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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野史-第5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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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周,太宗将幸九成宫,上疏谏曰“伏见明敕,以二月二日幸九成宫。臣窃惟太上皇春秋已高,陛下宜朝夕侍膳,晨昏起居。今所幸宫,去京二百余里,銮舆动轫,俄经旬日,非可朝行暮至也。脱上皇情或思感,欲见陛下者,将何以赴之且车驾今行,本意只为避暑,则上皇尚留热处,而陛下自逐凉处,温清之道,臣切不安。”文多不载。太宗称善。
皇甫德参上书曰“陛下修洛阳宫,是劳人也;收地租,是厚敛也;俗尚高髻,是宫中所化也。”太宗怒曰“此人欲使国家不收一租,不役一人,宫人无发,乃称其意。”魏征进曰“贾谊当汉文之时,上书云‘可为痛哭者三,可为长叹者五。’自古上书,率多激切。若非激切,则不能服人主之心。激切即似讪谤,所谓‘狂夫之言,圣人择焉’。惟在陛下裁察,不可责之。(否则)于后谁敢言者。”乃赐绢二十匹,命归。
徐充容,太宗造玉华宫于宜君县,谏曰“妾闻为政之本,贵在无为。切见土木之功,不可兼遂。北阙初建,所营翠微,曾未逾时,玉华创制。虽复因山藉水,非架筑之劳;损之又损,颇有无功之费。终以茅茨示约,犹兴木石之疲;假使和雇取人,岂无烦扰之弊。是以卑宫菲食,圣主之所安;金屋瑶台,骄主之作丽。故有道之君,以逸逸人;无道之君,以乐乐身。愿陛下使之以时,则力不竭;不用而息之,则人胥悦矣。”词多不尽载。充容名惠,孝德之女,坚之姑也。文彩绮丽,有若生知。太宗崩,哀慕而卒,时人伤异之。
房玄龄与高士廉偕行,遇少府少监窦德素,问之曰“北门近来有何营造?”德素以闻太宗。太宗谓玄龄、士廉曰“卿但知南衙事,我北门小小营造,何妨卿事?”玄龄等拜谢。魏征进曰“臣不解陛下责,亦不解玄龄等谢。既任大臣,即陛下股肱耳目,有所营造,何容不知。责其访问官司,臣所不解。陛下所为若是,当助陛下成之;所为若非,当奏罢之。此乃事君之道。玄龄等问既无罪,而陛下责之,玄龄等不识所守,臣实不喻。”太宗深纳之。
总章中,高宗将幸凉州。时陇右虚耗,议者以为非便。高宗闻之,召五品已上,谓曰“帝五载一巡狩,群后肆朝,此盖常礼。朕欲暂幸凉州,如闻中外,咸谓非宜。”宰臣已下,莫有对者。详刑大夫来公敏进曰“陛下巡幸凉州,宣王略,求之故实,未亏令典。但随时度事,臣下窃有所疑,既见明敕施行,所以不敢陈黩。奉敕顾问,敢不尽言。伏以高黎虽平,扶余尚梗,西道经略,兵犹未停。且陇右诸州,人户寡少,供待车驾,备挺稍难。臣闻中外,实有窃议。”高宗曰“既有此言,我止度陇,存问故老,搜狩即还。”遂下诏,停西幸,擢公敏为黄门侍郎。
袁利贞为太常博士,高宗将会百官及命妇于宣政殿,并设九部乐。利贞谏曰“臣以前殿正寝,非命妇宴会之地;象阙路门,非倡优进御之所。望请命妇会于别殿,九部乐従东门入;散乐一色,伏望停省。若于三殿别所,自可备极恩私。”高宗即令移于麟德殿。至会日,使中书侍郎薛元超谓利贞曰“卿门传忠鲠,能献直言,不加厚赐,何以奖劝。”赐丝百匹,迁祠部员外。
