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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野史-第5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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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使又言“国相元帅数数遣请陛下出城同共议事,陛下不肯出。今发北国皇帝手诏,陛下之意如何”帝曰“卿且退,容商议。”使者曰“事急矣!从且福,逆则祸。陛下为臣所误以至于此,尚复取臣下之言,恐祸在不测。况北国皇帝宽慈正直,不比你两人反复无状。顷之,使者辞色俱厉,不拜而退。
二月二日,粘罕部左统军郎游丽将甲兵骑七百人至内门,称有两国利害见国王。左右入奏,帝登门,郎游丽厉声曰“元帅遣我上闻国主!前日已曾遣人将到北国皇帝圣旨,所议事理,如何更无一言相报,使我元帅无可奏知北国皇帝!今特遣我来见国主,其事若何两日不见来意,祸出不测矣!盖昨已有盟在前,不欲仓卒,今先此上闻,伏取指挥。”帝曰“已降指挥,今月十八日出城见元帅,可报知。所有事候面见元帅说及,尔且退。”郎游丽曰“陛下十一日若不出城,元帅更不来商议请求也!”复白帝曰“我众人马七百余人,欲得少犒,设每人要金一两,望陛下给之!”时左藏库金帛已罄尽,乃于宫中需素得金钚等八百两与之,其人不谢而去。
十一日,车驾出幸金兵营,百姓数万人扼车驾曰“陛下不可轻出!若出,事在不测!”号泣不与行,帝亦泣下。范琼按剑曰“皇帝本为两国生灵,屈己求和。今幸虏营,旦去暮返;若不使车驾出城,汝等亦无生理!”百姓大怒,争骂,投瓦砾击之。琼以剑杀死数辈,盖攀辂之人也。车驾遂出城。至军门,军吏止帝于小室曰“元帅睡尚未起,可俟于此。”容移时,有小黄头奴至曰“元帅请国主。”帝徒行至阶下,粘罕下阶执其手曰“臣远酋长,不知中国礼义曲折。”乃揖与升阶,命左右坐,帝面西,粘罕南向,移时不语。左右各执利刃大刀。所侍帝祗应只有王副、周可成二人而已。粘罕使左右以所降北国诏书使左右白帝,帝曰“敢不从命!苟利生灵以息兵革,顾何事不可。”粘罕复命左右白帝曰“既如此,请国王归幕,等候北朝皇帝圣旨。”乃令介人引帝归幕。俄有人进酒食,帝不复举。移三时间,帝问左右曰“可白元帅令吾归宫矣。所议事既从,他无余策。”左右白帝曰“元帅造表请皇帝同发,来日早行未晚。”帝默然。左右又进酒食,命伶人作乐,帝吁嘘不能食。夜阑寒甚,帷幙风急,坐不能安,倚案凭坐,左右劝勉,帝泣涕而已。俄五更,有人至帝前曰“请国王同元帅发表。”引帝至帐下,旋次升阶,惟有一案设香烛。粘罕使左右以其表示帝,帝视之,其词曰“臣侄南宋国王赵某,今蒙叔北国皇帝圣旨,令某同父退避大位,别选宗中贤君立以为君,敢不遵从!今同元帅申发前去,其次居止及别择到贤族,未敢先次奏问,候允从日,别具申请。”书后复请帝署名,帝从之。缄毕,帐下驰一骑,黄旗素马,前去讫。方命左右设椅,粘罕西向,帝东向。少刻,有一紫衣人自外至,粘罕与帝并起身。紫衣人望帐下马,升阶坐西向,相揖各就坐。
粘罕使人白帝曰“此北国皇后弟也。传宣至此,催促陛下议
论事。”帝唯唯。令进酒,时天气甚寒,帝连饮二杯。紫衣曰“陛下且宜止此,晚刻面奉北国皇帝指挥事,与陛下言之。”
揖退,令左右引帝归幕,帝回视粘罕与紫衣尚同坐复饮。帝归至幕,天尚未明,少憩几上,寒不成寐。左右有绿衣者语帝曰“早来紫衣乃北国皇后弟也,姓野耶葛,名多波,今为十七军都统,位在粘罕上。今暂来此,要往来东京,取选到后宫女子一千五百人,三两日北去也。”少刻,天明,俄闻报曰“统军来相见。”帝迎之,乃早上紫衣人。帝与之接坐,语不可晓,帝但加礼告以周旋,少不回颜色,命左右指瓶中物,左右因以酒进,紫衣者举大杯连四五盏,帝亦举一二杯。酒退,顾左右谓帝曰“安心也。”揖而去。上在幕中五日,累欲归,粘罕止之,且言候北国皇帝回命到日可归。
十六日,粘罕使人召帝至帐下,升阶东坐,有吏持文书名案牍者示粘罕。阶下刀斧簇一紫衣贵人,帝视之,乃宗正士侃也。粘罕使人谓士侃曰“今命汝入城,可说与你南国宰相,于赵姓族属中选择一人有名望贤德者,同你及合朝大臣保名密地申奏,以准备金国皇帝圣旨到来,别立贤君。”言讫,挥使退去。又拥一皂衣人至阶下。粘罕使人谓曰“汝于东京城内,择一宽广寺院可作宫室者,欲于其中作二主宫,宜速置办!”
