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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野史-第6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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肇熊父名铮,字铁夫。当胡治军时,随布政理军饷事,故言之甚悉。
○满臣之懵懂予戊寅之夏再入都,留应乡试。一日,有一满人同学者邀饮万福居,予后至,见首座为一白须老翁,旁置一珊瑚冠,见予至,咸与为礼。白须者吐属举止皆粗俗,不似大员身份,然甚谦,询知予为南省士子,则更谬为恭敬。少间,突然问予曰“闻前十余年南方有大乱事,确否?”予遂举粤捻之乱略言之。彼大诧曰“如此大乱,其后如何平定?”予曰“剿平之也。”又曰“闻南方官兵见贼即逃,谁平之耶?”予又举胡、曾、左、李诸人以对,皆不知,但曰“奇哉!奇哉!此数人果真能打仗者耶?”予思此公并胡、曾、左、李皆不知,岂山林中隐逸,不闻外事者耶?遂亦唯唯否否而罢。客散后,予特询主人,始知此公名阿勒浑,在黑龙江为副都统三十年,今告老还京。不识汉字,无论汉文矣。彼所行公牍除满文外,他皆不阅,故懵懂如此也。其一生长技,惟骑射耳。异哉!然此犹武人之在边者,固不足责。乃有开坊翰林,生长京师,且系世族,又为国史纂修,亦不知咸丰间事。其人名麟趾,当时仅二十余岁。在馆校对史传,阅至罗泽南、刘蓉等列传,拍案大骂曰“外省保举之滥,一至如此。罗泽南何人也,一教官出身,不三年竟保至实缺道员,记名布政使,死且请谥。刘蓉更岂有此理,一候选知县,遂赏三品衔,署布政使,外省真暗无天日矣。”时同坐者为阳湖惲彦彬,见其愈骂愈烈,万无可忍,遂耳语曰“慎毋妄言。若辈皆百战功臣,若非湘淮军,我辈今日不知死所矣。”麟曰“百战何事?天下太平,与谁战者?老前辈所谓湘淮军,何物耳?归谁将军统之耶?”惲笑曰“即与太平战耳,南方大乱十余年,失去大小五六百城,君不知耶?”麟大诧曰“奇哉奇哉!何以北方如此安静?所谓与太平战,更难索解。”惲曰“尔不知洪秀全造反,自称太平天国耶?”麟又曰“贼之事,我如何能知道?”惲知其不足与言,遂不答而出。出即逢人道之,一时传为笑柄。此闻之张小传方伯者,亦惲告之也。
○白云观道士之淫恶京师西便门外有白云观,每年元宵后,开庙十余日,倾城士女皆往游,谓之会神仙,住持道士获赀无数,然犹其小焉者也。其主要在交通宫禁,卖官鬻爵。总管太监与道士高峒元,盟兄弟也。峒元以神仙之术惑慈禧,时入宫数日不出,其观产之富甲天下。慈禧又封峒元为总道教司,与龙虎山正乙真人并行,其实正乙真人远不如其势力也。凡达官贵人妻妾子女有姿色者,皆寄名为义女,得为所幸则大荣耀。有杭州某侍郎妻绝美,亦拜峒元为假父,为言于慈禧,侍郎遂得广东学差,天下学差之最优者也。此不过举其一端耳。举国若狂,毫无顾忌。
观中房闼数十间,衾枕奁具悉精美,皆以备朝贵妻女之来宿庙会神仙者,等闲且不得望见之也。
○敬事房太监之职务敬事房太监者,专司皇帝交媾之事者也。帝与后交,敬事房则第记其年月日时于册,以便受孕之证而已。若幸妃之例则不然,每日晚膳时,凡妃子之备幸者皆有一绿头牌,书姓名于牌面,式与京外官引见之牌同。或十余牌,或数十牌,敬事房太监举而置之大银盘中,备晚膳时呈进,亦谓之膳牌。帝食毕,太监举盘跪帝前,若无所幸则曰去;若有属意,则取牌翻转之,以背向上。太监下,则摘取此牌又交一太监,乃专以驼妃子入帝榻者。届时,帝先卧,被不覆脚。驼妇者脱妃上下衣皆净,以大氅裹之,背至帝榻前,去氅,妃子赤身由被脚逆爬而上,与帝交焉。敬事房总管与驼妃之太监皆立候于窗外。如时过久,则总管必高唱曰“是时候了。”帝不应,则再唱,如是者三。
