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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野史-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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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食其死后,门客四散,不免有人在外,将惠帝当日欲杀审食其,赖朱建设计救出之事,四处传说,竟被文帝得知,遂遣吏往捕朱建。吏人奉命,到了朱建家中。朱建闻信,便欲自杀,其子与吏人等同声劝道,案情轻重,尚未可知,何必枉送一命。朱建不听,对其子道“我死祸绝,免得及汝身上。”
遂拔剑自刎而死。吏人见朱建已死,回报文帝,文帝叹惜道“我不过唤他问明其事,并无杀他之意。”乃召朱建之子拜为中大夫,可惜朱建是个烈性男子,只因误交审食其,被他带累,不得其死。可见人生在世,交友不可不慎。
闲言少叙,却说刘长得赦,心中扬扬得意,回到淮南,放纵更甚,僭用天子仪仗,出入皆称警跸,自作法令,逐去朝廷所置丞相及二千石以上之官,另行委任。又私自封人为关内侯,擅赦罪人,妄杀无辜,藏匿亡命,每上书朝廷,言语傲慢。文帝见其种种不法,每事优容,旁有袁盎谏道“诸侯太骄,必生祸患,愿陛下稍加惩戒,削其土地,以儆将来。”文帝不听,谁知刘长愈加横行,后来弄得实在不堪,文帝尚不忍亲加责备,因见国舅薄昭,尊重用事,命其私自作书,致与刘长,数其罪恶,劝令改过。刘长得书,心中不悦,自知犯法多端,惟恐朝廷究治,于是蓄谋造反。却又有棘蒲侯柴武之子柴奇,与之暗通消息,作为内应,定期起事。谁知机事不密,竟被朝廷查觉。
未知刘长谋反情形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十回 张廷尉用法持平 淮南王蓄谋造反
话说文帝拜张释之为廷尉,论起廷尉,位列九卿,执掌国法,审判词讼,乃是重要职守。释之到官未久,一日忽奉文帝诏书,发下一人,释之问明原由,乃因是日文帝出行,路过中渭桥,忽见一人从桥下走出,惊了御马,故文帝命将其人拿获,发交廷尉治罪。释之遂亲提其人讯问,据其人供称,长安人,适由中渭桥行走,闻得传呼警跸,知是御驾将到,一时无处避匿,只得藏身桥下,等候许久,不用声息,以为御驾已经过去,遂由桥下走出,不料撞着车驾,急忙退走,却遭捕获。释之审得实情,即按律拟定判词,说是此人犯跸,罪当罚金,便将案情奏报上来。文帝见了判词,怒道“此人亲惊吾马,幸是吾马驯良,不然惊跳起来,岂不将吾跌伤,廷尉何以从轻发落?”释之对道“法律乃天子与天下公共之物,今法律所定,犯跸之罪,不过罚金,若任意加重,何以取信于民?且当其时,陛下立即将他处斩,也就罢了,今既发交廷尉,廷尉用法,要在持平,稍有不公,天下随之轻重,人民将无所措其手足,愿陛下察之。”文帝听了,心中顿悟,遂说道“廷尉所判甚是。”释之方始无言退出。又过一时,忽有人潜人高祖庙中,偷得神座前一个玉环,却被守庙之人发觉,追捕得贼,奏闻文帝。
文帝发怒,命交廷尉严办。释之讯出盗环是实,依律当斩,录了口供判词,奏上文帝。文帝见奏大怒,责释之道“此人盗先帝庙物,不法已极,吾所以将案交与廷尉讯办者,意欲将其人族诛,今但照法律判罪,与吾恭承宗庙之意大有违背。”释之见文帝盛怒,因免冠顿首奏道“依法罪止如此,且罪有更重于此者,今盗宗庙中物,便加以族诛,设有万一,愚民无知,擅取长陵一杯之土,陛下将何以加重其法?”文帝见释之说得有理,怒气稍干,心中尚恐办得太轻,对不住先帝,遂袖了释之奏案,入宫与薄太后商议,薄太后也以释之所判为是,文帝方才批准照办。
