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聊斋-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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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云翠仙如此努力，楚有才不由心头一暖。

　　　　而他也注意到旁边的一个角落里，红玉正盘膝坐着，闭着眼睛，她手里握着的鞭子无风自动，在她跟前挥来挥去，而她的胸口上挂着一个纳有蝴蝶的茧团，这蝴蝶被白色茧层层裹了起来，不知里面的蝴蝶是死，还是陷入了沉睡，但却栩栩如生。

　　　　没想到大家都如此用心，楚有才内心不由升起了一种紧迫感来——那蝗虫妖还未找到，自己外有大夫人之难，而自身又遇到文气和道法相克，缺乏灵药来调合，自己必须也要加倍努力才是。

　　　　“赚钱的法子……或许出去走走，看看燕州如今最流行什么，最缺什么！”

　　　　楚有才当下便向屋外走去。

　　　　只是他却很快发现，菊雪很快就跟到了他的身后，亦步亦趋。

　　　　“菊雪你跟着我做什么？”楚有才一怔。

　　　　“小姐吩咐了，无论怎么样，也要我跟在身边，以防你又让小姐担心了。”菊雪认真地说。

　　　　楚有才不由苦笑不已，说了几句，见到菊雪坚持，也就罢了，任由她跟在身后。

　　　　两人慢慢地走到燕州城最繁华的寒沙湖附近，虽然今天没有文会，可是依旧人来人往，热闹非凡，街边是各种琳琅满目的珍奇玉器，而湖边则有许多的画舫停靠，许多的女子花枝招展着，而画舫上各自标了艳奇的名字，显示这是风月场所。

　　　　而众多画舫里，最豪华、最热闹的当属嘉平苑了，其花魁温姬，可是燕州十二艳之首，艳如桃李，华盖群芳，不过卖艺不卖身，名气更响。

　　　　楚有才忽然感觉自己怀里的柳枝忽然一阵极为轻微的炙热，很快就一闪而逝，而其方向，似乎正是从嘉平苑的画舫传过来的，顿时楚有才心生警惕，便把目光投去。

　　　　为了这蝗虫妖，自己和燕云飞在燕州城踏遍了燕州每一个角落，都没有所得，而二娘施展催动了一百个纸鹤时刻监视燕州城，而如今，自己终于找到线索了？那蝗虫妖藏身于这嘉平苑里？

　　　　只是这种柳枝炙热的感觉，微乎其微，让楚有才疑心是错觉。

　　　　当下他皱紧眉头，吩咐菊雪等在原地，自己迅速地去周围百丈的时候绕了一圈。

　　　　他走得极快，但周围一圈全部走遍了，体内的柳枝也没有任何异动。

　　　　已经不在了吗？还是藏在嘉平苑里？

　　　　楚有才心念一动，不由产生了想要去这嘉平苑一探的念头来。

　　　　此刻，看到楚有才把目光投向那嘉平苑上，菊雪的嘴巴不由嘟了起来——真没想到公子看起来如此正派，这些日子诗文表现如此出色，却还是难逃男人本性！燕州十二艳名气极大，怪不得连公子都出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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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湖畔温姬

　　　　此刻，楚有才回过神来，看到菊雪露出了不高兴的表情，不由诧异地说：“菊雪，怎么了？”

　　　　“没怎么。”菊雪有些失落，把目光偏向一边。

　　　　楚有才顺着菊雪的目光看去，发现菊雪正看着一个少女头发上的银钗。

　　　　楚有才还以为菊雪羡慕别人有那银钗，不由微微一笑说：“菊雪，跟我来。”当下他走到附近的一处精致的店面，对老板说：“老板，来一根凤形玉钗。”

　　　　菊雪吃了一惊，连连摆手说：“公子，我不要……”

　　　　只是这时，楚有才摸了摸怀里，忽然发现自己身无分文。

　　　　他不由向菊雪耸了耸肩，正要说明情况。

　　　　便在这时，那老板忽然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可是楚三公子？”

　　　　“是我。”楚有才一怔。

　　　　“前几日楚公子大才，说出虽千万人吾往矣的话是何等气魄，加上《弟子规》，燕州无不传颂公子的风采。既然公子喜欢这凤钗，小店便送给公子，希望公子笑纳。”这老板诚恳地说。

