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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野史-第9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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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二月,惲世临罢,以李瀚章为巡抚。世临为政多饘门,高下任意,又刻核,自以习例案,明铨格,于补官屡诘难吏部,而时议追咎毛鸿宾专擅威福,皆自世临发之,欲并去此两人。
然其牵引多,重发难,乃假例事付吏议。鸿宾、世临皆自以为无恐,及奏上,竟降调世临,出不意。湘军将以其治军疏,又力主搉税济东征,乃率醵银五万以资其归。瀚章本起湖南州县,久从曾军,无所不谙练,特喜静镇,抑英锐,颇收权归之官,举错又异矣。
三月,洪寇余党汪海洋等屯踞福建、广东边。议四省合击,复增军。遣陈士杰自桂阳出仁化,王永章自宜章出乐昌,张义贵屯郴州。四月,鲍超军自江西援陕。超假归四川,遣总兵冯标等将前军出汉阳,待饷湖北。饷不时发,又不令其军至省城,久屯金口,军士怨望,冯标等短于抚驭。超军号“霆营”,多收降寇,不乐西征,乃譟而叛,直掠而南,欲合福建余寇。霆营剽悍有名,诸军畏之过于大寇,遂自袁、吉入攸,残安仁而南。湖南屯军至众,当突而过,先败赵焕联所部军,刘德谦要之,不及,委所掠东走,德谦军收赵部军械无算。叛军至桂阳县,乃遇陈士杰拒战,大破之,余千余人逸去。八月,复遣罗萱、彭炳武等助郴防,悉汰并援贵州军为二十营,以周洪印领之。十二月,汪海洋及叛军皆平,东南休息,乃议援黔。
五年,以李元度为大将,出沅州,攻铜仁、石阡寇,以周洪印等出靖州,攻天柱、清江苗。
六年夏,李瀚章迁总督,刘崐为巡抚。奏罢洪印及贵州布政使兆琛军,以席宝田募新军讨苗,始大用兵矣。朝议令四川、湖南俱出军,兼供其饷,以平黔为期。湖南盐茶货厘税,自海口通,江浙定,绌于前十之六,所加东师饷税复停,因议捐输。
李榕为布政使,倡言当先令巨室助资,以率齐民。实不能行,而士民怨恨,摭他事令言官劾榕所委用者,而张自牧久领黔捐局,故指攻自牧。刘崐奏辨,悉直之。其冬,增遣黄润昌率军出晃州,克镇远。
八年春,润昌自施秉谋取黄平,中伏死,军覆。言者以阴事复劾李榕。总督李鸿章雪其事,而微言榕不恤名,罢之。王文韶为布政使。
九年秋,湘潭奸民以县丞于朱亭捕人赇赎,夜集百余人劫之,县丞跳走伤死,以变闻,因讹言哥老会。哥老会者,本起四川,游民相结为兄弟,约缓急必相助。军兴,而鲍超营中多四川人,相效为之,湘军亦多有。初不为奸利,及寇平,军罢散归,无业者假以报复劫掠,因又招诱,所在有之,各不相属,又人猥杂,并不能助缓急。而官吏讳劫盗、惮缉捕,儒生喜防未然,往往推之哥老,以张大其势。奏报频频上闻,廷议以为固有之,虽诏防察,终以为不能绝。寇起既久,督、抚亦不复议疏防罪。一闻哥会,辄上变发兵。于是巡抚以湘潭至近,大发省城屯军及旁近军合击,军至六千,以柳万春、于高胜为将,往来潭、醴间,莫测寇势,稍取民间衣物,所至民亦恫喝之。
用兵数月,卒无所得,虚张首虏而还。
十年春,龙阳奸民复仇,杀在籍同知陈景沧父子,益阳奸民亦劫县狱。荆州闻之,以为寇大起,总督郭柏荫以闻。朝廷未得湖南奏,诘问巡抚,而乱民已散去。言哥老会者不已,因命总督李瀚章渡湖案之,罢刘崐,以王文韶代之,奏设保甲局而还。
