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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字嫡一号-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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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么说,把他打发回去才要紧。
将他推出门外,崔夫人即着人关了院门。
徐家这里,杨氏已经从徐滢院里回来了,正端坐在榻沿出神。
徐滢和徐镛分坐她两侧,皆静静地望着她。
杨氏也静默着,一头放下来的乌发侧垂在左肩,眉间那丝轻愁,使她看上去像个少女。
徐滢摇了摇扇子,说道:“崔家到底有什么东西在我们手上,母亲还是告诉我们吧。”
有些事情已不用说得太明白了,崔家都已经不惜使用这样的手段来刺探,这次失败了,下次必然还会想出别的法子。万一逼得狗急跳了墙,那可就被动了。
杨氏抬头望着她,眉尖蹙得紧紧地:“哪里是我有意瞒着,而是我真不知道他有什么东西在我们家。”
她叹着气,徐滢如今变得越发让人无所遁形,真是让人欢喜让人忧。
徐滢站起来,在屋里踱着步,“可是崔家必然是有东西被父亲拿了回来,他们才会死缠着我们不放。母亲就算真不知道,也想想父亲当初有没有拿回来什么东西,是您忽视了的?”
杨氏叹气,揉了揉额角,半刻她抬头,说道:“那天他回来的时候天边都已经有鱼肚白,身上穿着一身我给他亲手做的宝蓝织锦袍子,袍子上有血,我嫌晦气,就把它给绞碎扔了。当时他除了交给我崔家的信物之外,身上的挂件都是他自己的,并没有什么特别。”
“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了?”徐滢仍然不甘心。
“没有。”杨氏笃定地摇头。
屋里又静默了。
徐滢也找不到杨氏骗他们的理由,可徐少川身上没有别的东西,那崔家到底又在找什么呢?
“有没有可能父亲当时根本没带回来?”
这时候,徐镛忽然开口了,他端着茶,目光平视前方:“幼时父亲曾教导过我,最能够保守秘密的人是死人,最不让人注意的地方是没有人知道的地方,既然这东西对崔家来说这么重要,必然父亲也不会轻视。”
徐滢眼里一亮,望向杨氏,杨氏也怔了怔。
“让我想想,”她蹙眉起身,遁着屏风踱了两圈,忽然就在那朵蜀绣大牡丹面前停住了,“那日回来他跟我提到替滢姐儿许了这门婚约的时候,我也是很意外,还埋怨他怎么这么轻率就把女儿许了。他当时沉默了一会儿,才笑着回我,说‘崔家挺好的’。”
“只有这五个字?”徐镛左手支着眉心。
杨氏接着道:“他说完之后就出去了,后来就没提起这件事。而崔家在京师里无论声望还是口碑都是顶呱呱地,就算你父亲在世,我们能跟他们结亲也算是高攀,所以我也没说什么。
“但是他在回来之后大约三四天的样子,他又依稀跟我说过件事,说是伍门寺里供的观音宝相庄严,素有灵性,还说在那里捐了香油,让我平时也可去拜拜。如果你们硬要说他有东西藏在某个地方,那么就只有这里了。”
“伍门寺?”
徐滢听到这里立时变了变脸色,伍门寺也是崔家长年捐香火的地方!“那您去过没有?!”
杨氏摇摇头,“打那之后没过多久他就出事了,而他出事之后至今,我也没踏出徐家半步。我想如果菩萨有灵,怎么会让他早早离世?没灵的菩萨,我又去拜他做什么?”
