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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野史-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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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因一念苛刻,遂至无辜枉死,祸及家族。清谢启昆有诗咏员错道刻深学本出申商,家令才多号智囊。 

兵事上言操国要,农田立法实边疆。 

诸侯削地谋诚善,东市行刑义可伤。 

刘氏虽安晁氏灭,城阳中尉识忠良。 

景帝既杀晁错,遂一依袁盎之计而行,拜袁盎为太常;又以吴王刘濞弟刘广之子德侯刘通为宗正,一同奉使,前往吴国,告知已杀晁错,尽复各国被削之地,谕令即日罢兵。 

说起太常,职掌宗庙,宗正管理属籍,景帝特授二人以此官职,命为使者,其意以为此行用奉宗庙之意思,联亲族之情谊,一心希望吴王刘濞,能俯首听命,罢兵息事。袁盎明知刘濞不肯顺从,此去甚是危险,但景帝既听其言,杀死晁错,替他报仇,暗自快意,况又是自己所献之策,势难推辞,遂与刘通起程同往。 

当日周亚夫奉命东征,檄调各地兵队,克期聚集荥阳,听候调遣,自己率同诸将,乘坐驿车六辆出发,行至灞上。忽有一人拦住车前说道“将军此去东征吴楚战胜则宗庙安,不胜则天下危,事关重要,未知能否听臣一言?”亚夫见说,连忙下车,与其人为礼,动问姓名。其人说是姓赵,名涉,亚夫因问其说,赵涉道“吴王富有钱财,暗地蓄养许多死士,为日已久。今闻将军出兵,必先遣甲士埋伏于殽黾险阻之处,预备半途截杀,将军不可不防。且兵事尤贵秘密神速,将军何不从此绕道右行,由蓝田出武关,而抵雒阳,不过稍迟一二日,于是直人武库,鸣鼓聚兵,诸侯闻之,出其不意,以为将军乃从天而下也。”亚夫依言而行。 

既至雉阳,遣派兵队,前往殽黾一带搜查,果然搜出吴国伏兵,尽数擒来报功。亚夫心想幸喜听从赵涉之计,不然几遭暗算,于是奏闻景帝,请以赵涉为护军。 

亚夫素闻雒阳有个大侠,名为剧孟,此次一到雒阳,便访问剧孟消息,及至左中寻得剧孟来见,亚夫一见剧孟,心中大喜道“七国谋反,吾乘坐驿车,一路怀有戒心,诚不自料竟能安抵此处,又以为敌人已得剧孟,今剧孟安然不动,吾据荥阳,荥阳以东,安稳无患。可笑吴楚欲举大事,而不求剧孟,吾知其无能为矣。” 

原来剧盂生平行事,与鲁国朱家大相类似,手下党羽甚多,布满河南一带。为人性好赌博,常与少年相聚游戏,其母死时,自远方前来送丧之车,不下千辆。如今吴、楚起兵,若先使人与剧孟联络一气,只须他一动足,河南一带,立时响应。所以亚夫身为大将,得了一个剧孟,便似得一敌国,也可想见当时游侠势力之大。 

亚夫既得剧孟,料得此间可保无事,于是起行前往荥阳。 

此时各路兵队,都已到齐,亚夫统领大兵,进至淮阳。忽报梁王刘武,遣使前来告急。原来吴、楚合兵侵入梁地,梁王遣兵拒之,战于棘壁,梁兵大败,死者数万人。吴兵乘胜而前,梁王续发兵队迎战,又被击败。梁王大恐,坚守睢阳,日夜盼望朝廷发兵前来救援,今闻周亚夫为将,故特遣使催促进兵。 

亚夫得信,因问其父门客邓尉道“计将安出?”邓尉道“敌兵新来,其锋甚锐,不可与争。惟是楚人轻躁,不能持久,为将军计,不如移兵进驻昌邑,深沟高垒,坚守不动,一任吴、楚与梁相持。吴兵见梁无援,必尽锐攻之。将军却遣轻骑,扼淮泗之口,断其粮道,待吴兵粮食不继,然后以全力制之,破吴必矣。”亚夫称善,遂引兵驻扎昌邑,梁王连遣使者求救,亚夫均辞绝不允,梁王由此大怨亚夫,不得已又遣使前往长安,诉知景帝。景帝下诏命亚夫救梁,亚夫不肯奉诏,暗地却遣弓高侯韩颓当,率领轻骑,从间道抄到吴、楚兵队后面,断其粮运。 

