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丹笔记-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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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这种气势还在增强，似朱珏的出现，激发了一种危机中的潜能，连原平自己，都快难以控制。以至他的声音，都开始渐渐颤抖。

　　　　“若我所料不错，你最强的手段，不是术法，不是符纸，也不是剑阵，而是……炼体！”

　　　　听到最后两字，朱珏的目光蓦然收缩，过了一会，才缓缓点头道：

　　　　“不错。”

　　　　“既然如此，”原平忽然露出了有些邪魅的微笑。

　　　　“我们就飞剑符纸丹药全都不用，就让我们战个痛快……”

　　　　“好。”

　　　　两人忽然都不说话了，这一刻，耳边，只能听见风的声音。

　　　　脚下的擂台忽然发出了嗡嗡的颤音，开始是某种高频的震颤，渐渐地，这震颤越来越剧烈，竟变为缓慢的震动，就仿佛心跳“嘭、嘭、嘭……”

　　　　如果仔细听，就会发现，那不止是一种韵律，在那沉稳脉动的音律中，还有第二个节奏！

　　　　“咚、咚、咚……”

　　　　“嘭、嘭、嘭……”

　　　　“咚、咚、咚……”

　　　　“嘭、嘭、嘭……”

　　　　……

　　　　两种节奏越来越剧烈，速度越来越快，就仿佛网上的两只蜘蛛，用腿足敲击着网线，妄图扰乱对方的节奏。

　　　　擂台上的两人，也随着不断变快的节奏，气势逐渐攀升，很快就要到达临界！

　　　　原平的黑发早挣脱了发簪，在澎湃的气势中随风乱舞。

　　　　朱珏眉间的那点黑痣也不住乱跳，似快要镇不住那万古沧桑。

　　　　动了！

　　　　动的是原平！

　　　　仿佛感受到了朱珏气势上的无边威压，黑衣少年再也按耐不住，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不动的那人便似要不可战胜。

　　　　直觉这样告诉原平，原平的身体再不犹豫，二十丈的距离，竟化为一道流光，倏忽而至，拳锋的黑色光团带着罡风，泰山压顶般，向着一动不动的朱珏，轰然砸下！

　　　　朱珏终于动了。

　　　　动的只是一只手，双脚依然稳稳地立在原地，就仿佛一座山。

　　　　那手化拳为掌，“嘭”地一声，架住了原平那势不可挡的一拳，“咔哧哧”，朱珏竟忽然矮了半尺，他的膝盖没有弯曲，而是被巨大无匹的力量，灌进了擂台硬石之中，双足深陷。

　　　　就在这一瞬间，两人蓄势待发的左拳同时出手，骤然击在一处，“嘭！嘭！嘭！”，拳锋交接处，竟陡然爆出三重气浪，将身在半空的原平震飞了出去，而朱珏的脚下擂台，原本天然一体的巨大石块，竟以他双足为心，陡然崩裂，一时碎石炸飞，烟尘散尽，竟露出一个十丈宽，一丈深的圆坑，而朱珏，依然站在原地，坑底！

　　　　“这是什么步法！”

　　　　半空中被震得飞退的原平，一脸的难以置信以对面那人的实力，能接住他的全力一击，勉强还能接受，可若是一动不动地接住，那……他该是怎样一个对手！

　　　　不行，再来！

　　　　身还在半空，原平已止住了冲势，他深吸了一口气，已反手打出一拳，击在空气中的一拳！

　　　　这一拳不是飞剑，却“砰”的一声，打出了引爆的效果，一股惊人的反冲之力，将半空中少年的躯体，直直射向了圆坑中傲然站立的朱珏。

　　　　“来得好！”

　　　　朱珏面色平静，已向着原平射来的方向，缓缓伸出一拳。仿佛这次根本不是出拳，而是摆了个姿势，简简单单的姿势，等着原平撞过来一般。

　　　　但随着这一拳的伸出，原平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明明可以侧闪、横移、提气飞高，错开这一拳，可是直觉告诉他，这平平无奇的一拳，他根本避不开，也没法避，唯有硬接！

