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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野史-第7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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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曹曰“吾与道士虽甚稔,然李轻易不肯为人绍介。虽言之恐无效。”关道昵之曰“吾此行已拚二十万金,苟得当,尚当别为足下寿也。”京曹曰“吾非为此,但道士肯为李言,而李允为阁下道地,则得矣。他非所求也,阁下幸勿疑吾有他。”关道亟起谢,且求尽力,约明日复会于白云观而别。明日,关道往,适太后驾临,例应回避,不得入,怅然而返。又翌日,道士已外出,仍不遇。次日晨起,自往访京曹,求偕往,至则道士出迎。既入室,扃户屏侍从,密谈良久。始约越日复往,仍未得见李。道士亦殊落寞,不过三数语而已。退以质京曹,虑事无望。京曹曰“否!否!事已就,故许相见。不然,安得与道士有一面之缘哉?但子囊中预备金恐不敷,彼已索三十二万,道士须五万。然则殆非四十万不能办也。”关道曰“苟达目的,必竭力为之。”订约而别。不旬日,谕旨下,关道竟得放某省巡抚,始终未与李一见也。自是,外省之运动者纷纷来,李择其肥瘠多寡,无不各如所望。然皆绝不接洽,而金已入其橐中,前后共计所得,庚子以前,已数百万。西幸之日,李与其党藏贮之,后为某内监所泄,竟为外人攫得。李大怒,谮某监于太后,杀之。庚子而后,八年之中,复事搜括,所得不下二百余万。及太后崩,彼得以富翁之资格,归老纳福矣。 

拳匪之乱,虽由于端正、刚颜等之主张,实则李之权力为其中坚也。太后既惟李之言是听,于是端王等俱借重于李以自固,因李之言即如太后之言,但得李赞成,太后无不立允。当诸大臣争拳匪不可信时,端王、刚毅等俱在军机处大言“李总管亦赞成此议,可见事在必行矣。”凡发一谕旨,必故语人曰“此谕由李总管赞成始下。”其时权力之盛如此。一日,端王等奏,义和团奋勇,似宜加以赏赐,用示鼓励。太后意尚未定,以问莲英。莲英曰“欲事速成,自宜不吝重赏。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也。”太后遂决以十万金赏拳匪。嗣又议“旬日以来,洋鬼子尚未杀尽,或者重赏之力,有未至欤? 

今欲专注此事,当用何法?”李莲英首先创议“凡得洋鬼子首级者,立赏百金,杀其酋目有名者千金。则数日间可杀尽矣。”太后亦首肯其议。及联军入京,太后始知莲英之计不可恃,然终不之罪。盖太后非莲英,固如申生所谓“君非姬氏,寝不安,食不饱也”。斯时莲英亦知忧惧,不敢复作大言,恐太后诿罪于己身,则生命不保也。然太后虽震怒,时时向莲英詈骂,终不定其罪名。最奇者,当消息吃紧之际,澜公匆匆入告,谓“洋鬼子来了。”太后曰“吾以为尔辈逐洋鬼子去矣。日前尚夸张胜状,今竟尔耶。”因怒容视李莲英,且太息曰“我所知者,只直隶督臣李秉衡殉节而已,其他尚有何人?”李莲英遂走出,谓诸内监曰“老佛爷大怒,但亦仍是无法,归结之策,大抵西幸而已。西幸之后,必待救援,再灭洋鬼子未晚也。”至翌晨,遂仓皇出走。途中太后颇泄愤于莲英,莲英不敢作一语,但努力出其小忠小信,以固太后之宠,太后终不罪之。至山西边界,岑西林率兵扈驾,太后喜,谓西林曰“吾不幸误听彼辈之言,遂至于此。”语时,怒目视莲英。莲英惴惴无人色,然终未加以谴罚也。既抵西安,人有报李之从人在乡间劫掠者,岑以奏太后,请明正典刑。太后重违岑意,立斩内监三人,而莲英仍逍遥事外。岑欲指莲英,恐触太后之忌,卒不得达。自是,岑得太后之信任,于莲英稍淡漠。莲英谓其下曰“予虽受岑三之苦痛,然处心积虑,必恢复予之势力,但缓以时日而已。”旋荣禄自京来,莲英大喜,以为天助,乃相比而齮龁岑三,卒逐之于外。未几,莲英势力全复,且加炽焉。及后崩,无有能间其宠任者。相传回銮时,彼恐列入罪魁,多方阻挠。后知不及己,始允诺。盖视太后犹傀儡耳。 