　　　　楚有才不由一怔，说：“老板，这怎么好意思？”

　　　　“燕州能出楚三公子这样的大才，是我们燕州人的福分。希望公子以后能多写一些经典的诗文，名扬天下。”老板越发诚恳。

　　　　看到老板非常坚定地要送玉钗，楚有才迟疑着，终于还是收下了这银钗，随后将银钗给菊雪戴在头上。

　　　　菊雪没想到楚有才能让老板如此对待，不由一阵失神，她跟着楚有才出了店门，还没回过神来，却是周围的不少人已经听到了刚才的对话，纷纷涌了上来，把一些果子、碎玉什么的都递到了她的手上。

　　　　而那些人一面对楚有才说：“楚三公子，请收下这些礼物吧。若不是你们这些才子尽心尽力，只怕燕州就要遭大劫了。”

　　　　看到周围人如此热忱，楚有才不由心下感动不已。

　　　　而同时，他感觉到体内寄载着文气的旭日变得更加炙热。

　　　　而菊雪则完全失神了，她可从来没受到这样的对待，一时间，她看着楚有才的后背，涌起了一阵难以形容的敬仰和欢喜来。

　　　　就这样，楚有才走了没多久，已经有十多家小店给了他东西，虽然并不珍贵，但其中殷切心意，让他心下温暖。

　　　　就在这时，忽然有人挤开人群，赶到楚有才面前，却是一个侍女，她此刻拿着一张请柬，恭敬地走到楚有才面前，说：“楚三公子，我家小姐有事相邀。”

　　　　楚有才一怔，问：“你家小姐是？”

　　　　侍女看了看四周，发现周围人都竖起耳朵在听，当下轻轻地说：“公子跟我来便是。”

　　　　当下她领着楚有才走向了湖畔。

　　　　菊雪面色不由也一阵好奇，跟在了楚有才身后。

　　　　楚有才走到湖畔，却是侍女引着他向着画舫走去，而这画舫，赫然是他刚才见到的嘉平苑。

　　　　“你家小姐？”楚有才心头一动，不由问道。

　　　　侍女恭敬地说：“公子随我来便是。我家小姐正在梳妆，请稍片刻。”当下她引楚有才进了画舫的二层楼。

　　　　此刻这嘉平苑热闹非凡，二层楼上有许多贵公子坐在桌边，身边都陪伴着女子，或调笑，或狎昵，一边喝着酒，极为惬意悠闲。

　　　　侍女引楚有才入座，同时轻轻说：“不知公子想要吃点什么？”

　　　　这时楚有才眉头微皱，他进入这嘉平苑后，却发现体内的柳枝全无反应。

　　　　顿时，他心生失望，嘉平苑这画舫极大，可谓燕州众画舫的翘首，船身有十丈之长，但柳枝能感觉百丈之远，这里又焉能藏得下蝗虫妖？

　　　　看来今天要无功而返了。

　　　　当下他摆摆手，径自向回走，说：“在下忽然想及尚有要事，告辞。”

　　　　便在这时，楚有才旁边有个公子看到这样，不由轻笑一声，心头道难道这人是第一次来，进来后反而心慌意乱了？

　　　　那侍女见楚有才要走，心下一惊，说：“公子稍等，我家小姐随后便来，请先吃点瓜果。”

　　　　楚有才当下说：“抱歉，我今天忘了带银子，改日吧。”

　　　　听到这里，周围人全部愕然，谁也没想到居然有逛青楼忘带银子的人，楚有才旁边的那公子已经笑出声来，不由叹道：“真让人绝倒！如此罕见之事，当浮人生一大白。难道这画舫是慈善院，是不带钱也能自由出入的地方吗？”他脸上满是戏谑的表情。

　　　　那侍女顾不得周围，连忙赶到楚有才身前，急声说：“楚公子请留步。我家温姬小姐说了，楚公子可以在这里免费品尝任意佳肴，温姬小姐还说了，若是楚公子想要打赏，小婢也是万万不敢收的。温姬小姐快梳洗完毕，马上就会下来了。”

