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闻录之战国烽烟-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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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佑坐到田山义纲下首位置，说道：“看几位年纪轻轻，见识谈吐已然不凡，绝非普通人士。恕我冒昧问一句，你们祖上为何人？”
“大人过奖，在下的祖上都是只懂朝更夜作的寻常农民，不敢提起。”我连忙还礼说道。
德佑也不追究，右手拈着唇边的胡须，面向我问道：“刚才提出建议的就是阁下吧。”见我点点头，又道：“义纲殿下已经提拔八代俊盛管理温井旧领，逐渐形成可以和长派、游佐派互相对立的局面，能登现在已经开始实行贯高制度，相信不久的将来就可以把经济发展起来。”
“父亲大人，怎么可以把我们的策略随便告诉外人。”田山义纲不满的道。
“义纲殿下，这是人所皆知的事情，在明眼人面前说不说都是一样，我只想问问这个小伙子有什么看法吧。”
“回德佑大人，就我所知，八代俊盛大人还未不成气候。我们曾经到过轮岛，见识过八代大人手下欺压平民的手段，俗语有云，上梁不正下梁歪，能有此等手下，足可见八代大人是个什么样的人物，至于贯高制度，平民连饭都吃不上，那里有钱可以缴纳呢，强制实施的话，无疑是加重平民负担，虽然眼下可以多收几文钱，但是已经种下战乱的祸根。”
“住口！一介平民也敢论政，小心我处你火刑。八代俊盛只是实行本家的改革政策，那些贱民如果不用手段威吓，怎么肯老实的把钱交出来。”田山义纲满脸不悦大声斥责。
“田山殿下，请暂且息怒，再听我一言。如果那些贱民手中一文钱都没有，就算把他们逼死了又有什么用，只会降低殿下在领民中的威信而已。揠苗助长的方法并不可取，真正的经济发展之道，是休生养息，藏富于民，民富才能国富，国富才足以强兵。”
“按你所说，像温井、长、游佐他们都是富甲一方，那他们为什么不服管治？”井上英教插口问道。
“他们只是土豪势力，并不代表普通民众。一小部分人占有大量财产，只会导致野心提升，他们做为武士阶层，哪会真心诚意向殿下缴纳税收。而富民政策则是让大部分平民阶层富裕起来，只有让平民富裕起来，领地的税收才能盈满。打个比方说，我手头只有一文钱，无论如何也不会拿出来缴税，但是如果我有十文钱，税金两文，虽然我心有不甘，但因为手中还剩有八文，所以也会听命缴纳，这是人的一贯心理，现在的能登平民就好像那个拿着一文钱的人。既然殿下认为我们还没有资格在田山家出仕，那我也没有必要继续说下去。”
风头已经扯足，我说声“告辞”，也不等他们答话，拉起两人，径直走出内室。
出到室门，井上英教从后边赶上来，“我送几位下去。这次让你们失望而归，真是不好意思。”
我笑道：“井上大人不用这么说，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只可惜我们看错田山家吧。”　最后一句故意提高声音。
井上英教看在眼里，只是笑笑，也没有出声。
刚走到玄关，十几个身穿和服的武士手持打刀从室内追出，为首一人刀尖指着我说道：“凭你们几个贱民也敢在七尾城撒野，老子就好好教教你们什么叫礼貌。”
“浅野平孝，你们想干什么？不要以为自己是殿下的马廻旗本众就可以为所欲为，这几位都是七尾城的客人，快点收起兵刃。”井上英教虽然口头阻止，但是却闪身退在一边。
看来刚才文试已经通过，这次考的是武力。我向李张两人打个眼色，低声说道：“小心，武试来了。给他们点历害尝尝。”