　　　　咬了咬牙，少年神色凝重，心中一个古怪念头一闪而逝“他的功法，似乎克制我……”然而没有时间再细想，半空中的他慌忙将蓄势在后的左拳也伸了出来，和右手一起，结了一个奇异的手印，一片黑光陡然从掌心泛起，似那掌心，多出了个黑洞，要将朱珏那惊世一拳，彻底吞噬。

　　　　“灭世之光……他是巫族！最后的巫族！”

　　　　朱珏耳边，陡然响起三世的声音，“快，用‘踏劫涅步’！别在藏着掖着了，只有魔族的功法，才能克制他的灭世之光！”

　　　　明白！

　　　　再没有思考的空间，朱珏唯有听从。

　　　　循着“天魔不灭体”功法，魔息运至双足，他的双脚，蓦然一震，擂台地面，竟陡然下陷了三寸。但他的足尖，却没有沉降，而是立在了虚空，接着，身体忽然变得朦胧，似要消失，可却又无比真实。仿佛就站在两个位面的交界。

　　　　随着他这站姿的完成，原平的灭世之光，黑色的吞噬之力骤然消失！他一脸的难以置信，那难以置信的神情，在这一刻凝固了刹那，但仅仅是刹那，刹那之后，终于撞在了朱珏伸出的这一拳，神情被打碎，同时，黑衣少年的心，也碎了……

　　　　“为什么，他克制我！”

　　　　……

第一百四十八章　新的起点

　　　　原平就这样哀怨地第二次被轰飞。

　　　　这一回，好一会儿他才艰难地爬起来，脸上，已是一团血污。

　　　　抬头，朱珏依然站在原地，仿佛根本就没有动过。只是他脚下的坑却更大了，足有二十丈。

　　　　蹒跚地走到坑边，原平皱着眉，传过一道密音：

　　　　“为何你的功法克制我？”

　　　　“我也不明白，也许和你的血脉有关吧……”

　　　　一抹惊色一闪而过，原平凝重地点点头，

　　　　“既如此，能不能所有的炼体功法都不用，咱们纯用肉身打一场。”

　　　　“好。”

　　　　朱珏仿佛根本不懂拒绝为何物，淡淡地点了一下头。

　　　　随着他话音刚落，原平貌似换了一个人，本已颓然的气势骤然攀升，蹒跚的脚步忽然如电，脚尖一点，地上已多了一处大坑，而他的身体，早和二十丈外的朱珏撞在一起。

　　　　这一回，朱珏终于动了。

　　　　而且是飞快地动！

　　　　在闪过原平第一下冲击之后，迅速回了一掌，被原平蓄势在后的左拳挡住，拳掌无声，这一换招，两人脚下竟都陷了三寸。但二人没有一丝停留，“嘭、嘭、嘭……”瞬间又连换了数十拳脚，两人每错一步，脚下都要留下一道数寸深的脚印。

　　　　即便如此，原平和朱珏都默契地没有御风而起，因为只有站在地上，才能借到力量，才有根！

　　　　两人就像是凡间的武林高手比试拳脚般，“噼噼啪啪”你来我往，眨眼间已不知打了多少下。即便偶尔被打中，也是哼都不哼，继续向对手攻去。就看谁先坚持不住。

　　　　一番苦攻不下，原平咬牙虚晃一拳，倏然分开，脚下骤然加速，竟化为一团黑影，绕着朱珏游斗。偶尔乘隙挥出一拳，却皆指向要害！

　　　　朱珏也立刻随机应变，步伐也虚虚实实起来，就连身体都变得朦胧，仿佛化为了几道虚影。“嘭嘭嘭”接连出拳，打得原平应变不暇、呼喝连连。

　　　　两人的身影时而交错，时而分离，场外观战的眼早就花了，看不出哪一刻谁占上风，也不知该什么时候喝彩，生恐喊错了节拍，只是傻傻地看着。

　　　　忽然场中“砰”地一拳，二人身形同时暴退数十步，嵌在地面的脚，竟将擂台划出了深深两条直线。斗大的汗珠滴下，血污早已蒸干。

　　　　“再来！”

　　　　“再来！”

