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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野史-第4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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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点心,忙摇手说不要不要,鸨母才款步出去了。 

蔡锷问道“这婆子平日待你还好么?”小凤仙道“这种人无非认得银钱,有什么真心,好歹不过如此,倒是方才她说的梁大人杨大人,你和他们还是向来有交情呢,还是在京里才认得的?”蔡锷不觉叹了一口气道“这种人哪里讲得到交情,无非混一天算一天罢了。”小凤仙低垂粉颈,想了一回道“哦,这就怪不得你了,妾久闻蔡将军大名,与这班人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难道就甘受牢笼,不想立一番大事业么?” 

蔡锷反疑惑起来,不信她一个小女子竟有这般见识,莫非袁世凯诡诈多端,叫她来试探我么?便道“梁杨他们都是识时的俊杰,我自愧仰扳不上,难道做个开国元勋,这还不算大事业么?”说时却留意看小凤仙的神以,只见她刷的立了起来,指着蔡锷道“你是何处匪人,敢来假冒蔡将军?我虽与他未谋一面,晓得他乃是顶天立地的男子,决无变志之理,岂肯做这狗苟蝇营之事呢?”岂知她越骂得凶,蔡锷越得意。 

老鸨听见小凤仙声音,像是与人斗气,慌忙走过来,指着小凤仙骂道“你敢是发了疯病么?在蔡大人面前,敢如此放肆,哪里还有些规矩!走出来我和你算帐。”说着就要上前拖扭,蔡锷忙用手杖隔开道“我们在此闲谈,与你无干,我总不怪她,你再来我倒要怪你了。”鸨母笑着道“这孩子说话没有分寸,能得大人包涵,便是她的福气,不过大人护着她,她越发撒起娇来,我也不敢动她了。”说着去了。 

蔡锷这才拉小凤仙坐下,将现为避祸,不得已和这班人联络的话,喁喁说了一遍。小凤仙听毕,早又流下泪来,蔡锷道“我此时和你说的都是倾心吐胆的话,你为何感伤呢?”小凤仙道“妾自嗟命薄,生平难得遇着知己,今幸得蒙将军不弃,方期矢以终身,现在听将军一席话,又要祝将军早离虎口,眼前就要离别,他日重逢,不知更在何日,岂不可悲么?况军人行动,如生龙活虎,不可捉摸,只怕将来要走时,连话别的工夫都没有呢 !”蔡锷道“虽说如此,我的行期还早呢。现在还有一件要事未了,到那时候,我总预先通知你,此时得乐且乐,半来我有了立足的地方,总要设法救你出去,决不至置诸脑后,你且放心吧 !”小凤仙道“将军一身关系甚大,前途须要慎重,万不可以妾为念。人之相知,贵相知心,从今日起,妾此身便为将军所有。纵然地角天涯,此志不变,精神上便与团聚无异,又何必住在一室,才算愉快呢?”蔡锷听了更加敬爱,吃过点心后,看看天已不早,站起来道“我们明天再谈吧。”说毕出来,回到棉花胡同寓所。 

夫人见他连日征逐花丛,实在有些看不过,见丈夫回来,便婉劝道“北京城真不是好地方,君自入京以来,一点正事未办,天天寻花问柳。讲到应酬上,固然不妨逢场作戏,但此沉迷不返起来,自己身体却也不能不爱惜呢。”蔡锷不等她说完,早勃然大怒道“男子行动自由,你好管我么?你既这样说,我明天偏把她娶了回来,看你怎生奈何我?”夫人道“你既我嫌我,我便奉让如何?”蔡锷手里正拿着一杯茶,哗啦一声,早劈面掷了过来,夫人头面淋漓,杯子滚在地下,摔得粉碎,口里恶狠狠地说道“你去便去,哪个留你 !”夫人早哭得和泪人一般,房中婢妪们从未见主人反目,此时更吓得鸦雀无声,忙着收拾扫地,蔡锷气愤愤地到书室去了。 

原来此种情形,乃是他夫妻二人商量就的,此时像做戏似的,照演了一回,特做给这些家人们看的。一个背后都谈论起来,说是可见无论男女,不可有外心,主人和主母平日何等恩爱,现在为着这个粉头,竟反目无情,连结发夫妻都拆散了。 