读者须知一国法律,无论上下,皆宜遵守。纵在专制时代,君主握有大权,可自由制定法律,但法律已定之后,未改之前,亦不宜任意轻重。无如执法官吏,畏惧君主之威,往往顺从其意,成为习惯。独有张释之却能执法不阿,所以一时见重,称为名臣。
光阴迅速,到了文帝六年,忽有急报,道是淮南王刘长谋反。说起刘长,本是高祖少子,其母姓赵,乃赵王张敖美人。
高祖八年由东垣回到赵国,张敖献上赵美人,高祖纳之,谁知一宿便已得孕。事为张敖所闻,不敢将她放在后宫,遂另筑一宫,令其居祝到得次年,贯高谋刺事发,高祖命将张敖家属一概拿下,囚在河内狱中,赵美人怀孕在身,亦被连累下狱。
因对官吏陈明情由,官吏据情奏闻高祖,高祖方怒贯高,未暇理及此事。赵美人之弟赵兼,与辟阳侯审食其认识,因托审食其代恳吕后,向高祖言明。吕后生性妒忌,不肯替她进说。审食其见吕后辞绝,也不强求。后来赵美人在狱中生下刘长,心恨高祖无情,便寻自荆看守官吏见赵美人已死,遂将刘长送上高祖,奏知其事,高祖心中也就追悔,命将刘长交与吕后抚养,下令安葬赵美人于原籍真定县。高祖既灭英布,因封刘长为淮南王。刘长自少失母,依着吕后过日,颇得吕后欢心,所以吕后临朝之时,刘长竟得安坐淮南,保全无事。但他却晓得自己母亲冤死狱中,心中不敢怨恨吕后,单怨审食其,不肯替她尽力,意欲将他杀死以报母仇。又碍着吕后尚在,不敢下手。
及诸吕已灭,文帝即位,刘长自以为是天子异母弟,比较各国国王,算是最亲。日渐骄恣,遇事专擅,不奉朝廷法令。文帝碍着兄弟情分,格外优容,不加深究。到了文帝三年,刘长来京朝见,只因久在淮南为王,独自称尊,骄傲惯了,一时改变不来。如今入朝,要他卑躬屈节,尽那为臣子的礼数,却是难事,所以一切举动,仍是横行无忌。文帝见幼弟到来,心中甚是欢喜,一日亲邀刘长同辇而坐,入上林苑中射猎,刘长得文帝优待,也忘却君臣名分,常称文帝为大兄。文帝却一味宽容,不与计较。刘长愈觉得意,心中暗想,不趁此时为母报仇,满了多年的心愿,更待何时,便想定报仇方法,带了从人,自去行事。原来刘长生成一副绝大膂力,双手能举巨鼎,如今要报母仇,也不烦他人助力。一日早起,自己袖了一把大铁锤,随带从人,乘车直到辟阳候审食其家来。阍人见是淮南王驾到,连忙入内通报。审食其闻说刘长来访,何曾知是前来杀他,遂急整衣冠,出来相见。刘长见了审食其,怒从心起,一言不发,便向袖中取出铁锤,赶前数步,对着审食其用力猛击,审食其不曾提备,早已被击倒地,一命呜呼。刘长喝令从人,割下首级,随带上车,风驰而去。当日审食其家人,见审食其平空被杀,出其不意,大众慌乱。只因凶手乃是当今皇帝兄弟,谁敢出来捕拿,又见他手持大锤,勇猛非常,只得任其走去,事后遣人申报朝廷,听候政府办理。
刘长既杀审食其,心想与其等候尸亲告发,不如自行出首,料文帝仁慈,必不至将他办罪,于是带了审食其首级,回身上车,嘱咐御者前往未央宫。到得阙下,刘长下车,肉袒俯伏说道“当日贯高谋逆事发,臣母不应坐罪,审食其得宠吕后,其势能使吕后代向高帝陈情,偏又不肯尽力,致令臣母枉死,此其罪一也。赵王如意母子无罪,吕后杀之,审食其坐视不顾,其罪二也。吕后封诸吕为王,欲危刘氏,审食其并不进谏,其罪三也。臣谨为天下诛贼臣审食其,并报母仇,伏阙请罪,愿受斧钺之诛。”文帝闻报大惊,及听刘长自首之言,却替他原谅,是为母报仇,遂下诏赦免刘长,不治其罪。
