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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野史-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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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宁母家,适值相士姚翁到来,臧儿知其善能看相,所言多验,因请其遍相家人。姚翁一见王夫人叹道“此乃天下贵人,当生天子。”又相次女,亦说是贵。臧儿听说,心想我女嫁与金王孙,一个平民,如何能生天子,追悔从前不该错嫁,如今惟有赶紧离婚,将她送入宫中,趁着青春美貌,不怕不得宠爱。主意既定,遂与王夫人商议,王夫人也就应允,臧儿便将长女留在家中,托人向金氏要求离婚。金氏见说,大怒不允,彼此议了数次,金氏执定不从,臧儿见女已接回,纵使婿家不肯,亦无妨事,于是置之不理,过了一时,适遇朝廷选取良家子女纳入太子后宫,臧儿闻信大喜,急将长次二女,一同报名,送入宫中,迨至金氏闻悉此事,已不及出头阻止,又不敢向官府控告,只得作罢。 

王夫人入到宫中,恰值景帝身为太子,见她姊妹貌美,甚加宠幸,王夫人得幸,一连生下三女。一日景帝梦见一个赤彘,从云中冉冉而下,直入崇芳阁中,及至梦觉,景帝便到崇芳阁内坐下,忽见有雾成为赤龙之形,蒙蔽窗户,问起宫内妃嫔,皆言望见阁上有丹霞灿烂而起,未几霞灭,见一赤龙,盘旋栋间。景帝因召姚翁问之,姚翁道,此乃吉祥之兆,将来此阁必生命世之人,攘除夷狄,获得祥瑞,为汉家盛主,然而也是大妖。”景帝闻言,遂使王夫人移居崇芳阁,改名为猗兰殿,欲使应此吉兆。过了十余日,景帝又梦有神女捧日与王夫人,夫人吞之,谁知王夫人也梦见日入怀中醒时告知景帝,景帝道,此乃贵兆,从此王夫人怀孕在身,及至临盆,产下一男。景帝先期梦见高祖对他说道“王美人生子,可名为彘。”及生遂取名曰彘,后乃改名为彻。刘彻自少聪明多智,与宫人及诸兄弟游戏,能揣测各人之意,与之相应,因此无论大小,并能得其欢心,当着尊长面前,应对恭敬,俨如成人,自太后下至近侍,皆称其迥异常儿。年方三岁,景帝抱于膝上,试问道“儿乐为天子否?”刘彻对道“由天不由儿。儿但愿日居宫中,在陛下前戏弄,亦不敢荒惰以失子道。”景帝闻言,不觉愕然,由此大加敬异,至年四岁,遂封为胶东王。 

长公主既与王夫人交好,又见胶东王姿禀不凡,便欲将女许之。自向王夫人商议,王夫人满口应允。长公主又与景帝言及,景帝因胶东王年幼,未即应允,长公主只得暂缓。过了一时,长公主带同女儿入宫,来到王夫人处,见了胶东王,即将他抱在膝上抚弄,戏问道“儿愿娶妇否。”因指左右宫女,逐一问他,是否中意。胶东王皆说不要,长公主乃指其女问道“阿娇好否?”胶东王虽属小儿,却甚作怪,一见问到阿娇,便含笑答道“甚好,若得阿娇作妇,当作金屋贮之。”长公主闻言大悦,于是苦缠景帝,要召胶东王为婿。景帝只得许诺,婚事由此遂定。 

及薄后被废,长公主惟恐栗姬得立为后,遂暗地寻其过失,日在景帝之前,谮说栗姬种种悍妒,又说栗姬祟信邪道,尝与诸夫人相会,却令侍者暗向各人背后诅咒,希望诸人失宠,自己独得亲幸。景帝本意欲立栗姬为后,却被长公主说得心动。 

一日景帝意欲探看栗姬到底如何,因对她说道“吾百岁之后,诸姬所生之子,汝当善为待遇。”栗姬正在怨恨诸人得宠,闻了此言,心中愈怒,不肯答应,又在背后暗骂景帝为老狗,却被景帝听得,由此记恨在心,尚未发作。长公主又向景帝夸说胶东王如何好处。景帝自己也觉此子可爱,又记起历来梦兆,心想此子将来定非凡品,但因太子荣并无过失,一时未便废立。 