○昌寿公主四则 

慈禧喜养宗室女为己女,以充侍从,壮观瞻,亦其好自夸耀之一端也。养女中人才不一,然老成持重、于紧要时能于太后有所补救者,必推昌寿公主。公主为恭亲王女,幼慧解人意,慈禧爱之,遂蓄于宫中。及长,嫁额附某,劬学早故。公主既孀,仍入宫掖,侍从太后,每岁仅一返其家。性颇贞洁,衣履朴素,绝无嗜好,居恒不与男子通殷勤,毁容不事装饰,虽二十许人,望之若妪媪也。遇事能持正心,不善太后之奢侈,常谓“此等糜费,殊属无谓,彼清家一老寡妇耳,亦复何心于纷丽?若以此移作他举,无论公私,均为有裨,何必取快一时,徒贻人之口实?吾既承宠爱,不可不尽言,此正吾报恩之日也。”因遇事极谏,不少假借。太后亦稔其戆直,常优容之,称之为“女汲黯”。然所言未必能采用也,但不之罪耳。久之,太后颇畏惮公主,每相见,必为之改容,衣饰匿其奇丽者,容貌态度,力抑其佻巧。宫人窃窃议,反指公主如母教焉。顾公主守礼不阿,无瑕可诋,太后始终谅而敬也,对人语及公主,必曰“此贞洁之女子,人所难能也。”某岁,太后私制一艳色衣,穷极工丽,费亦不赀,知公主必不见许,先嘱近侍,切不可令公主知。无何,公主业已探悉。一日,从容言“儿爱母甚,时时念母所喜者。衣饰若何,起居若何,苟可效忠者,无不愿陈诸左右。顾转一念及大体,儿时曾读圣贤书‘君子爱人以德。’夫爱人犹然,况亲爱之母乎?然儿念母非他人,实天下之母也。任国家之重,有纪纲之责,祖功宗德,实式凭之,故儿万不敢以寻常之爱爱母。曩者曾过某所,见华服纤巧,问之,更有异锦新来,材料颜色俱绝,江南巧工所为也。拟制一衣以娱母意,知母必甚乐。返而思之,实非祖制,恐为母盛德之累,是非儿所以爱母也,遂忍痛而罢。母以为何如?”慈禧默然良久,始乱以他语,不敢斥其非也。既退,慈禧顾谓左右曰“曩令尔等所制颜色衣,不宜使公主知,今何如耶?使非尔等多言,彼今日何得有是讽谏?”左右惴栗不敢对,然自是慈禧终不敢服所制衣。 

公主性骨鲠,而能持大体,富感情,不计私利,殆妇女中所不可多得者。载湉之立,恭邸中人以为夺溥伦之席,莫不深恶之,欲推翻之以为快。独公主不然,谓“幼主何罪?乃太后之主张累彼尔。且载湉五龄入宫,失怙恃之乐,无提抱抚育之恩,苟有人心,尚当怜悯。奈何因其得位之故,而怨毒及之?且彼何知天子之尊贵?吾入宫时,每见其涕泣思母,以为天下之至苦痛者,莫过于载湉也。吾辈正宜扶助之,何忍加以怨讟?”其慈祥之性类如此。其后公主复与瑾、珍二妃善。二妃者,广州将军长善女也。长善与恭邸为中表昆季。公主虽年长,而甚爱瑾、珍姊妹,自幼亲之若手足。逮中选入宫,公主又时出入宫掖,相得益欢。瑾、珍知帝不见信于太后,恐后有变,惟自结于公主,或可保全。公主本有意扶助光绪帝,重以瑾、珍姊妹之情感,益倾心为之救护矣。瑾妃勤慎寡言笑,珍妃则婉媚幽娴,富于情愫,实一佳侠含光之好女子也。光绪帝既郁郁不得志,不复系情燕婉,独深知珍妃之德容,宫人中一时无两,爱惜备至。故珍妃虽知身世险巇,而知己之感,铭篆五中。 

尝与公主密语,及太后、光绪帝间之隐憾,辄泫然曰“妹知帝心实无他,苟有变,惟有一死殉之而已。苟及妹之未死,得有一线之机,可以进言于太后。俾两宫捐除芥蒂,则如天之福,妹死亦含笑于九泉也。”公主以手加额曰“卓哉,妹之志乎!愚姊必竭绵力以助之。惜太后好昵群小,如李莲英辈,皆足以倾危帝位者。虽然,吾辈苟极注意,互矢忠诚,当不至有若何大变也。”及戊戌事起,公主尚不知康之密谋,珍妃虽有所闻,然杀荣禄、围颐和园之大举,帝未尝一泄于妃也。事变既起,公主时方往热河省亲。珍妃仓猝不知所为,但泣求于太后,恕帝无罪,否则愿以身代。太后怒,意幽珍妃于别室,即杀赐之死,以除珍妃,无他人敢为帝缓颊也,足见珍妃与帝同谋。 