她略带讥诮,回到榻上坐下。
徐滢沉吟了会儿,使了个眼色给徐镛,然后站起跟杨氏告了辞。
等到出了院子,她停在门廊下与徐镛道:“我总觉得伍门寺有些问题,上回程筠引我去的时候就提到崔家跟伍门寺的渊源,明儿你跟端亲王告个假,我们俩去瞧瞧。”
徐镛想了想:“王爷说明儿要外出,上晌定不会去衙门,我直接与你去后再去衙门无妨。”
徐滢点头。这里商定了,便就各自归屋。
半夜里突然闯了有人进来,各房里还是闹腾了一阵才恢复平静。
不过徐少泽得了徐滢那番话,倒是立马下了命令严锁消息,府里下人素日深受冯氏苛待,知道事关重大,倒是也没人敢跟着主子们对着干。只有冯氏黄氏在上房里见到杨氏时投过来意味深长的一眼,正被徐滢收在眼里。
黄氏本来坐山观虎斗,但或许因为昨儿夜里被徐滢扫了徐少渭的脸面而因此同仇敌慨起来。
早饭时分下了场暴雨,打落了满地花叶,杨氏没睡好,或许徐滢他们的话勾起了往事令她心下忧郁,又因为被扰了清眠而未曾睡得踏实,眼底下有两团薄青,看着惟悴了些。徐滢给她抹了花油,又冲她笑了一笑。
她就是做不到把杨氏当母亲,也能把她当朋友。
杨氏心里的苦她也能摸到几分。如果她能把心里的话和盘吐出来的话,兴许她对她还会更亲近些。昨夜苏嬷嬷虽然做到了有问必答,但阅人无数的她又岂会看不出来,这个老嬷嬷心底里还有隐瞒?
不过只要不过是事关崔家这件事,她眼下都不会纠缠,徐家这点子猫腻她迟早会弄清楚的。
为了不惊动旁人,徐滢跟徐镛商量好让他先出府,自己稍后再出门往街口汇合。(未完待续。)
163
徐冰自被冯夫人上门治过一回之后,这几日老实了些。
冯家对他们长房来说意味着什么她不是不清楚,上次跟冯氏借着冯夫人算计崔嘉,其实并不是她的主意,而是冯氏提出要跟冯家讨点便宜回来,她自己是没那么大的胆子的。
可从崔家出来之后,她总觉得徐镛往崔家去的太巧,还有徐镛松口也松得太快。
原先三房在崔嘉面前姿态摆得那么高,怎么突然之间他就想通了呢?还有按徐镛的性子,退婚乃是会伤及徐滢脸面的,他居然没有怒到打人,也没有冲过去抓住崔嘉质问,简直不像他。
她隐隐觉得,三房也许并不那么在乎跟崔家的婚约,可是这又怎么可能呢?他们凭什么看不上崔家?他们以为徐滢是谁?
这些日子她没见着徐滢,本想找个机会奚落她,借机刺探刺探,她不露面也没办法。
昨儿夜里三房闹腾起来她当时就醒了——只要听到三房有事她总是比吃了人参还来劲。
听到徐少泽回来便把他跟徐少渭反被徐滢呛了一口的事情一说,她就更纳闷了!才被退了婚多久, 徐滢怎么怎么快就能出来顶撞人了?徐少泽徐少渭可是她的伯父,她哪来的胆子竟敢这么放肆?外头来的宵小直入三房,当伯父的说两句她还有理了!
她真看不惯徐少泽那么窝囊样!一个黄毛丫头,有什么好顾忌的?
琢磨了半夜。一大早起来,她就唤了人去盯着三房。
徐滢等徐镛出门后吃了盏茶,也系了披风往二门下来了。
刚要抬腿进穿堂迎面就一阵风似的飘来个人。
“二姐姐不是病了么。这是上哪儿去啊?”徐冰摇着扇子挡在门口,一张殷红的唇吊得老高。
徐滢最近还真没怎么关注她,打从退婚之后她就称病在床,上次冯夫人上门寻晦气,她也只是旁观了一阵而已。眼下见她闪过来,便就往她打过的手上瞄了两眼:“三妹妹的手都好了,我怎么还好意思不好?”
徐冰有备而来。当然不轻易被撩到火起,她说道:“那怎么同?我如今是崔家的准**奶,东西自然挑好的用。哪像姐姐,虽说是崔家自认倒霉担下过错,可这退过婚的女子,名声总是败了。嚼用上难免有区别。”
说到这里她又凑过去笑道:“姐姐可千万别怪老太太偏心啊。”
徐滢懒得理会她。微微一挑眉道:“那就恭喜二少奶奶了。”
说着越过她就要出门。
徐冰哪里肯放她走?一个箭步就蹿到了她前面,冷笑道:“听说昨天夜里有人径直扑向三婶的院子?可真是稀奇,怎么别的人都不去找,偏偏找上死了丈夫的三婶呢?我知道二姐姐素来伶牙俐齿,该不会跟我说那人是个女的吧?”
