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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野史-第8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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摺!
朱福亦蕴藉不俗,与友人钟伯敬最厚,因得熟识之。汪、李二公,雄文擅一世,其七言律诗,均以严整为宗,独二什流丽可喜。
○嗤鄙
【脔婿】榜下脔婿,古已有之。至元时贵戚家,遂以成俗。
故有《琵琶记》牛丞相招婿事,亦讥当时风向也。至国朝则少见。如程篁墩学士之婿于李文达,则未第时事,而识者犹议之。
嘉靖中,翰林编修赵祖鹏者号太冲,浙之东阳人,居京师,有女嫁缇帅陆武惠(炳)为继室,倚陆声势张甚,富贵擅一时,然为士林所不齿。赵幼女甫笄,才而艳,值己未春榜后状元丁文恪(士美)丧偶,赵欲以女字之,丁坚拒不从,赵大不堪。
适会元蔡茂春室人亦亡,慕赵光焰,托媒为道地,赵喜甚,蔡遂委禽为赘婿,一时清议沸然,咸重丁而薄蔡。未几陆武惠殁,赵以大计外迁,寻被讦下狱论死,赦出,家顿落。蔡亦从郎署外谪,屡踬宦途,仅得至归德知府,又中计典罢归,不振而死。
盖始终坐赘赵一事也。赵氏以盛年嫠居,贫悴困苦,闻今尚存。
予入都时过其门,见有一贞妇扁在委巷中,谛视之,则赵氏居也。
【衍圣公】衍圣公例朝阙下,然来必有期,事毕即行。今公不知何故久居赐第,数年不归,或云父子不咸,恐有分羹之祸,以此避地,未知信否。但其举动乖错,似得心疾。有持物欲售者,过其门必强纳之,索价即痛殴,人皆迂道以行,尚可托云其舆台生事也。乃至出票拘集教坊妓女侍觞,则全是勋戚举动,又非礼虐之。其持票者至曲中,必云圣人孔爷叫唱,诸妓迸匿,或重赂之得免。夫圣人可施之叫唱耶?嗣公本文官正二品,而舆前二棍,乃用武职,棕竹细长者为前驱。时,贵溪张真人名国群亦入觐,其导舆者反用文大臣藤棍,真可谓冠履倒置。
故事,圣公每岁圣诞必入贺,且随班常朝。今上七年,上以张真人常朝为非,命此后不必再入。并云孔圣公以宾礼相待,亦止其随班。至九年八月,上又命衍圣公每三年觐期,始入贺。
继又下旨圣公孔尚忠,凡大礼奏乐,及有事于庙,俱于庙户内拨用,其女乐二十六户,通行裁革。盖以凌虐庶母,为其所讦,故上稍抑之。今久居京师者即其人。
予过兖州,路遇复圣世官五经博士者,旗帜前导,有斧戟之属,继以令旗二面,轿后家丁十数人,腰弓跨马以从,见之令人骇恨欲泣,不止可笑而已。
【私印嗤鄙】英宗朝,锦衣帅门达之塾师,名桂廷珪者,刻一牙印曰“锦衣西席”。又洗马江朝宗之婿,曰甘崇者,刻印曰“翰林东床”。当时以为笑柄,近日松江徐文贞长孙元春,为太常卿,署印章曰“京朝三世肩舆”,已堪齿冷。又,吴江给事李龙门名周策者,其长君私刻记曰“礼科都谏长公子印”。
