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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年含笑开 作者:果贝-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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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车!”安子辰厉声喝叱。

含笑默然靠边停车,留下钥匙,推门而出,准备到马路上拦的士。

“换位子,”安子辰的声音放缓和了一些,“哪有你这样开车的,你不要命我还要命呢。”

含笑看他,夜色下,安子辰表情不辨。

她乖乖坐入副驾位,咬唇别过头看街景,安子辰也不说话,一时间,车里只有听得懂、听不懂的歌声一首接一首地随空气回旋。

街景脱离了含笑的预想,她眨眨眼,还是没说话。

二十分钟后,安子辰将车停在她的农舍院口,闷声说:“明天我让人把车给你开过来。”

含笑下车,正要厚着脸皮嘱咐他别忘了去打针,安子辰一脚油门猛踩下去,D档6000转,车头疯了般窜出去。含笑跺脚,她不是心疼车,是气恨皮包连同手机忘在了车上。

回城的时候,含笑的手机又响开,安子辰看着秦锐的名字一圈圈地在蓝色屏幕上旋转,想起四年前他拿了含笑的手机,在那个同样注有“秦锐”的小灵通号码无休止的来电里,连号带机扔进护城河时的情景。他以为他扔掉了含笑的过往种种,他以为从此之后,安宋含笑会慢慢成长、靠近。然而,此刻,在手机铃声响响停停之际,他才明白,自己扔掉的只是一个号码、一个手机,而“秦锐”这名字,却在过去、现在、将来,肆无忌惮地,以他随兴所至的任何一种方式,出现。

 
作者有话要说:点击呢?收藏呢?评分呢?




相思门

周琴终于知道秦锐不妥时,距离春节,还有一个礼拜;距离她俩的婚期,还有半个月。让她此后一生都引以为恨的,不是时间,而是,她一直信任并深爱着的秦锐,亲口告诉她要后延婚礼时,她才明白出了问题。

“为什么?”向来顺风顺水的周琴经不起如此含蓄的打击,接连退了好几步,后腰因触抵桌角而生生发疼时,才有种真实的悲愤缓缓升起。她努力回忆这段时间的异样,似乎,没什么不同呀,秦锐个性独立、自律、深沉,目标矢志如一,游弋在证投公司一帮黑金客户群里,不故作清高,也不阿谀谄媚,无论何时何地,总是温温和和地浅笑,在职场上厮杀得刀光剑影横飞时带着笑意,升职时笑容澹澹,得她青睐时笑,谈婚论嫁时也笑……,他把一切情绪遮掩在微笑之下,由来,如此。所以,她才一直懵懂不知。

装修新房时,用的是最好的油漆、最好的木材,原本就没多少异味,加上又已经敞了一个多月,什么味都挥发迨尽了。秦锐就在这片纯净里眼睁睁看着周琴的哀痛越来越多、越来越重,他却无能为力。

说出口时,就已经把前因后果思虑得通透明晰了。之后,只盼她明白,所谓的“后延”不过也是“取消”的婉词。

“我这边的亲戚朋友,都已经通知了,春节我会回去再向他们作解释,你那儿……,你能想到的所有藉口,我都无条件配合,总之,问题在我,由我一力承担……。”

也就是说,他铁了心要这么做!“为什么?”周琴红着眼怒吼。她不是输不起,她就是想知道自己输在了哪里。

秦锐也想知道为什么。四年前,含笑的离去带走了他所有的不理智、不冷静、不成熟,情投意合如何?痴烈坚贞又如何?总有那么多或客观、或主观的原因分开彼此,甚至可能,永无再见之日。他把心思全投入事业上,他告诉自己感情有没有无所谓,成功才是最重要的。可是,当自己的大客户群里出现位老家Z城的客户时,他还是忍不住象块纯铁般扑向那片磁场,向人家打听Z城的风土人情、宜居环境,比对其他客户更投入地替他操盘,那人赚得盆满钵满之余,自然投桃报李地替他引来Z市新金证券公司的大老板亲自登门拜谒。秦锐笑人家自作多情、自作聪明、自以为是,笑得泪流满面地遥望着Z城:含笑,我来了!

