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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野史-第7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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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钱给事于癸卯冬,以妖书坐郭正域,因及次转沈鲤,故公论以此薄之,四明以此厚之。时推钱年例者,为署吏部事,户部尚书赵世卿,不先以白首揆,首揆怒其异已,遂改命侍郎杨时乔署印,赵初议假王时,意在存楚,偶与四明暗合,初非有心附权,其后为郭江夏昭雪者,因四明以波及于赵误矣。
钱给事之扫门无行,人人能唾之。然其坐郭宗伯以危法,亦自有因。府同知吴化者楚人,乃去任侍郎郭正域之乡同年也,时以听勘在京,适妖书事起,伏阙上疏,谓妖书出自新选教官阮明卿之笔。阮蜀人,又科臣钱梦皋之密戚也。钱不能甘,乃抗疏直谓妖书出于郭正域。郭为次辅衣钵门徒,而流医沈令举,为正域门下食客,相举构造此事。又因沈令誉串入达观,以助康丕扬。钱之得罪名教不待言,而胡化之诬告阮明卿,总亦犬冢一流耳。
【考察胁免】自壬午以来,诸劾江陵者,多取显官去,尤而效之,争以建言自见,亦有知物议将及,先事而发者。以予所见,如乙酉年,南礼部郎马应图,论宰相权重,言官阿辅,谪为边尉去。时,太仓相公新出山,先知马疏所由,遂因论时事及之,谓年来溺谔成风,乃有市井憸邪,千人所指如马某乾,亦得借建言之名,以逃考察,其词甚峻。时去大计尚年余,至丁亥春南察,终不及马,则以马疏先被处也。至辛卯冬,礼科都给事中胡汝宁先以科场论同郡主事饶伸,为时情所薄。至是又以科场事,劾南京主试谕德陆可教,取中举人钱魁春,乃御史钱一本子,中式有私。时谓胡借以饰前疏之谬,欲免察典。
及癸巳春大计,竟以不谨罢。则此疏为无益矣。至戊戌年,巡按甘肃御史许闻造论邪横大臣为侍郎张眷蒙、都御史魏允贞等,诸公皆负时望,且皆西北人。说者指为张建私人,因张去位,为之报复,且本浙人浙党,预为逃京察地也。白简纷然,攻之不遗余力,许外谪去。己亥内计,许虽不处,而恨之惜之者尚相半。近日癸卯甲辰间,径路已分,弹击四起,出奴入主,暗避明攻。乙巳一察,遂至钦留滋议,朝端聚讼,迄今不懈。又非余所得而知矣。
弘治癸亥京察之前,给事中吴蕣、王盖自知有议,先事论吏部尚书马文升,马辞管察不允,卒斥二臣。而当时不以为非,察后又有疏辨者,马欲请再考,时考功郎中杨旦,执不肯从,遂依先议。是时人心尚古,无旁嚣者为之佐斗,远非今日光景也。若嘉靖辛亥正月,锦衣经历沈炼疏劾严嵩,议者亦云逃察,以此重谴。此出仇口,何足损沈直声。
【赝书】史册中,如钟会作伪书以赚宝剑,及宋女奴习石介书诸事,皆意未真。乃近年如庚戌冬,有传浙江巡按御史郑环枢(继芳),寄一书于王给事宏庭(绍徽)者,云次年大计,欲处某某不下数十人,皆富平太宰心膂也。胡给事慕东(忻)持以示孙富平,其末又缀一行云“嘉禾先生近生一子,想丈所欲闻者,并报。”嘉禾指沈继山也,盖孙、沈深仇,而俱无嗣,故作此语激之。孙阅之果大怒,即欲重处郑、王诸人,一日出以示少宰萧元圃(云举),且云此曹为谋险毒至此,非尽芟之无遗类,祸不止也。萧谛视良久,忽泚笔其上曰“得非诈乎?”因孙老聩,故作字示之。孙出其不意,甚惊恚,已而悟,遂箧此书不出。而王之例转,萧之被劾,亦胎于此矣。郑御史京师人,曾特疏发王聚洲(元翰)之墨,故西北诸公切齿焉。胡、王二给事俱太宰同乡,胡挟枌榆报恩怨,王宏庭虽秦人,持议特异,故并中之。胡之伎俩,似巧实拙,幸富平耄而拙,其计乃得售。使遇英敏之人,且立败矣!