又以平日忤李莲英意,莲英亦欲死之。会公主闻变曰,亟驰入宫视太后,力言此必康党之流言,帝当无此意。太后示之密诏,公主泣曰“天不佑清,使两宫有此巨祸。然以太后之福,已得转危为安。皇上君临天下垂三十年,其他尚无失德。太后可恕则恕之,一旦变易,动人观听,恐非国家之福。但得太后训示,徐图回复机宜,臣民幸甚。儿意如此,未知当否?”太后寻思良久,曰“予本思去此大憝。今既为观听计,姑存其名,以俟异日可也。”又曰“珍妃竟敢为皇上辨护,可谓胆大妄为,不杀之,何以服众?”公主从容进曰“此所谓跖犬吠尧,各为其主是也。皇上遇珍妃厚,当此患难之际,哀痛惨沮,为之求恕,亦人情耳。若谓怨怼母后,妄思非分,按之珍妃平素为人,当未出此,愿太后平心察之。倘可加恩,幸释之以事皇上,遂其初志。儿请以生命保其无他。”慈禧正色曰“尔与珍妃有素,固当为之说项。然彼所言狂妄至此,尚令彼等结党,比而谋我,尔独不为我地乎?纵不杀,亦终不能令彼与皇上相见。彼果悔过,历时使复自由不晚也。”公主知不可劝,退而嘱珍妃“毋自苦,吾必为尔俟机会。太后之怒苟怠,团聚自有日耳。”珍妃感激涕零。不意庚子之变,急切推堕井中。公主知之,业已无及,为之惋悼不怡者累日,常曰“吾负珍儿。” 

公主有干事才,谙掌故,宫中有大事,太后必与商榷,以其甚娴典礼,且事事能持大礼,虽极忙迫之际不乱也。光绪戊申,帝崩,而太后继之,宫中大忙乱。王大臣俱无立嗣计,皇皇终日夜,置丧礼于不顾,公主入,见殿中左右陈尸,未大殓。 

清制凡帝、后死,大殓前陈尸板床,去地至近。今一帝、一太后尸横如旧制,而办大丧之王大臣,不知安往,丧殿空无人,尸前仅设双烛,光惨澹如鬼区。公主目击此凄凉之状,悲愤交至,乃曰“彼辈亦太不顾体统矣。帝、后死,遂无发令治事之人耶?今日我不言,复谁言之!”立诏载沣至,责之曰“尔今日幸矣,子为帝,尔摄政,云胡不幸?大丧在目,近侍臣以百数,乃无一人执事殿中。倘有殃咎,将孰尸之?岂两宫薄待尔耶,尔乃淡漠若此?”载沣惧,遂遍戒臣工,勤治丧事,殿中人稍稍集。公主左右指挥,一一就绪。自大殓以逮奉安,内政之持,井然有序。隆裕后称妮不谙事体,摄政王亦阑珊不事事,微公主,几不成礼也。 

公主更事既多,又善酬应,晚年更能要事象译,与公使眷属应对,居然顺理成章。初,裕朗西公使女德琳归国,慈禧留之宫中,即近日风行出版物之《清宫二年记》者是也。慈禧自庚子后,渐识外情,知外人之不可不联络。乃时接见公使夫人等,令德琳为舌人。公主常与德琳游,相友善,故能习蟹行文字。久之,亦居然在象鞮之列,虽远不及德琳,而与外人酬酢,亦绰绰有余裕矣。且德琳虽事太后,而相处未久,性情不甚谙悉,语默之间尚多顾忌。惟公主从太后最久,直如属毛离里,故其言易入,常赖裨补阙漏。太后晚年倾心外交,与各公使夫人等情谊接洽者,俱公主为之媒介,俾无陋膜之虞。其后凡䜩会、跳舞、谈话,公主无不参与,太后亦非公主不欢也。有某公使夫人者,与公主尤契合,谓为满洲妇女中第一流人物,德容言工俱备,惜未游历外国,罕知世界大势。不然,从容假以时日,泽以学问,俾与当世参政女子相颉颃,其才力实未容多让也。后遇某商约订定事,公主往返磋商其间,斡旋之力居多,公然为女外交家矣。惟吾国讳言妇女干预政事,公主亦不愿自为表曝,凡事谦让韬晦,故外间鲜知其详。此实亦公主之好处也。 