审食其死后,门客四散,不免有人在外,将惠帝当日欲杀审食其,赖朱建设计救出之事,四处传说,竟被文帝得知,遂遣吏往捕朱建。吏人奉命,到了朱建家中。朱建闻信,便欲自杀,其子与吏人等同声劝道,案情轻重,尚未可知,何必枉送一命。朱建不听,对其子道“我死祸绝,免得及汝身上。”
遂拔剑自刎而死。吏人见朱建已死,回报文帝,文帝叹惜道“我不过唤他问明其事,并无杀他之意。”乃召朱建之子拜为中大夫,可惜朱建是个烈性男子,只因误交审食其,被他带累,不得其死。可见人生在世,交友不可不慎。
闲言少叙,却说刘长得赦,心中扬扬得意,回到淮南,放纵更甚,僭用天子仪仗,出入皆称警跸,自作法令,逐去朝廷所置丞相及二千石以上之官,另行委任。又私自封人为关内侯,擅赦罪人,妄杀无辜,藏匿亡命,每上书朝廷,言语傲慢。文帝见其种种不法,每事优容,旁有袁盎谏道“诸侯太骄,必生祸患,愿陛下稍加惩戒,削其土地,以儆将来。”文帝不听,谁知刘长愈加横行,后来弄得实在不堪,文帝尚不忍亲加责备,因见国舅薄昭,尊重用事,命其私自作书,致与刘长,数其罪恶,劝令改过。刘长得书,心中不悦,自知犯法多端,惟恐朝廷究治,于是蓄谋造反。却又有棘蒲侯柴武之子柴奇,与之暗通消息,作为内应,定期起事。谁知机事不密,竟被朝廷查觉。
未知刘长谋反情形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十一回 淮南王发愤饿死 贾太傅痛哭陈言
话说淮南王刘长,阴蓄反谋,于文帝六年冬十月,密遣大夫但等七十人,人到关中,与棘蒲侯柴武之子柴奇商议,约定期日。用大车四十辆,装载兵马在谷口地方起事。柴奇又遣士伍开章等,往见刘长,请其遣使分往闽越及匈奴,乞兵来助。
开章既见刘长,刘长时与秘密计议,赐以居屋,为之娶妻,并给以二千石俸禄。开章与刘长议定,遣人回报柴奇,却被官吏发觉,遂遣长安尉前往淮南捕拿开章。刘长见事机泄露,急与中尉简忌密谋杀死开章以绝口。开章既死,刘长命用衣衾棺椁,葬之于肥陵。却对长安尉说道“开章不知去向。”又故意令人在别处筑土为坟,立碑其上,写道“开章死,埋此下。”有司查得情形,奏明文帝,遣使往召刘长,刘长无法,只得随同使者到京。
刘长既至长安,文帝命丞相张苍、御史大夫冯敬,与宗正廷尉等,会同审理此案。张苍等审得刘长谋反是实,又发觉其他种种不法之事,按律复奏,刘长罪应弃市。文帝见奏,心中不忍,下诏会同列侯及二千石官吏再议。群臣公议复奏,仍请按律办罪。文帝终觉不忍,下诏废去淮南王,赦其死罪。群臣请将刘长解往蜀郡邛邮地方安置,遣其姬妾有子者与之同居,由地方官为之起盖住屋,按月供给柴米、盐豉、菜蔬等。文帝批令每日加给刘长肉五斤,酒二斗,并选其得宠美人、才人等十人,相随同往。于是将刘长装入槛车,按县由驿递送赴蜀,所有共同谋反之人,尽皆诛死。
袁盎见文帝如此处置刘长,因上前谏道“陛下平素容纵淮南王,不为设置方严傅相,故至于此。淮南王骄傲已惯,且其性质本来刚强,今骤然加以屈辱,臣恐路上若有不虞。万一身死,陛下反蒙杀弟之名,如何是好?”文帝答道“我不过暂时使他受苦,冀他自知悔过,不久便令回国。”遂不听袁盎之言。谁知刘长一旦做了犯人,身坐槛车,心中何等愧恨。自从长安上路,便对侍者说道“谁说我是勇者,我岂能勇?我因子日骄惯,不闻己过,至有今日。人生一世,安能如此郁郁?”于是发愤不食,一路侍者进上饮食,一毫不用,偏值所过州县,官吏但知按驿传送,因见槛车贴有封条,竟无人敢揭开一看,直至雍县地方,县令方始发封验视,却见刘长早已饿死。
县令大惊,飞报文帝。文帝正在用膳,闻报撇下饮食,放声大哭,自悔处置不善,致弟于死,因此哭得尤为伤心。恰好袁盎入宫,问知此事,上前叩首请罪,说道“此皆臣当日不能强谏之罪。”文帝见了袁盎愧恨道“吾因不用君言,以致如此,今已追悔无及,如何是好。”说罢又放声大哭。