　　　　这一刻，周围人都呆住了。

　　　　温姬可是这里的头牌，无数人花千金，都无法得其青睐，而温姬居然垂青这个男子到这样的地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可从来没听过温姬待别人如此！

　　　　难道是自己这些人都听错了不成？

　　　　便在这时，楚有才之前轻笑的那个公子喃喃着：“楚公子？楚公子？莫非……”他眼睛一亮，站起身来，郑重地说：“请问可是吟出《竹石》，写出《弟子规》的楚三公子？”

　　　　这话一出，周围一片哗然，所有人目光都带着失神。

　　　　楚有才微微一笑，说：“正是在下。在下偶得诗文，只是出于侥幸，比不过诸位大才。”

　　　　听到楚有才承认身份，这公子露出惭愧之色，向楚有才拱了拱手，露出苦笑之色，什么也没再说了。

　　　　而众人大部分都站起身来，向楚有才拱手为礼，大声说：“久仰久仰，楚公子这等谦逊，让我等汗颜。”

　　　　他们的目光里多带着崇拜。

　　　　甚至不少女子已经站起，仔细打量着楚有才，目光里满是炙热。

　　　　此刻，菊雪完全呆住了，没想到楚有才的名气大到这个地步。

　　　　楚有才只好一一回礼。

　　　　便在这时，另外一个侍女急匆匆地走了过来，走到楚有才面前，说：“温小姐已经梳洗完毕，请公子上温灵亭小坐。”

　　　　听到“温灵亭”三个字，其他人都不由露出了羡慕的表情来，谁不知道那是温姬的闺房，温姬身为花魁，身份极高，哪怕别人花千金，若没有得她的许可，也没资格进入温灵亭。

　　　　楚有才此刻倒是心生好奇，这温姬乃是燕州十二艳之首，成名已久，据说她喜欢有诗才之人，但其自重身份，可从来没听过待别人到这样的地步。

　　　　而对方一开始就说有要事相商，不知是因为什么？

　　　　当下他跟着婢女走进了画舫内层，而菊雪则在原地跺了跺脚，却没有跟上去。旁边的婢女取来丰盛的各色果蔬放在菊雪面前，菊雪就当那些果蔬是楚有才一般，用力地咬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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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秦晋之好

　　　　楚有才被引到了一处幽静的月形门处，那婢女恭敬地向他行礼后，说：“温小姐已在二楼等候公子。”便自行离去了。

　　　　楚有才走进了月形门，发现一楼虽是空置，却有不少精致的玉石摆放着。他上了二楼，楼梯处便可以见到外面的湖光山色，美不胜收。

　　　　这一刻，悠扬的古筝声忽然响起，琴弦拨动之间，有一种坚定无回的力量，但又有了一丝迷惘，似乎前进甚久，却始终不得其门而入的感觉。

　　　　楚有才怔了怔，推开二楼的门，却是见到紫纱飞舞而起，挡在他的眼前，而紫纱深处，一个女子正在弹着古筝，认真无比。

　　　　古筝声如流水，清越动人，然而音乐里却有着几分迷惘。

　　　　而旁边的墙上，却有两行字，分明写着“宠辱不惊”、“去留无意”，似乎写着就是女子的心情。

　　　　古筝声越来越清脆，女子显然越来越投入，似乎忘却了身在何方。

　　　　而听着这音乐，楚有才不由有些入迷了，内心的忧郁压抑被一扫而空。

　　　　此情此景，让他有了一种心绪，他闲走到桌案上，凝视着“宠辱不惊”四个字，内心涌起了想要为女子解脱迷惘的念头。

　　　　然后他笔走龙蛇，在空白宣纸写下了两行字来。

　　　　“闲看庭前花开花落，漫随天外云卷云舒。”

　　　　这般写完后，楚有才忽然觉得自己心头也变得空灵透彻了。

　　　　便在这时，他闻到一阵体香沁鼻，乍回头时，发现那女子已经走到自己的身后，凝视着那诗文，脸上露出了惊叹的表情来。

　　　　然后女子想起了什么，看向墙上的“宠辱不惊”，忽然失声地说：“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随天外云卷云舒？”