梁王见亚夫终不肯救,心中无法,只得拼命固守,又选得韩安国、张羽二人为将。韩安国字长孺,梁人。张羽即此次死事楚相张尚之弟。安国性持重,张羽勇敢善战,以此方能阻住吴兵,不使前进。 

吴王刘濞与楚王刘戊,连胜梁兵数阵,甚是高兴。忽报亚夫兵到淮阳,正拟分兵迎敌,又闻亚夫移驻昌邑,按兵不动,不肯救梁。刘濞大喜,以为亚夫胆怯,不加防备,率众并力攻梁,遇梁将韩安国、张羽,领兵拒敌,战了数阵,彼此互有杀伤。一日刘濞与刘戊坐在中军,忽报朝廷特遣太常袁盎、宗正刘通前来。刘濞因刘通是他胞侄,便命其先行入见。欲知刘通入见情形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十三回 论晁错邓公鸣冤 救袁盎从史报德 



话说吴王刘濞闻说朝廷特遣袁盎、刘通二人到来,不知是何意思,因刘通是他胞侄,命其先行入见。刘通进到中军,见了刘濞,具言朝廷俯从七国之意,业将晁错正法,并归还各国所削之地,两下各自罢兵,请即出营拜受诏命。刘濞见说笑道“我今已为东帝,更向何人下拜?”刘濞既不肯听从朝命,心想刘通是我侄儿,容易打发。只有袁盎,虽曾为吴相,本是旧臣,然其人素有口才,出语犀利,我若见他,不免多费唇舌,反恐辩他不过,不如不见为妙。又因袁盎前为陇西都尉,爱惜士卒,部下皆愿替他效死,值此战争之际,若得此人归降,必然有裨军事,于是下令将袁盎留在军中,遣人传达己意,欲命为将。袁盎不听。刘濞又遣人百端劫制,袁盎此时惟有安排一死,毫不为动。刘濞见袁盎誓死不从,心中大怒,遂命一都尉,领兵五百人,围守袁盎,意欲将他杀死。 
景帝自遣袁盎、刘通去后,满望吴王依言罢兵,早日议和,谁知一去许久,并无消息,正在盼望。一日,忽报谒者仆射邓公求见,并上书言兵事。邓公乃成固人,此次从周亚太击吴楚为将军,适因事由军中回京。景帝命其入见,邓公具报军情已毕。景帝因问道“君此次从军中来,谅闻得晁错已死,吴楚能否罢兵?”邓公见问答道“吴王蓄谋叛逆,已数十年,此次适遇削地,遂发怒举兵造反,只因师出无名,故借口欲诛晁错,其实意不在错。不意陛下竟将晁错杀死,臣恐天下之士,从此钳口不改复言。”景帝见说,急问其故。邓公道“晁错因虑诸侯强大不可制,故请削其地以尊京师,此乃万世之利。 

谁知计谋始行,竟遭大戮,内杜忠臣之口,外为诸侯报仇,臣窃为陛下不取。”景帝闻言大悟,此时悔已无及,不觉长叹一声,说道“君言甚善,吾亦自恨不应如此。”乃拜邓公为城阳中尉。又过一时,宗正刘通回来复命,说吴王不肯奉诏,袁盎被囚军中,自己得脱归报。景帝益服邓公明于见事。又闻袁盎被囚,虽属祸由自取,但因其不肯降吴,景帝亦怜其忠,此时无法救回,只得听之而已。 

袁盎被五百人围守军中,欲待乘机逃走,无奈防范甚严,兵士昼夜轮流梭巡,如何得脱。正在危急之际,忽来一个救星。 

先是袁盎为吴相时,有一从史与袁盎侍儿私通,却被袁盎察知,并不发作,仍同旧日一样待遇。偏是有人往告从史道“相公已知汝与侍儿私通,若不速逃,且将治汝之罪。”从史大恐,连忙依言逃走。袁盎闻信,不及呼唤御者,自己亲自驱车追之,竟将从史追回,用言抚慰一悉,并出侍儿赐之,仍命其照常办事。从史因此感激袁盎,念念不忘。此次吴王派遣都尉,围守袁盎,恰好从史即在都尉部下,充当司马,便想趁此时救出袁盎,报答恩德。无奈军中耳目众多,一时未能下手,欲待近前与袁盎说明,使他安心等候机会,又恐被人察觉,漏泄风声,反为不美,只得装作不识,暗地自行算计。 

其时正值正月,天气寒冷,司马心想,惟有用酒灌醉守卒,方可救出袁盎,偏又手边钱财无多。不得已尽将随身衣物变卖,凑得一笔钱文,向外间买了两石醇酒。司马屈指一算,同伴共有五百人,若要个个将他灌醉,再加五六倍之酒,尚恐不敷,如今只得两石,若使五百人分饮,每人仅得四合,安能使醉? 