帝命之入,则妃子从帝脚后拖而出,驼妃者仍以氅裹之,驼而去。去后,总管必跪而请命曰“留不留?”帝曰不留,则总管至妃子后股穴道微按之,则龙精皆流出矣;曰留,则笔之于册曰“某月某日某时皇帝幸某妃。”亦所以备受孕之证也。
此宫禁中祖宗之定制也。若住圆明园,则此等仪注皆废,可以随时爱幸如人家然,然膳牌之递仍照旧也。所以帝皆住园时多,必至年终始回宫,一至二月中,又幸园矣。觉罗炳半聋为予言。
炳言此犹沿前明宫之例,世祖因其可制子孙淫逸之行,遂因之。○糟蹋回归回疆霍集占之灭,扫穴犁庭,献俘京师,霍集占夫妇皆下刑部狱。帝夙知霍妻绝色。一日夜半,值班提牢、司员将寝矣,忽传内庭有朱谕出,司员亟起视,则内监二人捧 朱谕,命提叛妇某氏。司员大骇曰“司员位卑,向无直接奉上谕之例,况已夜半,设开封有变,且奈何!谁任其咎者?”内监大肆咆哮。提牢吏曰“毋已,飞马请满正堂示可耳,但得满正堂一言,公可谢责矣。”乃命吏驰马抵满尚书宅,白其故,尚书立起,命吏随至部,验朱谕无误,遂命开锁,提霍妻出,至署外,盖二监已备车久候矣。次日,召见大臣时,满尚书将有言,帝知其意,即强颜曰“霍集占累抗王师,致劳我兵力,实属罪大恶极,我已将其妇糟蹋了。”言毕大笑。嗣封为妃,诞皇子数人。妃思乡井,辄郁郁不乐,帝于皇城外建回回营以媚之,周二里,一切居庐风俗服用皆使回人为之,特编二牛录以统其众焉。牛录者,即佐领也。又于皇城海内建宝月楼,为妃子梳妆楼,高矗墙外,俾得望见回回营,以慰其思乡之念。光绪初年,予偕数友游南海,曾一登楼,楼上通连九间,壁上皆贴洋法所绘回疆风景图,极精细。别无陈设,仅一大铜镜高丈余,宽五尺,以紫檀架陈之,如是而已。噫,异哉!帝之纵欲败度,可谓甚矣。设霍妻于侍寝之际,而扼杀帝,将如何,此所谓贪色而忘身也。亦炳半聋为予言。
○皇帝扮剧之贤否自古以来,皇帝好俳优者,颇不乏人,如陈后主、后唐庄宗皆是也。惟清帝之演剧,可觇人格之高下焉。当道光时,宣宗之生母尚存,帝于母后生日,则演剧以娱之,然只演“斑衣戏彩”一阕耳。帝挂白须衣斑连衣,手持鼗鼓作孺子戏舞状,面太后而唱,惟不设老莱父母耳。此犹足称大孝孺慕之忱,千载下不能责之。至同治间,穆宗所演则卑劣矣。穆宗好演戏,而又不能合关目,每演必扮戏中无足重要之人。一日演《打灶》,载澂扮小叔,载澂者,恭王奕䜣之长子也。某妃扮李三嫂,而帝则扮灶君,身黑袍,手木板,为李三嫂一詈一击以为乐。
等一演剧也,祖孙之人格相去天渊矣。
○词臣导淫穆宗朝,有翰林侍读王庆祺者,顺天人。生长京师,世家子也。美丰仪,工度曲,擅谄媚之术。初直南书房,帝爱之,至以五品官加二品衔,毓庆宫行走,宠冠同侪,无与伦比。日者,有一内监见帝与王狎坐一榻,共低头阅一小册。太监伪为进茶者,逼视之,则秘戏图,即丰润县所售之工细者。两人阅之津津有味,旁有人亦不觉。此内监遂出而言于王之同列,同列羞之,相戒不与王齿。或又曰,帝竟与王同卧起,如汉哀董贤故事,是则未为人见,不能决也。
○皇帝患淫创穆宗后,崇绮之女,端庄贞静,美而有德,帝甚爱之,以格于慈禧之威,不能相款洽。慈禧又强其爱所不爱之妃,帝遂于家庭无乐趣矣,乃出而纵淫,又不敢至外城著名之妓寮,恐为臣下所睹,遂专觅内城之私卖淫者取乐焉。从行者亦惟一二小内监而已。人初不知为帝,后亦知之,佯为不知耳。久之毒发,始犹不觉,继而见于面盎于背,传太医院治之。太医院一见大惊,知为淫毒,而不敢言,反请命慈禧是何病症。慈禧传旨曰“恐天花耳。”遂以治痘药治之,不效。帝躁怒,骂曰“我非患天花,何得以天花治!”太医奏曰“太后命也。”