玄关处十分狭窄，只容三人并行，我们身后就是通往山下城门的小道。
李彰双有一错，挡在我们身前，对着那些武士说道：“不必铃木大哥出手，对付你们我一个就够了。”
“小子，做人不要太嚣张。看刀！”那个叫浅野平孝的武士紧握刀柄，刀尖朝李彰心口刺来。
李彰笑着道：“今天就让你看看什么是嚣张。”脚下挪开半步，侧身避过刀尖，左手反架搭住对方手腕，封死浅野平孝的后招。趁对方愣神之际，李彰前跨一步，手肘撞在对方肋下，顺手甩出一拳结结实实打在腹部，手腕一翻一沉，又一记勾拳打在浅野平孝下颌，几个动作一气呵成，流畅之极。
浅野平孝一声未吭，仰天倒下，被后面的武士接住，李彰顺势从他手里夺过打刀，横在身前。
旁边一个武士眼中充满怒意，双手举刀过顶，奋不顾身朝李彰劈来。
“难道你们就只会这么一两式？看都看厌了。”李彰避都不避，拿着刚夺来的打刀，手腕前伸，刀锋向上，斜指对方眉间，如果那个武士继续下劈动作，不用等李彰发力，双手就会被锋利的刀刃切断。
那个武士大吼一声，硬生生停下前冲势子，撤回打刀。
李彰趁机欺进对方中宫，倒转刀柄在对方左右锁骨上猛戳两下。“哐啷”一声，那个武士手掌一松，打刀落地。李彰脚尖在地上一点，勾起打刀，脚背用力，刀柄朝前向我飞来。
我伸手接住，说声“谢了”。
李彰手臂挥动，做出个漂亮的甩刀动作，跨前一大步，双眼直视那些武士，大声喝道：“谁还想上来试试。”
武士们扶住浅野平孝，不住后退。
“真是好本事。从今以后，你们就为我们田山家尽忠效力吧。”田山义纲满脸笑容的从室内走出来。
“谢殿下大恩，我等必然会为振兴田山家尽犬马之劳。”我们学着武士的样子向田山义纲行臣下之礼。
“你们每人年俸百贯，为我田山义纲直属武士。起来吧。”
“哈。”我们三人一齐大声回答，声势震天，想不到日本语“哈”这个助词叫起来比“是”有气势得多。（作者话外语：难道这就是哈日的来源？！）做戏当然要做全套，我们装出满脸喜色，从地上站起来。
我倒转刀柄交回那个武士，“以后大家同殿为臣，刚才冒犯之处还请大人多多包涵。”
那个武士惭愧的接过打刀，说道：“各位大人的武技，我楠木忠雄佩服得很，以后请多多指教。”
浅野平孝也站起来，摸着下颌含糊不清的说道：“田山大人刚才那一记重拳，真是了得。”
李彰双手将打刀奉上，“浅野大人杀气好浓，我不得不下重手，还望大人见谅。”
浅野平孝单手乱摇，回答道：“哪里，哪里。战阵上就是需要这种六亲不认的气势，日后还想和田山大人互相切磋武技啊。”
第三十四章　武士身份
　　　　清点完钱币，井上英教说道：“三位也没有领地，暂时就住在城内吧，我叫人去收拾几间像样的屋子。等以后建立功勋，殿下一定不会亏待你们。利用这段时间，你们去城町逛逛吧，”
张宏连忙谦虚道：“井上大人何必如此见外，以后我们都是一家人了，还请大人多多指点我们这些化外之民啊。”
“呵呵，指点实在不敢当，说来惭愧，我的俸禄也只有三百贯，当差这么多年都没有太大的建树，只能吃个奉行的干晌，怎比得上各位身家丰厚，和那些身居领地的重臣更是没法比。人老也知天命，什么时候能有个千把两千石的知行（注：领地），我这一辈子也心满意足了。”井上英教的话语中不无感慨。
“其实町奉行这个职位有什么不好，多少也有些油水抽成。”张宏满面疑惑的道。
“铃木大人有所不知，现在的七尾町不堪一提，想当年来往町内的都是些豪商大名公卿之流，经济繁荣昌盛，那时的町奉行才叫油水丰厚，哪像现在，唉！战乱中有钱人都逃到越中、加贺等国，只剩下那些山野村民在街上摆摊叫卖，从他们身上又能抽出多少油水。”
“大人何不自己弄点生意做做？凭以前我们认识的朋友关系，弄点私货过来贩卖绝对没问题。”