十一年春,席宝田尽平贵州苗,军事告毕。四境无所防,而水陆军如故。省城城守,县火击柝,若备寇至。哥老会时有闻者,军往辄散。文韶亦颇知诸军无事坐食,然不能罢。货税捐输益厌不复效,湖南盖贫弱矣。
曾军篇第二
军兴,而养兵之利害尽著。诸帅臣则稍稍召募,而江忠源以楚勇显。然兵妒勇益甚,所屯则私斗,战败固不救,反陷之。
咸丰二年冬,湖北大营患潮勇横恣,罢遣之归,乃益道掠,公奸良民妇衢市,所至焚杀。愚民以为官兵不如寇,则奸人倡伪议,谋通贼,及结盟拜会相挻起矣。
曾国藩既奉命帮办巡抚团练,是时湘乡先立练局,请主其事,辞母忧不出,且自信行军用兵不素习。已而武昌陷,湖南大震,始至长沙与巡抚张亮基治守御。且上奏曰“团练之难,难于捐资。湖南行伍空虚,以练兵为要务。自军兴以来,二年有余,糜饷不为不多,调集大兵不为不众,而往往见贼逃溃,未闻有C11战者,所用兵器皆大炮、鸟枪,远远轰击,未闻有短兵交锋者,其故何哉?由兵未练习,无胆无艺故也。今欲改弦更张,于省城立一大团,择乡民壮健朴实者招募来省,练一人收一人之益,练一月有一月之效。”又曰“湖南会匪自粤逆入楚,大半附之而去,然犹有串子、红黑、边钱、香会成群啸聚,如东南衡、永、郴、桂,西南宝庆、靖州,万山丛薄,为卵育之区。有司亦深知其不可遏,特不欲其祸自我而发,相与掩饰弥缝,苟且一日之安,积数十年应杀不杀之人,而任其横行。今乡里无赖之民,嚣然而不靖,彼见夫命盗首犯常消摇于法外也,见夫粤匪倡獗而莫制也,遂以为法律不足冯,官长不足畏,若非严刑峻法,无以折其不逞之志。臣欲纯用重典以锄强暴,即良民有安生之日,臣身虽得残忍严酷之名,所不敢辞。今之急务,在使通省无不破之案,而尽除大小各会匪,则涤瑕荡秽可期也。有曾经抢掠、拜会、结盟者,请即用巡抚令旗,恭请王命,立行正法。内奸既清,外寇虽至无能为已。”
于是立三等之法,重者斩,次杖毙,小鞭责释之而已,不以烦府、县狱。又手书告劝乡人士耆老,虽幼贱,身自下之,必与钩礼,有所布告,皆通启自名,每牒府、县招致贤俊,牧令虽怙旧习,然亲见大人尊官与乡民诸生为等夷,亦稍稍悟悔官民否隔,颇询地方利病。山野材智之士感其诚,虽或不往见,人人皆以曾公可与言事,湖南欣欣乡治矣。国藩以十二月壬辰治军事。
三年正月丙午朔。丁未,寇弃武昌,下犯安徽、江宁,湖南不受兵,乃益招募教练,兼令营兵防城者月六日合操。抚标中军参将塔齐布,日阅所部军,训练有法。诸州县亦时禀承国藩,言所兴除。有上言胥隶贪恣,辄捕治斩之,其行馆即讯者。
经三月,杀五十余人,文法吏大哗。张亮基移督湖广,未几,移抚山东。署湖南巡抚潘铎引疾去,骆秉章复来。以国藩所行异于罗绕典及诸团练大臣,心诽之,然见其所奏辄得褒答,受主知,未有以难也。二月,常宁土寇起,以刘长佑将楚勇五百人、湘勇三百人往,未至,其县团丁讨定之。阳山寇窥宜章。
大庾寇入桂东,杀汛官,以张荣组将七百人往。衡山土寇起,三月,刘长佑破平之。永兴、安仁、茶陵时有寇发,辄闻而兵随至,奸轨破散。