袁盎见文帝十分悲哀,因劝慰道“事已至此,哭亦无益,愿陛下善保玉体,勉自宽解。且陛下平日有三件事,高出众人,此种小过,不能损坏名誉。”文帝见说,停住哭问道“我有何事,高出众人?”袁盎道“陛下居代,侍奉太后,孝过曾参,一也;当日大臣诛灭诸吕,遣使奉迎,陛下慨然,乘驿而至,勇过贲育,二也;及群臣奉书劝进,陛下西向让三,南向让再,让又过于许由,三也。况陛下此次不过欲使淮南王受苦改过,皆由有司保护不谨,以致病死,陛下无意杀之,问心本自无愧,幸勿过于悲伤。”文帝被袁盎劝解一番,方始罢哭。
又问袁盎道“如今计将安出?”袁盎道“惟有将丞相御史斩首以谢天下,方可免人议论,且淮南王生有四子,惟陛下留意。”文帝心想此事原怪不得丞相御史,只是沿途地方官全不在意,实属可恨。遂下诏丞相御史,查明所过州县,官吏不肯发封验视,与同侍臣不进饮食者,一律弃市,因此牵连死者多人。列位试想专制君主往往卸过臣下,连文帝都不能免,真是可叹!文帝又命用列侯礼葬刘长于雍县,过了年余,乃封刘长四子安、勃、赐、良,皆为列侯。当日民间为准南王作歌,词道一尺布,尚可缝;一斗粟,尚可舂,兄弟二人不相容。
文帝闻歌叹道“昔周公诛管蔡,称为圣人,因其不以私害公也。今人民为此歌词,岂非谓我贪得淮南土地?”此时刘良已死,文帝遂将淮南分为三国,尽立刘长三子为王。刘安为淮南王,刘勃为衡山王,刘赐为庐江王,追谥刘长为淮南厉王。
先是贾谊闻文帝封刘长四子为侯,上疏谏道“淮南王悖逆无道,天下皆知,陛下赦其死罪,迁往蜀道,中途遇疾而死,天下皆以为死得其当。今尊崇罪人之子,转足起人讥议。将来其子年长,不忘父仇,陛下又封以地,岂非为虎添翼?”文帝不听,及至武帝时,刘安及刘赐,皆以谋反发觉,自杀国除,果如贾谊之言。
却说贾谊自从奉命出为长沙王太傅,心知为众所忌,郁郁不乐,一路南行,到了湘水。想起昔日楚国贤臣屈原,被谗见逐,曾作离骚以明己志,后竟自投汨罗而死。贾谊自念怀才不遇,却与屈原相同,因作赋一篇以吊屈原,借以发挥自己心中感慨不平之意。及至长沙,入见长沙王吴产,吴产乃是吴芮玄孙,年纪尚幼。贾谊身为太傅,一住三年。他本河南人,自到南方,见土地卑淫,大半是蛮夷居住,未经开化,自己伤悼,如何到了此种去处,常虑寿命不长。一日忽有鹏鸟,飞人贾谊屋中,集于坐旁,良久始去。原来楚人风俗,以此鸟为不祥之物,若飞入人家,主人将死。贾谊见此鹏鸟,来得古怪,心想莫非自己将死,于是又为鹏赋以自宽解。后年余文帝思念贾谊,遣使召之来京,贾谊到京,入宫求见。此时文帝身坐宣室,礼官致祭鬼神,奉上胙肉,适值贾谊到来,文帝因问以鬼神之事,贾谊具道所以然之故。文帝见贾谊讲说鬼神道理,甚是精微,听得津津忘倦,不觉将身移近席前,直到夜半方罢。文帝因叹道“吾久不见贾生,自以为见解过之,今日方知不及。”因拜贾谊为梁王太傅。梁王刘揖,乃文帝少子,性好读书,甚得文帝宠爱,所以特命贾谊为傅。文帝又时时问以朝政得失,贾谊因上书痛言时事,洋洋万余言,后人因名为《治安策》。文帝得书深纳其言,到了十一年夏六月,梁王揖入京朝见,偶不谨慎,忽从马上坠下身死。贾谊自伤身为太傅辅导无状,以致王遭横死,常多悲泣,过了年余,亦遂身死,年仅三十三。后人因惜贾谊以王佐之才,遇着汉文有道之主,尚不能尽展所长,以致抑郁而死,唐刘长卿过长沙贾谊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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