李君球,高宗将伐高黎,上疏谏曰“心之痛者,不能缓声;事之急者,不能安言;性之忠者,不能隐情。且食君之禄者,死君之事。今臣食陛下之禄,其敢爱身乎臣闻《司马法》曰‘国虽大,好战必亡;天下虽平,忘战必危。’兵者,凶器;战者,危事。故圣主重行之也。畏人力之尽,恐府库之殚,惧社稷之危,生中国之患。且高黎小丑,潜藏山海,得其人不足以彰圣化,弃其地不足以损天威。”文多不载,疏奏不报。
中书令郝处俊,高宗将下诏逊位于则天摄知国政,召宰臣议之,处俊对曰“《礼经》云‘天子理阳道,后理阴德。’然则帝之与后,犹日之与月,阴之与阳,各有所主,不相夺也。若失其序,上则谪见于天,下则祸成于人。昔魏文帝著令,崩后尚不许皇后临朝,奈何遂欲自禅位于天后。况天下者,高祖、太宗之天下,非陛下之天下。正合谨守宗庙,传之子孙,不可持国与人,有私于后。惟陛下详审。”中书侍郎李义琰进曰“处俊所引经典,其言至忠,惟圣虑无疑,则苍生幸甚。”高宗乃止。及天后受命,处俊已殁,孙象竟被族诛。始,则天以权变多智,高宗将排群议而立之。及得志,威福并作,高宗举动,必为掣肘。高宗不胜其忿。时有道士郭行真出入宫掖,为则天行厌胜之术。内侍王伏胜奏之。高宗大怒,密召上官仪废之,因奏“天后专恣,海内失望,请废黜以顺天心。”高宗即令仪草诏,左右驰告则天,遽诉,诏草犹在。高宗恐其怨怼,待之如初,且告之曰“此并上官仪教我。”则天遂诛仪及伏胜等,并赐太子忠死。自是,政归武后,天子拱手而已,竟移龟鼎焉。
周兴、来俊臣罗织衣冠,朝野惧慑,御史大夫李嗣真上疏谏曰“臣闻陈平事汉祖,谋疏楚之君臣,乃用黄金七十斤,行反间之术。项羽果疑臣下,陈平之计遂行。今告事纷纭,虚多实少。如当有凶慝,焉知不先谋疏陛下君臣,后除国家良善。臣恐有社稷之祸。伏乞陛下回思迁虑,察臣狂瞽,然后退就鼎镬,实无所恨。臣得殁为忠鬼,孰与存为谄人。如罗织之徒,即是疏间之渐,陈平反间,其远乎或?”遂为俊臣所构,放于岭表。俊臣死,征还,途次桂阳而终,赠济州刺史。中宗朝,追复本官。
宗楚客兄秦客,潜劝则天革命,累迁内史。后以赃罪那,流于岭南而死。楚客无他材能,附会武三思。神龙中,为中书舍人。时西突厥阿史那、忠节不和,安西都护郭元振奏请徙忠节于内地,楚客与弟晋卿及纪处讷等纳忠节厚赂,请发兵以讨西突厥,不纳元振之奏。突厥大怒,举兵入寇,甚为边患。监察御史崔琬,劾奏楚客等,曰“闻四牡项领,良御不乘;二心事君,明罚无舍。谨按宗楚客、纪处讷等,性唯险诐,志越谿壑。幸以遭遇圣主,累忝殊荣,承恺悌之恩,居弼谐之地,不能刻意砥操,忧国如家,微效涓尘,以裨川岳。遂乃专作威福,敢树朋党。有无君之心,阙大臣之节。潜通猃狁,纳贿易赀;公引顽凶,受赂无限。丑闻充斥,秽迹昭彰。且境外交通,情状难测。今娑葛反叛,边鄙不宁,由此赃私,取怨外国。论之者取祸以结舌,语之者避罪而钳口。晋卿昔居荣职,素阙忠诚,屡以严刑,皆由黩货。今又叨忝,频沐殊恩,厚禄重权,当朝莫比。曾无悛改,乃徇赃私。此而容之,孰云其可!臣谬忝公直,义在触邪,请除巨蠹,以答天造。”中宗不従,遽令与琬和解。俄而韦氏败,楚客等咸诛。