帝乃不言,恨恨而已。将死之前数日,下部溃烂,臭不可闻,至洞见腰贤而死。吁!自古中国帝王以色而夭者不知凡几,然未有死于淫创者。惟法国佛郎西士一世亦患淫创而死,可谓无独有偶矣。
○琴工张春圃琉璃厂有琴工张春圃者,其为人戆直而朴野,以弹琴为士大夫所赏。慈禧欲学琴,闻其名,召入宫,授琴焉。据云,授琴之处,似是寝殿,正屋七大间,慈禧坐于极西一间,距西厢房甚近,弹琴处,即在西厢房。张于宣召时即与内监约,不能跪弹,必须坐弹始成声,皆许之,故不使之面慈禧也。设琴七八具,金徽玉轸,极其富丽,张取弹皆不合节,盖饰虽美而材则劣也。旋闻慈禧云“可将我平日所用者付彼弹之。”内监以授张,一落指,觉声甚清越,连声赞曰“好琴好琴。”慈禧闻之,即命曰“既他说好,即叫他弹罢。”于是竭其所长,似闻隐隐有赞美声。阕终,稍憩。忽见有若乳母服饰者数人携一童子来,衣服极华美,约十岁上下,见琴即以指拨其徽,或抽其轸,以为戏。张阻之曰“此老佛爷之物,动不得。”童瞪目视。旁一妇即责张曰“你知他是谁,老佛爷事事都依他,你敢拦他,你不打算要脑袋了。”更一妇人以目止之,遂不言。
张是日出宫后,更宣召,则宁死不敢入矣。此春圃亲为人言者。
春圃为人狷介有志节,以贫为厂肆佣,而琴法甚工,用是驰名于公卿间。当慈禧之召也,命内监传语曰“你好好用心供奉,将来为汝纳一官,在内务府差遣,不患不富贵也。”自见童子后,绝迹不入宫。同辈问之,张曰“此等龌龊富贵,吾不羡也。”肃王隆勤在日,亦闻其名,召之至邸弹琴,月俸三十金,早来晚归以为常。张觉束缚不自由,亟欲摆脱而无策。
一日暮雨,王曰“尔勿归肆,即宿府中可也。”张不肯,王留之再,张曰“肆主不知,将以我为宿娼也。”王大怒,逐之出,从此不复召。张颇欣欣以为得计焉。一子,不能世其业。
有姊寡居,张迎养于家,事之惟谨。姊善儿医,亦工琴。光稷甫侍御女公子曾延之教琴,午后来,一弹即归,并茶饭皆不沾唇也,其狷介如此。张后以贫死。嗟乎!不慕富贵,不趋势利,贤于士大夫远矣。吾故表而出之。
○画史缪太太光绪中叶以后,慈禧忽怡情翰墨,学绘花卉,又学作擘窠大字,常书福寿等字以赐嬖幸大臣等。思得一二之代笔妇人,不可得,乃降旨各省督抚觅之。会四川有官眷缪氏者,云南人,夫宦蜀死,子亦孝廉。缪氏工花鸟,能弹琴,小楷亦楚楚,颇合格,乃驿送之京。兹禧召见,面试之,大喜,置诸左右,朝夕不离,并免其跪拜。月俸二百金,又为其子捐内阁中书。缪氏遂为慈禧清客,世所称缪老太太者是也。间亦作应酬笔墨售于厂肆,予曾见之,颇有风韵。自是之后,遍大臣家皆有慈禧所赏花卉扇轴等物,皆缪氏手笔也。会慈禧六旬庆寿,先数日,忽问缪曰“满洲妇人大妆,尔曾见之矣;我未见尔汉人大妆果何如。”缪对曰“所谓凤冠霞帔是也。”慈禧曰“庆祝之日,尔须服此为我陪宾。”缪唯唯,即于是日购冠帔服之。
慈禧大笑不可仰,谓如戏剧中某某也。至寿中,置缪氏于众所瞩目之地,众满妇人入宫叩祝者皆见之,无不大笑失声者。慈禧是日竟大乐,赏赉无算,而缪氏束缚直立竟日,苦不可胜言矣。满人以汉人为玩具如此,然当时朝中命妇闻之,莫不艳羡,以为圣眷优隆,天恩高厚也。缪氏名素筠,母家姓未详。
○慈禧之侈纵光绪初,恭王奕䜣当国,事无大小,皆谨守绳尺,无敢僭越。其时三海虽近在宫禁,自庚申后,不免小有残破,亦未尝兴修。每当慈安、慈禧率帝、后等幸海时,恭王必从,慈禧辄以言探之曰“此处该修了。”恭王正色厉声而言曰“喳!”