他一遍遍地向自己解释不过是追求份更高的职位、更好的薪水而已,他口口声声向自己保证这就是疯狂的极限。可是,到了Z城,他就是忍不住有意无意地关注政界的宋姓官员的家属,就是喜欢把难得的休息日花在女孩子们喜欢的商场、公园里。

为什么?他比谁都更想知道为什么。含笑喜欢古典文学和戏剧,曾在他面前吟颂过一句“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当时笑她酸落一地鸡皮疙瘩,等到她不在了,以他一堂堂工科生,却反反复复地念着它打发已沉沦入孤独的时间:“……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周琴,你知不知道,一入相思门,就注定再没有资格问为什么。

秦锐垂下目光以避开她的质问,脸上挂着的几缕笑容虽然带有些悲凉,依旧是周琴迷恋的温儒。“小琴,对不起。但是,请你相信,我也犹豫过,挣扎过,如果可以,我甚至希望通过手术摘取掉我认识你之前的所有记忆,不是没试过忘记,只是,做不到而已。你是个独立、坚强的女孩,我相信我做不到的,你一定能做到。忘掉我吧!你的家世和美丽,会很容易地令你找到一个比我杰出千百倍的男人。”

明明心痛得只恨不能让这世界和自己统统灰飞烟灭,偏偏却又流不出一滴泪,这就是秦锐盛赞的“坚强”?周琴周身瑟瑟发抖,双手抱肩,弧长的美甲死力抓扯着身上那件进口的什么什么羊羔种绒毛衫。她的眼光象刀一样刺向秦锐,那个她爱恋了两年的男人,此际,在用无比外交的辞令将她从最幸福的顶点推入无底深渊。

他究竟有没有搞清楚他伤害到的人是谁!

秦锐看表,跟着,哑然苦笑,自己真的是不可药救了。这个星期天,原本计划唯一的安排就是和周琴谈退婚一事,要退得委婉却决绝、坚定却凄楚,要顾及她的感受,要让她相信“虽然我不能和你在一起,但是,我会永远怀念你”,这是他应该做、而且一定要做到的,否则,他也就不用呆在Z城了。

可他就是那么迫不及待地想和另一个女孩在一起。

“小琴,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整件事里,你是最无辜的那一个。当是我欠你的也好、责任也好,秦锐会一如既往地在你身边,在你需要我的时候出现,你记得,我永远是你可以信任并依赖的人。”

久忍未发的眼泪,差一点就在他这番话里迸出。周琴背转脸,嘴皮抖动良久,最终,又紧紧闭住。

“我……我还有点事,你也别想太多,好好休息休息,有什么需要,随时打我电话,我的手机会永远为你开通。”可能想到了别的什么,秦锐的神情有些萧索,很快,又抹散。他低低地再次说了声“对不起”,推门而去。

簇新的房子和家具,在男主人义无反顾的离开后,反射着讽刺的光泽。周琴在合门声中瘫软入地毯,将这个早上秦锐对她说过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细细咀嚼,一遍遍告诉自己:“我是周琴,周文彦的女儿,我是打不倒、也不可以被打倒的……。”

在颤栗慢慢停止,她终于感觉到体内有些暖意时,周琴凝聚起所有的气力,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那头传来的彩铃是一个年轻男声嘶哑地唱:“美眉,美眉,你好美,一见你我就开始流口水;美眉,美眉,你好美……。”周琴骂了他很多次,不要搞这种低级趣味的无聊玩艺,结果依然。

她现在没有理会的心思。

男声流了好几遍口水之后被接通,同一个声音懒懒地应个字:“唔”。

“周金你马上给我从床上滚下来。”周琴撕开斯文。

男子显然被骂习惯了,长长打个呵欠,慢条斯理地说:“姐,大清早的你发什么神经,我刚刚才睡下。”

“周金你给我听好了,我说的事你马上去办,否则,我就让爸妈把你送到新加坡去。”

