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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野史-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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淄人严安,一同上书,皆言时务。武帝见了三人之书,甚合其意,立即同时召见,对三人道“君等皆在何处,何相见之晚也!”皆拜为郎中。 

主父偃得官之后,便时向武帝上书言事,多见听用。元朔二年春,梁王刘襄,城阳王刘延,上书请以邑分与其弟。武帝见奏未决,主父偃进言道“古者诸侯地不过百里,易于制伏,今则连城数十,地方千里,平时骄奢淫乱,有事则合纵谋逆。 

若依法削小其地,必致群起生变,晁错之事,可为前车之鉴。 

据臣愚见,诸侯王子弟多者或至十余人,惟有嫡长子乃得嗣立,其余虽系骨肉,并无尺寸之封,未免向隅。愿陛下令诸侯王得推恩分割其地,以封子弟为侯。在彼人人喜得所愿,又出自主上恩德,实则分裂其国,使渐弱小易制。”武帝听了称善,乃下诏允准梁王、城阳王之请。又通告诸侯王有愿分与子弟邑者,许其奏闻照办。于是诸侯王支庶子弟,皆得封邑,藩国由此削弱。 

到了元朔二年,匈奴又来犯边,武帝复遣卫青、李息率兵讨之,卫青兵出云中,北至高阙复折而西行,直抵符离,阵斩敌首数千,捕得牲畜数十万,驱逐白羊、楼烦王,尽取河南之地。武帝大喜,下诏封卫青为长平侯,部将苏建为平陵侯,张次公为岸头侯。主父偃因上书武帝道“朔方地质肥沃,外阻黄河,形势险要。昔蒙恬筑城以逐匈奴,今可仿行其策,既免戍兵运饷,又可开拓土地。”武帝得书,交于公卿会议,公卿皆以为不便。武帝不听,竟从主父偃之言,下诏以所得河南地,置朔方、五原两郡,使苏建前往筑城,并修复蒙恬故塞,募民十万人,徙居其地。 

一日,主父偃又对武帝道“茂陵初立,请将各地富豪兼并之家,尽数移徙其间。此等人平日倚借财势,横行乡里,为害地方,今勒令迁居以奉陵邑,内可以充实京师,外可以潜消奸宄,所谓不用刑而能除害,计莫善于此。”武帝依言,即饬有司遵照办理。 

各地郡守奉到武帝诏书,即按照章程,查明本地豪杰及家财三百万以上之富户,造具名册,通知本人,预备起程,届期分派吏役押送赴京。当日河内职县,有一大侠,姓郭名解,字翁伯,论起家财,尚不满三百万,原不在应徙之列。但是他侠名素著,势力极大,可算是当地著名豪杰,若将他遗漏,深恐武帝查出,必然究问,说是舞弊隐匿,如何当得起此种罪名? 

只得将郭解姓名列入数内。 

郭解闻说自己应行迁徙茂陵,心中不愿,也知此事非地方官所能为力,必须朝中具有权势之人,前向主上陈明。因想起将军卫青主上所宠,得他一言,当可避免。于是托人转求卫青,代向武帝说情。卫青素闻郭解之名,心想此等小事,并不费力,遂慨然依允,入见武帝,具述郭解家贫,不合迁徙。谁知卫青不代说情,武帝尚不注意,今闻此言,便知他是大侠,愈加不肯放松,因微笑说道“郭解不过一个布衣,竟有权力,能使将军替他说话,可见其家不贫。”卫青无言对答,只得退下,使人通知郭解。郭解无法,遂率领家口,起程来京。欲知郭解平日为人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八十四回 悔愆尤恶人改行 逞眶眦侠客寻仇 



话说郭解即善相人许负之外孙,其父亦为游侠,文帝时因事被诛。郭解为人短小精悍,少时凶恶无赖,人或稍忤其意,便必设法将其人害死,方始甘心,因此被他杀害之人甚多。但生性却也慷慨,自视性命甚轻,往往将身借与朋友报仇雪恨。 
他家中既无甚财产,自己又无职业,遂结识一班无赖,专事打家劫舍,掳掠货物,收藏亡命,为其党羽。偶然安静无事,不去劫掠,便私自铸钱,或发掘坟墓,年未三十,所犯罪案累累,不计其数。 