“嘘，别太张扬，田山家是禁止武士经商的，一经发现轻则流放，重则切腹。”井上英教朝左右看几眼，低声说道，“那些重臣一旦获得官职封地，也是马上把手头的生意交给家族里其他人打理，自己绝不沾手。不瞒各位，我自己也有点生意经营，否则那些俸禄怎么够开销，单是线人的消息情报费就可以把我剥穷了。”
张宏见他如此谨慎，也把声音压低问道：“多谢大人提醒，不知道大人走的是哪条门路？”
“纸张、蜡烛等日常用品和一些时节水果之类，都是供给武士阶层，平民也消费不起。”
“这些都是小生意，茶叶呢？平民能消费得起吧。”
“那可是高档消费品，别说平民，连大部分低级武士也只能喝清水，他们怎么买得起。”
“哦，请问大人，普通茶叶在能登的价格大概是多少？”
“大概每斤一贯钱。难道铃木大人有贩茶叶的门道？”
“怎会这么贵，近畿茶屋那边不是每斤茶叶才卖五百文吗？”张宏把温井景隆所说的价钱报出来。
井上英教摇头道：“现在茶叶在能登不吃香，座中卖的都是陈年旧茶，顶着高价的幌子摆在那里充门面，除了少量销往町内宿屋、酒屋、艺妓屋之外，其他根本就卖不出去。有钱人都是用快马去茶屋购买，来回不过五日路程，价格却比本地低很多。”
“那为什么宿屋那些人不直接去近畿购买？”
“从这里到近畿最少要经过三个大名的领地，大宗购买茶叶则需要缴纳关税，扣除杂项也和本地商座售价差不了多少，如若只为买少量茶叶往返一次的话，花在旅途上的费用加起来已经超过本地的售价，更不划算。”
“我有个海上的朋友，以前在明国那边弄到点茶叶，本想拿到能登来出售，只因不清楚本地价格，所以才犹豫不决。”
井上英教眼睛一亮，说道：“我在七尾城多少也有点朋友，不如交给我处理。这个，请问一下他脱手的价格是多少？”
“现在我也不清楚，等和他联系上以后才能知晓。听说明国的茶叶都是高级品，按照井上大人刚才的说法，是卖不出去啦。”
“不妨，平民买不起，不代表其他重臣也不会买，只要是真正的好茶，销路绝对没有问题。幕府和皇家那些公卿们都很热衷于茶道，所以各地大名和家臣为了博取公家的欢心也开始学习茶艺。而且茶屋销售的茶叶质量一般，其中精品早都让大名们定购一空，所以，各位如果有明国产的上等茶叶，我敢担保，各位有多少我就可以卖多少。”
“如此甚好，等我和那个朋友联系上，价格适宜的话就拿点回来试卖一下，到时就有劳井上大人费心，不过，这样做的话会不会和家规有冲突？”
“呵呵，我本人当然不会直接出面，但是手下也有不少人，他们拿我的钱总该帮我干点事情吧。”
“好，就这样说定了，我们先去城町走一走，熟悉环境，如果井上大人没什么其他事，就此告辞。”
“反正我也要回奉行所奉公（注：办公），大家顺路一起走吧。”
我们十一人和井上英教一起回到町里，在街口处分开，我们回宿屋召集人手。
“大哥，你看他这人怎么样？我估计他是田山那边派来监视我们的。”张宏望着井上英教远去的背影道。
“现在下结论还太早，在没搞清田山家的状况之前，我们不妨先和他交往，但不能走的太近。现在还不知道他支持哪一派，或者是墙头草，又或者想自立派系，都说不准。派系纷争中，中立方所获的利益最大，我们就暂时保持中立态度，避免早期和其他派系发生冲突。”
“八代俊盛应该可以说是亲义纲派，田山和八代两人联手，长派和游佐派也不能独自相抗，这两派结盟是迟早的事情。大哥，如果一定要作出选择，你会加入哪派？”李彰问道。
“主家田山派，这样可以得当所谓‘大义’的名份，但我们必须取代八代俊盛在田山义纲心中的地位。田山家现在的重臣派系中以八代最弱，领地又是温井旧领，我们拿他动刀的话，会得到温井景隆一定程度上的支持，而且又不会触及长、游佐两派直接利益。田山义纲做为家中首领，我们取代八代俊盛，在他看来只是臣下间有能者代替无能者，应该不会有太大反应。”
“我们现在要怎么做才能获取田山义纲的私下支持，并且保证在和八代的争斗中不会动摇田山家的统治根基。”
“这个要好好想想……”
转过几条街道，前面就是我们住的宿屋。
