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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野史-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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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知情形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十四回 冯唐论救云中守 文帝受欺新垣平
话说文帝十四年冬,匈奴老上单于,听信中行说之言,自率马兵十四万人,攻入朝那、萧关,杀死北地都尉,掳掠人民物畜甚多。一路长驱,进至彭阳,遣奇兵人回中宫,放火烧之,哨马直到雍县甘泉等处。边吏飞书告急,警报一日数十次。文帝闻报大惊,急命昌侯卢卿为上郡将军,宁侯魏速为北地将军,隆虑侯周宪为陇西将军,各率人马,前往该地防守。此三路兵,星夜出发。文帝又命中尉周舍为卫将军,郎中令张武为车骑将军,率领马步军队十万人,车千乘,驻扎渭北。文帝想起匈奴如此猖撅,心中愤怒,决计御驾亲征,自到校场校阅人马,申明军令,赏劳士卒,择日起行。群臣相率进谏,文帝一概不听。
事为薄太后所闻,深恐文帝临敌冒险,极力阻止。文帝无法,只得罢议,乃命东阳侯张相如为大将军,带同建在侯董赫、内史栾布等,领兵往击匈奴。匈奴盘踞边地,已有月余,及闻汉兵到来,方始徐徐退出塞外。张相如等将匈奴驱逐出塞,便即回兵,两下并未交战,也未曾追获匈奴一人一马,反被匈奴掳掠许多人畜,满载而去,因此匈奴愈加骄横,连年入边,劫杀甚众,文帝甚以为虑。
一日,文帝偶然乘辇行过郎署,有郎中署长姓冯名唐,出来迎接。文帝定睛一看,见是一个庞眉皓首的老人,因问道“父老何仍为郎,家居何处?”冯唐对道“臣祖本赵人,臣父移居代地。”文帝见说他是赵人,忽然忆起旧事,慨然道“吾在代国时,有尚食监高祛,常为我言赵将李齐之贤,及其战于钜鹿之事,吾每饭未尝不念及其人,父老知之否?”冯唐对道“李齐为将,尚不及廉颇、李牧。”文帝问道“廉颇、李牧为将何如?”冯唐道“臣祖父曾为赵将,与李牧结交最密,臣父旧为代相,又与李齐为友,故知其详。”遂将廉颇、李牧战功,具述一遍。文帝既闻廉颇、李牧善于为将,心中甚是仰慕。又想起匈奴久为边患,国家思用良将,正苦未得其人,不禁抚髀叹息道“吾独不得廉颇、李牧为将,若得此人,岂忧匈奴?”冯唐闻言,忍不住说道“陛下虽有廉颇、李牧,亦不能用。”文帝被冯唐直言顶撞,心中不悦,即命起驾回宫。
文帝回宫之后,忽想起冯唐说我不能用廉颇、李牧,必有原因,我当时未及问他,如今何不唤他到来,问个明白。于是遣人召到冯唐,先责备道“君当着众人将我侮辱,竟不能等到无人时节,背地言之?”冯唐被责谢罪道“臣实鄙人,不知忌讳。”文帝因接问道“君何以言吾不能用廉颇、李牧?
