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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人孟夫子-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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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坐着一位长髯飘飘、仙风道骨的长者,他就是襄阳名士庞德公。洞穴两旁的石壁上,右边有一天然的石龟,左边有一天然的石蛇。
“据说这是仙人为了让庞德公炼丹不受毒虫野兽的侵扰,保护他炼丹成功,专派来守卫洞穴的龟蛇二将。后庞德公入山采药不归,羽化成仙,人们便将此洞唤作‘仙人洞’。洞的后壁上有一个约一尺高的石龛,石龛上下的左右方各有两个小石洞,是用于手攀和脚登的地方。据说谁能坐进这个石龛,说明其天资聪慧,庞德公方收其为徒。当时只有诸葛亮一个人坐进了石龛,被德公收为弟子。”
听了王迥绘声绘色的介绍,张子容叹曰:“庞公、孔明俱神人也!”
“还有这‘八卦井’更为神奇哩!浩然兄,你看,山中的泉水涌入井中,无论天干地旱多么严重,始终保持一样的流量,然后又变为暗流,汇入称作‘天坑’的深穴中。其泉水流入天坑之时,水雾缭绕,声若洪钟。再经那个天然石洞流出。洞中钟乳石纷多,有一大石块向洞外凸伸出尺许,泉水顺此石突然悬空倾泻,散如珠,垂如帘,势若暴雨。称为‘暴雨池’。泉水经暴雨池再次潜入地下,最后流至寺门前,从那两个石雕的龙头口中喷入灯公洗钵池。此流泉昼夜不停。唤作‘聪明泉’。泉水甘甜醇厚,饮之可使人益智延寿。”
孟浩然一瞧,果然见许多游客在此啜饮,洗手洗脸。
“如此说来,今日我也得畅饮一番喽!”孟浩然欣然道。
张子容道:“今浩然先生饮了此泉,又接山中灵气,必添盖世之诗情矣。”
三人遂开怀大笑。
一路前行,山势越来越陡。回头远望,环抱四周的的狮子山秀、香炉山幽、霸王山雄、李家山旷,脚下的鹿门山则峭,诸山宛若仙女,云遮雾绕,忽隐忽现,美仑美奂,各具雄姿,共同构成了圣山之风景。置身其中,仿佛徜徉在林木茂密、野花飘香、云雾缭绕的仙境。
张子容感叹道:“浩然兄,想不到,此地乃人间仙境,比白鹤岩更美。你不是说想和我一起相伴苦读吗?隐居此地岂不更好?”
“好!一言为定。”
不知不觉,夕阳西下,天色渐晚。远处,传来鹿门寺阵阵报时的钟响,暮色中,可隐约望见鱼梁洲渡口那边,劳作了一天,归心似箭人们正喧哗着抢渡回家。人们沿着沙岸,向江村走去。这悠然的钟声和嘈杂的人声,显出山寺的僻静和世俗的喧闹,
南儿忧心忡忡,归心似箭:“六公子,都出来三天了,该回家了。”
孟浩然只得告辞。王迥邀张子容当晚去他家歇息。
在鹿门渡口,孟浩然主仆二人匆匆上船与两位好友恋恋不舍地挥手告别。
“只怕回去老爷又要骂了。”南儿担心不是没有道理。
孟浩然却并不在意。此时他仍沉浸在兴奋之中。面对淘淘江水,他豪情万丈,诗性油然而生:
清晓因兴来,乘流越江岘。沙禽近方识,浦树遥莫辨。
渐至鹿门山,山明翠微浅。岩潭多屈曲,舟楫屡回转。
昔闻庞德公,采药遂不返。金涧饵芝术,石床卧苔藓。
纷吾感耆旧,结揽事攀践。隐迹今尚存,高风邈已远。
白云何时去,丹桂空偃蹇。探讨意未穷,回艇夕阳晚。
南儿静静地听着,不再啃气,好象也沉浸在难以言喻的兴奋之中。
5、俏小姐设擂招亲 俊才子绣球得中
这回南儿的担心是多虑了。在外放荡游玩两日,竟至夜不归宿,六公子并未挨骂。
老爷确实有气:“这厮性素忠言逆耳,屡教不改,终日与一班狐朋狗友沉湎于湖光山色。看来咱孟家要指望他进士及第,光宗耀祖是不行了。”
孟母劝道:“浩儿虽然贪玩,但结交的倒是一些好学上进、情趣高雅的有志之士。俗话说,人各有志,不能强勉。这都是天命使然。浩儿人也不小了,不如干脆给他寻门好亲事。有媳妇管着,兴许还能成器。”
孟老爷一想,老伴此言亦有道理,便道:“鱼梁村张员外家小姐正在猜谜对诗招亲。不如让浩儿去试试。以他之才气,说不定还成。”
“那张员外家可是襄阳一门望族,从弟还在京城做官。且听说张小姐不仅貌美如花,还精通诗文音律,是当地有名的才女。登门求亲者无数,缘何要如此招亲呢?”