从此一人传十,十人传百,又加些花点,不上几天,蔡锷常往来的几家亲友都晓得了。大约拿主人家事当谈话资料,乃是做婢仆的通病,不分南北,天下皆然,蔡锷却利用它成就了妙计。 

当晚蔡锷便不进房,到了第二天,老早又到小凤仙家去了。 

直等到上灯时,客人渐渐齐集,除了梁杨阮顾外,还有李燮和、胡瑛梅、薛大可,又加上易顺鼎、樊增祥二老,通共摆了两桌,真是酒绿灯红,履舄交错,十分热闹。 

入座后送上局票,各人都写了自己熟人,不必细表。只有杨度提起笔来,写了花元春三字,易顺鼎与他坐的最近,看见笑道“一个是筹安会长,一个是青楼请愿团长,可称工力悉敌,你们是几时组成的联合会呢?”杨度未及答言,薛大可笑道“皙子胆儿不小,哪个不晓得花元春是候补大阿哥福晋,你不怕惹祸么?”蔡锷忍不住好笑道“薛公真不愧胜朝大员,现在沧桑已改,他还是满嘴的满清名词!何不说是太子妃或者良娣,岂不好听些?将来今上登极的时候,你再穿起朝珠补服去朝贺,那才有趣呢 !”众人哄然大笑,薛大可红着脸道“这是他们自己封的,关我甚事,松坡不大出来应酬,无怪你少见多怪了。”杨度道“我叫她来另有道理,回来你们自然明白,公私是不能偏废的。”樊增祥道“皙子吃花酒还忘不了公事,足见为国勤劳。将来新朝论功行赏,你这勋一位是拿稳的了。” 

说时,已将局票发出,李燮和是欢喜闹酒豁拳的,早与胡瑛两个七巧八马的乱喊。 

须臾,菜上数道,各人所招的局,都已姗姗而来,香飘兰麝,采动绮纨,真有花香人气,未饮心先醉之意。花元春到得最迟,珠光宝气,耀眼争光,花间姊妹无不自惭形秽,元春则眉飞色舞,精神亦分外充足。杨度见她一到,几欲起立相迎,连忙招呼坐位,让茶送烟。元春却形若无事,少顷站起来,在杨度耳边说了几句话就先去了。梁士诒因为还有几处酬应,也告罪先行。 

众人看小凤仙时,坐在蔡锷身旁,脉脉含情,一语不发。 

阮元枢看着笑道“我还忘了给你道喜,蔡大人已经租定金屋,预备娶你回去呢,你应该欢喜才是,怎么总是这样无精打彩的?”小凤仙道“我哪里有这种福气 !”顾鳌道“这话是真的,我也有些晓得,蔡大人连太太都送回家乡去了,你们私定盟约,还想瞒人么?”小凤仙见他说得活龙活现,也不免疑惑,偷看瞥了蔡锷一眼,见他并不辩驳,大有默认之意,只得也嫣然一笑。座中有两个不晓得这事的,都向蔡锷询问,蔡锷道“这是她自己不知进退,自从我在此间走动,她便天天在我耳旁絮聒,我如何受得惯这种闷气?好在夫妇感情不合,自请离异,本是文明法律所许的,并非自我作俑。我生平最恨的是悍妒妇人,给她安然回归故里,已经是十二分的宽典了。” 

易顺鼎拍手道“甚好甚好,我第一个赞成,但恨你办得太轻,为什么不给她一手枪,岂不痛快?也好给天下悍泼妇人做个榜样,识些怕惧。”众人都晓得他的如夫人乃是床头雌老虎,平日受制于裙带之下,寸步不能自由,此时借他人酒杯,浇自己傀儡,心中不免暗笑。杨度笑道“实甫不好谈得太高兴了,有人传到如夫人耳朵里去,照大不敬科起罪来,那还了得么?”众人哄堂一笑,实甫也难为情起来,搭讪着道“天不早了,我们吃些稀饭,也好散了,不要担误人家千金一刻的光阴,却是罪过不浅。”众人都道很是,饭罢陆续散去。 

蔡锷见壁上钟已交子正,也要回寓,却见自己的马褂早不在架上,知道是灭烛留髡之意。再看小凤仙,口虽不言,一种依恋之情,更令人不忍割舍,便命打发车夫回去。小凤仙见他肯住,方才莲脸生春,问起席间所谈租屋之事,可是真的么? 