试述其由。”冯唐道“臣闻古之人君,命将出师,跪而推毂曰‘阃以内寡人制之,阃以外将军制之’。此非虚语。臣祖父常言李牧为赵将,居边地,其市租皆听收用,赏罚由己,不待报闻。委任既专,故李牧得以成功。今臣窃闻魏尚为云中郡守,所收市租,尽给士卒,自出私钱,每五日杀牛一次,遍飨将校,以此匈奴闻风远避,不敢轻犯云中之地。日前匈奴初次来侵,魏尚率领将土击之,大获胜利,斩杀其多。后因报功,所斩敌首缺少六级,陛下将其下狱,削去官爵,罚使做工。由此言之,陛下用法过明,赏太轻,罚太重,故曰虽得廉颇、李牧亦不能用。”文帝见冯唐言语切直,心中感动,不觉大悦,即日令冯唐持节赦出魏尚,仍命为云中郡守。又拜冯唐为车骑都尉。果然魏尚到了云中,匈奴畏威,不敢来犯,郡中连年无事。冯唐后致仕归家。至武帝即位,被举贤良,时年已九十余,不能为官,武帝仍用其子冯遂为郎,此是后事。
文帝既感冯唐之言,复用魏尚,又慎选边郡守将,于是边患得以稍息。忽有鲁人公孙臣,上书言秦得水德,汉承其后,当为土德。土德之应,当有黄龙出现,请改正朔,易服色,色宜尚黄。文帝得书,以问丞相张苍,张苍本精律历,其意以为汉乃水德,故以十月为岁首,公孙臣所言不合。文帝见说,遂罢公孙臣不用。谁知到了文帝十五年,果有黄龙出现于成纪地方,文帝记起公孙臣之言,召为博土,命与诸生议改正朔易服色。又下诏礼官议郊祀,于是有司请文帝亲祀上帝于郊。夏四月,文帝驾到雍郊,亲祀五帝,只因文帝迷信鬼神,遂由此引出一人来。
此人复姓新垣名平,系赵国人,生性巧诈,学习方士之术,自言善于望气。今见文帝尊重祭祀,便想借此图得富贵,于是求见文帝面陈道“臣望长安东北,近有神气,成为五彩,如人冠冕。臣曾闻人言,东北方乃是神明之舍,如今天降祥瑞,应就其地立庙奉祀上帝,以答瑞应。”文帝依言,即饬有司就渭阳建立五帝之庙。读者欲知五帝果是何神,说起来历,甚属可笑,都由人君自出己意造作而成。当日秦宜公始作密畤,祀青帝;灵公作上畤,祀黄帝;又作下峙,祀炎帝;献公作畦畤,祀白帝,此四畤在祭祀上最为尊贵。及至高祖还定三秦,问起秦时所祀上帝,究是何帝,有人对道“秦祀上帝,有白帝、青帝、黄帝、赤帝四畤。”高祖觉得可疑,又问道“吾闻天有五帝,如何秦时但祀四帝?”众人闻言,皆不能对。高祖自己想了良久,突然说道“吾已知之,此乃待我一人方能具备。”遂命有司立黑帝词,命为北畤。但是高祖虽立五畤,岁时但命有司致祭,自己并不亲往。如今文帝要想郊祀上帝,也不查考明白,便把五畤当作郊坛,亲往致祭,所以新垣平趁此时节捏请文帝就渭阳别立五庙。此五庙同一屋宇,中分五殿,每帝一殿,前面殿门,各如其帝颜色。五庙既成,到了十六年夏四月,文帝亲往渭阳祭祀,依照秦归仪节,祭时举起爟火,火光烛天,照耀远近。文帝认是瑞应,心中甚悦,祭毕回宫,遂拜新垣平为上大夫,前后赏赐,不下千金。
文帝既宠信新垣平,以为祭祀可以求福,于是又命博士会议巡狩封禅等种种典礼,预备举行。一日文帝车驾出行,路过长门恍惚见有五人,立于道北。文帝心想自己出门,例须清道警跸,道旁安得尚有行人,定睛一看,忽又不见,以为定是神灵出现,但五人一起,衣服颜色,又不相同,莫非便是五帝?
于是命就所见之处,建五帝坛,用五副太牢祭之。新垣平见文帝迷信已深,知其容易受欺,于是愈加胆大,竟然买嘱一人,令其手持玉杯,到阙下上书献进。新垣平却先入宫来见文帝,约计其人将到,因对文帝道“臣顷望见阙下,有宝玉气到来。”语声初歇,果见近侍捧着玉杯来奏文帝,文帝见玉杯上刻有四字道,‘人主延寿’,不觉大喜。见得新垣平望气奇验,此杯定是个宝物,遂命将杯受了,重赏来人及新垣平。新垣平受赏出宫,复向其人分得许多赐物。过了一时,新垣平又言“臣测得某日日当再中。”到了其日,日果再中。日再中,原是七国时故事,燕太子为质于秦,秦王对之发誓道“日若再中,方放汝归。”此乃妄诞之语,大约当日测量不准,故现为再中。