“也许这正是张家小姐不凡之处。”
“如若浩儿有缘能被相中,倒也是孟家之福份。”
听了母亲的话,孟浩然起先并不乐意。可转念一想,毕竟父母之命不能相违。只好暂且应下再说。何况,姻缘自有天赐。花落谁家,尚难料定。随缘吧!
一应承下来,孟浩然便有些懊悔起来:“前日已与子容有约,一同隐居鹿门,相伴苦读,待机进士。一旦家眷缠身,如何是好?”
是夜,他辗转反侧,寻思了半宿,咋也无法入睡:“唉,还是明日与子容商议一下再作道理。”
第二天一大早,孟浩然便约了王迥又匆匆忙忙上了鹿门山。
谁知张子容听罢孟浩然一番述说便哈哈大笑。
孟浩然不解,有些懊恼:“人家急的不行,好心赶来与尔等商议。尔今倒取笑于我,是何道理?”
“哈哈!浩然兄,你这么聪明,咋也犯傻了?娶媳妇可是件天大的好事呀!”张子容仍然笑道。
“是啊!吾等做梦都想娶媳妇哩!”王迥也哈哈大笑起来。
“尔等休要取笑!前日你我弟兄还约好相伴苦读,待机进仕,报效国家。如今功不成名不就,谈何婚嫁之事?”
“浩然兄此言差矣!洞房花烛与寒窗读书并不相悖。大丈夫先成家尽孝而后立业报国,自古多矣!忠孝两全,有何撼哉?”张子容娓娓劝道。
“看来这相亲之事可也?”听子容这么一说,孟浩然心里踏实了许多。
王迥起身叹曰:“浩然兄憨厚可人,艳福不浅。日后身边有个红袖添香,这寒窗读书,苦变甜矣!”
“不过,浩然兄,寒窗苦读,不能独尔一人红袖添香也。”张子容忽然道。
“子容兄,此话怎讲?”孟浩然有点儿疑惑。
“干脆明日我与你同去对诗招亲,如何?”
“莫非子容兄见色眼红,欲与吾争锋不成?”孟浩然笑问。
“不错。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不独浩然兄也!”张子容言罢也诡异地一笑。
“好啊!要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从小给我定了一门娃娃亲,我也和你们一起上阵。你二位均乃当今襄阳才子,兄弟擂台,龙争虎斗。明日小弟且要看究竟鹿死谁手,花落谁家!”王迥在一旁乐不可支,
顿时,三人搂在一堆儿笑作一团。
那日天气晴好。一早,孟浩然漱洗完毕,用过早餐,换上一身白布长袍,带着南儿高高兴兴出了门。
鱼梁村离涧南园不远。一路步行,翻越一道山坡,过了一座木桥,不过个把时辰即到。老远,就听见张员外府前张灯结彩,热闹非凡。门外人声鼎沸,嘻笑喧闹之声不绝于耳。听说张员外家小姐设下谜局,对诗招亲。消息传出,轰动远近。引来不少文人秀士竟技求亲。当然,也有许多人是因为好奇,前来看热闹的。
人群中一胖秀才正踮着脚尖傻乎乎地往前挤。
“人家小姐如花似玉,尔如此丑陋。赖蛤蟆还想吃天鹅肉?嘻嘻。”
“咋的,老子看看热闹,饱饱眼福也不行?”胖秀才有点恼。
“听说张小姐精通诗文,才貌俱佳。你这呆子,还是一边呆着去吧!”
胖秀才刚想还嘴,立刻被挤到一边去了。
张子容今天锦衣缎袍,穿戴整齐,精神抖擞,早到了。
王白云也早早来为友助阵,见孟浩然不紧不慢的样子,嬉笑道:“今乃人生大事,想不到孟兄却姗姗来迟。是不是又‘春眠不觉晓’呀?当心子容绣球得中,拔得头筹哟!”
