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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当一剑-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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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亮道:“还用得着问吗?我亲眼见到的!”
    耿京士也生气了,叫道:“说清楚点儿,你见到了什么?因何骂我奸贼?”
    戈振军摆一摆手,说道:“这件事情,我会弄清楚的。师妹,你跟何大叔先回家吧!
    何玉燕道:“不,我和京士已经做了夫妻,他的事就是我的事。我要呆在这里陪他!”
    何亮怒道:“小姐,你知道他做了什么事吗?要是知道了还庇护他,那就休怪我、休怪我——”
    何玉燕道:“你要对我怎样?”
    何亮是看着她长大的,一向对她的爱护真可说是无微不至,此时他心中滴血,放软语调说道:“小姐,我相信你现在仍是被这奸贼蒙在鼓中。你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女子,决不会像他那样丧心病狂的!”言下之意,倘若她知道了丈夫所做的事,还要认他为夫的话,那也就是“丧心病狂”了!
    何玉燕惊疑已极,喝道:“他究竟做了什么,快说!”
    戈振军缓缓说道:“师妹,你要留在这里也好,不过只怕你受不起刺激!”
    何玉燕道:“天塌下来,我也不怕!”心想,你们这样冰冷的目光我都受得了,还有什么刺激受不了?
    戈振军道:“好,那我就请你老实回答我:昨天晚上,你是不是和耿京士在一起?”
    何玉燕粉脸飞红,说道:“大师兄,你问这个干吗?”
    戈振军道:“整个晚上,他都在你身边吗?”
    何玉燕心头一震:“大师兄他、他是怎么?难道他早已经打探到我们的行踪,昨天晚上就来窥伺?”
    原来昨天晚上,耿京士的确曾有一段时间不在她的身边。
    他们在一间小客店投宿,何玉燕午夜梦回,忽然发觉丈夫不在身边,过了差不多半个时辰,他方始回来。连何玉燕也不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
    是据实回答呢,还是替他隐瞒呢?何玉燕迟疑不敢作答。
    耿京士站出来道:“我自问做的不是亏心事,也用不着隐瞒。不错,昨天晚上,我是为了一点儿私事,曾经离开那间客店。”
    何亮大怒道:“你还敢说你做的不是亏心事,我说你简直是丧心病狂!”
    戈振军用手势止住何亮,退过一边,咕浓道:“你审问他吧。其实此事已是铁证如山,还何须审问!”
    戈振军回过头来问耿京士:“什么私事?犯的罪行,抵赖不了!”
    何玉燕道:“他到底犯了什么罪?请你说吧。我总该有权利知道吧?”
    何亮的眼泪已经流了下来,但声音却是十分冷峻,说道:“昨天晚上,他根本不是去会什么朋友,而是回到你的家中,杀了你的爹爹!”
    雨已停了。但何亮此言一出,却是恍如在何玉燕的头顶上空响起一个晴天霹雳!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呆了一呆,茫然问道:“何大叔,你,你说什么?”
    何亮流着泪叫道:“他是你的欠父仇人,你还不知道么?”
    何玉燕晃了几晃,好不容易才稳得住身形,叫道:“我不相信!我不相信!爹爹怎会死在他的手下?”
    何亮摇一摇头,叹息道:“大叔几时对你说过谎话?你不相信也得相信,你的爹真的已经被奸人害死了。这个奸人就是——”
    何玉燕抢先叫道:“这个奸人绝不会是他!”
    何亮道:“我亲眼看见的,还能有假?”
    耿京士冷静得出奇,说道:“大师兄,师父遇害之时,你在不在家?”
    戈振军咬牙道:“我若在家,焉能容那奸人逃走?”
    耿京士道:“那么我想问何大叔几句话,可不可以?”
    戈振军道:“可以”
    何亮余怒未息,哼一声道:“你还想狡辨?”
    耿京士道:“我还没有问,你怎么知道我是狡辨?”
    何亮道:“好,你问!”
    耿京士道:“师父是昨晚什么时候遇害的?”