要想再行买凑,囊中更无余钱,弄得不尴不尬,如何是好。忽又想起五百人,系散在四面八方,团团围守,女口今只须灌醉数十人,寻个出路,便可逃走,此酒已足醉数十人,无须再买。 

司马想定主意,将酒藏好。待到一日,天上降下大雪,一班兵士,蜷伏帐棚之内,冻得个个体僵,面无人色。司马自己住在西南角上,到了黄昏时候,便取出两石酒来,将瓮打开,唤集同伙数十人,一齐饮酒。一班伙伴,正在饥寒交迫之际,加以口中又渴,忽闻酒香扑鼻,喉中已是作痒。一闻司马请他同饮,各个欢喜异常,各把大碗前来斟取,彼此东一碗,西一碗,不消片刻,竟将两石醇酒,饮得点滴毫无,一众都吃得烂醉。又见天色已晚,此时也顾不得看守责任,各人展开被褥,倒头便睡。 

司马见各人都已睡熟,悄悄走近袁盎身旁,将他唤起,密语道“君可趁此逃走,吴王已定明日斩君,迟恐无及。”袁盎见了司马,却不认识,只因相隔数年,早已忘怀,一时无从记忆。以为我与他素昧生平,忽来唤我逃走,莫非是计,因此心中不信,便问道“君是何人,何为如此?”司马见问,具道情由。袁盎何曾想到此人,闻言反吃一惊,定睛细看,果然不错,暗想难得他不忘旧情,临难相救,但我还须替他打算,岂可但顾自己?遂向司马辞谢道“感君厚意,惟是君有老亲,我何苦累君?”司马道“君尽管放心前去,臣亦逃走,已将吾亲藏匿,不致遇害,可勿虑。”因催促袁盎道“事不宜迟,即此请行。”袁盎见是雪夜,道路难行,便着上双屐,随同司马,走到西南角上,只见一班兵士,纵横卧满地上,酒气扑鼻,鼾声如雷,竟无一人醒觉。司马与袁盎心中暗喜,但要逃走,须从大众身上越过,若偶不留意,误触其身,致将其人惊醒,岂不误事?二人到了此时,并无别法,只得提心吊胆,冒着危险,一步步轻轻跨去,到得营帐近旁,司马拔出刀来,将营帐割开一条大缝,钻了出去,袁盎随后跟出。二人到得营外,司马指着一条去路,对袁盎道“由此前往,可达梁营,恕臣不能相送。”于是二人道声珍重,各自分手而去。 

袁盎见司马已去,便依着所指之路而行,此时手中尚持汉节,因恐被人撞见,便将节旄解下包好,放在怀中,足上蹬着木屐,趁雪光一路行去,却喜并未遇见吴兵。袁盎一夜不曾歇足,行了七十里,天色微明,回望吴营,相离已远,袁盎始觉放心。但是冒寒疾走,觉得全身麻木,腹中饥饿,人已十分困乏,两足又肿大如锤,沉重难举,更莫想移他一步。此时若有追兵到来,也只得束手受缚。袁盎立了片刻,忽见前面来了一队马兵,袁盎心中吃惊,详细观看,却认得是梁国军队,不觉喜出望外,待得马兵行近,袁盎向他述明原因。梁兵见是汉使由敌军逃回,便备了一匹马,与之骑坐,遣人送回梁营。袁盎在梁营安歇数日,身体平复,便回到长安,来见景帝。景帝见袁盎竟得逃回,也就欢喜,用言慰劳一番,命其仍供旧职。 

当日吴营中自袁盎逃后,直至次早,方才发觉,报与吴王刘濞得知。刘濞大怒,即将醉卒办罪,一面遣兵追赶,已被袁盎走脱。刘濞见逃了袁盎,又连日与梁兵交战,未能获利,心中闷闷不乐。一日忽有探卒报说,周亚夫遣兵截住淮泗路口,断绝我军后路,将运来粮草,全数劫去,刘濞闻报大惊。未知刘濞作何打算,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十四回 闯吴营灌夫报仇 走丹徒刘濞被杀 