文帝偏深信其言,遂下诏将十七年改为元年,赐天下大酺数日。
当日新垣平宠冠朝臣,凡有所言,文帝无不依从,他偏不肯安静,又向文帝说道“禹鼎坠人泗水,现在河堤已决。黄河与泅水相通,臣望东北汾阴地方,有金宝之气,想是陛下圣明,宝鼎又将出世,但其兆虽见,不迎不能自至。”文帝闻说,深信不疑,遂遣人立庙于汾阴,面临黄河,意欲祭祀河神,使人入水寻觅禹鼎。正在兴工建筑庙宇,尚未告竣,忽有人出来告发新垣平种种欺诈之事。未知所言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十五回 应梦境宠邀明主 肃朝仪气折幸臣
话说文帝后元年冬十月,有人上书告发新垣平种种行为,皆是欺诈,并无实事。文帝见书大怒,即将新垣平发交廷尉审讯。廷尉按着所告情节,逐项究出实情,罪应族诛,奏明文帝批准施行。文帝始知为新垣平所欺,不胜悔恨,由此扫兴,便将祭祀巡狩、改正朔、易服色等事,一律搁置。说起以上各事,前此贾谊也曾献策,文帝当时心存谦让未肯施行,到了此际,忽然高兴起来,无如贾谊已死,偏遇着一个新垣平,受他播弄。
总之文帝平日最信鬼神,前此身坐宣室,曾问贾谊以鬼神之事,但他信用贾谊却不及新垣平,以致弄出无数笑话。不但新垣平而已,更有一个庸劣无能之人,却得文帝始终宠遇,问其得宠原因,却也由迷信而来,说起更觉可笑。
原来文帝有一夜睡在宫中,忽做一个梦。梦见自己要想上天,极力挣扎,总不得上,正在为难之际,旁边来了一人,头戴黄帽,立在文帝后面,用力一推,竟将文帝推上了天。文帝满心欢喜,回头向下一看,要想看他是何等样人,却只看见其人背面,觉得他衣服上穿了一孔,正要开言动问,蓦然惊醒。
文帝定一定神,回思梦境,历历如在目前,心念此人助我上天,必定是个贤臣。昔日殷高宗梦见良相,画影图形,求得傅说,用以为相,果然得力,在历史上传为佳话。如今我所梦的,自然也是此等人物,万万不可错过。可惜梦中不曾看见其人面目,未免是个缺憾,幸喜就他衣帽上,得有二种凭据,尚可由此推寻。因又想起平日所坐御船,船中水手,皆戴黄帽,时人称为黄头郎,梦中之人,莫非就是御船水手?文帝想到此处,甚觉高兴,此时天色已明,文帝连忙由床上坐起,左右服侍,披上衣服,用了点心,立刻命驾前往渐台。
说起渐台,乃在未央宫西沧池之上,此池水皆苍色,故名沧池。池中置了许多御船,预备车驾不时游玩。文帝一早到了渐台坐定,吩咐将御船黄头郎,尽数唤来,听候点验。众人被召,不知文帝是何意思,都带三分畏惧,连忙整萧衣服,鱼贯而进。文帝命俱在一旁立定,然后遂人唤至面前验看。但是每验一人,文帝并不问他姓名,也不看他面目,只令其人背面立定,向他背后衣服上详细看了一过,便命退去。左右近侍见文帝如此举动,摸不着头脑,人人心中都觉诧异,也有一二人向前动问,文帝却不肯说破。一连验了多人,中间果有一人,背后衣服穿了一孔,文帝便命将其人留下。其人闻命,吃了一大惊,不知自己犯了何种大罪,背后印上何种证据,却被文帝查出,此去定要吃亏,还不知能否保得住性命,偏又无处逃走,只得立在一旁,呆如木鸡。待得各船黄头郎,一一验完,文帝见只有此人与梦中所见符合,心想定是不错。于是独唤其人近前,其人吓得战战兢兢,俯伏地上,不敢仰视。文帝便问其人姓名及籍贯出身,其人按定心神对道“臣姓邓名通,乃蜀郡南安县人,以熟于行船,被选为黄头郎。”文帝见说姓邓,暗想邓与登音相近,梦中助我登天,必是此人,不觉大悦。因用好言抚慰,拔为近侍。邓通不料文帝平空赏识起他来,霎时变忧为喜,谢了恩便随车驾回宫,从此邓通遂常在文帝左右。
文帝初意邓通必是一个能臣,后来渐渐知他并无材干,但一心记着前梦,以为他既能助我登天,于我必然有益。又见邓通为人柔顺,虽然得宠,并不交结朝贵,干与政事,也不曾在文帝前保荐一人。每值假日,例许回家休息,邓通偏不愿出外,仍在宫中随侍左右,文帝以此日加宠爱,遇着闲暇,便带同邓通到其家中,游玩宴饮,前后赏赐,不下十余万。又屡次升其官职,不到几时,一个水手,居然做了太中大夫。