言讫,指挥退去。帝起白粘罕曰“所指挥事,一一从命。容某入城视太上安否,以报平安,使得尽人子孝道,实元帅之赐也。”粘罕首肯,促左右进酒。帐下有伶人作乐,唱言奉粘罕为太公、伊尹。粘罕不喜曰“太公、伊尹,古圣人也,吾安继其万一”观其人而语帝曰“这几个乐人,是大宋人,今日煞好公事!”笑而止曰“来日教陛下入京城安抚上皇。五七日间,北国皇帝诏到来,请陛下到军前,不可相推。”良久,遣左右送帝归幕。
至十七日早,有绿衣者来谓帝曰“元帅有命,令陛下还宫。”良久进食,有数人引帝出幕,至军门,遥见禁卫列于外。
车驾入城,金人摽掠尤甚,小民号泣,夜以继日,凡七日。帝往撷芳园见太上,父子相持泣涕,及太后郑氏同坐,帝奏太上曰“臣不孝不道,上贻君父之忧,下罹百姓之毒,杀身不足以塞责。今北兵见迫,日以择贤为君,臣与陛下,吉凶共之,且以弟康王为主,不失祖宗社稷,幸之大也。”时韦妃侍侧,即康王母也,言曰“二宫令许以康王继位,而中兴可待;然外镇须假主盟,陛下可作诏书召四方兵赴京师。金人狡计,必未止于择贤,祸有不可胜言者,二宫必不肯留于京师。惟陛下熟计之!”
三月初四日,粘罕遣人持书,一诣太上皇,一诣帝前曰“今日北国皇帝所有施行事件,请车驾诣军前听候指挥。”至日中,又遣人促帝及太上皇并至军前议事。至晚遣人不绝,又云“若上皇未出城,不妨请帝先至。”初五日,车驾出幸虏营,至帐下,粘罕坐而言曰“今北国皇帝不从汝请,别立异姓为王。”遣人持诏书示帝,遥远不复可辩。使人降自北道,入小门,至一室,篱落路缺,守以兵刃,自辰至申,未得食,帝涕泣而已。至暮,番奴持食肉一盘,酒一瓶,于帝前曰“食之,食之!”帝泣而言曰“父母不复顾矣!”番奴曰“父母旦夕与汝相见矣!”其夜无床席可寝,但有木凳二条而已,亦无灯烛。窗外数闻兵甲声。时天气寒凛,帝达旦不寐。天明,有人呼帝曰“太上至矣!”帝视之,见戎衣数十人,引太上由傍门小道而去。帝欲前,左右止之,帝哭不胜其哀。后有毛麾因过龙德故宫有感而赋诗一首,诗曰万里銮舆去不还,故宫风物尚依然。
四围锦绣山河地,一片云霞洞府天。
空有遗愁生落日,可无佳气起非烟。
古来国破皆如此,谁念经营二百年!
初四日至十五日,皇族后妃诸王累累至军中,日夜不绝。
上皇与帝异居,后妃诸王皆不得相见,惟郑后、朱后相从。十六日,上皇方得与少帝相见,共居一室。时风寒衣宿竹簟,侍御人取茅及黍穰作焰,与二帝同坐,向火至明。粘罕令左右将青袍迫二帝易服,以常服服之。逼二后易服。李若水是时从少帝扈驾至北,因抗言力争,骂虏不屈,虏杀之。粘罕谓群胡曰“大辽之亡,死节之臣甚众;南朝惟有李侍郎一人而已!”
