探信。良彬到得南京,见居民迁徒的不少,已是风声鹤唳。上海派来机关部已到,乃先去见第九镇统制徐绍桢,绍桢道“机关部虽在城内,我军恐不久便有调动,不能久驻此间。”良彬问以何故,绍桢道“江防营每夜派人来围守,大有逼变之意。”良彬道“既然如此,何以不早日举事?”绍桢道“吾因防军亦是汉人,不愿自相残杀耳。”良彬乃自往各营运动。
数日后,新军果奉张人骏之命,调往秣陵关驻扎。绍桢早经料到,奉命即行。临时请发子弹,人骏再三不许,到第四次,还是藩司樊增祥从旁怂恿,才批准了。绍桢令部下不可妄动,乘机待时,即秣陵关亦可为根据之地。各兵士皆跃跃欲试,一面苏良彬往各营运动。惟江防营最为顽固,说是如要我们相助,事成后必须听弟兄们饱掳三日。良彬道“革命为救民起见,岂可反成害民?”愿以白银十万两相赠,江防营还不肯答应。
此外卫队、暗巡队、巡防营都已联合一气,约定十八日三点钟,内应一起,即行进城。绅士等闻信,恐地方不免蹂躏,乃公举仇涞之、虞洽卿两人往见张督军道“时势如此,江南断难瓦全,不如请大帅宣告独立,可以保全阖城生命。”人骏道“我年已迈,早拼一死,独立不独立,原无不可,只恐铁将军、张军门、王统领等不肯答应耳。”仇涞之等又再三苦劝,张人骏才允许邀集文武会议。开会时,张勋、铁良果然执定主战,余人自然不好说什么,皆守中立。张勋便请发开花炮二千颗,机关炮若干尊,分给江防营守城。人骏叹道“等你这炮弹放完,人民无噍类矣。”只发了几架机关枪,另又发给铁良二百颗开花弹。当下铁良去守旗营,张勋守城。城外雨花台一带,顷刻张字帅旗布满,绅士大恐,不能再待,定十七日强迫独立,通告各界,悬挂白旗。
良彬运动之巡防队,亦欲当晚起事,良彬冒昧答应,时已午后,才差人去约会秣陵关新军。绍桢疑惑其中有诈,且秣陵关离城六十里,接应亦万来不及,即着人与来差一同回报,约十八夜再起事。于是一面准备移营,一面派将校便衣骑马进城打听动静,并与机关部约定时刻。不料前回报之人,到城已是深夜,不能进城。良彬以为秣陵关新军必能如期赶到,遂于十七夜二点钟放炮为号,暗巡队先变,各挂白布于胸前,写着中华民国字样。人骏闻变先逃,王有宏喝卫队出战,卫队即反戈相向,有宏大诧道“你们也造反么?”亲自开放机关炮,打死卫队二十余人,卫队拼死向并,有宏乃逃去。巡防营亦闻声而出,开城一看,才晓得新军未到,知事已失败,惊慌无措,正想溃逃,恰遇张勋带着江防营出来,喝令遇无辫子的一齐斩首。巡防队先被击散,还有未变的,也被张勋调开他处,遂下令闭城严守。只见聚宝门、通济门等机关炮已安排齐全,城内大定。张勋又传令城外雨花台,将要塞炮架起,并将各台官撤换,派重兵监督,再用机关枪多架,绘炮兵环列防守,因此上海民军运来的弹药都被雨花台隔住,一些也不能济用,决死队只有静待秣陵关新军到来,方能活动。原来袜陵那边还不晓得城内起事,仍等到十八日午前,司令官下令移营,分三路前进,预计到无名纬河驻扎,待夜间才来接应。岂知兵士性子过急,离城尚三十余里,到石马村地方已将白旗举起,马队更为轻率前进,已穿过纬河,到了雨花台附近,被台上炮兵瞭见,即用要塞炮轰击,马队大惊道“难道事已漏泄么?”此时万无退理,奋勇前进,避人死角,等待步队到来。晓得马队已陷险地,竟各自过桥,排开阵势,与台上接战。奈弹药甚少,将各标带来之弹药收齐,仅发给决死队每人八发,战斗队每人五发,后方队并无一弹。两下相离既远,战势并不剧烈,看看天色已晚,忽见前派进城之便衣将校从城内出来,问其所以,始知张勋向雨花台增派援兵,添补弹药,暂许开城,故得乘机混出。又问其城内究竟如何,说是机关部仍定十八夜三点钟为内应。司令官立命三十四标乘夜占雨花台,其余各队依着马步工炮辎之次序,待内应开城,即拥进分占城内衙署局所军械局等处,左右翼各支队也都照着原定目的,肃静进行。部署既定,又吩咐各军,夜间战斗,不用呐喊。这时正在望前,月明如昼。三十四标先将阵势摆开,其余各队也都整顿队伍,待命出发。
到三点钟,一声号响,三十四标实行冲锋,竟将司令吩咐置之脑后,齐声呐喊,致被台上侦知,炮声突起。三十三标第三营也同时从侧面突击,离雨花台只十余米远,只见台上炮火十分猛烈,幸江防营不善射击,黑暗中尤难瞄准,弹皆虚发。
不一时三十四标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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