    何亮道:“约莫将近二更时分。”
    耿京士道:“昨晚我们住在牛眠镇”
    何亮迫不及待地截断他的话道:“牛眠镇离咱家不过二十五里,以你的轻功,半个时辰也足够来回了。”
    耿京士道:“昨晚二更到三更时分,牛眠镇一直在下着雨。那时候你在家中,外面是不是也下着雨?”
    何亮道:“是在下雨。”
    耿京士道:“我记得师父有早睡的习惯,那时候他已经睡了吧?”
    何亮道:“我不知道他是否已经睡着,但我听得他好像在梦中发出一声惊叫,我跑到他的房间去看,那时你这奸贼已经把他害死了!”
    何亮口口声声,说是他亲眼看见,似乎已是没有辨驳的余地了。
    耿京士忽道:“师妹,你的爹爹有没有点着灯睡觉的习惯?”
    何玉燕道:“当然没有。”
    耿京士道:“大叔,你听见师父呼叫,想来不会先点亮了火把,才跑去看吧?”
    何亮道:“不错,我没有看清楚你的面容,但我看见了你的背影。那时候你正从窗口跳出去!你是十岁那年拜师的,今年二十二岁,十二年来,我看着你长大,看了十二年,纵然我老眼昏花,也绝对不会认错了人!”
    耿京士道:“若在平时,你看见我的背影,就能认也也是我,那不稀奇,但是昨晚——”
    何亮道:“昨晚怎样?”
    耿京士道:“昨晚下着雨,无月无星,依你所说,我又正在施展轻功逃跑,你又怎能从瞬息之间所见的背影就认得是我?”
    何玉燕心头一宽,说道:“是啊,大叔,恐怕是你对他先有了偏见,这才——”
    何亮厉声道:“耿京士,你以为这样狡辨,就可以脱了嫌疑么?不错,我是没有看得清楚,但我可听得清楚!”
    何玉燕道:“你听见什么?”
    何亮道:“我跑进你爹房间的时候,听见他正在骂:“你这畜生,我教给你的武功,你竟用来——,话声中断,没有骂完,他就咽了气了。”
    “畜生”通常只是用来骂忤逆的儿子和徒弟的。倘若何亮说的不假,凶手的确似乎是除了耿京士就没有第二个人了。
    耿京士面色大变,呆了片刻,忽地问道:“大师兄昨晚你何以不在家中?”
    戈振军还没开口,何亮已是怒气冲冲地替他回答:“岂有此理,难道你还想反咬你的师兄一口吗?玉燕的爹就正是因为你骗走了他的女儿,给你气出了病来。昨晚戈少爷是给他镇上抓药的。四更时分,他方始回来。”
    戈振军道:“我到药店拍门,有药店的老板可以替我作证,那时镇上正敲三更。”
    耿京士叹口气道:“我可没人作证,看来我是非背这黑锅不可了。”
    何亮大怒道:“你这奸贼,你这样说,难道是我和你的师兄串通了来害你不成?”他怒不可遏,一巴掌就打过去。
    耿京士闪身避开,说道:“何大叔,你服侍师父多年,我是把你当长辈一样敬重的。请你不要开口就骂,伸手就打。否则——”
    何亮大怒道:“否则怎样?你这杀师逆徒,我恨不得吃你的肉!”
    他的武功虽然远不及耿京士,但咫尺的距离,他拼了老命,一扑上去,耿京士还是被他抱住了。他果然张开口就咬。
    耿京士也似动了气,双臂一振,将他推开。
    咕呼一声,何亮倒在地上。
    戈振军连忙将何亮扶起来,一探他的鼻息,已是气绝!”
    戈振军面色铁青,放下何亮的尸体,拔剑出鞘,喝道:“耿京士,你想杀人灭口,可还有我呢!”
    何玉燕这一惊非同小可,叫道:“什么?何大叔,他、他已经死了么?”
    耿京士这刹那间不觉也呆住了。刚才那一推,他自己觉得并没有用多大力气,难道真的失手将他打死了?”