绝无下文,慈禧亦不敢再言。慈安则曰“空乏无钱,奈何?”
及慈安不得其死,遂内外交相媒孽,逐恭王出军机,以瞽瞍继任。于是迎合慈禧,先修三海,包金鳌玉蝀于海中。时阎敬铭为户部尚书,阎举库中闲款无多寡皆册报。旧例,凡年终户部册报仅各项正款,他如历年查抄之款、罚款、变价之款皆不呈报,一以恐正款有亏,以此弥缝,二堂上及库官亦于此有小沾润。阎掌户部,此等杂款多报出七百余万。慈禧大喜,遂有兴复圆明园之意。又有人奏言,修圆明园须三千余万,不如万寿山地大而风景胜圆明,估计千余万足矣。乃定议修颐和园。设海军衙门,以每年提出之海军经费二百万两为修园费,又开海军报效捐,实银七千两,作为一万,以知县即选,又得数百万,亦归入修园费。不三年,园成,慈禧率帝后宫眷等居之。自移园后,每日园用万二千金也。园中设电灯厂、小铁道、小汽船,每一处皆有总办帮办委员等数十人,满员为多数。甲午之败,李文忠常恨恨曰“使海军经费按年如数发给,不过十年,北洋海军船炮甲地球矣,何致大败!此次之败,我不任咎也。”
诚然。忆光绪二年,予留京应试时,与友人游三海者二次。三海以南海为最,遍海皆荷花,海中有殿曰瀛台,旁有仪鸾殿。
予初游时,见仪鸾左偏,有人借地燕会,盘辫解衣,高呼拇战,殿门廊下即砌行灶为庖厨。予与诸友见之,不禁大笑。此亦禁地中亘古未见者也。瀛台四围皆水,一九曲板桥通之,壁上帖落皆清初三王真迹,又有成亲王寸楷《赤壁赋》一大幅。房闼曲折数十间,颇精雅,即戊戌变政后幽德宗之处也。
○载澂之淫恶恭王奕䜣之子载澂,淫恶不法。载澂病,奕䜣大喜,日望其死,虽延医治药,不过掩人耳目而已。久之病革,左右以告,王曰“姑念父子一场,往送其终可耳。”及至澂卧室,见澂侧身卧南坑上,气仅属,上下衣皆以黑绉绸为之,而以白丝线遍身绣百蝶。王一见大怒曰“即此一身匪衣,亦该死久矣。”
不顾而出。澂遂绝。当澂出入宫禁最密时,王深恐变作,会澂有劫妇事,遂囚之宗人府高墙,意在永禁。无何奕䜣妻死,澂请于慈禧,谓当尽人子之礼,奔丧穿孝,乃特旨赦出之。
○管劬安之宠幸管劬安者,阳湖人。父营贾业,生计不甚厚。劬安好游荡,淫朋狎友,频年征逐,累耗父赀。顾其人小有才,面目姣好,且善绘事,工小曲,能为靡靡之音。父以其不可教训,逐之。
劬安遂弃父母妻子,只身随同乡入都。会如意馆招考画工,劬安应试,膺首选,遂入馆供奉。内廷太监时至馆索画,独赏劬安。劬安又善逢迎,极意结纳,得内监欢,遂受知于李莲英。
蒙慈禧召见秘殿,而试之画,大称后意,骤升如意馆首领。时入宫禁,且以江南淫靡之曲为慈禧奏之,此则北人为有生以来所未闻也。后大喜过望,赏赉无算,命近侍为之置家室,赏居庐于东华门外。劬安亦誓愿鞠躬尽瘁以报,不南归矣。十余年来,积资数十万,置商业于京师。及老留须,遂不恒入宫。当其盛时,宫中园中随驾往来无虚日,后常以“吾儿”呼之,外人遂讹传为慈禧干儿,其实非也。光绪季年,京师江苏同乡设画会,劬安在会中,无锡吴观岱曾见之。美须髯,疏眉朗目,颇有风致,令人想见张绪当年。
○慈禧之滥赏清例,内外臣僚除内廷供奉如上南两书房及内务府外,非官至二品,不得赐福字,非年至五十,不得赐寿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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