大凡身为盗贼之人,无论老奸巨猾,终有一日破案。况郭解生当文景之世,算是汉朝极盛时代,岂容他任意横行,无恶不作?若在他人,早已被获正法,不知死了几次。偏是郭解,命根牢固,每当犯事发觉,官吏捕拿紧急之时,往往被他逃匿得免。有时即遭拿获下狱,却能设法逃走,或是遇赦放免,也算得有天幸。 

及郭解年到三十以后,渐渐积有家财,自己也知悔过,改行为善,自奉俭约,专善替人排难解纷,扶危济困,救人之命,不夸己功,又能以德报怨。但他行为虽变,心肠仍是阴险狠毒,遇有小小仇怨,便记恨在心,暗图报复。又有当地一班少年,仰慕郭解为人,争来归附,探得他心怨之人,事前并不通知郭解,竟设法替他报仇,因此当地人民畏其势力,更不敢与之作对。谁知郭解姊子,一日与人饮酒,倚着郭解之势,强灌人酒,其人愤怒,将其刺死,逃走而去。其姊闻子被杀,自然痛哭,因见凶手未获,便向郭解发怒道“翁伯一向仗义有名,今竟有人敢杀吾子,凶手又被逃走,如何出得此气?”遂将其子尸身弃在道旁,不肯收葬,意欲借此耻辱郭解,使他代觅仇人。 

郭解果然遣人暗地查访,竟被他探得凶手去处。凶手自知郭解消息灵通,万难逃脱,一时急得无计,自向郭解出首,将他杀人情由,据实陈明。郭解听说慨然道“此乃吾甥无理,汝杀他并无不合。”遂安慰其人使去,自将其甥收葬。当地名人闻知此事,皆敬重郭解之义,因此归附之人日多。 

郭解持身恭俭,每出外未尝随带从骑,不敢乘车入其县庭,但他行过之处,人皆避座起立。一日郭解正行之际,忽见旁有一人,箕踞而坐,两眼望着郭解,并不动身。郭解便近前问其姓名。后被郭解之客闻知,深怒其人无礼,欲往杀之。郭解急阻住道“同居乡里,竟不为人所敬,乃是吾德不修,彼有何罪?”客闻郭解之言,方才止祝读者试想郭解一个细民,出入要人起座,已是奇事。更有郭解之客,因此发怒,欲杀其人,尤觉可异。郭解不听其客报仇,引咎自责,似乎不与计较。谁知他计较之心,比前更深,手段比前更巧,遂乃往见县中尉史,告知其人姓名,并嘱咐道“此人吾所敬重,请于践更时免其充役。”原来汉时人人皆须充当兵役,一月一换,故名为更。 

富人不愿充役,出钱二千,由贫人代之,名曰“践更”。此事本系尉史管理,尉史既受郭解之嘱,不敢不从,每轮到其人践更之时,吏役并不传唤,一连数次,都是如此。其人心中诧异,自向吏役问其缘由,方知乃是郭解令他免役。其人素来轻藐郭解,至是心感其德,想起郭解出行,众人皆避,自己傲然不动,甚是无礼,不想他反以德报怨,自觉惭愧异常,遂肉袒向郭解谢罪。一时少年闻知,皆说郭解行事大异常人,愈加仰慕。 

当日河内一带邻近郡国,皆闻郭解之名,人民遇有急难,皆来恳求郭解,替他解免;或彼此结下冤仇,及生出争论,亦请郭解调停和解。郭解不论道里远近,一诺便行,凡可出脱者,无不替他出脱,即使势难挽救,亦必尽己心力,奔走设法,务使请求之人心满意足,然后方敢受其酒食。众人见郭解一腔血性,无不感动,人人死心塌地愿替郭解效力。 

一日,忽有洛阳人前来相访,郭解出见,问其来意。其人具述洛阳有两大姓,因事相仇,彼此各图报复,当地贤豪曾经相继出面调处已有十数次,两家始终坚执不听,特远道来请郭解代为和解。郭解慨然允诺,即同来人到得洛阳。他不欲使外人闻知,等到夜间,亲往两姓家中,委曲劝导。两姓久仰郭解之名,只得勉强听从。郭解乃对两姓道“吾闻洛阳有名诸公,曾经屡次调停,多不见听,今幸足下肯听解言。但解何苦夺他县贤士大夫之权?君可候我去后,仍请当地诸公,再行出头劝解,然后听从,庶可顾全诸公体面。”两姓许之,郭解遂乘夜坐车悄悄回去。 