五月,洪寇分党围南昌,江忠源往援,因乞师湖南,以罗泽南将湘勇千二百,六月辛卯起行,道醴陵;忠源弟忠淑将楚勇千,壬辰起行,道浏阳;署盐道夏廷樾将营兵六百人、湘勇七百,丁酉起行,道醴陵。援军之行也,国藩念营将积敝不可用,纯用书生为营官,率皆生员、文童,以忠诚相期奖,然未经行陈,故以楚勇百战者偕。楚勇尚剽锐,营制疏略,乃命千总张登科领湘勇二十人为前哨。戒忠淑、登科曰“哨探必百里,至瑞州待湘军而行。”忠淑狃其家军称劲旅,心笑曾公怯,驱而前,中途讹言寇至,哗而溃走,奸民噪惊之,弃军械、饷银,退保义宁,留十余日乃进。七月壬申,湘军至南昌,则战城下,书生争奋搏寇。寇阳退抄其后,军败。营官附生谢邦翰、童生罗镇南、易良幹、罗信东战死,泽南收众入城。于是国藩闻之,以为湘勇果可用,虽败敢深入,官兵不如也。江忠源初至九江,奏请增兵。国藩与书曰“今日之极可伤恨者,在兵败不相救而已。盖调发之初,征兵一千,而抽选数营或数十营,卒与卒已不相习,统领之将又非平日本管之官,遂乖然不能以相入。至于兵与勇遇,尤相嫌恨。桂东之役,三厅兵寻杀湘勇于市;江西之行,镇筸兵杀湘勇于三江口,伤重者十余人。以今日营伍之习气与调遣之成法,虽圣者不能使之一心。足下前奏调云、贵、湖、广兵六千,募勇三千,合为一万,自成一军。
夫六千之兵,必有一二镇将统之,其势不能相下,而将弁中又多卑庸,无足与语者。鄙意欲练乡勇万人,概求吾党质直晓军事之君子,将之以忠义之气,而辅之以训练之勤,相激相劘,而后可以言战也。”忠源未及用,而江西楚勇以索赏复溃,健锐者皆弃去,江军遂弱。九月,败于田家镇。
是时,湘营制,营三百六十人。中营罗泽南将之,左营王珍将之,右营邹寿璋将之,塔齐布将兵勇成二营,周凤山、储玟躬各将二营,曾国葆将一营。国藩仍欲充广至六千人,合忠源所将成一万为义师。而己居湖南,有寇乃佐巡抚治兵,故多与军民政事。长沙协副将清德,自以为将官不统于文吏,虽巡抚例不问营操,而塔齐布谄曾国藩,坏营制。提督鲍起豹者昏庸自喜,闻清德言,则扬言盛夏操兵虐军士,且提督见驻省城,我不传操,敢再妄为者军棍从事。塔齐布沮惧不敢出,司道群官皆窃喜,以谓可惩多事矣。提标兵固轻侮练勇,倚提督益骄。
适湘勇试火枪伤营兵长夫,因发怒,吹角执旗列队攻湘勇。城上军皆逾堞出,城中惊哗。国藩为鞭试枪者以谢,乃已。俄而辰勇与永顺兵私斗。辰勇者,塔齐布所教练也。提标兵益傲怒,复吹角列队讨辰勇。于是国藩念内斗无已时,且不治军,即吏民益轻朝使,无以治奸轨,移牒提督,名捕主者。提督亦怒,谩曰“今如命,缚诣辕门。”标兵汹汹满街。国藩欲斩所缚者以徇,虑变,犹豫未有所决。营兵既日夜游聚城中,文武官闭门不肯谁何,乃昌狂公围国藩公馆门。公馆者,巡抚射圃也,巡抚以为不与己公事。国藩度营兵不敢决入,方治事,刀矛竟入,刺钦差随丁,几伤国藩,乃叩巡抚垣门,巡抚阳惊,反谢,遣所缚者,纵诸乱兵不问。司、道以下公言曾公过操切,以有此亦。国藩客皆愤怒,以为当上闻。国藩叹曰“时事方亟,臣子既不能弭大乱,何敢以己事渎君父?吾宁避之耳。”即日移屯衡州。
已而湖北事亟。总督吴文镕,故国藩坐主,专倚援湖南,奏调湘军。有诏令曾国藩赴援,骆秉章供支其军。巡抚亦以寇棘,故手书谢国藩,且召之同守省城。王珍时将湘勇,闻援鄂,自请增募,合三千人先往。十月,武昌寇去。江忠源擢安徽巡抚,兵少不能进,侍郎宋晋请发湘军援安徽。时新募壮勇分击土寇,未尝休息,合会军饷乏绌,器械旗服朴陋,又方议水军,造战筏守湘,初无意勤远,而鄂、皖羽檄日至,月三四奉诏促出师,乃议遣王珍。珍既得请饷省城,不复启国藩,后又罢行。
国藩议合并湘勇为十营,汰珍军,珍大怨望。国藩初本倚珍为大将,既以军新集,技器粗脆,远出遇寇忧必败,而珍颇易言兵,度其才气终不能为下,乃听珍别将。十二月,江忠源死庐州。
四年正月,总督吴文镕败死黄州。国藩知时事愈危,势不得出十全,于是改营制,以五百人为一营,其非湘乡人各领乡军者,随所统为小营。凡陆军五千余人,为十三营,水师五千人,为十营,战船二百四十,坐船二百三十,器用工匠米炭杂具及员弁丁夫,水陆万七千人,建旗东下,留罗泽南屯衡州镇土寇。文宗以国藩一人兼统水陆军,心忧之,特诏贵州提督布克慎自黄州还,赴其水营,诏总督台涌会其师。时寇已围武昌,台涌方居德安,而寇党分犯通城、崇阳,入湘阴,趣宁乡。巡抚先遣王珍会曾军俱下,寇沿洞庭者皆退走,陆路游奕自如。