唔,她做得到。虽然在新加坡也可以说他唯一精通的语言——中文,虽然那也有干爹干妈可以撑腰,但那地儿抽个烟也得躲家里,吐口痰还要受鞭刑……,不去!男声抖擞些精神,佯装兴致勃勃地说:“姐,有什么吩咐,小金子赴汤蹈火也给您办好了它。”

“找两个伶俐点的生角儿,从现在开始,二十四小时监视秦锐的行踪。他每天和什么人在一起,做了些什么,都必须详详细细地告诉我。至于他在公司里的情况,我自己去调查。。。…。”

“姐夫!你要查姐夫?”那头惊讶,“就是那个不抽烟、不喝酒,规行矩步得连老爸都比不上的姐夫?”

周琴满嘴发苦,姐夫?从此以后,这个词还要和秦锐连在一起吗?她稳稳神,声音软出些萧索:“不要再叫他姐夫了,我们,已经取消了婚约。”

“这……这是怎么回事?”周金是彻底清醒了。

“叫你做什么你就乖乖地去做,别的你不用管,记住,我要他二十四小时的行踪。”

说完,周琴挂了电话,手撑着厚软的和田地毯,残酷的真实感再次涌上。秦锐为了调和她的情绪,说要悔婚的第二句话就是:房子归她。周琴的手指尖在地毯上划过一圈,又一圈,每划一圈,心就冰凉一分。她贵为周文彦的女儿,却象个普通嫁娘般盯着工人装修、买家具电器、布置小玩艺儿……,亲力亲为,这套房子承载的不是金钱、名牌,而是她的爱情和生命,她倾尽一切在这场婚姻里时,秦锐呢?他说专业人做专业事、交给装修公司就没必要再花精力,还总说自己忙、过亿的资金容不得出半点差错,细想起来,他甚至连验收时都没来两趟。相比之下,周琴想象得到,那话说得云淡风轻的背后,是如何一种淡漠。

对她淡漠。

对她们的婚姻淡漠。

这种认知再次缓缓地吸走了体内仅存的几丝暖意。周琴踡起脚,双手抱膝,由房子始,她将点滴细节扩散、延伸到相识、恋爱时,他始终都是被动接收的一方。

真相象一把盐,在她受伤的心口上撒下,活生生痛醒了她做了两年的美梦。秦锐,并不爱她!仅管千百个原因令他同意了和她结婚,但是,那不过就是公主的梦幻城堡而已。戳一根手指下去,或吹一口气,童话,就在他的决绝里,轰然坍塌。

 
作者有话要说:犹豫半天,终于决定把摊子铺开来写。估了估,这样一来,大概会多出十万字左右。
默~~;俺知道很有挑战性,可俺就是心痒忍不住试试。

继续问:今天你留评了吗?




女主角

阿雅打了有近100个电话,耐心而又温柔地催促含笑去4S店换车膜,在第101个电话到来时,她终于投降了。

“是的,是的,正在路上,已经快到了……,好的,好的,你让师傅下单子吧……。”她无奈撒谎,其实刚赶了花市的早市。

换什么车膜,含笑腹诽,安子辰以为她没事就开着车四处招蜂引蝶吗?提到“招蜂引蝶”,心脏剧烈一跳,细细回想这几天与秦锐的接触,那都是正大光明地在电话里、或阳光下交流的哟。不管怎么说,无论孰是孰非,她的头上,还冠着“安太”的头衔,为人为已,含笑都做不出失德败行的事。

两年,七百三十天,很快的。含笑微微笑。

看见阿雅递给维修顾问的单子,含笑吓一大跳,上面密密码码全是安子辰的字迹:尾门异响;四轮定位;中控锁检查;电瓶检查;底盘加固;……,连加玻璃水都列了上去,整个一整车检修项目大集合。

“有那么多问题吗?好歹也是宝马车呵。”含笑嘀咕。

随后迎出来的安子辰悄无声息地揽上她的肩,一如既往地秀出深情:“安太太,”这三字他落得特别重,“两万公里保养是什么时候做的?”

“呃?”含笑发晕,什么叫两万公里保养?她只知道安子辰不时会打个电话要她报里程数,每隔几个月还会把车开走几天,那就是为了做保养?