　　　　两个如箭的身影再度撞在了一起！

　　　　两人都打出了火气，一个凶暴，一个蛮荒，仿佛是远古的魔与巫……在争夺同一片土地，染血的土地！

　　　　原平的双眼早已通红，身形电转间，终于觑到机会，猛然飞出一脚，这一脚的劲气何等庞大，朱珏原本扎根在擂台的双脚，竟被踢得更深，犁出了一道数十丈的深槽！巨大的力量完全灌入了朱珏的胸腹，“噗！”地喷出一口鲜血，脚尖一踏，地面轰碎，朱珏已追上了他刚喷出的血珠！那如电的身姿，彷如炮弹般重重撞入原平怀里，同时宛若雷霆的一拳重重挥出，竟在空气中划出了一道闪光，那是高速摩擦出的能量！

　　　　“啊！”

　　　　原平陡然飞起，身体“嘭”地撞在头顶数十丈上方的禁制之上，又砸落下来，掉在了附近不远的地方，烟尘腾起又缓缓落下，铺满了他的衣裳，他却再也不想起身，

　　　　同一时间，朱珏也终于仰头倒下，精疲力竭，连指头也不能再弹一下，只剩下了说话的力气。

　　　　两人就这样头对着头，仅隔着数丈的距离，躺倒不动了。

　　　　良久。

　　　　“痛快！”

　　　　“痛快！”

　　　　“是个平手……”

　　　　“不！”

　　　　躺在坑底，仰望着天空的原平摇了摇头。

　　　　“貌似势均力敌，实则是我占了你的便宜……我没有飞剑，买不起符纸，吃丹药无用……所以我一开始便对你说，那些都不用，只比炼体。和别人比我可以不在乎那些，可和你……我没有把握，只能如此。即便这样，还被你的功法克制……能和你这般痛痛快快地打一场，我已很知足了……”

　　　　说着，轻轻扬起了左手，向场外比出了小指认输！

　　　　苦笑着摇摇头，朱珏同样仰望着天空，因为他已没有扭头的力气。

　　　　“为何认输，我知道你不想输，也不能输……你知道，我最不愿赢的人，就是你……”

　　　　同样摇摇头，原平的目光深远，已不知看向了空中何处。

　　　　“赢我，才是我的朋友，因为，我不会输给敌人……我的敌人！”

　　　　“若有机会，能听听你的故事吗？”

　　　　“好，有机会，便给你说说……我的朋友……”

　　　　说完，两人同时闭上了眼睛，昏了过去。

　　　　……

　　　　第二天，当恢复过来的朱珏，诧异地从于宽手中，接过那块象征着本届“外门总试”魁首的金牌时，犹豫了。

　　　　“我还少比了一场，何重霄大师兄……”

　　　　“不必了。”

　　　　于宽还是那样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语气中，听不出一丝感情。

　　　　“何重霄已经认输，他说，你能胜原平，便一样能胜他。”

　　　　这一瞬间，朱珏脑中又闪过了大师兄演讲座席之时，谦谦谆谆，儒雅卓然的样子……是啊，他为了这一天，白白等了七年，如今，却这样认输了，就仿佛一次平平常常的迟到。还有原平，那个黑衣少年，桀骜不屈的少年……朱珏忽然觉得，他这次的胜利，很沉重，很重很重……

　　　　自己绝不能辜负他们，辜负第七峰赋予他的这次胜利。

　　　　“我看了一下，你的身体已经无碍。真看不出，你的恢复力竟如此惊人，贯胸之创、力尽昏迷，才一天就跟没事一样了。如今既然醒了，有些话就要对你说说了……”

　　　　“长老请讲。”

　　　　“嗯……”

　　　　于宽望着眼前谦谦拱手的少年，神色复杂。

　　　　曾几何时，一个法场逃兵、落魄书生、乱世游子，经历了炼心路上的生死，第七峰下的诘问，地底魔族的洗练……如今，已经成长成这般了么。

　　　　这个少年，凡人境闯过炼心路；一年不到，凝气圆满；地底一趟，带回了三千六百根魔族骨刺……

　　　　如今，他练成了万人中也无一人能练成的《太乙金剑术》，炼体境界至少也达到了筑基初期，而看他炼出的丹药，丹道都快能做自己的师父了。

　　　　现在，更夺得了第七峰的最高荣誉，下一步，他就要代表第七峰，参加更高级的竞争和试炼，去续写那完全属于他自己的传奇……

　　　　我们老了，跟不上你们的节奏了……

　　　　思绪良久，于宽终于张开了嘴唇。

　　　　“其实，两个月后的‘九峰会武’，已经取消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极地妖魔现

　　　　“什么！取消了？”