徐家人对三房素来欺压惯了,徐冰并不觉得自己这话有什么。
但徐滢昨儿夜里才因此事呛过徐少泽,又怎可能放过徐冰?
她略微沉凝了下,跟侍棋道:“去告诉金鹏。我不去了,让他们直接去便是。”
反正事隔了十来年。此去伍门寺她也没抱希望一定能找出什么线索来,有徐镛去也够了。
等到侍棋去了二门外找小厮,她这里就收回目光,冲徐冰咧嘴一笑,突然拢手在嘴边大声喊起来:“徐冰设计勾引崔世子!主动投怀送抱以色诱之与他有奸!她私行败坏有辱门风,崔世子看不上她,打死也不肯要她,崔伯爷只好把她许给庶子崔韦!……”
十六七岁的少女声音清脆得像山谷里的百灵鸟,一时之间二门三门各处走动的人全都听到了!
原先定给徐滢的婚事短短几日间就重新洗了牌,冯氏他们当然没脸把个中因由跟府里人说,因此竟有九成九的人不知道究竟是何缘故,徐滢这尖嗓子一喊,这九成九的人就再也没有什么不清楚的了!
——原来竟是投怀送抱?投怀送抱了还被人嫌弃?怪不得冯家不撑她了!
四面八方都有脑袋探过来。
徐冰简直要疯了!
连下人们都已经知道了,她日后哪里还有脸在府里呆着?!
“我掐死你!”她扯嗓子大叫着扑过去扯徐滢的头发,徐滢早就防着她,抓起廊下伸进来的树枝往她脸面一扫,她顿时被扑得后退跌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你干什么!”
冯氏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三步并俩到了跟前,伸手便要来教训徐滢。
徐滢未及还手,杨氏又从身后院子里冲出来了,一步挡在徐滢面前:“大嫂还要跟个孩子过不去么?”
“你给我闪开!”
冯氏火冒三丈,不光是为徐冰跌坐在地而气,也为徐滢大喊出来的那番话而气!虽说徐滢是在府里嚷嚷,可人也是要脸面的,让下人们知道了真相,连她这个大太太脸上也没光!回头她又得花多少力气去堵下人们的嘴,让他们别外传?!
“大伯母这是伙同三妹妹抢了我的婚事,还要回过头把我死里整?”
徐滢压根就不让杨氏出面,她是清贵的杨家大姑奶奶,就得有杨家大姑奶奶的体面!岂能与冯氏这种泼妇对骂?
她扬唇望着冯氏,“我可怕死得很,还请大伯母高抬贵手,看在我是徐家小姐的份上饶了我这一回。”
冯氏瞪圆双眼怒指着她,“你是徐家的小姐,难道冰姐儿不是!把人往死里逼的是谁?你这么大喊大叫让她日后怎么做人!我倒没看出来你心肠竟然这么歹毒!来人!给我把二姑娘押到佛堂里去!”
当初徐滢就是在佛堂里穿过来的,闻言便就不由冷笑。
府里婆子怵着徐镛,倒是没人敢真的凭这么一喊就往上扑。
徐滢深深看了她们一眼,忽然间掉头就往院里走。
冯氏不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盯着她进了过了正院与东跨院之间的夹道,这才看出她是往上房去!
去上房她也不怕!
老太太近来虽是有压倒她这股西风的意思,但她在这府里经营了十几年,根基早就稳了,何况她还是府里的宗妇,当老太爷已不在,二房又还要巴着徐少泽的情况下,老太太能拿她如何?