又,吾乡一庠士,其祖曾守郡,亦刻一印曰“二千石孙”。一太学生曰“天子门生”。此皆俚下厮品,徒堪呕哕。又见吴中一少年私记曰“江南第一风流才子”,盖袭唐伯虎旧印,殊不自揆。秦淮一妓女曰“同平章风月事”,见之扇牍,此烟粉何足责。若高明巨公,如夏桂州赠王履约中丞手书诗,用“上柱国”章,考其岁月,正削秩里居,尚未复职。何以侈及前衔乃尔,宜为分宜所谗。人臣无上,以致奇祸也。近年汪南溟作文,其印则衮绣行边,汪曾以少司马阅视蓟辽,然往事何足道。时正闲家食图起家,竟终林下。彼其不朽皆有在,而以腐鼠置口吻,不足满有道一笑。惟杨文襄邃庵临殁,以闲住归,竟不署故官半字,但书“耆德忠正杨公之柩”于铭旌,盖世宗初赐银记,乃此四字,其家用杨治命也,此最为得之。人之识见相远如此。
【颜面】往年在西湖,适曹遵生以南大理请假游武林,偶谈及抗疏诸公,曹云“我生平最憎徽人黄黄石,每见便作忠臣面孔相向。”予不以为然。一日,相遇于李本宁宪长衙斋,予素不识其人,一见即思曹语,不觉掩口匿笑。又在邸中,黄贞甫携盒相访,邓远游同在坐,方饮次,袁小修来谈甫洽,而袁托故亟去。予送之门,谓之曰“贞甫为兄故人,何以匆匆乃尔?”袁曰“我非不欲留,但我怕邓公其满脸皆词赋也。”
余亦抚掌无以应。
【名刺自称之异】弇州《觚不觚录》,载名刺有“未面门生”等项,谓堪呕哕。因忆嘉靖末年,有一御史徐如圭,外谪入都,投西台旧僚,称“道末生”,人共嗤之,已去豸班,安得尚云末?因改为“道弃生”。又一礼部郎白若圭,媚翊国公郭勋,其刺称“渺渺小学生”,京师为之语曰“道末道弃,渺渺小学。一样两圭,徐如白若。”
【窃旧句】河分冈势,山入烧痕。虽剽旧句,不害其佳。
向见兖州城楼榜云“平野入青”,以为此是何语,既而思之,乃用子美《东郡趋庭》诗第四句,而去一“徐”字也,为之胡卢不已。又一山人家,拈杜诗作对联,上句“纵饮久拚人共弃”,而改下句“懒朝”为“懒游”亦堪喷饭。他如王敬美所纪滕王阁扁,讹“飞阁流丹”为“流舟”。胡元瑞所纪温泉亭内五扁,尽用朱晦翁“半亩池塘”一绝,又不胜书矣。近日更有可笑者,涿州城外有一太山玉女行宫,香火甚盛,道士鼎新之,涿之城楼悬一旧联云“日边冲要无双地,天下繁难第一州”。
道士乃用其语为行宫对曰“日边冲要元君殿,天下繁难碧霞宫”。即令包老睹之,亦必绝倒。
【太学不文】世所传纳粟监生,不能文者,司成勒其入试,乃自批其卷云“因怕如此,所以如此,仍要如此,何苦如此!”其说久矣。偶见唐末韩建为华州节度使,患僧不检,特设僧正,不意所择非人,僧徒愈肆。建判牒云“本置僧正,欲要僧正,僧既不正,何用僧正!使僧自正。”此与曳白监生暗合,而尚少转语。宜如建所判足之曰“直免如此”可也。近日,各宗藩之设宗正亦然,其事柄足以夺亲王郡爵之权,其赂遗足以兼长史承奉之入,而宗法愈不修。韩建所判,无乃似之。
【王上舍刻木】古来忠孝至性,事有可一不可再者。如岳武穆涅“尽忠报国”于背上,岂非真忠?至嘉靖间,黄久庵尚书(绾)亦背刺此四字,因被言,乃疏以自明,遂堕士林笑海。
即丁兰刻木,亦一时感发,非后人所宜效颦。近日,有一松江太学生王彝则者,乃父辛未进士名(文炳),殁后亦斫乃父像高数尺,具机发动如生人,遇通家世契者至,即引与相揖让,已为怪事。至丙申年,孝安皇太后升遐,王亦制抗诼檐诒恢救耍R园Я伲瓤珊б臁M蹙镁泳┦Γ璞缛氡庇海嘞嗤梗淠九嘉粗栌焉蚯铮ㄊメ┩暝诰蚯锥门既酥瓷ィ柩裕栌涛葱牛拔释跬缡眩贾煌!