旁边的维修顾问难得看见安子辰有和蔼时,胆子也大了些,吃吃笑:“有安总在,安太太只管做‘傻瓜车主’便是了。”

傻瓜车主,那是他们对只会开车、不懂任何车务常识的人的称谓。

能做傻瓜车主,也需要种福气吧。

“把车交给他们吧。”安子辰牵了她的手往办公室走,余声叮嘱维修顾问:“弄好了把油箱加满。”

他的手很大,微微带糙,不知是不是早年创业时的纪念。想到所谓的“傻瓜车主”,含笑第一次在他牵着她、秀演恩爱戏时失神,依稀记起,还在他自己都开的是桑塔纳时,就给她买了这辆mini。

进了办公室,他还牵着她。

“给你看样东西。”他扔过来一沓图纸。

含笑好奇凑前,身上犹存的鲜花清香绕入安子辰鼻中,他的手默默一紧。

“丽岛港湾的房型图!”她失声叫。

还好,还知道丽岛港湾的价值,没有变成一个货真价实的村姑农妇。见她抬眼望过来,安子辰赶紧撇开放暖的目光,有些不自然地解释:“你不说想要套带花园顶楼的房子吗?我没时间去折腾选房的破事,索性就挑有名气的买。这里有好几个户型,你选一个吧。”

呃!含笑讷言,当时,她不过就是说个气话而已。

“另外,要给DN新建4S店,公司资金有些吃紧,市区的那套房子我想拿去办抵押贷款,程序上,你得签个字。”从未在含笑面前流露窘迫,安子辰的话越发显得不自然,他只好武装出一种冷硬掩饰。翻开几份合约,他指给她看:“这里,这里。”

含笑未动。安子辰以为她在生气,又急忙说:“放心,农庄那块地是你的,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动。”

“我不是这意思,”含笑赶紧表白,“当时……我也就只是随口开个玩笑,没想着真要你破费,再说了,我一个人,要那么多房子来干嘛?如果,如果你是因为要挪钱出来买新房才抵押旧房的话,就此打住。至于其他,你觉着怎么好就怎么弄,房子、农庄、还有我开的车,不都是你的。”

含笑看都没看,快速在他指定的合同位置签了字,推过去。“资金的事很伤脑筋吗?交行刘行长以前和我家关系很好,需不需要……。”

安子辰生硬地打断:“不用。男人的事,女人瞎起什么哄!”

“你……。”含笑红脸,别过头,咕噜句:“狗咬吕洞宾。”

“你说什么?”安子辰其实听清楚了的,就是无赖地想讨声骂。

“说你……很MAN啊,行不行?”她还就是不骂。

房里的俏皮很快被含笑的手机铃声打断,看见来电显,她心虚地瞟了眼安子辰,拉开门,一边往楼下大厅走去一边接通。

“你不在农庄?”秦锐的声音里,是想藏也藏不住的深情。

那头有猎猎风声传来,含笑正要问他是不是在农庄,反转身,忽见安子辰站在落地玻璃窗内,慢慢拉开挂帘,冷冷看她,两分钟前那副从未有过的赖皮模样生生被一种咬牙切齿的痛恨替代。

她突然觉得自己象个被人赃并获的罪犯。

“含笑,你在哪里?”没听见她说话,秦锐有些着急了。

“我在4S店。”刚溜出口就失了悔,她又补上一句,“你千万别来,我马上就回。”

挂了电话,她抬眼见他已从办公室里冲了出来,正抓着两名员工暴跳如雷地不知在怒吼什么。

“是不是从没见过安总发这么大的脾气?”阿雅端了杯水,踩着高跟鞋的细脆声盈盈走近,将水杯递给含笑,“我来的时间晚,听老员工说,公司刚创立的时候,安总不是这样的,他虽然霸道,却并不暴烈;有些小小的狷狂,但很讲情义。最喜欢和技工们比修车技术,和小师傅围坐一圈抽烟,劝他们早点结婚,说一个男人只有有了媳妇儿,才会有责任心,有目标,也才会有压力鞭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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