苏安恒博学,尤明《周礼》、《左氏》。长安二年,上疏谏请复子明辟,其词曰“臣闻忠臣不顺时而取宠,烈士不惜死而偷生。故君道不明,忠臣之过;臣道不轨,烈士之罪。今太子年德俱盛,陛下贪其宝位而忘母子之恩,蔽太子之元良,据太子之神器。何以教天下母慈子孝,焉能使天下移风易俗惟陛下思之将何圣颜以见唐家宗庙,将何诰命以谒大帝坟陵?”疏奏不纳。魏元忠为张易之所构,安恒又中理之。易之大怒,将杀之,赖朱敬则、桓范等保护获免。后坐节悯太子事,下狱死。睿宗即位,下诏曰“苏安恒文学立身,鲠直成操,往年陈疏,忠谠可嘉。属回邪擅权,奄従非命,与言轸悼,用恻于怀。可赠谏议大夫。”
张柬之既迁则天于上阳宫,中宫犹以皇太子监国,告武氏之庙。时累日阴翳,侍御史崔浑奏曰“方今国命初复,正当徽号称唐,顺万姓之心。柰何告武氏庙庙宜毁之,复唐鸿业,天下幸甚!”中宗深纳之。制命既行,阴云四除,万里澄廓,咸以为天人之应。
武三思得幸于中宗。京兆人韦月将等不堪愤激,上书告其事。中宗惑之,命斩月将。黄门侍郎宋璟执奏,请按而后刑。中宗愈怒,不及整衣履,岸巾出侧门,迎谓璟曰“朕以为已斩矣,何以缓?”命促斩。璟曰“人言宫中私于三思,陛下竟不问而斩,臣恐有窃议。故请按而后刑。”中宗大怒,璟曰“请先斩臣,不然,终不奉诏。”乃流月将于岭南,寻使人杀之。
柳泽,睿宗朝太平公主用事,奏斜封官复旧职,上疏谏曰“药不毒不可以触疾,词不切不可以裨过。是以习甘旨者,非摄养之方;迩谀佞者,积危殆之本。陛下即位之初,纳姚、宋之计,咸黜斜封。近日又命斜封,是斜封之人不忍弃也,先帝之意不可违也若斜封之人不忍弃,是韦月将、燕钦融之流不可褒赠;李多祚、郑克义之徒不可清雪。陛下何不能忍于此,而独忍于彼使善恶不定,反覆相攻,致令君子道消,小人道长;为正者衔冤,附伪者得志。将何以止奸邪,将何以惩风俗耶?”睿宗遂従之,因而擢泽,拜监察御史。
倪若水为汴州刺史,玄宗尝遣中官往淮南采捕䴔䴖及诸水禽,上疏谏曰“方今九鳸时忙,三农并作,田夫拥耒,蚕妇持桑。而以此时采捕奇禽异鸟,供园池之玩,远自江岭,达于京师,力倦担负,食之以鱼肉,间之以稻粮。道路观者,莫不言陛下贱人而贵鸟。陛下当以凤凰为凡鸟,麒麟为凡兽,则䴔䴖之类,曷足贵也!陛下昔龙潜藩邸,备历艰危,今氛侵廓清,高居九五,玉帛子女,充于后庭;职贡珍奇,盈于内府。过此之外,又何求哉!”手诏答曰“朕先使人取少杂鸟,其使不识朕意,将鸟稍多。卿见奏之,词诚忠恳,深称朕意。卿达识周材,义方敬直,故辍纲辖之重,以处方面之权。果能闲邪存诚,守节弥固,骨鲠忠烈,遇事无隐,言念忠谠,深用喜慰。今赐卿物四十段,用答至言。”
安禄山,天宝末请以蕃将三十人代汉将。玄宗宣付中书令即日进呈,韦见素谓杨国忠曰“安禄山有不臣之心,暴于天下。今又以蕃将代汉,其反明矣。”遽请对。玄宗曰“卿有疑禄山之意耶!”见素趋下殿,涕泗且陈禄山反状。诏令复位,因以禄山表留上前而出。俄又宣诏曰“此之一奏,姑容之,朕徐为图矣。”见素自此后,每对见,每言其事,曰“臣有一策,可销其难,请以平章事追之。”玄宗许为草诏,讫,中留之,遣中使辅璆琳送甘子,且观其变。璆琳受赂而还,因言无反状。玄宗谓宰臣曰“必无二心,诏本朕已焚矣。”后璆琳纳赂事泄,因祭龙堂,托事扑杀之。十四年,遣中使马承威赍玺书召禄山曰“朕与卿修得一汤,故召卿。至十月,朕待卿于华清宫。”承威复命,泣曰“臣几不得生还。禄山见臣宣进旨,踞床不起。但云‘圣体安稳否’遽令送臣于别馆。数日,然后免难。”至十月九日,反于范阳,以诛国忠为名,荡覆二京,窃弄神器,迄今五十余年而兵未戢。《易》曰“履霜坚冰,所由者渐。”向使师尹竭股肱之力,武夫效腹心之诚,则猪突豨勇,亦何能至失于中策,宁在人谋,痛哉!