及葬,得一诗于衣襟,诗曰胡马南来久不归,山河残破一身微。
功名误我等云过,岁月惊人还云飞。
每事恐贻千古恨,此身甘与众人违。
艰难重有君亲念,血泪班班满客衣。
自此以后,二帝、二后每日惟得一食一饮而已。
粘罕使张邦昌受伪命即位,僭号楚。
丁已,太上皇北狩。越四日庚申,粘罕遣骑吏持书示上皇已先行矣,谓帝曰“元帅今遣汝等赴燕京朝皇帝,来日起行。”十八日早,骑吏牵马三疋,令帝及二后乘之。二后素不能骑,吏遂掖而乘之。路傍见者泣曰“皇帝父子北去,我等百姓何日见太平也”因上羹饭二小盂。太上及帝、朱后分食之,粗粝不堪食。骑吏从者约五百人,皆衣青袍,与二帝不可辨,“不知阜老何由知之”阜老曰“吾以面色观之可见,况传闻车驾
将欲入京,故知之。”帝曰“吾母心腹疾,汝有汤药”阜老对曰“无,止有少盐酥,可煎而进之。”骑吏怒其迟滞住,遂促行。掌骑吏千户姓幽西,名骨碌都,常以言戏朱后。
二十九日,行次将欲渡河,有舟自北来,上立皂帜,中有紫衣人,大呼骨碌都曰“北国皇帝约四月半至燕京,今已三月尽,可速行之!”语次,骨碌都数以目视朱后,且哂之。紫衣知其情状,拔刀执骨碌都曰“汝本一冗贱,吾兄待汝以至于此,今安得与妇人私而稽缓其行程”乃杀之,投尸于河。
四月十四日,至信安县,帝及太上、太后、皇后自离京未尝涤面,至是见野水澄清,四人方掬水洗面灌涤,相视哽咽不胜。傍有人献牛酒于泽利者,泽利拔刀,切肉啖食,饮酒连五七盏。以其余酒残食饷帝曰“食之!前途无与食也!”复视朱后曰“这一块好肉,你自食之。”方吃酒,有人言知县来相见,乃见一番官,衣褐苎丝袍,皂靴,裹小巾,执鞭揖泽利。
又办酒食羊肉同坐饮食。移时乘醉命朱后劝酒唱歌,朱后以不能对。泽利怒曰“四人性命在我掌握中,安得如是不敬我!”
后不得已,不胜泣涕,乃持杯,遂作歌曰“幼富贵兮,厌绮罗裳。长入宫兮,奉尊觞。今委顿兮,流落异乡。嗟造物兮,速死为强!”歌毕,上泽利酒。泽利笑曰“词最好!可更唱一歌劝知县酒。”后再歌曰“昔居天上兮,珠宫玉阙。今日草莽兮,事何可说。屈身辱志兮,恨何可雪。誓速归泉下兮,此愁可绝!”遂举杯劝知县酒。泽利起拽后衣曰“坐此同饮。”后怒,欲手格之,力不及,为泽利所击,赖知县劝止之。复举杯付后手曰“劝将军酒!”后曰“妾不能矣,愿将军杀我,死且不恨。”欲自投庭井,左右救止之。知县曰“将军不可如此迫他,北国皇帝要四人活的朝见,公事不小。”酒罢,各散去。
四月初一日至真定府城下,不入城,从北关过去。或曰,至一乡村数千家,见泽利至,有褐衣人前拜泽利,奉上酒食。
二帝及二后四人亦有酒食,颇丰腆。又一日,至一县下,亦有官出迎,如前备酒食。内有知县乃一番官,见泽利毕,次见帝及二后曰“小官娶得肃王小女为妻,要见皇后。”乃引一小女子前拜已,戎服见太后等泣曰“奴肃王小女珍珍也。”呼太后为“婆婆”,朱后为“姆姆”,曰“前日为军马拥遏至此,其首领百户不知姓名,与此知县是兄弟,遂将奴奴嫁与他,今成亲六日矣。”说未毕,为知县引回。行数日,又至一官府,皆新创造,牌曰“收复新门”,列兵刀二十余人,甲士五七十人,传呼曰“呼赵某父子!”二帝而入其门,两道皆栽榆树。
少立庭下,金紫人朝服侍卫甚多,中坐三人于西向,二人于东向,引帝北面再拜。上有人传呼指挥曰“将它二人去见海滨王毕,来日入城。”言毕,趋出大门,复入小门。至庭中,见人胡服无巾帻,立庭砌,若有所伺者。左右指为帝曰“契丹王耶律延禧也。与汝罪状一同,在此公事未了。”言讫,复引上坐一小室。少顷,延禧亦入,有巾帻,揖二帝曰“吾契丹与大宋南北一百余年,未尝绝和好,一日为奸臣所误,俱至于此,为之奈何”且曰“公父子明后日北国皇帝须有赦罪之理。