王夫人知得景帝心事,却想出一计,暗地使人催促大臣,请立栗姬为皇后。诸女臣心想栗姬乃是太子之母,立为皇后,事属无疑,自然赞成。到了景帝七年春正月,遂由大行奏称,子以母贵,母以子贵,今女子母号宜为皇后。景帝见奏,触起旧恨,不觉大怒道“此事岂汝所当言者?立命将大行交与廷尉办罪,一面下诏废太子荣为临江王。”旁有丞相周亚夫,太子太傅窦婴,见栗太子无故被废,极言谏阻。景帝不听,窦婴负气,告病辞职,归到蓝田山下隐居去了。亚夫也因此事触忤景帝,渐被疏远,不如从前那种亲厚。粟姬闻其子被废,心中愈加愤恨,景帝此后又绝迹不到她的宫中。栗姬不得见景帝一面,自知恩爱已绝,无可挽回,不久忧郁而死。王夫人与长公主,见其计已成,心中各自暗喜,料得胶东王彻安稳做了太子。谁知中间却又生出曲折,几被他人坐享现成,此人却又不是景帝之子。欲知此人是谁,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十七回 窦太后溺爱少子 胶东王正位青宫 



话说景帝七年春正月,下诏废太子荣为临江王。其时梁王刘武,适在京师,见此情形,心中大喜。说起刘武,借着太后宠爱,故得移封梁国,据有四十余城,多是膏腴之地,刘武在国已历二十余年,平日无事,只是纵情娱乐,国都地名睢阳,刘武尚嫌城郭太小,下令另行建筑,加大至七十里,又辟东苑,方三百余里。睢阳城东,本有平台,乃是离宫,梁王不时到彼游玩,因其距离稍远,往来不便,于是建筑复道,跨空而过,由宫中直达平台,计长三十余里。又作曜华宫,筑兔园,园中有山名百灵山,山上有肤寸石、落猿岩、栖龙岫等胜景,又有雁池,池中有鹤洲凫渚,此外宫观相连,不下数十里,奇花异草,珍禽怪兽,无不具备。加以太后想念爱子,不时遣人颁到赏赐,不可胜数,府库存积金钱,不下数百千万,珠玉珍宝,比较天子内府尤多。梁王于是广招四方宾客,礼待游士,遂有齐人羊胜、公孙诡、邹阳,吴人枚乘、严忌,蜀人司马相如等,皆闻风来至。公孙诡尤得宠幸,初见之日,梁王即赐以千金,官至中尉,号为公孙将军。邹阳、枚乘先事吴王刘濞,因见刘濞谋反,二人上书谏阻,刘濞不听,遂皆游梁,与严忌、司马相如,并以文学著名,常陪梁王游宴,作为辞赋,所以梁园宾客,一时称盛。 
梁王享此富贵,也算穷奢极欲,偏他心中尚不满足,更要谋得储位,以便将来嗣立为帝,方才称心满意。他起此念头,并非无因,一则得了太后之助,二则景帝前此未立太子,也曾当面许他,以此引动高兴,又有羊胜、公孙诡百端迎合,替他种种算计,梁王大喜,愈加优待二人。枚乘、严忌,知得此事不妥,心中虽不赞成,却也不敢谏阻,只有邹阳,为人颇有智略,生性慷慨,不肯苟合,见梁王听信二人之计,遂力争以为不可。羊胜、公孙诡素来嫌忌邹阳,因向梁王进谗,引得梁王大怒,竟将邹阳下在狱中,意欲杀之。邹阳含冤莫白,乃由狱中上书自明,梁王得书感悟,立命赦出,仍待之为上宾。 

适值七国造反,梁王用韩安国、张羽为将,拒敌吴楚之兵,及周亚夫破灭吴楚,梁兵前后擒杀敌人,几与汉兵相等,景帝念梁王立有大功,乃赐以天子旌旗。梁王自恃其功,又受此种特别赏赐,心中愈加骄傲,于是出入排起銮驾,千乘万骑,传呼警跸,所有礼节,竟与天子无异。事为景帝闻知,心中甚是不悦,恐伤太后之意,不便责备。太后也知景帝意思,只得假作发怒,每遇梁国使者到来,不许进见,并将梁王作事种种不法之处,严加诘责,景帝便趁此时立了太子荣。太后见景帝违背前言,自立太子,心中虽然不悦,但固梁王也有不是之处,故亦不便开口,梁王闻说景帝已立太子,甚是懊丧,又见太后也来责备,愈加忧惧,便遣韩安国为使入京,代为剖明。 