　　　　朱珏面露讶异，若是九峰会武取消了，那刚比完的这场外门总试，又有什么意义。

　　　　“其实，也不是取消，只是换了个形式……”

　　　　于宽说到此处，神色有些复杂。

　　　　“什么形式？”

　　　　这一次，于长老没有立刻回答，却反问道：

　　　　“你知不知道，第七峰的这次外门总试，为何提前了一个月？”

　　　　“长老，莫再卖关子了，我不过是个小人物，事涉机密，我一个外门弟子如何得知。”

　　　　“呵呵，我还当你消息灵通的很呢……”

　　　　于宽眨了眨眼睛，古板的脸上，终于露出了那么一丝笑意。但这笑意一闪便逝，很快神情又恢复了凝重。

　　　　“三个月前，也就是你刚刚闭关后不久，一则隐秘的消息，却震惊了各大门派的高层。”

　　　　“什么消息？”

　　　　“据传，在我南溟域极南之地，五海之中，有一巨大山岛，绵连千里，其下有火，喷耀不绝，名曰融天。多年以来，此山虽环境险恶，却也不绝人兽，甚至周围数个环岛，还有一些修真小派。但数月前，因为一种异类的突然出现，流血漂橹、非死即迁，此时或已尽成死域。”

　　　　“什么异类？”

　　　　“极地妖魔！”

　　　　“极地妖魔？”

　　　　朱珏耸然一惊，“传闻它们不是一直安分守己，数千年来都不离冰火心狱岛半步吗？”

　　　　“不错，”于宽点了点头，捋着短髯道：

　　　　“不是它们不想离开，而是数千年来早适应了冰火极地的环境，非金丹境魔将以上的精英，很难在其他地方存活。”

　　　　“那为什么……”

　　　　“想来历经多年，它们才发现了一处和它们生存环境类似的地方，终于将触须伸向了外面。”

　　　　“原来如此……”

　　　　少年凝重地点了点头。

　　　　“诸域静养已久，近万年不见刀兵，如今太平忽如昙花，三大魔族皆蠢蠢欲动，这恐怕是劫数的前兆啊……”

　　　　于宽僵硬的面上，少有地出现了一缕忧色。

　　　　“正是因为大变将起，我丹华派诸位首脑联议，再像往年那般举行什么‘九峰会武’，就太有些儿戏了。如今我门中的这些小花，是该出去见见风雨了……”

　　　　“那不知……”

　　　　“极地妖魔惊现一隅，各大门派早风声鹤唳，非止我南溟域，其他几域，亦曾数派高手查探。几个月来，我南溟域几大派间，也互有交流，皆得出了一个相似的结论。”

　　　　“什么结论？”

　　　　“那融天山下，另有天地，所涉极广，恐不止千里，虽火脉纵横，迷道千万，更兼时有魔兵出没，但只要小心谨慎，亦能生存……不过凡我金丹境以上修士，一旦冲过某一界限，便实力大降，仿佛封印一般，就连筑基境也难幸免，只有凝气境修士，才几乎不受影响。”

　　　　“你是说……”

　　　　“不错，我丹华派就是想将九峰会武的比试挪到那融天山下……只是，再不是擂台游戏，而是生死杀戮……”

　　　　说道此处，于宽双眉紧锁，似在担心什么。

　　　　朱珏明白，大师兄何重霄，便是于长老的弟子，想来他必有一番纠结。

　　　　抿了抿嘴唇，于宽继续说道：

　　　　“此番一峰三人，总计二十七人，将尽数前去。哪一峰的三人猎取的魔核总数最多，哪一峰便优胜，并以此方法，排定名次。当然，若谁能探得极地妖魔的有用消息，会有额外加分。具体回来后由我丹华派诸位峰主和核心长老联合裁定。”

　　　　“原来如此……”

　　　　朱珏脸色复杂地点了点头，沉吟道：

　　　　“请恕在下冒昧，依我看，这比试只是其次，探听消息才是主要的吧……”

　　　　于宽诧异地望了一眼少年，却没有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