孟浩然仍然不紧不慢,漫不经心。靠近门前,只见门扉之上贴了一张诗文告示。上云:
吾家女裙钗,芳龄十六春;
聪敏又贤淑,知音善诗文。
今布射虎局,对诗来招亲;
不求家万贯,才子配佳人。
孟浩然朝张子容笑了笑,好象在提醒他:诗的内容很明白,此番招亲,不重门庭家财,只重人品文采。我们老孟家虽没你们老张家阔气,但也无妨。
张子容也朝布衣寒酸的孟浩然笑了笑,似乎胸有成竹。
孟张二人被仆人引进府中。府内,张员外端坐中堂。左右两边坐满了张家上亲。张小姐则落落大方,亭亭玉立于父亲身边,接待各方人士。无奈,两天来,八方来俊中竟没有一个使小姐中意的。
见这阵势,张子容有点儿拘谨。孟浩然却不慌不忙,环顾左右,漫步走上前去。
小姐见来人一个衣带锦冠,风度翩翩。另一位衣白袍,颀而长,峭而瘦,却骨貌淑清,风神散朗,眼前一亮,顿生好感。遂口中吟道:
“佳人能画眉,妆罢出帘帷。
照水空自爱,折花将遗谁。
春情多艳逸,春意倍相思。
愁心极杨柳,一种乱如丝。”
张子容志在必得,抢先对道:
“交甫怜瑶佩,仙妃难重期。
沉沉绿江晚,惆怅碧云姿。
初逢花上月,言是弄珠时。”
孟浩然风仪落落,气宇轩昂,略微沉思,也随口对上:
“艳色本倾城,分香更有情。
髻鬟垂欲解,眉黛拂能轻。
舞学平阳态,歌翻子夜声。
春风狭斜道,含笑待逢迎。”
“对的好!都是好诗!”王白云随着大伙儿叫起来。
小姐也怦然心动:二人诗文都还不错。只是那好象有钱的衣带锦冠者略有些惆怅不安。这一位布衣白袍待逢笑迎,倒是位有情者。
想到这里张小姐又莺声吟曰:“婀娜女子湖边舞,杨柳水袖桃花面,艳色倾城惜没子,儿子出世娘不见。请问公子……”
张小姐话未落音,张子容又抢先答道:“湖边杨柳青、堤岸桃花红;杨柳惜无子,核在仙桃中。”
小姐皱了皱眉头。孟浩然见状微微一笑,脱口对曰:“湖中荷叶杨柳身,出水芙蓉桃花面,娘虽不见儿生子,风流俊俏穿心莲。”
小姐暗自思忖道:此荷花之谜底数十人都未猜出。那位有钱的公子也猜错了。可这位布衣青年却没费吹灰之力答出了谜底。也许他就是意中人了吧?顿时粉脸飞红。
张子容自知没答对,一时紧张不好意思,脸也红了起来。在旁观战的王白云替他惋惜不已。
这一切,张员外看在眼里,乐在心中。看来这位布衣公子不同凡响。我倒要亲自考考他。便朝孟浩然招了招手。孟浩然会意,缓缓上前一步。张子容只好退到一边。
张员外起身指着桌上摆的四样东西说道:“这是小女出的一则哑谜,暗喻两句请成语。烦请公子猜来。”
孟浩然仔细端详,只见桌上摆着银针一枚、红线一根、明珠四颗、羊脂玉两方。他沉思了一会,便从容不迫地上前将红线穿入银针,把四颗珠子,一一串了起来,接着又把两方白玉拼在一起,然后抬头对张小姐道:“此乃‘穿针引线,珠联璧合’也。”
张小姐芳心窃喜:这年青人思维敏捷,儒雅倜傥,双眸里充满了深情,正是我的如意郎君啊!想到这里,羞涩的她仍不露声色,口中诵道:“东山脚下景色美,姐心陶醉且不归;原心合为一家亲,立春之日心相随。”诵罢,问孟浩然:“公子可解小女心意否?”
王白云替孟浩然捏了一把汗:“浩然兄呀,咱弟兄就看你的了!”
此时,张子容知道自己已屈居下风,倒没了负担,也暗暗为孟浩然着急:“浩然兄,莫慌!你可要为吾等兄弟争口气呀!”
孟浩然望了望张子容和王白云,又望了望张小姐,低头一想,灵机一动,顿时面色增辉,连忙向张员外躬身揖拜道:“泰山大人在上,受小婿一拜!”
张子容和王白云一听吃惊不小:浩然一向持重,咋突然冒冒失失起来?