卷刚正第四
韦仁约弹右仆射褚遂良,出为同州刺史。遂良复职,黜仁约为清水令。或慰勉之,仁约对曰“仆守狂鄙之性,假以雄权,而触物便发。丈夫当正色之地,必明目张胆,然不能碌碌为保妻子也。”时武侯将军田仁会与侍御史张仁祎不协,而诬奏之。高宗临轩问仁祎,仁祎惶惧,应对失次。仁约历阶而进曰“臣与仁祎连曹,颇知事由。仁祎懦而不能自理。若仁会眩惑圣听,致仁祎非常之罪,则臣事陛下不尽,臣之恨矣。请专对其状。”词辩纵横,音旨朗畅。高宗深纳之,乃释仁祎。仁约在宪司,于王公卿相未尝行拜礼,人或劝之,答曰“周鹗鹰鹯,岂众禽之偶,柰何设拜以狎之!且耳目之官,固当独立耳”。后为左丞,奏曰“陛下为官择人,非其人则阙。今不惜美锦,令臣制之,此陛下知臣之深矣,亦微臣尽命之秋。”振举纲目,朝庭肃然。
李义府恃恩放纵,妇人淳于氏有容色,坐系大理,乃托大理丞毕正义曲断出之。或有告之者,诏刘仁轨鞫之。义府惧谋泄,毙正义于狱。侍御史王义方将弹之,告其母曰“奸臣当路,怀禄而旷官,不忠;老母在堂,犯难以危身,不孝。进退惶惑,不知所従”。母曰“吾闻王陵母杀身以成子之义,汝若事君尽忠,立名千载,吾死不恨焉。”义方乃备法冠,横玉阶弹之。先叱义府令下,三叱乃出,然后跪宣弹文曰“臣闻春鹦鸣于献岁,蟋蟀吟于始秋,物有微而应时,(士有)贱而言忠者。”乃庭劾义府曰“臣闻诬下罔上,圣主之所宣诛;心狠貌恭,明时之所必罚。是以隐贼掩义,不容唐帝之朝;窃幸乘权,终齿汉皇之剑。中书侍郎李义府,因缘际会,遂阶通职。不尽忠竭节,对扬王休,策蹇励弩,祗奉皇眷。而乃冯附城社,蔽亏日月,托公行私,交游群小;贪冶容之美,原有罪之淳于;恐漏泄其谋,殒无辜之正义。挟山超海之力,望此犹轻;回天转地之威,方斯更烈。此而可恕,孰不可容!方当金风届节,玉露启途,霜简与秋典共清,忠臣将鹰鹯并击。请除君侧,少答鸿私,碎首玉阶,庶明臣节。”高宗以义方毁辱大臣,言词不逊,贬莱州司户。秩满,于昌乐聚徒教授。母亡,遂不复仕进。总章二年,卒。撰《笔海》十卷。门人何彦先、员半千制师服三年,丧毕而去。
李昭德,则天朝谀佞者必见擢用,有人于洛水中获白石,有数点赤,诣阙请进。诸宰臣诘之,其人曰“此石亦心,所以进。”昭德叱之,曰“洛水中石岂尽反耶!”左右皆失笑。昭德建立东都罗城,及尚书省洛水中桥,人不知其役而功成就。除数凶人,大狱遂罢。以正直庭诤,为皇甫文所构,与来俊臣同日弃市。国人欢憾相半,哀昭德而快俊臣也。
魏元忠以摧辱二张,反为所构,云结少年,欲奉太子。则天大怒,下狱勘之。易之引张说为证,召大臣,令元忠与易之、说等定是非。说佯气逼不应。元忠惧,谓说曰“张说与易之共罗织魏元忠耶!”说叱曰“魏元忠为宰相,而有委巷小儿罗织之言,岂大臣所谓?”则天又令说言元忠不轨状,说曰“臣不闻也。”易之遽曰“张说与元忠同逆。”则天问其故,易之曰“说往时谓元忠居伊周之地。臣以伊尹放太甲,周公摄成王之位,此其状也”。说奏曰“易之、昌宗大无知,所言伊周,徒闻其语耳,讵知伊周为臣之本末。元忠初加拜命,授紫绶,臣以郎官拜贺。元忠曰‘无尺寸功而居重任,不胜畏惧。’臣曰‘公当伊周之任,何愧三品。’然伊周历代书为忠臣,陛下不遣臣学伊周,使臣将何所学?”说又曰“易之以臣宗室,故托为党。然附易之有台辅之望,附元忠有族灭之势。臣不敢面欺,亦惧元忠冤魂耳。”遂焚香为誓。元忠免死,流放岭南。
张易之、昌宗方贵宠用事,潜相者言其当王,险薄者多附会之。长安末,右卫西街有榜云“易之兄弟、长孙汲、裴安立等谋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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