到了文帝后二年秋八月,丞相张苍,因老病免官,此时高祖旧臣,大都死亡,虽有一二人尚在,却非丞相之才。文帝满心要想择个贤相,看来看去,只有皇后之弟窦广国,素著贤名,最为中意,但碍着他是外戚,拜为丞相,又恐天下人说是出于私意,因此想了许久,决计不用。此外惟有关内侯申屠嘉,乃梁地人,曾随高祖征讨项籍、黥布,立有战功。其人虽是行伍出身,然秉性廉直,不受请托,是个公正之人,而且现为御史大夫,丞相缺出,正该推升,于是文帝遂命申屠嘉为丞相。
申屠嘉既为丞相,因见邓通并无功劳,坐享高官厚禄,心中已是不悦。一日入朝奏事,恰遇邓通侍立文帝身旁,斜着身子,形状甚是怠慢。申屠嘉看了不禁大怒,暂时忍气,将事奏完,方对文帝说道“陛下宠爱群臣,尽可使之富贵,惟有朝廷之礼,不可不肃。”文帝见说,知是指着邓通,惟恐他说出名字,急将言阻住道“君可勿言,吾已知得其人,自当私行教戒。”申屠嘉见文帝顾惜邓通,愈加愤懑。待到朝罢,申屠嘉回至相府,立即遣人持檄往召邓通,并传语道“邓通如果不来,我要将他斩首。”邓通见召,心知不妙,又闻来人传说,不来要斩,更加恐惧,急忙入宫来见文帝,告知其事。文帝虽然心爱邓通,却因申屠嘉所言甚正,料想此次唤他前去,不过是责备一番,我若袒护,不令应召,未免失了丞相面子,因对邓通道“汝尽管放心前往,我即刻使人召汝。”邓通本意欲求文帝替他辞绝来使,免此一行,今见文帝也命他去,只得硬着头皮,随同来人,前赴相府。
邓通到了相府,来人入内通报。申屠嘉即命人见。邓通捏着一把汗,一路走进,望见申屠嘉满面杀气,便如小鬼遇着阎王一般,连忙脱下冠帻,除去鞋袜,光着头,赤着两足,跪在地上,对着申屠嘉叩头谢罪。申屠嘉端坐不动,厉声责备道“朝廷礼节,乃是高皇帝制定,汝一个小臣,胆敢在殿上戏弄,可晓得犯了大不敬之罪,应该处斩?”说罢对着旁边属官道“可即将他缚出斩首。”邓通闻言,吓得浑身发抖,魂魄飞到九霄云外,俯伏地上,叩头如捣蒜,连声哀求饶耍申屠嘉置之不理,喝令左右动手,左右答应一声,有如雷鸣。邓通此时盼望文帝遣人前来解救,偏是久不到来,急得无法,只有拼命叩头,叩得地上作响,连头皮都破了,血流满地。左右之人,见他如此,都觉好笑,却又替他可怜,所以未曾动手。申屠嘉仍是愤怒不止,不肯饶放,正在危急,忽报文帝遣使持节到来。
申屠嘉闻报,撇下邓通,整了衣冠,出来接诏。
文帝自遣邓通去后,过了片刻,心想此时邓通当被申通嘉处治得痛快,遂唤近臣持节前往相府,召取邓通到来。使者到府,见了申屠嘉,传文帝命令对申屠嘉说道“此人乃吾之弄臣,君可恕之。”申屠嘉奉诏,又将邓通严加戒饬一番,方始放他起去。邓通得了性命,如从鬼门关上还魂,抱着头窜出相府,随同使者入得宫中,一见文帝,俨同婴儿遇着慈母,忍不住两泪直流,觉得满怀委屈,一时却说不出来,口中但道“丞相几乎杀臣。”文帝见邓通满面是血,额上突起无数垒块,面目都肿,骤看似乎不像个人,心中也觉怜惜,便用好言抚慰,又命太医用药调治。邓通感激文帝厚恩,心知此次是自己的不是,也不敢埋怨申屠嘉,以后愈加谨慎,不敢失礼,文帝仍前宠爱,又将他升为上大夫。
文帝既爱邓通,便想保全他终身富贵,但不知他生相如何,于是唤一著名善相之人,来与邓通看相。其人将邓通相貌详细看了一偏,回奏文帝道“此人照着相法,将来应当贫饿而死。”文帝听了,怫然不悦道“能使人富者,在我而已,邓通为我所爱,何至于贫?”于是命将蜀郡严道铜山,赐与邓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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