    他心神尚还未定,戈振军已是唰地一剑向他刺来。
    耿京士出剑抵挡,叫道:“失手打死何亮,是我的过错。但杀师之罪,我决不能承担!”
    何玉燕也吓得慌了,叫道:“大师兄,你怎不容他分辨?”“他还有什么可分辨的?”
    “他为什么要杀师?不错,我们是做出败坏门风的事,惹得他老人家生气。但我绝对不能相信京士会害怕爹爹的责罚就敢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
    “当然不会仅仅是因为这件事情。”
    “那是为了什么?为了什么?”
    戈振军板着脸道:“你一定要知道?”
    何玉燕道:“我一定要知道!”
    戈振军叹了口气,说道:“我怕你受不住,本来不想让你知道的——”
    何玉燕哽咽道:“爹爹死了,何大叔也死了,还有什么事情更能令我受不了呢?”
    戈振军继续说道:“我本来不想让你知道的,但不让你知道,你就会说我是公报私仇。好吧,你既然要知道,那就告诉你吧。因为他是满洲的奸细!”
    这个刺激果然更大,大得令何玉燕都站立不稳了。
    何玉燕站立不稳,坐在地上,颤声说道:“大师兄,你、你有什么凭据,说、说他”
    戈振军道:“过去一年,你们住在什么地方?”
    何玉燕道:“松花江畔,一个渔村。”
    戈振军喝道:“为什么要跑到满洲人的地方?”
    何玉燕道:“那是为了避免碰见相识的人。”
    戈振军道:“耿京士,我要你回答我!”
    耿京士道:“师妹已经替我说了,你还要我回答什么?”
    戈振军道:“只怕你是瞒住她吧!我说,你跑到那个地方,是因为便利你和买主接头!”
    耿京士脸上挂着苦笑,目中则已露出凶光,涩声说道:“不出我的所料,大师兄,你果然是要找个借口我?乒乒乓乓,他们又打起来了!
    何玉燕叫道:“你们暂且不要打好不好?大,师兄,我有话要说,有话要说,求求你——”
    耿京士道:“师妹,别求他了。他不会放过我的。”
    戈振军却叹口气道:“师妹,你还不相信他是坏人吗?好吧,你有什么疑问,说吧!”
    何玉燕道:“我们在那里打鱼为生,同一个村子的都是,渔民。在那里住了一年,根本就没有见过满洲官员。要说有“买主的话,那也只是收购我们鱼虾的买主。”
    戈振军道:“收买奸细,并不是一定要由官员出面的。”
    何玉燕道:“村子里没有几个人,他也很少和外人来往。我看不出有什么可疑人物。”
    戈振军道:“有一个三角眼、招风耳的汉子,你认得吗?”
    何玉燕道:“这人名叫霍卜托,是小镇上一家鱼行的伙计,我们的打的鱼,都是卖给这家鱼行的。他怎么样?”
    戈振军道:“这是去年上半年的事情,下半年这个人就忽然不见了,对么?”
    何玉燕惊疑不定,说道:“不错,听说是那家鱼行换了伙计,至于为何换人,我们从来不管闲事,没有问过。大师兄,你知道这个人?”
    戈振军道:“这个人我没见过,不过,他的身份,我倒知道!”
    何玉燕道:“哦,他是什么身份?”
    戈振军道:“他是长白山派数一数二的高手,在当鱼行伙计之前,他的身份是金国可汗努尔哈赤的卫士。”
    何玉燕暗暗吃惊,她怎么也想不到那个相貌丑陋,看似平庸已极的鱼行伙计竟然是个武学高手。
    只听得戈振军继续说道:“不过,他现在的身份则是满洲派出来的细作了。他奉了努尔哈赤之命,目前正在咱们大明的京师活动,还改了个汉人的姓名,叫做“郭璞”。
    何玉燕道:“大师兄,即使如你所说的都是真的,但这却与我们有何相干?我们根本就不知道他的这个身份。”
    戈振军道:“你不知道,耿京士知道!”陡地喝道:“耿京士,你现在还不招认么?”