我已三年,尚未了绝。”二帝曰“何事未了”延禧曰“我祖皇帝在日,有百穴珠一颗,大如鸡卵,上有百穴,每穴中尝有真珠一颗,月圆之夕,以珠映之,其生珠穴中自落,下以绛罗盛之,每月可得珠百颗。又有通香一段,长尺许,沸汤泡之,取其汁洒衣服乃万木花卉屋宇间,经年香气不歇;人有奇疾,服之即愈;烧之能降天神,香气闻之数百里。当时契丹为大金所灭,不知二物所在。今北国皇帝将延禧拘执,须要此物,缘此三年未得释去。我妻子族叔尽皆分散作他家贵人,美貌者入
富家,丑陋入民家。”帝曰“此为何处”延禧曰“此名平州,去燕京尚有七百里,勉之,勉之!”良久,有人引延禧出。
帝立庑下,主者令引二帝出其门,二后尚立墙下映日而哭。同行至通衢桥,叱令上马而去。
又复行六七日,始达燕京,乃契丹旧都也。入门,小类东京,既至内门,金主登殿,左右执帝及后膝跪于地,皆再拜讫。
其门下左右列金紫贵人,或绿或褐,或伞或笠,或骑或车,约有数百人,皆称万岁。良久,传呼令左右赐巾帻。又有侍官二人,自金门出,传金国主圣旨曰“皇帝劳汝,赐衣服沐浴,来日入见。传赦书”。引帝入都堂,见丞相至堂下,堂上坐一人。左右曰“此银朱孛堇相公也。”帝亦再拜。孛堇答拜。
中侍立堂上宣赦,其文不复载,后略曰“赦赵某父子之罪,免为庶人。”引帝及太上、二后入朝,皆巾帻青袍,二后衣服如常,至殿下北面再拜。其门下左右列金紫贵人,国主自殿传敕,封帝为“天水郡侯”,太上为“天水郡公”,各于燕京赐宅居止。左右唱命,二帝及后谢恩。左右引去一小室,良久,有二皂衣吏引帝并太上、二后入一官府,有牌曰“燕京元帅甲第”。至中庭,有一褐衣番人坐于堂上,曰“燕京元帅”。帝乃再拜。皂衣吏呈文字于元帅,遂署其末,令引去。皂衣吏引帝出门徒行,护卫者二十余人,经十余街,始及元帅府。入门转左廊下小屋中,呼帝与后坐其中,并无椅凳,惟砖石三四枚而已。时帝终日下拜,又饮食不进,惊皇不安,两日之中,止饮水二杯;二后但哭泣而已,欲触柱死,左右止之。二十二日至三十日,并在室中,外户锁闭,监侍者十余人,日所食止有粗饭四盂,米饮四盂而已,相顾不复能饮。朱后有疾,卧冷地上,连口呻吟,监者尚加诟责。是日,朱后病笃,初二日午死,年方二十岁。帝大恸,告监者曰“某妻已死,盍如之何”左
右言于官,有皂衣吏引数人扶后尸而出,用黍荐卷之,共拽之而去。帝哭愈哀,不敢出声,恐监者喝之。
初三日早,有中使坐元帅府庭下,引帝后于前,传曰“天水郡公父子可往安肃军听候指挥,来日便行。令元帅府发遣。”初四日,元帅府吏呼帝曰“官家圣旨令汝往安肃军居住,今日便行。”乃徒步前行,卫者二十余人,自元帅府行至晚,始出燕京北门,宿捕司房。
六月初一日,时盛暑,行沙渍中,每风起尘埃如雾,面目皆昏;又乏水泉。监者二十余人,为首者阿计替,稍怜二帝,乃谓曰“今大暑热,稍稍食饱,恐生它疾,此中无药。”至有水处,必令左右供进。又戒左右勿得叱喝。日中极热时,亦得稍息于木阴之下。时帝年二十二岁,太上年五十六岁,形容枯黑,不复有贵人形质。若此行无阿计替护卫,六月甚暑中,一死无疑也。十二日,至安肃军城下,其城皆是土筑,不甚高。
入门,守卫者搜抢,以至郑后脐腹间亦不免摸过,虽它人出入亦然,盖入城防内事故也。行经数街,始至官府。入门,引帝入,及太上、太后立庭下,左右喝名,令帝拜讫;知军别呼绿衣吏引帝三人出门,入一小室,令帝坐其中,送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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