　　　　她连续念了两遍，竟不由有些痴了。

　　　　楚有才等对方回过神来，微笑着点了点头，说：“在下楚有才，见过温姬姑娘。”

　　　　温姬脸露欣喜、钦佩之色，说：“小女温姬，见过楚公子。楚公子大才，温姬当日在城楼上便已见到，而如今更是大开眼界了。”

　　　　楚有才微微一笑，说：“温姬国色天香，而且精通诗赋，也让在下钦佩不已，只不知……”

　　　　便在楚有才想要问对方是何要事相商的时候，却是温姬凝神看着楚有才，眼波如水，神色激动，说：“温姬邀请楚公子上来，只想问公子一句。”

　　　　楚有才一怔，说：“温姬姑娘请说。”

　　　　温姬认真地盯着楚有才，神色里无比认真，说：“公子可愿与我结秦晋之好？”

　　　　楚有才顿时失神了，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温姬轻轻地向前走一步，诚恳地说：“公子俊美风流，诗才无双，妾身一直想要寻找的，便是公子。妾身愿与公子定下秦晋之好，希望公子不要嫌弃我的薄柳之姿。”

　　　　楚有才还没有回答，却是温姬轻轻地说：“我这里尚有三十万两银票，是我这些年存下来的，虽然说不是一笔巨资，但这却是妾身的全部心意，愿全部托付给公子。”

　　　　她从袖里取出一个金玉盒子，打开，里面赫然是数十张大额的银票，还有一些珍贵的玉镯、金钗等等，便递到了楚有才跟前。

　　　　这一刻，楚有才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看到的这一切，自己不过是与对方初次见面，对方何以如此托付？

　　　　温姬看到了楚有才的迟疑，不由轻轻地说：“妾身目前并没有遇到任何外界压迫，只是自幼时一直向往红拂夜奔、才子佳人之事，而佳人容易得，良才却难见，妾身在那日蝗虫灾难里，也赶上城楼，想要为燕州尽力，看到了公子如此气度和诗才，心生膜拜，觉得公子便是妾身的希冀所在。今日一见，更为公子倾倒。还望公子答应妾身。”

　　　　听到这里，楚有才不由恍然了。此刻的他，看着温姬如此款款情深，倾吐衷肠，不由情绪撼动。

　　　　他甚至就好像看到了幼时的妹妹。记得那时妹妹曾说过，她最喜欢红拂夜奔，她最喜欢才子佳人，而便在那时起，自己发誓一定要好好治疗妹妹的病，让她恢复正常，让她去追寻属于她的才子，追寻属于她自己的幸福。

　　　　眼前这一幕，是何等的相象。

　　　　楚有才的心的深处，忽然颤动了一下。

　　　　便在楚有才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忽然听到楼下传来急促的声音：“温姬姑娘，温姬姑娘。”

　　　　温姬听了那声音，眉头一皱，说：“妈妈有何吩咐？”

　　　　却原来是嘉平苑里的老鸨，这老鸨很快地赶上楼来，对楚有才先恭敬地行了一个礼，这才对温姬说：“南楚的蓝大才子，愿为姑娘出三万两，只求今晚能听姑娘抚琴一曲，不知姑娘？”

　　　　温姬的面色转为冷淡，说：“我心已系楚公子，不再为他人弹琴了。”

　　　　听到这里，老鸨面色又怒又惊，几乎要喊骂出声，但她终于还是强装笑颜说：“既然姑娘今天身子不舒服，我就推了去。”

　　　　当下这老鸨走下了楼梯，只是行步间，脚步好像要把地板给踏碎一般。

　　　　温姬这一刻把目光投向楚有才，目光里满是坚韧的表情，等待着楚有才的答复。

　　　　楚有才轻轻叹息了一声，说：“温姬姑娘，我想，其实你并不是真的想与我结秦晋之好，你真正想要的，是想问清你心中的迷惘。”

　　　　温姬呆住了：“我心中的迷惘？”

　　　　楚有才点点头，说：“或许你自己都没有觉察出来——你心中有着对人类情感很深的眷恋。”这一刻，他体内拥有着旭日与雪山巅峰的道心，在接近温姬时，便感觉出温姬并非人类，而是如金似玉一般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