话说吴王刘濞闻说周亚夫遣兵断其粮道,心中大惊。自念梁地攻击不下,久驻此间,一旦粮竭,后无退路,如何是好。 
欲待举兵西进,又因梁地各城防守甚密,不敢深入敌境,寻思无策,惟有率众往迎周亚夫之兵,与之决一死战。刘濞计定,遂传令即日移营北去。一路行至下邑,却与周亚夫兵相遇。原来亚夫早料吴楚攻梁不下,一定起兵北来,故特进驻下邑,今闻吴楚兵到,亚夫知其远来气盛,军中粮少,利在速战,遂命将士坚壁固守,不得轻动。吴王刘濞,三番五次,遣兵前来索战,亚夫只是按兵不出,两军相拒十余日,未曾交战一次。刘濞与刘戊商议,要想退兵,又恐亚夫随后追袭,不得已遂遣兵来攻亚夫营寨。亚夫严加防守,吴楚之兵攻打几次,始终不能取胜。一夜亚夫军中,忽传说敌人前来劫营,一时将士惊扰,以为吴兵已人营内,黑暗之中,无从辨认,彼此自相攻击,喧扰之声,直达中军帐下。亚夫知是讹言,力持镇定,坚卧不起,传出命令,饬各营将士,各归行伍,无得慌乱,少顷也就安静无事。亚夫由此夜间防备愈严,不过数日,吴楚兵队,果然前来劫寨。只因吴王刘濞见日间不能取胜,便想出此计,冒险而行。当晚,刘濞先遣一军,虚张声势,由东南方进攻亚夫营寨,自与楚王刘戊,各率大队精兵,攻其西北。亚夫早有准备,闻得东南方面,杀声震地,暗想黑夜劫营,必须悄悄进兵,乘人不备,方能取胜,岂有擂鼓呐喊,反使人知之理?此必吴王诡计,要想诱我尽力防备东南,他却由西北乘虚而入。想罢,遂传下命令,将大队人马,调到西北防守,及至刘濞、刘戊率兵到时,已是守备完固,攻打不入,只得退回,计点兵队,反折了许多人马。刘濞与刘戊收兵回营,心中懊丧不迭。 

又过数日,周亚夫料得敌军粮食将尽,士卒大半倦怠,遂下令出兵攻之。刘濞、刘成率众迎敌,两下交战良久,汉军校尉灌孟,奋勇陷阵,匹马当先,汉兵大队随之涌进,吴楚军队抵敌不住,大败而退,灌孟竟死于阵。 

灌孟本姓张氏,乃颍阴人,先为颍阴侯灌婴舍人,甚得宠幸,荐于高祖,官至二千石。张孟感激灌婴知遇之恩,遂冒姓灌氏。此次灌婴之子颍阴侯灌何,奉命为将军,随同周亚夫出征,邀灌孟与之同往。灌孟年老家居,不乐从军,却被灌何极力恳请,灌孟却之不过,只得允从,并带其子灌夫,到了军中,灌何遂命灌孟为校尉。灌孟居在军中,日常郁郁不乐,及至临阵,拼命向前,竟死敌手。汉军取得尸首回营,灌夫闻信,抱着父尸,大哭不止,旁人见了,俱觉伤感,一同上前解劝,备了衣衾棺椁,将灌孟殡殓。颍阴侯灌何,自悔不该邀同灌孟前来,今见灌孟已死,便劝灌夫送其父丧回京。原来汉法,父子二人,同在军中,若有一人死亡,其生存者,例许送丧回去。 

灌夫心痛父死,日夜涕泣,闻得灌何相劝,哪里肯听,奋然说道“愿取吴王或吴将首级,以报父仇,方始甘心。”于是身披盔甲,手持画戟,带了家奴十余人,又向军中邀请平日交好壮士数十人,骑上战马,同往吴军,决一死战。灌何阻止不住,及出得营门,灌夫检点人数,除自己家奴外,随来壮士,仅有两人,其余不知何往。灌夫知道众人畏惧吴军,不敢相从,只得由他。此时灌夫一心记着父仇,勇气百倍,策马前进,到了吴营之前,十余人发一声喊,奋力杀进。灌夫怒马当先,杀入敌营,东冲西撞,如入无人之境。吴军将士,被他杀伤数十人,一直冲至坐旗之下,却遇吴军大队阻住,不得前进,彼此尘战良久,终因众寡不敌,十余骑死亡将荆灌夫战到力竭,只得拨马而回。吴军将士,人人畏其勇敢,不敢追赶。灌夫回到营中,随身只余一骑,自己身受重伤十余次,血满战袍。众人争来看视,尽皆叹服,遂将灌夫扶入后营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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