蔡锷道“将来总有这一天,不过此刻还嫌早些。”小凤仙微微一叹,两人又谈了一回,才解衣同入罗帏。这一夜鸳鸯枕情浓,倾心话久,翠衾春永,啮臂盟深,蔡锷初不意弄假成真,得此风尘知己,也算生平奇遇了。 

过了两天,阮忠枢、顾鳌两人在林宝珠家回请蔡锷,陪客无非仍是这一班人,蔡锷欣然应允,说届时准到。岂知到了这天,诸客均已齐集,只有蔡锷不来,打过几次电话,总是含糊答应。杨度等得不奈烦,向主人道“松坡这两天夫妻成日的吵嘴,不知又出了什么岔儿,还是你们亲自走一趟,拉他一同来,岂不爽快些。”阮顾两人也以为然,跳上了车,走到棉花胡同蔡宅,见他们夫妻二人,正在闹得沸反盈天,衣箱铺盖丢得满院里横七竖八。 

原来蔡锷逼着夫人连夜出京,夫人哭得蓬头垢面,见有客来,便唠唠叨叨的诉说,结发十余年,没有犯七出之条,不应该赶我出门。蔡锷听了赶过去举手要打,阮顾连忙拦住,劝了一回,说既然彼此各怀意见,若勉强同居,总是不妙的,不如请嫂夫人且自回去,等松坡气平了再图团聚。好在现在交通便利,往来是不难的。又回头向蔡锷道“此刻天色已晚,火车早停,你叫他们走到哪里去,这不是强人所难么?不如且等明朝,何在乎这一夜工夫”你既不愿与夫人见面,我们何妨此刻就走,到林宝珠家,乐他一夜,那边还有许多人恭候大驾呢。”蔡锷道“可是的,这倒对不住得很。”说着披上大衣,一同出门,又回头吩咐家人道“你们赶紧打发她回南,倘若我回来时,看见还没有动身,我是不答应的。”家人应了几个是。 

这晚宴罢,蔡锷仍住在小凤仙家。蔡夫人真个连夜收拾了些细软,带了两个仆妇,第二天乘了京奉头班火车,回南去了,这且慢表。 

却说公府内自从改制之后,一切款式,均仿内廷办法。这天袁总统正坐在龙椅上,十几个爱妾,都花枝招展的围随着,你一声万岁,我一声陛下,正谈那未来的富贵荣华,还有那一班新选的女官,都站立两旁雁翅般伺候着。袁总统左顾右盼,正在得意,忽听得窗外有人口角的声音,似乎说什么曹丕曹植,正是患难夫妻方脱险,同怀兄弟又操戈。 

要知袁氏二子因何事争闹,且看下回分解。 



   
   
第十九回 燕市繁华筹备大典 滇南起义拥护共和 



原来袁克定见帝制逐日进行,将要实现,其中筹划运动,大半都是自己的功劳,有时乃父一时想不到的,全靠他从旁赞助。自以为将来这东宫太子,乃是十拿九稳,况且他手下现掌着兵权,便在唐太宗自居。弟兄虽有十几个,都不放在他眼里,别的兄弟年纪幼小,也不敢与他争竞。只有老二克文,涉猎书史,风流自赏,喜与一班文士往来,无非考据金石,研究词章,却并无争权夺位之心。克定见他广通声色,宾客盈门,深恐于己不利。偶然走去看看,见他们谈今论古,茫然不解,自己一句都插不进嘴,未免大起疑团,便拿出太子的排调,严加申斥,不许克文在外面结交。克文是潇洒惯的,如何肯听他的约束,因此两人暗斗甚烈。老袁平日对于诸子,见克定固然是英武权术,与己相类,若讲到文学,当推克文第一,其余子大半乳臭无知,因此对于克文也另眼相待,所以斗起嘴来,克文分毫不肯相让。 
这天克文集了一个诗会,正遇诸名士分题拈韻,被克定走来,大加训斥,诸名士见势不佳,一个个溜了出去。克文羞怒交加,见乃兄不可以理喻,明晓得讲气力斗不过他,口中念道“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原是聊以解嘲之意,岂知克定听了一字不懂,以为是掉着文骂他,顿如火上加油,大骂道“你这畜生敢当面骂人,莫非反了么?”克文道“你要做曹丕,难道不许我做曹植么?咱们去问问老爷子,到底是骂人不是?”克定道“甚好。”两人便互扭了进来,才走到窗外,早被总统听见,大怒道“宫闱重地,理宜严肃,是哪个敢如此放肆?”喝命女侍官,快与我带进来。 