郭解侠名,传播愈远,便有四方亡命避难之人,前来投靠,日多一日,郭解一律收留。自己家财,本非豪富,却肯养活多人,毫无吝惜,后来愈到愈众,不但饮食无从供给,连房屋都难容留。于是当地一班少年,及邻县富豪,见此情形,便想替他出力,各自驾车来到郭解家中,迎取逃人,载归其家养活。 

此种举动,本须秘密,大约多在夜半行事,因此每夜郭解门前,必有车十余辆,可见其藏匿逃人之多。读者须知专制时代,人民蜷伏于政府威权之下,困苦颠连,无所告诉,但得一人,能超出政府权力范围之外,缓急足以托命者,便如小儿之投慈母,大旱之望云霓,所以郭解虽是一个无赖小民,竟能号召党羽,包庇犯人,隐然与政府为敌。 

此次郭解被徙茂陵,急将逃人处置清楚,收拾行装起行。 

临行之时,远近来送之人甚多,争出钱财为赠,郭解共得钱千余万。郭解既入关中,关中贤豪,无论识与不识,争来结交,一见如故。郭解虽然新到异地,声气却也广通。当日轵人杨季主之子为县吏,奉命押送郭解。郭解兄子因此怀恨,于路将他暗杀,并割取首级而去。杨季主闻知,心痛其子,要想复仇,郭解遂遣人回到轵县,并杀季主。季主家族见父子二人皆为郭氏所杀,心中愈加不甘,又料得郭解力不小,地方官都无可奈何,惟有叩阍上书,方得伸冤。于是写成一书,备陈杨季主父子被杀情形,并历诉郭解平日种种罪状,遣人诣阙告发。来人奉命,星夜赶到长安,方才行至阙下,未及上书,忽然背后来了一人,也不交言,赶向前来便是一刀。其人不及防备,被刺要害,立刻倒地而死,凶手早已奔逃不见。 

原来郭解探知杨氏有人来京上书,急遣刺客觅便将他刺死。刺客如言往寻上书之人,恰好不先不后,赶至阙下动手。 

论起阙下乃是天子居处,何等尊严,如今青天白日,竟有人敢在此地行凶杀人,真是罕见之事,一时哄动多人,都来观看。 

长安令赶来验过尸身,确系被人刺杀,凶手当场脱逃,死者又非本地之人,并无家属出头承领,岂不是一桩无头命案?郭解又可逍遥法外。谁知官吏验尸时,却发现一样绝大证据。原来郭解所遣刺客,虽将上书人杀死,匆忙之中,只顾逃得性命,未及收取其书,以致其书落在官吏手中,奏闻武帝。武帝大怒,下诏官吏严拿郭解,务获究办。郭解早已闻信,先期预备脱逃,却将老母妻子安置夏阳,自己独身出走,意欲前往太原,遂向东北而去。一日,郭解行至临晋关,由此出关,渡过黄河,方可前往太原。平常往来之人,到了此关,皆须查明来历,方才放过。郭解犯事逃走,如何得过此关?偏是郭解大有把握,公然来见关吏籍少翁,直言始末。籍少翁与郭解素不相识,却久仰慕其人,如今得见郭解,并感其直言不讳,遂慨然放之出关。 

未知郭解此去能否逃脱,且听下回分解。 



   
   