【武弁王官】吏部选法,患杂流壅滞,姑创为王官,以疏通之,名曰升转,实罢斥也。此法创于成化以后,今不可改矣。
惟武弁则无之,钦依守把以上,非参劾无驱逐之理。况废而复起,不可方物。近年石大司马东泉,始仿王官例,创为添注一说,凡劣考者则注焉,有官无缺。亦救时苦心,然此辈素号锡镴酒壶,非考功法所可束缚,恬不惩创。石去位而添注亦不讲矣。
【一时六卿眉寿】本朝大臣享高寿者间有之,然未有聚于一时者。如华亭陆平泉(树声),以礼部尚书太子太保致仕,则嘉靖辛丑进士也,得年九十七。海丰杨梦山(巍),以右都御史致仕,则嘉靖丁未丁进士也,得年九十四。蒲圻谢松屏鹏举以右都御史致仕,则嘉靖丙辰进士也。石埭毕松坡(锵)以户部尚书致仕,则嘉靖甲辰进士也,得年九十三。俱在今上乙巳以后三数年间,其去国俱蒙优礼,及九旬俱受特使存问,身后饰终之典,尤皆崇备。若官未二品,寿止八旬以上者,又不胜纪也。盖上寿考作人之效,而圣寿无疆亦可卜矣。
杨太宰乞身时,其母夫人尚在堂,年百十四岁始告终。陆宗伯年五十九,始举乃嗣伯达少卿见其登第者十七年,又及见曾孙。谢中丞九十时,长公京兆君年七十余,扶持左右如婴儿,尤为难遘。
【文武同时各盛】嘉靖末年,孙文恪(升)为南礼部尚书,故左副都御史、赠礼部尚书、忠烈公子也,时长子鑨、次子铤俱已登进士,鑨仕至吏部尚书,铤仕至南礼部侍郎。其三子名犯今上御名,改名曰錝,继登第,仕至太仆寺卿。少子鑛,登今上甲戌会元,现为南掌院右都御史。其孙如法、如游辈,以甲第为郎署,为词林者尚多。又宁远伯李成梁,从偏裨起辽左,迹功至封伯世袭,事在今上初年。今以太保奉朝请,嫡弟成材为总兵,其长子太子太保左都督如松屡为大帅,最后帅辽殁于阵,追赠少保,又荫一子为世都督同知。次子如柏,亦为辽帅,至右都督。第三子如桢,以锦衣荫,今现为管卫事都指挥使。
第四子如樟,以都督同知,充贵州总兵官。幼子如梅,现为辽东副总兵官,将登坛矣。又嫡侄如梧、如槚,亦皆副总兵,一时文武各极其盛。李氏兜鍪骑士,非可比忠烈公阀阅,亦以战功迹劳至此,即唐李西平诸子所不论也。
【士大夫癖性】宋时蒲宗孟好洁,至有“大小洗面”、“大小洗脚”等号。同时王介甫则蓬首垢面,苏老泉至目为衣囚卤而食犬豕。然二公皆名流,皆憎司马君实则一也。嘉靖中杨用修衣服起居穷极华洁,同时唐荆川破衲疏羹,垢敝不堪,然二公皆大儒,皆忤世宗早废则一也。盖好尚悬绝,各出禀受,何必尽同?近来士人以恶菲自处者,惟吾乡丁司空改亭(宾),家世富厚,所至皭然不淄。然居处卑陋,坐一柳木椅,挂一粗布橱,数十年不易。几榻尘秽,衫履鹑结,绝似一苦行头陀。
又沈司马继山(思孝),清白之操不待言,然整鬓修容,老而弥甚,虬须铁面澡豆,不离左右,盥手日数十次不倦。即烟粉辈,未喻其洁也。两公俱以小友畜予,每见其举动,辄心折叹服。以其各有至处,非强饰也。
【士大夫伟状】士人生西北者,类多长身伟貌,自昔相传,风土使然。而实不尽尔,以予所目睹,今方伯朱恒岳(燮元),则浙之山阴人,中丞王斗暝(士昌),则浙之临海人,皆昂藏八尺,腰腹十围。朱饮啖能兼十人,其重四百斤。王稍逊之,然浮白数斗不乱,曾与余饮于马仲良所,坐人皆酒客,终席不能敌。王醒然而别,次日复会饮,王出其蟠桃杯以酌客,盖范禁帑所藏桃核锻成者。受酒升余,与余藏敌,以十度为率。余初负其一,勉强尽之,已觉半醉。王连负其九,引满而起,始犹颓然。及张烛后,复劝酬如初也。王起谪籍,量移比部郎。