韩安国奉命,到了长安,却想得一法。先往见长公主,哭诉道“梁王为子尽孝,为臣尽忠,何以太后并不加察?前日七国并反,关东摇动,梁王心念太后皇帝在京,惟恐梁地有失,致被侵入,亲自跪送臣等,使领兵力拒吴楚。吴楚破灭,皆梁国之力也。今太后因琐细礼节,责备梁王,梁王平日见惯父兄皆为皇帝,故出入皆称警跸,所有车旗,又皆皇帝所赐,梁王不过欲以此夸示诸侯,使天下皆知己为太后皇帝所爱耳。现在梁使一到,便道诘责,梁王心中恐惧,日夜涕泣思慕,不知所为,何以梁王如此忠孝,太后不加体恤?所有此中情节,非公主不能代达,故臣特来奉恳。”长公主依言转达太后,太后本意原欲梁王自己设辞解说,今闻安国之言,心中大喜,便向景帝说知。景帝也就释然,反免冠对太后谢过道“自己兄弟,不能教导,致累太后忧虑。”遂命尽召梁使入见,厚加赏赐。 

太后见韩安国善于言语,能替梁王解说,大加赏识,安国竟得了太后与长公主赏赐,共值千余金,从此景帝与梁王,消除意见,日加亲密,皆由韩安国之力,韩安国也由此显名。 

到了景帝七年冬十月,梁王思念太后,始复人朝。景帝闻信,先期遣使用御车驷马,前往函谷关迎接。梁王既到长安,入见太后景帝,遂留在宫中住下。景帝与梁王,入则共辇,出则同车,又下令梁国随来侍中谒者等官,并许其任意出入殿门,与天子宦官无异。梁王在宫住了两月,恰值景帝发怒,废栗太子为临江王,梁王便想趁此时机,遂他多年心愿。太后意中亦欲梁王得嗣帝位,母子二人,计议已定,专待见机行事。 

一日景帝与梁王同在宫中,陪侍太后饮宴。太后乘着酒兴,便对景帝说道“吾闻殷道亲亲,周道尊尊,其义一也,后日当以梁王为托。”景帝闻言,心中不甚理会,还当是太后说她自己死后,要将梁王托付与帝,遂将身跪起,谨应道是。太后以为景帝已经听得明白,慨然应允,不觉大悦。梁王在旁闻说,也就暗自欢喜,及至罢酒之后,景帝记着适才太后言语,心中狐疑,即召到袁盎及精通经学大臣多人,向之备述太后言语,问是何意。袁盎等齐声对道“太后之意,欲立梁王为皇太子。”景帝又问道“此语如何解说?”诸人对道“殷道亲其所亲,故太子死则立其弟。周道敬其本始,故太子死则立嫡孙。”景帝听了,方始明白,因问袁盎等道“君等对此,意见如何?”袁盎等对道“不可。昔日宋宣公死,不立其子殇公,而立其弟穆公,穆公死时归位殇公,穆公之子庄公,与殇公争国,杀死殇公,宋国祸乱不绝,所以春秋说宋之祸皆宣公所为。 

如今汉家向用周制,周制不得立弟,臣等请面见太后,说明此事。”景帝许诺,袁盎等遂入宫中,见了太后,请问道“闻太后之意,欲使皇帝传位梁王,将来梁王身后,不知更立何人?”太后被问答道“吾当复立皇帝之子。”袁盎等遂引春秋宋宣公之事为证,说是宋宣公援立不正,致生祸乱,不可再蹈覆辙。太后见众意反对,心中虽然不悦,又寻不出言语来驳他,只得命将所议作罢。梁王因事不成,顿觉神气萧索,暗中痛恨建议诸人,又不敢再求太后替他设法,遂无情无绪,辞别回国,景帝乃下诏立王夫人为皇后,胶东王彻为皇太子。长公主与王夫人所谋得就,自然十分得意,姚翁之言至此也就应验。先是临江王刘阏早死,无子国除,至是景帝既废太子荣,遂封之为临江王。刘荣到国,过了一年,景帝下诏改元,是为中元年。 

此时刘荣因建筑王宫,并无空地,遂就文帝庙外余地起盖,忽有人上书告发,说临江王侵占太宗庙地。景帝中二年,下诏召之入京。刘荣奉命起行,照例在江陵北门,举行祖祭。何谓祖祭?只因古代相传,有共工氏之子,名修,性好远游,后人以为行神,每遇出行,必先祭之,因将所祭酒肴,相聚宴饮,故名祖祭。刘荣祖祭既毕,上得车中,车轴无故忽然断折,全车毁坏。刘荣虽未受伤,却已吃一虚惊,只得换车前进。当日江陵百姓,闻王出行,都来道旁,围住观看,中有父老多人,见此情形,以为乃是不祥之兆,不觉暗自流涕,私相窃议道“吾王此去,必然不返。” 