便也抬步往上房里来。
杨氏皱着眉头,自然也惦记着徐滢而去。
徐冰见人都走了,当然也没有再留下来的理由。
东跨院这边黄氏垂头想了想,却是轻轻掩了院门回房歇起觉来。(未完待续。)
164 让你使坏
老太太也早就知道消息了,听说人都往她这里赶来,连忙挥退了端来红枣桂圆茶的丫鬟。
徐滢先进来,回头瞅着人到齐了,便就望着徐老太太道:“老太太明察秋毫,方才二门下的事,想必已经知道了,别的事情孙女都且不论,就有一句话问老太太,我母亲的声誉倒底清不清白?”
徐老太太还当她一来便要拿方才的事情为柄,竟不料她丢出的是这么个问题,不由连看了她两眼。
杨氏脸色也变了变。
“滢姐儿这话从何说起?”
徐滢眼角扫了下瞪过来的徐冰,说道:“有人怀疑昨儿夜里上府里来的宵小是冲我母亲来的。我身为我母亲的女儿,倘若她名声有污,我又有什么脸面存活于世?还请老太太给个示下,您是婆婆,您说我母亲是清白的,我母亲就是清白的,您说我母亲不清白,我母亲就不清白。”
这几个月里老太太都没跟徐滢起过直接冲突,只从她逼迫冯氏拿嫁妆那事看出她几分胆色,眼下听她这么说,便不敢大意了。
首先杨氏这十年里根本就没出过徐家大门,并不可能在外勾搭什么人。
其次昨夜徐滢反驳徐少泽兄弟的那番话也传到了她耳里,自然是不能容许再有人胡说八道。
徐滢把话这么一摆,那可是要出大事的!
“冰姐儿!这话当真是你说的?!”她沉了脸。
徐冰才挨过打,看到老太太这模样也怵了。“我没说!是她冤枉我!”她指着徐滢。
徐滢扬了唇,说道:“既然是我冤枉你,那你就把我母亲清清白白这番话跟我说一遍?”
“我有什么不敢的?”徐冰理直气壮地。“三婶清清白白,并没有什么不轨之举。”
徐滢走到她面前:“既然我母亲清清白白,那昨儿夜里那个人,到底是来找谁的呢?”
徐冰怔住。
徐滢走到她面前,紧盯着她的双眼,“我母亲的院子跟你住的院子可近得很,此人既不是来我们三房的。那敢情是来找你的了。这府里大晚上的有外人蹿来蹿去,我可是害怕得紧。三妹妹不如告诉老太太,这个人到底是谁?”
“你少胡说八道!怎么可能是来找我的?”徐冰破口大骂。“谁会信你的鬼话!”
“怎么会不信呢?”徐滢眯了眼,又摇起了扇子,“难道当初不是你主动去扑的崔嘉?不是你主动设局勾引他,然后借机要挟的崔伯爷?如果你跟崔嘉没有这么事。那你们这婚约又是怎么立下的?我哥哥和小王爷可是在崔家看得一清二楚。”
徐冰暴怒了。“我没有设局!崔世子跟我是两厢情愿!你少在这里诬陷我!”
想赖掉她跟崔嘉那段是不可能的了,当日崔家那么多下人在,若有不信的,前往崔家去打听打听就知道这里头来龙去脉。何况徐镛那日过去的时候又正撞上了那狼籍的一幕。
徐滢道,“既然你们是两厢情愿,那谁知道你会不会在嫁给崔世子愿望落空之后又跟他暗通款曲?”
“住口!”冯氏腾地站起来,“你这是在明目张胆地往冰姐儿身上泼污水么!”
“是不是泼污水,先且瞧瞧这个!”
徐滢手一抬。一条剑穗腾地在半空晃荡了两下,堪堪垂在她们母女面前。“这是昨天夜里我哥哥削下来的对方的剑穗。你们要是不信这人跟三妹妹有瓜葛,不如着人去崔家查查,这东西是也不是崔家人的?”
这剑穗用的是上好的丝织,上头系着的玉饰也精致非凡,一看就知道不是寻常人所用之物!
冯氏愣了,徐冰也呆了,老太太也无语了。
今日事出意外,徐滢绝不可能事先藏着剑穗在身上等徐冰上钩,而徐镛平日所使的剑上并无饰物,再看这丝络断口处齐崭平整,果然是利器所伤,难道这剑穗真是昨夜徐镛削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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