时同舍有王居于(文迈)者,京师人,辛丑进士,粗能诗,其状最奇长不过四尺,腹大如箕,腰背伛偻,步履蹒跚,远望之,宛然一蜘蛛也。每缀班趋省,出入必偕,观者填路。中丞喜谈笑,王居于亦善谐谑,每遇两人俯而相握手,仰而听启口,旁人无不绝倒。居于内人,颀而长,有才色,名闻都下,颇有轻薄子为俚词嘲之者。
士绅短小者,如予所识,泰和郭司马青螺(子章)、余姚孙刑部俟居(如法)、常熟瞿都运洞观(汝稷),皆渺小丈夫,貌类侏儒。然均为一时名硕,羽仪当世,真所谓失之子羽。
又内监徐姓者,长几及丈,肥亦称之,今上呼为徐大汉,其视王中丞,不及肩也。
【士大夫华整】故相江陵公,性喜华楚,衣必鲜美耀目,膏泽脂香,早暮递进,虽李固、何宴,无以过之。一时化其习,多以侈饰相尚。如徐渔浦(泰时)冏卿,时为工部郎,家故素封,每客至,必先侦其服何抒何色,然后披衣出对。两人宛然合璧,无少参错,班行艳之。近年公卿间,例遵朴素,惟协院中丞许少微(宏纲)朱紫什袭,芳馥遥闻。时年逾知命,而顾盼周旋,犹能照应数人。此公居官以廉著闻,盖性使然也,又友人金赤城(汝嘉)太守,家无儋石,貌亦甚寝,每过入室,则十步之外,香气逆鼻,冰纨雾谷,穷极奢靡。至以中金为薰笼,又为溺器。而作吏颇清白,第负乡人债数千,不能偿耳。
盖八识田中,带此结习,不能剷也。又如大司空刘晋川(东星),遇冬月则御纱袍;遇暑月,则披纻袍,问之,则曰“力不办时服也。”冏卿冯谦川(渠)束带时,缺其二三胯,同寅皆笑之,恬不为怪。此则似出有意矣。
江陵时,岭南仕宦有媚事之者,制寿幛贺轴,俱织成青罽为地,朱罽为寿字,以天鹅绒为之。当时以为怪,今则寻常甚矣。今藩府贺其按抚,将领贺其监司,俱以法锦刺绣文字,在在皆然,价亦不甚蔓,盖习以成俗也。又近年有一御史按江南,邑令辈至织成双金刻丝花鸟人物,冒之溲器之上,御史安然享之。其人江西人,自甲辰庶常出者。
【二品直拜三孤】文臣至尚书,六年始得东宫三少,满九年始加太子太保腰玉。惟阁臣以辅弼之重,不拘年岁,或太宰间以六年得之,他曹不得比也。近惟长垣李霖寰大司马,以播功从忧中峻回少保,虽边功优异,然他人以十二年得者,李在田间得之,其故官又仅右都御史也。且三孤必带宫衔,而李竟无兼官,直至一品考满,进少傅,始兼东宫太傅。盖自盖靖初,张永嘉以文渊吏书得少保,无兼官,今始再见于长垣。
永乐二十二年,仁宗即位,加大学士杨士奇少保。李东阳、谢迁俱以尚书直拜少傅,时弘治十八年。上新即位。
○户部
【海上市舶司】太祖初定天下,于直隶太仓州黄渡镇,设市舶司,司有提举一人、副提举二人,其属吏目二人、驿丞一人。后以海夷狡诈无常,迫近京师,或行窥伺,遂罢不设。洪武七年,又设于浙江之宁波府、广东之广州府,其体制一同太仓。其后宁波寻废,今止广州一司存耳。盖以宁波亦近畿甸,为奸民防也。按市易之制,从古有之,而宋之南渡,其利尤溥。
自和好后,与金国博易,三处榷场,其岁入百余万缗,所输北朝金缯,尚不及其半。每岁终,竟于盱眙岁币库搬取,不关朝廷。我朝书生辈,不知军国大计,动云禁绝通番,以杜寇患。
不知闽广大家,正利官府之禁,为私占之地。如嘉靖臆,闽浙遭倭祸,皆起于豪右之潜通鸟夷始不过贸易牟利耳;继而强夺其宝货,靳不与直,以故迹愤称兵。抚臣朱纨谈之详矣。今广东市舶,公家尚收其羡以助饷。若闽中海禁日严,而滨海势豪,全以通番致素封。频年闽南士大夫,亦有两种议论福兴二府主绝,漳泉二府主通,各不相下。则何如官为之市,情法可并行也。况官名市舶,明示以华夷舟楫,俱得住泊,何得宽于广而严于闽乎?况迩年倭侵高丽,亦何曾问闽广海道也。