刘荣到了长安,景帝将他发交中尉府,讯问侵占庙地之事。 

不说起侵占庙外余地,原不算是何等大罪,前次景帝宠爱晁错,凿那庙外短垣为门,尚然替他遮掩,何况刘荣曾为太子,如今虽然失势,终是景帝之子,岂有说不明白之事?无奈刘荣时运不齐,偏偏遇着中尉却是郅都,乃系著名的凶神恶煞,以致一命送在他手。欲知刘荣如何身死,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十八回 朝有苍鹰人侧目 暮来群燕鸟鸣冤 



话说郅都乃杨县人,初事文帝为郎,至景帝时累迁中郎将。 
郅都为人勇猛,尚气节,居官公廉,不受他人赠送请托,尝自言道“吾已背亲出仕,身为官吏,自应奉职死节,更不能顾及妻子矣。”于是立朝专务直言敢谏,稠人广众之中,对着公卿大臣,面斥其过,不少退让,以此朝中群臣,皆畏其人。 

一日,景帝随带贾姬,前往上林游玩,贾姬辞了景帝,登厕而去。景帝在外等候贾姬尚来到来,正在盼望,忽见远远来了一个野彘,走入厕所。原来上林之中,本养有许多动物,大抵凶猛野兽,都加圈禁,其次也用栏槛关闭,偏值守者失于防范,竟被野彘窜了出来。说起野彘,虽然不甚凶猛,亦能伤人,景帝见野彘走入厕所,知得贾姬尚在厕中,未曾出来,不免吃惊,心恐野彘伤了贾姬,急拟命人往救,恰好郅都侍立一旁。 

景帝意欲使之前往,却又不便出口,只得以目示意。郅都明知景帝意思,假做不曾理会,立住不动,景帝情急,自己立起身来,取了兵器在手,便欲亲自往救贾姬。郅都连忙上前俯伏奏道“陛下亡了一姬,又有一姬进来,天下岂少此辈?陛下以万乘之躯,冒此危险,纵然自轻,其如宗庙太后何?”景帝见郅都说得有理,方始归座。少顷却见野彘由厕出来,径往别处,贾姬随后亦到,并未被伤。事为太后所闻,深喜郅都能知大体,特命赐金百斤,景帝也心感郅都之言,又另加赐百斤,由此郅都得了景帝宠眷。 

当日济南地方,有一大姓(日闲)氏,全族共有三百余家,恃着人众势强,武断乡曲,抗拒官府,种种横行不法,一方之人,莫敢与较,连历任官府,都无如之何。有司将此事具奏上来,景帝甚怒,心想须择一个严猛郡守,能惩治,遍观朝中诸臣,只有郅都或可胜任,遂下诏拜郅都为济南郡守,郅都受命赴任,下车之后,先访得(日闲)氏一族首恶数人,立命擒拿办罪,诛其三族,其余皆吓得股战,从此不敢妄为。郅都在郡年余,威行四境,道不拾遗,连邻近十数郡郡守,皆畏惧之如长官。后景帝既废太子荣,又将栗姬家族,交与中尉治罪。其时卫绾为中尉,景帝因嫌卫绾为人过于长厚,不忍尽力捕治,于是免去卫绾之职,召拜郅都为中尉,使之办理此案。郅都奉命便将栗氏亲属,尽数捕拿治罪,太子荣之舅栗卿等,皆牵连被杀。说起中尉,职掌巡察京师,防备盗贼,郅都既为中尉,愈觉傲睨,气凌一时。丞相条侯周亚夫,极其尊贵,郅都相见,不过一揖,其余官吏,自然更不在他眼里。当日人民风气纯朴,畏罪自重,郅都用法,偏喜严酷,一味雷厉风行,不问贵戚豪门,少有违犯,便行重办,以此列侯宗室,见了郅都,尽毕侧目,大众将他起个绰号,叫他苍鹰。 

至是郅都奉命审问临江王刘荣侵占庙地之事,郅都便将刘荣严词责问,刘荣年小胆怯,今见郅都那种威严,以为自己犯下大罪,非常忧惧,又被软禁在中尉府中,不得入见景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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