二月庚辰,遣储玟躬拒寇宁乡,雨雪步进,欲与寇争城。
壬午,未至县十许里,县故无城垣,寇已据治所,官走免。众议止待后军,玟躬奋曰“自军兴,寇破城百数,皆待其休息或饱掠弃去耳,今舍营兵,起义勇,奈何闻警咨趄。”即部分其五百人,分三道乡宁乡。寇方散掠,遂乘攻之市中,寇各求门出走。玟躬止营郊外,休士会食,而躬率十余人行衢巷,抚难民。寇先出者不知官军至,方还县,见街中横尸,大惊,复出东门,乃反遇玟躬,相挤塞门。玟躬遽前搏寇,寇前后刺之,玟躬及十八人尽死。寇不知主将死,奔相告“此来者以数百人败数千众,今止营待后军,不可当也。”即夜引去,合蒲圻寇众俱去。湖南境内解严。省城、湘潭初闻寇破宁乡,大惧,及闻寇去,知由玟躬一战,道路交颂储石友云。宁乡人见其战者尤感念,即日为立祠。盖自此湘军重赴援,人人稍知荣战死矣。
国藩前军至岳州,王珍先屯岳州城,见寇退,议进兵。崇、通寇大上。三月,寇先由蒲圻犯岳州。乙巳,败王珍于羊楼。
丙午,塔齐布复通城。其日,王珍退守岳州,邹寿璋屯城中,谓珍曰“城空无食,不可守也。”珍不听。戊申,寇至,寿璋率所部退保南津,会水师,而别将还保城。城空,军士一日不得食,王珍缒城走,众乱。国藩遣炮船迎师,免者千余人,溃死大半,俱走保长沙。寇众乘之,遂据靖港,距省城六十里。
再犯宁乡,败湘勇三营,营官伍宏钅监战死。塔齐布自崇阳还,奉檄援宁乡,会寒雨,行三日未至。
甲子,寇陷湘潭。是日,国藩下檄塔齐布,改援湘潭。使者以为军在宁乡,行半日遇之,乃在中途,距湘潭反近。塔齐布亦未知湘潭已破,喜于凭城保大县以自固。四月己巳朔,军长驱趋湘潭,将入城,乃知寇先在,势不得退。寇闻有官军至,亦即发兵拒战,迫相遇。塔齐布不得退,则驰陷陈,军士皆出薄战。寇自起,与官军未尝短兵接,相顾愕欲退。其后队望四山多负仗者,以为官军大至,则先走,因相蹂。官军噪呼,观者皆噪呼,遂大破之,追至城乃还立营。其日,长沙惴惴居贼中,人自以为必败。国藩集谋攻守,皆曰入城坐困,宜亲督战。
或议先靖港夺寇屯;或曰靖港败,还城下,死地矣,宜悉兵攻湘潭,不利,保衡州,即省城陷,可再振也。水师十营官皆至,推彭玉麟决所乡,定乡湘潭。五营先发,约明日国藩帅五营继之。夜半,长沙乡团来请师曰“靖港寇屯中数百人,不虞我,可驱而走也。团丁特欲借旗鼓以威贼,已作浮桥济师,机不可失。”闻者皆踊跃。国藩亦忧湘潭久踞,思牵之,改令攻靖港。
庚午,平旦至,水急风利,炮船径逼寇屯,寇炮发,船退不得上,缆而行。寇出小队斫缆者,水师遂大乱。陆军至者合团丁攻寇。寇出,团丁遽反奔,官军亦退,争浮桥,桥以门扉、床版,人多桥坏,死者百余人。国藩亲仗剑督退者,立令旗岸上曰“过旗者斩。”士皆绕从旗旁过,遂大奔。国藩愤,自投水中,章寿麟负之还船。日午,还至城下,而湘潭大捷报至。
先所遣水师距湘潭十里,闻陆军战胜,鸣角发炮直上。塔齐布军三日三胜。壬申,寇散走,水师尽烧所掠船,寇大败,走靖港,遂俱走还岳州。湘潭既复,国藩以军不精练,悉汰所部,留五千余人,因留长沙造船,增调罗泽南、李孟群、陈辉龙将水陆军,图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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