加藤段藏盘腿坐在室内，见到我们回来，飞身跃起，满脸焦急的过来问道：“大人，事情进行得怎么样？”
李彰笑道：“还算顺利吧，我们三个已经作为直属武士入仕田山家，每人俸禄为一百贯。”
加藤段藏满脸羡慕，眼中精光乱闪，“喔，这可是足轻大将级别的俸禄啊，普通人的话一辈子也别想得到这样一个职位。”
真是目光短浅的日本人，我暗自摇了一下头，说道：“段藏，和我们的生意比起来，这区区俸禄算得上什么，做人眼光要放长远点，只看到眼前利益成不了大气候。”
“是，段藏受教。”
张宏也接着对他说道：“你是不是还在想着那些追杀你的忍者？不用担心，既然我们已经成为武士，他们明里也不敢把你怎么样，只是要小心他们暗中动手脚。”
“哼，玩暗的他们拍马也及不上我。”
李彰摇头道：“不要太过轻敌。你看，路上那么多人，随便一个都可以舍身向你刺上一刀，你挡得一时，难道还能避得一世？”
“大人，那怎么办才行？”
张宏拿过茶碗斟过一碗茶，道：“当然是解铃还需系铃人，自己惹的祸自己解决。”
“请恕段藏愚钝。”
看着他满脸苦恼的表情，李彰喝道：“段藏！从现在起，我从自己的俸禄中拨一半给你，以后你就是食五十贯俸禄的真正武士。”
张宏一拍他的后脑，“以后还请多多指教啊，加藤大人。”
他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五十贯的武士，五十贯的武士……”
“难道你还嫌少？”李彰在旁边捉狎道。
扑通一声，加藤段藏双膝跪下，不停的向我们扣头，撞得地板山响。
李彰赶快伸手扶起他，额头上已经撞得一片乌青。
“我终于可以成为武士！终于可以见到光明啦！”加藤段藏从胸腔中发出一阵呐喊，两行泪水从眼角直流下来。
“行了，别婆婆妈妈的哭个不停，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欺负你呢。”李彰拉着他一起坐下。
“既然已经如愿以偿，那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大人是想让我以武士的身份和伊贺忍者和解？”加藤段藏用袖角拭干泪水问道。
“不单要和解，还要最大限度的取得他们的支持，不过对象不是田山家，而是我们。”
“忍者都是用生命代价换取酬劳，恐怕没办法单凭口才就能获得他们的支持。”
　　“是不是每个忍者都喜欢在黑暗中亡命？”张宏慢悠悠问了一句。　
“当然不是，如果有机会，谁又不想生活在阳光下面。”
我盯着他的双眼说道：“这就好办。刚才看到你听说自己成为武士时欣喜若狂的样子，我想，应该还会有很多忍者也希望自己成为武士吧。”
“大人，你是说可以让忍者都成为武士？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一个大名这么做过，忍者一旦暴露在阳光下就没有利用价值了。”
“日本国没有，但不代表我们也没有。也许你是第一个真正成为武士的忍者，但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你看看他们，”　我指着对面房中的锦衣卫，“他们是明国最杰出的忍者，也是最好的特务密探。你问问他们的待遇是什么，大明帝国皇帝直属精锐军团！相信日本的忍者在我的麾下也可以获得这样的荣誉，而不单单只是被人当做暗杀的工具。明白吗？”
加藤段藏望了望锦衣卫，又转头望向我，看样子还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过了一阵，他伏在我身前，一字一顿的道：“大人的心意，段藏已经完全了解。伊贺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