【劝农】汉大司农,为景帝所置。盖改秦治粟都尉,而列之九卿,又别设搜粟都尉总之,重农事也。《诗·七月》篇“农夫”注疏为“农田之大夫”,郭璞云“今之墙夫是也。”
束皙《劝农赋》云“考治民之贱职,美莫美乎劝农。”盖晋时犹重其官如此。唐时节度出镇,尚兼营田使,而租庸使则以户部尚书领之。至宋时州郡守臣,俱带劝农使。元世祖中统二年,令各路俱设劝农司,最为近古。本朝宣德初年,添设浙江杭、嘉二府属县劝农主簿。成化元年,添设山东、河南等各布政司劝农参政,及府同知通判县丞各一员。嘉靖六年,诏江南府州县治农官,不得营干别差。其重农如此。至穆宗初,大槪隽旖狭郏旄娜芭┨旃荩挥喑跤惺妒保屑叭芭本杀庥诟鹬牛窀幕灰丫茫手耍桓聪骺ぴ写斯僖印V劣诟鞔蠓握瑁貌晃蓬欢薏酶镏肌R庹卟⑵涫掠诹傅篮酰俊
伪郑王世充,围困将亡时,尚遭廷臣为诸道劝农使,史所云,丞郎得为此行者,喜若登仙是也,今承平反废不设,何耶?”
洪武三年,用韩公李善长言,置司农司于河南,设卿一员、少卿一员、丞四员,主簿录事各一员。
【救荒】嘉靖八年,以连岁饥荒,条议纷纷,多献义仓社会法。惟广东佥事林希元,上《救荒丛言》,言救荒有二难曰得人难,审户难;有三便曰极贫之民便赈米,次贫之民便赈钱,稍贫之民便赈贷;有六急曰垂死贫民急鋐粥,疾病贫民急医药,病起贫民急汤米,已死贫民急葬瘗,遗弃小儿急收养,轻重系囚急宽恤有三权曰借官钱以粜籴,兴工作以助赈,贷牛种以通变;有六禁曰禁侵渔,禁攘盗,禁遏籴,禁抑损,禁宰牛,禁度僧;有三戒曰戒迟缓,戒拘文,戒遣使。
其纲有六其目有二十三,皆参酌古法,体悉民情。上嘉其言,然竟不行。大抵救荒无他法,惟上官悉心经画。如甲午河南一赈,到少卿钟化民力居多,二贪令借赈自润,竟置重典,法始得行。若庚寅年给事杨文举赈江南,恣意冥行,虽以墨败,而孑遗已填沟壑矣。希元之疏,真荒政第一义,恨无人能举行耳。
司马光《救荒疏》云“富室有蓄迹者,官给印历,听其举贷。量出利息,俟丰熟日,官为收索。示以必信,不可诳诱。”按此议亦荒政中良法。但行于今日,则有司先称贷于富民,以实其囊橐矣,可望涓滴及贫民哉?
【金荣襄夺情】户部尚书金濂,在正统景泰间号能臣,最后为言官所聚劾,疏辨甚苦。至辨匿丧一事尤支,其言曰“攻臣者,谓臣往福建时,母丧不临,比回又不发丧。其时以军务至重,但痛哭而行。后蒙取回,乞归不允。”夫金革之事,固少敢避,然必当奏请求放,俟上夺情,而后遵命可也。岂有闻讣漠然之理,即主上何由知其情而夺之?且宣德间,金为御史,已夺情巡方矣,其时非有金革也。盖当时士风忍薄,凡遇丧而不得夺者,谓为无能见弃,故衰绖视事,习为故常。金则丧心之尤耳,殁赠沭阳伯,谥荣襄,岂非忝窃!
【陶少卿】陈大司农(蕖)主计时,国用苦乏,议开事例,以诖误失官者,得复职,其休致林下者,得晋虚衔改章服。其时亦有应例援纳数人,然皆赀郎异途,无清流肯屑意。有会稽陶兰亭(允宜)举甲戌进士,素负才名,官比部,寻外谪,以黄州府同知罢归,忽入赀如例,得改苑马少卿衔,遂服金绯,谒抚按以下官,自称少卿,置酒高会,乡人姗笑之不顾也。或以陶高才早废,借此玩世云。陈此举祗为所厚同年尚进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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