○清末雀戏三则 

麻雀之戏,不知始于何时,在南方先有一种纸牌,状绝与今之麻雀牌相类,亦为五木之遗制,殆即麻雀牌所自昉也。京师则于光绪末叶,甲午战事罢后始渐行;庚子、辛丑回銮而后,斯大盛矣。当其盛时,上自宫廷阀阅,下至肩舆负贩之流,罔不乐从。凡舟车狭巷,辄闻铮铮然声相答也。庆吊事余暇必为之,而狭斜胡同曲院中,无昼夜沈溺于此。自民国而后,曲院中厉行禁止,遂不复闻此骨竹之声。而大家房闼中,其兴高采烈如故也。且益以扑克之戏,亦足见一时之风尚矣。先是,清末宫廷中排日为欢,慈禧虽不甚好此,而亦逢场作戏,不以为忤。于是妃嫔以逮内监李莲英等,无不热心于此。其自外入而赌客中最豪者,即老庆奕劻之福晋是也。每逢召入宫赴雀戏之约,必挟银纸数万金。若大负,尚须遣人至家续取也。其输赢之巨类如此,故奕劻贪黩,亦势出于不得不然。盖交际宫闱,本系彼之一种政策。福晋挟巨金入宫,非特彼所不能干预,且惟恐其不尔。则筹此绝大之运动资本,以供福晋之挥霍,虽欲罢而不能,可知矣。是时宫廷中既倡导于上,而外此王公大臣,部寮百职,以逮诸官眷属,竞以雀戏为款客消遣之具,如茗酒然。其输赢巨者,亦往往至万金。噫!官场直如赌场,安得而不贿赂公行,脏私之案,日出而不可穷耶?坐致败亡,盖有由也。 

奕劻子载振,亦赌兴中最豪者。先是,振贝勒既受杨翠喜,居之天津外室,其内幕乃非金屋,实赌场也。凡入赌者,最小之局,亦必以三千金为一底。底者即胜负之总数,而倍乘之数尚不在内也。振既设此赌场以为之招,凡欲夤缘得优美差缺者,无不麕集于此。振则遣人从旁窥视,以三等资格定其人之高下。 

凡输过三底,尚能再接再厉不少退缩者为上等。盖三底即万金矣,博进过三底者亦如之。上等之客,招待极优厚,饮食游戏,声色狗马唯所欲。然苟一入慳囊,不复出者,必另设他法恫喝,以倾其囊而后已。其次则输过二底及赢过二底者,为中等。即不输过二底而能常应三千元一底以上之局者,亦为中等。再次则输过一底,及赢过一底,亦如之。对于来客皆有暗记,无有能遁出其牢笼者。惟赌客入座,皆不得见主人之面。虽与主人本素稔者,至此亦不得见面也。凡招待之人,皆娴于赌者。最上等之客,则可使杨翠喜自出酬应。或问及贝勒,则辄云“回京,不在此间。”其实正在秘密室内,与二三知己自乐其乐也。此法行之既久,风声所播,啧有烦言,言官因屡上弹劾。 

老庆不得已,面斥振速行废止,倘不遵依,即明令津门官警干涉,振始唯唯听命。然其后乃反移至京师,开设赌场如故,但稍收敛,不滥招外客耳。庆第二子载扌旉闻之曰“是何胆怯也?吾誓必继续为之,看穷御史其奈我何?”时扌旉本眷二妓曰苏宝宝、红宝宝,亦寄寓津门,服用舆马之奢,为一时最,挥霍日必数百金,势将告罄,乃思取偿于赌。见其兄之收束,窃笑其胆怯,遂继续而起,大有取代之势,其艳讹则更甚于振。 

盖此双雏者,本非有从扌旉之志,藉是招摇,于计良得。然来者较振时流品益杂,虽车马盈门,而中多稗贩念秧之流。半月来计其出入,殊觉得不偿失,资用渐以不敷,麻雀之帜偃倒。 

于是红宝宝首先告别矣,于某夜与客订定,席卷所有而逸。后虽知其在上海,而以颜面关系,不欲其丑外扬,合浦之珠,遂不复返。而苏宝宝见红如是,继不肯独抱向隅,于是收拾余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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