克定克文只得跟着女侍官走近乃父膝前,匍匐跪下,各把理由诉说一番,老袁骂道“两个都是混蛋,怪不得外面人都骂我是篡位的曹操,你们自己也拿曹丕、曹植自比,难道还嫌他们骂得不够,替他们证明么?还不快给我滚出去。”两人才不敢作声,缓缓退下。 

老袁叹道“可惜我也是白忙了一世,照这样子,还想承受我的基业么?”诸妾见他动了真气,战战兢兢,哪个还敢开口?只有洪姨摸着他那些脾气,拣他爱听的,凑个趣儿,博得一笑,这事便算过去了,因问道“陛下登极之后,少不得要有三宫六院,这宫殿造起来,净是琉璃瓦用的就不少,也该早些预备了。”总统脸上才有些喜色,说道“宫殿自然是要造的,不过时候断乎来不及。这等土木大工,至少也要两三年才能完竣,登极是眼下的事,如何等理?二来也难得相当地位,三来款子不敷,现在筹备大典,至少也要几百万,我青岛的存款,被日本扣住不发,伦敦的款项,一时又难凑手,现在的英俄日本三国,深恐改换帝制,发生乱事,已向外交部提出警告,若晓得提款造宫殿,更好借口。幸而梁士诒替我设法,挪移国民捐同爱国储金两项,大典可以敷衍过去。这宫殿的话,只好暂叫清廷让出,规模也很壮观,只要换几处封联匾额,粉刷油漆起来,还可以将就用的。大约所费不过几十万,我已经派乃宽侄儿去赶办了。” 

洪姨笑道“这更好了,陛下前天不是说把九公主招宣统做驸马么?只要拨给他一处房子,丈夫女婿住在一起,将来办起喜事来也热闹些。”袁总统道“宣统如果肯听话,眼前就有一件事,我想照应他赚两个钱,手头也可宽裕些,就是那传国玉玺。他既退位,收着实在无用,我这里却是不可少的,叫他拿来送给我,我情愿给他一百万块钱,两面都是实惠。现在他们已经答应,到那时候叫恭王溥伟,充当送玺大使,亲手捧过来,见得慎重,不过想得一官半职,我自然要格外加恩的。”八姨接口道“这真是陛下圣恩高厚,不然,只要叫人传道旨意,怕他不好好献上来么。”九姨见他们说得高兴,也凑趣说道“怪不得从前听说皇帝吃一个鸡蛋,要用二百两银子,原来皇帝的钱是这样用的,这块传国玉玺,顶多值上万把块钱,现在却加了一百倍。照这样算起来,帝制成功,至少不要几千万吗?”袁总统哈哈大笑道“做了皇帝,天下的钱,都是我的,而且可以世世代代传下去,连宗室本家都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这真一本万利的事,你还怕亏本么?” 

洪姨道“陛下登位的时候,穿什么衣服呢?前清的袍褂,自然是不对,大总统的打扮又不能用,难道真像戏台上的滚龙袍么?”袁总统道“这却不用你操心,外面已经设了大典筹备处,派内务总长朱启铃做了总办,这是他职分内应的事,我的衮冕已叫他们务要酌古论今,以富丽堂皇为主。这事是中外臣民观瞻所系,第一不可惜费,大约连鞋袜在内,有一百万也差不多了。”诸妾都道“用什么料子,这样宝贵呢?”袁总统道“你们不用性急,我已吩咐他们务赶年内做好,我还要先穿起来试试看,你们总得见的。”诸人谈得高兴,不觉天色微明,才散去安息。 

且说朱启铃得了这个优差,马上设了局所,委任僚属,卦起大典筹备处的牌子来。官员运动差事,商人承揽生意,真个其门如市。有几个神经过敏的,便想谋苏杭织造,承办贡品。 

商人都是从前在内务府跑惯的,光复之后,无人过问。今见帝制复活,大喜过望,手长的便来包揽宫闱御用品物,其次也要来打听官员的品极服式,画了图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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