张员外一楞,半时还未回省过来,又拈着胡须仔细一想:“东”字的下半部为“小”,“姐”字去掉“且”旁为“女”,“原心”合起来是“愿”字,“立”和“日”再加上“心”为“意”字,连起来就是“小女愿意”了。原来如此!
“公子快请坐,请上座。上茶,上好茶!”张员外欣然吩咐道。
“小婿岂敢。还请岳父大人上座。”孟浩然受宠若惊。
“请问,公子高堂哪位,家居何处?请以诗作答。”张员外仍不放心,有意难为一下这个未来的女婿。
浩然不慌不忙,吟道:
“弊庐在郭外,素产唯田园。
左右林野旷,不闻朝市喧。
钓竿垂北涧,樵唱入南轩。
书取幽栖事,将寻静者论。”
“莫非公子就是涧南园诗才横溢的孟家六公子,孟浩然?”
“小生正是。”
“敢问公子贵庚几何?”
“小婿正当弱冠之年。”
“啊,公子诗文不错。小女蕙玉,年方十八。也喜诗文。略通音律。正好般配。真乃天赐良缘也!”
张员外大喜过望。张子容和王白云心中一块石头也落了地。
张员外侧过身子向管家耳语了几句。管家点了一下头,便走到厅前宣布道:“各位宾客、八方来俊,今日对诗猜谜,涧南园孟家六公子孟浩然有幸绣球得中,将成为员外家乘龙快婿,蕙玉小姐的如意郎君!”
话音刚落,府内府外称羡声、叫好声喧闹一片。张子容和王白云也随众人鼓起掌来。胖秀才却垂头丧气,懊恼地自言自语:“这孟公子其貌不扬,却艳福不浅。”
张子容瞪了胖秀才一眼:“人家张小姐精通诗文,才貌俱佳。孟公子仪表堂堂,儒雅倜傥,是天生的一对,连我都配不上。你这呆子,还吃个什么醋?”
胖秀才有些不服,还欲争辩,却灰溜溜地被喧闹的人群挤得差点儿摔了一跤。
管家兴奋得高声吆喝起来:“鸣炮奏乐!”
顿时,张府上下鼓乐齐鸣,鞭炮声震耳欲聋。
6、新郎沉湎温柔之乡 娇妻劝夫莫废学业
孟家自然也是喜不自胜。特别是南儿,乐的又唱又跳,做事也比往日殷勤多了。
孟老爷道:“自古以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虽说是绣球得中,牵上了姻缘。但依乡俗,也得上门提亲,明媒正娶才合礼仪。”
孟夫人也道:“老爷所言极是。咱们也是大户人家,书香门第。礼数少了,让人笑话。”
第二天,夫妇二人便备了厚礼,亲自前往张员外家提亲。两家皆大欢喜,查过皇历,冬月初八便是良辰吉日。于是正式定下了儿女的婚期。
无意之中,喜从天降,娶到了一位知书达礼、温柔贤淑的绝色俏佳人为妻,令孟浩然恍然若梦。
那天的婚礼办得十分隆重。孟家鼓乐升平,红灯高悬,宾客盈门,高朋满座。十里八乡的远亲近邻都前来涧南园贺喜,整日流水宴席没停。
高老伯和儿子高大从前一天暖郎席时就过来帮着张罗。特别是高大,又是担水劈柴,又是生火烧灶,忙个不停,就象他自己娶媳妇一样。
虽然张子容那日擂台落败,却也为浩然感到高兴,笑呵呵地跑前忙后,当了支客。
来宾之中有一位青年,孟家人并不认识。此人面容红润,看上去仿佛一介书生。浩然心生疑窦,便吩咐子容上前打探。
来人大笑:“吾来自宋玉故里。乃宜城隐士,姓王名士源是也”
“有劳隐士破费,孟某受之有愧。但我俩并不相识呀!”孟浩然道。
“可我认识公子您啊!”
“这……”孟浩然更加狐疑。
“哈哈,浩然先生才华横溢,博学多艺,且重交结,好节义,喜振人患难,有侠客心肠。十里八乡谁人不知,何人不晓?王某今日冒然来贺,公子不欢迎?”
“哪里哪里,浩然有失远迎,多有得罪,还望士源先生见谅。快请入座。南儿,看茶!”
“好哩!”南儿好不快活。
“白云,快快过来!我介绍你们认识一个人。”浩然欣然叫道:“这位是宜城名士王士源。”
“原来是襄州同乡。失敬失敬。”子容、王迥齐声问候道。
“这二位是我的好友,生死之交。今日则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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