【项四郎】今上乙酉岁,有渐东人项四郎名一元者,挟赀游太学,年少美丰标,时吴兴臧顾渚(懋循),为南监博士,与之狎。同里兵部郎吴涌澜(仕诠),亦朝夕过从,欢谑无间。
臧早登第负隽声,每入成均署,至悬球子于舆后,或时潜入曲中宴饮。时黄仪庭(凤翔)为祭酒,闻其事大怒,露章弹之,并及吴兵部,得旨俱外贬。又一年丁亥内计,俱坐不谨罢斥。
南中人为之语曰“诱童亦不妨,但莫近项郎。一坏兵部吴,再废国博臧。”余不能悉记。臧多才艺,为先人乡试同年,与屠礼部俱浙名流,同时因风流罪过,一弃不收。二公在林下与予修通门谊,其韵致固晋宋间人也。
【白练裙】顷岁丁酉,冯开之年伯为南祭酒,东南名士云集金陵,时屠长卿年伯久废,新奉恩诏复冠带,亦作寓公。慕狭邪寇四儿名文华者,先以缠头往,至日具袍服头踏呵殿而至,踞厅事南面呼妪出拜,令寇姬旁侍行酒,更作才语相向。次日六院喧传,以为谈柄。有江右孝廉郑豹先名之文者,素以才自命,遂作一传奇,名曰《白练裙》,摹写屠憨状曲尽。时,吴下王百谷亦在留都,其少时曾眷名妓马湘兰名守真者,马年已将耳顺,王则望七矣,两人尚讲衾裯之好,郑亦串入其中,备列丑态,一时为之纸贵。次年李九我为南少宰署礼部,追书肆刻本毁其板,然传播远近无算矣。予后于都下遇郑君,誉其填词之妙,郑面发赤,嘱予勿再告人。
【非类效仕宦】士人同榜第者,始有年兄弟之称,他不尔也。近因主上久不考选科道,其俸满应行取同咨到部守候者充满辇下,相与邸中团聚,遂亦认同年,其事起于戊戌辛丑以后,虽非故事,理亦宜然。独有可笑者,胥吏辈得一命而出,其同受职者亦刻齿录称同年,已可骇欢。近见阉宦辈以年兄年弟相呼,盖同时选入内廷者。曾闻于中甫比部谈及同邑先达王恭简公,为南中卿贰时,与彼中一守备大槪涮复危释鹾慰频玫冢鹪弧凹尉付∥纯啤!睒}大喜曰“我亦以是年简进皇城,然则与公同年也。”因讲谱籍之谊。王惭怒无策,后竟以计避之。又向年有小唱恣肆,得罪司城御史,上疏尽数逐去。
久之,稍稍复集。人问其何以久不见,则曰“敝道中人人修洁,无奈新进言官风闻言事,以致被论出城待罪。今公论已明矣。”一时为之破颜。予顷在都门,偶间步入教坊,即京中所谓本司者,至一旧识家,则是日适宫掖有喜庆,此家正充乐工俳长,其艾豭娄猪俱应役出矣。予问小姬者曰“门庭何以寂然?”对曰“家父母并入御前供奉,侍宴上寿,非暮不还。”
余漫应曰“无乃劳苦乎?”姬曰“此敝衙门职掌,安敢言劳。今日不过禁中小排当耳,若遇内廷大朝会时,即奴家辈,亦率敝同寅走马待漏,赞襄大礼,无刻不在天颜左右也。”予闻之,俯首胡卢不能已。真所谓不如此,何以成京师?
【诗厄】《北史》纪杨五伴侣诗,最拙恶,市日传写以售人,及唐王氏见闻所纪杨铮秀才,故作落韵或丑秽语,取人笑玩,装修卷轴,投谒王侯,到者无不倒履,雄藩大幕,争驰车马迎之。窃谓士人无赖,作此伎俩糊口,真千古罕见。乃有闽之莆田人林少白者,刻稿行京师,俚拙之极,见者无不喷饭。
予幼时曾睹其集,记其赠一吴中周山人者云“苏州城外有虎邱,苏州城内有老周。图画张张胜之冕,楷书字字叶天球。”
盖俱取周姓也,其后四句则忘之矣。一时公卿贵戚延为上宾,乞其咳唾,以博欢笑。盖无日不饱五侯鲭也。其自序云“予号少白,非少家父白斋也。家父不知诗书,何足少哉!盖老母梦太白而生予,故号少白,以少太白也。”予疑其诈狂贡媚。
后闻其人曾为诸生见斥,贫窭无计,乃出奇北游。盖奸人之尤也,孰意杨铮衣钵,直传此人哉!
怪率之诗,起于玉川,而极于打油钉铰,然而至今传也。
我朝道学诸公,习为鄙亵之调,欲以敌词人,徒增其丑耳。如庄定山云“枝头鸟点天机语,担上梅挑太极行”,及“太极圈儿大,先生帽子高”之类,真堪呕哕,而沾沾自以为佳句。试阅陈白沙及王阳明、唐荆川初年作,何等清新整栗,有此一字否?