    耿京士道:“你要我招认什么?”
    戈振军道:“你为什么要从关外回来?”
    何玉燕道:“大师兄,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是我叫他回来的。因为我怀了孕,想要回家——”她粉脸通红,但为了要救丈夫的性命,也顾不得忌讳了。
    戈振军道:“师妹,你被他骗了,表面看来,他是应你之请,其实,真正的原因是因为他接到霍卜托的一封密信,是霍卜托叫他回来的!”
    何玉燕惊疑不定,说道:“哪有这样一封密信?我从没听、听——”
    戈振军利箭似的目光射向耿京士,冷冷地说:“他当然不会对你说的。”陡地又提高声音喝道:“耿京士,事到如今,你也应该知道瞒不过我了。你敢说没有这封信吗?你敢不敢让我搜?我知道这封信你是要拿来当作信物的,料想未曾烧毁,不是在你的身上,就是在你的包袱里!”
    耿京士那个随身携带的包袱,在刚才避雨之时,已经放在那块形似横伸出来的石屏底下,何玉燕伸手就可触及。耿京士面色大变,不知不觉朝那个方向看了一眼。
    何玉燕不觉也想:“倘若他当真像大师兄说的那么坏,我也不该袒护他了。”一咬银牙,立即打开丈夫的包袱。
    打开包袱,果然就找到一封信。
    信上写的是:“弟在京师,侥幸已获晋身之阶,不日当可谋得一官半职。兄回里了却大事后,请即来京一晤。知名。
    信上虽然没署名,但何玉燕却认得的确是霍卜托的笔迹。她卖鱼给霍卜托,也常向霍卜托买捕鱼的用具,有时为了方便,甚至还托他到城里代购日常用品,因此,就有了账目的来往。每逢月底,霍卜托都开有清单给她的。
    何玉燕看了这封信,浑身发抖,如附冰窟,颤声问道:“这、这封信?”
    耿京士倒好像没有刚才那么恐惧了,他坦然迎接妻子的,镰道:“信是真的。我没有告诉你,是因为有不得已的原因。但我问心无愧,”
    戈振军一声冷笑,打断了他的话,径自对何玉燕说道:“师妹,你也应该看得出来,这封信不是普通的应酬信件。信是真,你还怀疑我的话是假的吗?”
    但何玉燕还是满腹疑团,她抬起头问道:“大师兄,你说过你并不认识霍卜托此人?”
    戈振军道:“不错。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他的相貌,我是听别人说的。”
    何玉燕道:“相貌还在其次。我不懂的是,你怎么知道他有这封信给京士?甚至连这封信的内容你都好像早已知道!这封信既然是密信,他总不会轻易告诉别人吧?除非是他最要好的朋友!”
    戈振军冷冷说道:“不一定要好朋友才能知道,他的敌人也会知道的。”
    何玉燕道:“此话怎讲?”
    戈振军道:“别忘了你的爹爹是两湖大侠,同时他又是武当派的领袖人物。他虽然不在京师,京师里也有武当派的弟子弟子!霍卜托形迹可疑,他到京师不久,他的身份就被人打听出来了。”
    何玉燕道:“你是说有武当派的弟子,把他们知道的有关霍卜托的秘密告诉了爹爹?但身份的秘密容易打听,那封信的秘密难道也是打听得来的?”
    戈振军道:“他不是打听到的,他是亲眼看过的。你别惊诧,听我说下去,你就明白了。”
    “这封信是由霍卜托的助手替他带回辽东去的,监视霍卜托的人,立即就跟踪他的助手。他这助手在离开京师的第三天就被那人擒获了!”
    何玉燕道:“那个送信的既然已经给武当弟子擒获,何以这封信还会送到他的手中?”
    戈振军道:“武当派的弟子当然不会把送信的人杀掉,第一,他还不知道耿京士是否业已决意背叛师门,恐怕中了敌人反间之计。清理门户,是应该由师父亲自动手的,他不便越炮代疱。唉,但想不到其后事情的变化,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叛徒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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