第八十五回 坐大逆郭解伏诛 谋联姻徐甲奉使 



话说官吏奉诏拿捕郭解,密遣吏役到了茂陵郭解家中,但见门已反锁,打开一看,空寂无人,问起左右邻居,知已全家逃走。似此高飞远去,何处寻其踪迹?但料他一路奔驰,必向亲友家投宿。好在郭解迁到茂陵,为日尚浅,近地所有至亲密友,亦无多家,不难逐一访问。遂查得郭解平日常与往来之人,开列姓名住址,按户搜寻,却被他查有头绪。原来郭解手下党羽甚多,此次仓皇出走,未及通知。料得众人闻信,必来追随,故所过之处,投宿一宵,次早临行,必先将此去何地,寄寓何家,告知主人,使其党羽得以跟踪追至。又料得官方前来追问,主人必不肯对他明言。谁知吏役因郭解是奉诏严拿之人,也就认真追捕,遂向郭解亲友苦苦追究。其中有曾容留郭解住宿者,明知郭解去处,起先不肯明言,后被吏役骚扰不堪,因想起自己容留郭解,系在奉诏拿捕以前,原不算得犯罪。又见事隔多日,郭解去得已远,便说出他从前去处,已是追捕无及,遂向吏役吐出实情。吏役闻言大喜,急依言追问到第二家,第二家因有第一家为证,势难推辞,因又供出第三家,如此一路追问,势如破竹,不久遂追究到临晋籍少翁处。 
说起籍少翁与郭解不过一面之缘,平日并无交谊,况又明知郭解去处,何妨竟对吏役直说。但他生性却甚侠烈,心想郭解与我素昧平生,一旦急难径来投奔,并肯披肝沥胆,据实相告,毫无疑虑,真是我生平第一知己。如今我若将他去处告知吏役,设或因此被获,岂非有负知己?此事万不可行。惟是我执定不言,吏役亦不肯轻易放过;若用虚言骗他,又非大丈夫所为。籍少翁想来想去,左右为难。吏役见他沉吟不语,连连催迫。籍少翁自知无法避此难关,因想起古语有云士为知己者死。与其利己害人,偷生世上,不如轰轰烈烈,自寻一死,以报知己。籍少翁起了决心,于是拔出剑来,自刎而死。众吏役出其不意,见此情形,尽皆错愕。一时闻者皆叹惜籍少翁是个烈士,只因籍少翁自杀灭口,吏役无从知得郭解去处,到处访查,并无踪影,郭解竟得逃脱。 

郭解逃到太原,藏匿经年,及至元朔三年春,武帝下诏大赦天下,郭解闻得赦书,以为可以无事,渐渐出头。一时风声传播,遂被官吏闻知,密遣吏役往捕,竟将郭解捕获,奏闻武帝,武帝即命地方官穷究所犯罪案,并遣使者前往轵县,逐件查办。有司将案情讯问明白,郭解虽然杀了多人,却都是大赦以前之事,不能再行办罪,照例应得放免,谁知此时忽又生出一事。轵县有一儒生,一日陪同使者闲坐,谈论之间,说起郭解,旁有座客极口称誉,儒生听了,愤然答道“郭解专以奸诈犯法,有何好处?”座客被驳不悦,出来告知旁人。此语传入郭解宾客耳中,不禁大怒,便乘儒生不备,将他刺死,并断其舌。 

此案一出,凶手虽未捕获,众人皆知与郭解定有关系,问官便将此事责问郭解。郭解被囚狱中,实不知何人所杀。吏役在外查访,亦不能查出杀人姓名,官吏遂具奏武帝,说是郭解无罪。 

御史大夫公孙弘议道“郭解本是布衣,任侠擅权,竟以小怨杀人,解虽不知,其罪尤甚于知,应判以大逆无道,罪当族诛。”武帝依议。此时郭解家族亦由夏阳拿到,于是全家皆坐处斩。 

但他党羽甚多,平日感恩慕义之人,亦复不少,先期将其子孙藏匿一二,传至后汉郭伋,即其玄孙,家门复盛,此是后话。 

当日郭解伏法,主父偃亦因事族诛。说起主父偃,自得见武帝,专事迎合,武帝欲立卫子夫为后,却因其出身微贱,不免迟疑,主父偃遂从旁设法赞助,子夫得立为后,多出其力。 

武帝以此愈加宠信,言听计从,遂由郎中擢为谒者、中郎、中大夫,一年之中,四迁其官。主父偃既已得志,便欲报复平生仇怨,先陷燕王刘定国于死。原来燕王刘定国,乃敬王刘泽之孙,康王刘嘉之子。刘嘉于景帝五年身死,定国嗣位,与其父妾淫乱,又夺弟妇作妾,逼三女与之通奸。适有肥如令郢人,忤定国意,定国欲杀之。郢人将告发其淫乱之事,定国先发制人,遣谒者借他事劾奏郢人捕拿下狱,杀之灭口。其时田汀诘檬疲跫沃治锿‘夫人,郢人兄弟不敢出头申诉。直到元朔二年秋,始来长安,寻见主父偃,具言其事。主父偃前游燕赵,穷困不得志,心中正在怀恨,至是遂令郢人兄弟上书告发,自己从旁证实其事。武帝将书发下公卿会议,皆言定国行同禽兽,乱人伦,逆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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