卷二十七
○释道
【释教盛衰】后魏道武帝,用崔浩之言,尽诛缁流,毁梵宇,可谓备极惨毒。而太子不遵其命,多所洪护。至胡太后而其教愈盛,遂冠古今。唐武宗亦用李德裕之谋,沙汰僧尼,犯者立死。未几,嗣位者为宣宗,旋兴复之。盖授受之间,不能尽同如此。我太祖崇奉释教,观宋文宪《蒋山佛会记》以及诸跋,可谓至隆极重。至永乐,而帝师哈立麻“西天佛子”之号而极矣。历朝因之不替。惟成化间,宠方士李孜省、邓常恩等。
颇于灵济、显灵诸宫加奖饰。又妖僧继晓用事,而佛教亦盛,所加帝师名号,与永乐年等,其尊道教亦名耳。武宗极喜佛教,自列西番僧呗唱无异,至托名“大庆法王”,铸印赐诰命。世宗留心齐醮,置竺乾氏不谈,初年用工部侍郎赵璜言,刮正德所铸佛镀金一千三百两,晚年用真人陶仲文等议,至焚佛骨万二千斤。逮至今上,与两宫圣母,首建慈寿、万寿诸寺,俱在京师,穹丽冠海内。至度僧为替身出家,大开经厂,颁赐天下名刹殆遍,去焚佛骨时未二十年也。然上神圣,虽皈依净土,毫不以意指示人。辛丑壬寅间,紫柏老人游辇下,极为慈圣所注念,即上亦出御勔与答问。第至开戒坛诸事,大槪猜怕帕ξ耄詹恍硪病:笱槭缕穑习卮胗白洹I弦嗖晃省!
隆庆间,北虏俺答通贯,朝廷必遣僧于互市时赐以经像。
虏中奉之加礼,膜拜稽角,酋长及部下数十梵唱者如海潮音,然后恭问皇帝圣躬万福,以及将相大臣。僧为具说因果报应,劝以戒杀修善,酋长辈倾听赞叹,临行哀恋不忍别,厚加赠遗而返。盖自万历初,俺答西迎活佛之时,见败于瓦剌,益信活佛之言,因敬奉西域象教,所至皆设中国香花,及中国所赐锦绮庄严之,以当供养。俺答死,其子黄台吉袭封。黄台吉死,其子扯力克台吉袭封,以至于今。而三娘子者,系俺答嫡外孙女,自俺答晚年,即为虏中哈屯。哈屯者,即阏氏“可敦”之转语,实正配也。其子其孙,相继烝之。世为哈屯,其帐自别,有精骑数万,虏部畏服,胜于顺义王。虏酋代立,未与结伉俪,则支部皆不归命,以故牝晨者四十余年,且有权谋,能以恩威制部落,奉佛极精严,每以入犯内地为戒。予见其画像,面圆满秀媚,身亦纤长,不类虏妇,颈间挂数珠,手中复有一串,作数佛号状。亦毡毳中异人也。盖自庚午辛未迄今,佛法更盛行于沙漠,因之边陲晏然,其默祐圣朝不浅矣。
【僧道异法】弇州纪“洪武中有诏,凡火居道士,许人兵诈银三十两、钞五十锭;如无,打死勿论。”谓亲见于刑部所藏《事例》,以为异。此诚异矣。然正统间,更有一事与之同者。时,山西有僧夜入奸妇家,为同奸者殴死,法司论殴者以绞,评事王亮驳之曰“旧例僧有妻者,诸人得殴辱之,更索其钞五十锭,无钞殴死勿论。今僧犯奸,方之有妻,其罪尤重,殴死奸僧者宜蒙矜恤。”上命宥死戍边。此则见之史者。
盖二法必皆太祖所定,特未载入律中耳。今陕西西宁诸卫土僧,俱仿西番有室,且纳于寺中,而火居道士则遍天下矣。又僧之犯奸者,近止令追牒还俗,正堕其计中。若二法得行,其于除淫荡秽所裨不小。
【感通寺】云南大理府城南十里有感通寺,一名荡山,汉摩腾竺法兰由西天竺入中国时建,唐时南诏重新之,山径曲折数十里,林樾蔽亏,佛堂之外,有僧院三十六。洪武十六年,寺僧无极入觐,献白驹一、山茶一。上临轩之顷,山茶忽发一花,上异之,赐御制诗十八章,叙其水陆往返之劳,仍敕撰记,略曰“此寺落成之时,住持者焚香默祷,一夕有佛像自城中飞来,而奠位于此,今大雄殿未燔像是也”。以上俱出太祖圣制,其为传信无疑。佛法之灵异如此,宜开天圣人之表彰尊信,后世崇奉不衰也。杨用修戍滇中,寓此寺最久,写韵楼即其卧室,寺产茶甚佳。
【女僧投水】尼之作奸,余向曾记之。兹观国初事迹,而知太祖之处奸尼,尤直捷痛快也。上尝使人察在京将官家有奸者,时女僧诱引功臣华高、胡大海妾数人,奉西僧行金天教法,上命将二家妇女,并西僧女僧俱投之于河。既不必谳鞫定罪,亦不须刀锯行刑,尽付洪波,俾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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