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锦年-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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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她当时年纪太小，不过是从父母的闲谈之中无意间听到了只言片语罢了，单靠回忆可以收集的信息实在太少了，最好是能和姚崐见上一面，将双方知道的东西汇集一下，说不定会有新的发现。

　　　　而最好的机会就是过年！

　　　　叶思晴不过是她们的姑母罢了，就算死了，也轮不到她们这些娘家侄女给她守孝。

　　　　越这么想，她看李家的表姐们就越发不顺眼，可也不敢轻举妄动。

　　　　安国夫人手段强硬，李家的姑娘又天天围着叶锦辉和叶锦月转悠，叶锦华不受她们的欺负就不错了，哪还敢去找表姐们的麻烦？

　　　　叶老爷子虽然对叶思晴失望透顶，但那毕竟是他唯一的闺女，又是和他吵过架之后才死的，叶老爷子嘴上不说什么，但脸色却一直没有好过，叶锦辉最得叶老爷子欢心，自然做足了表面表功夫，不肯出门，美其名曰：陪表姐！

　　　　叶锦华冷眼旁观了一阵子，又没机会接近姚家，只好从叶思明身上打主意，“父亲到底为何事闷闷不乐？女儿前些日子做梦，梦到二叔中进士了呢。”

　　　　叶思明虽然不喜欢叶思德，但也明白若是家里能出一个进士，整个叶家人脸上都会有增添不少光彩，闻言脸色便缓和了两分。

　　　　杨淑仪听了，难免摇头，“等二表哥中了进士，只怕家里能给咱们的就更少了。”

　　　　叶思明现在唯一的收入，就是公中每月的那两百两银子，根本不够平时花销，听了杨淑仪的话，难免就有些不高兴。

　　　　“咱们家除了那些田产，就没有别的收入了吗”叶锦华状做无意地问道。

　　　　杨淑仪摇头，“我记得姑母说过，好像还有两个杂货铺子一个干果铺子。”

　　　　叶思明摇头，“娘知道什么，爹手里……”他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

　　　　杨淑仪却比叶锦辉还要急，一副使气的模样，“我是外人，我出去。”

　　　　叶思明道：“唉，不是我不想说，是老头子不让说，那些都是钱家的东西。”

　　　　杨淑仪明显不信，“骗傻子呢，钱家的东西会交到叶家手里？”

　　　　叶思明得意地笑了起来，“老头子以前可是钱将军手下最得力的人，漕运的事，还是爹说了算，不然你以为姚家如何会死皮赖脸地不肯退掉真真儿的亲事？”

　　　　杨淑仪撇嘴：“真真儿，可真是个好名字！”

　　　　说起这个，叶思明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变得阴沉起来。

　　　　“人家外面都在说，钱家的东西都在大姐姐手里呢。”叶锦华状做无意地说道。

　　　　“有可能，钱少奶奶离开泉州之前，托人送了好几次东西给真真儿呢。”杨淑仪接话道，说完又叹气道：“就算真有东西，老头子也不会让我们指染，你还是省点心吧。”

　　　　叶锦华便抱住了叶思明的胳膊，“我们总是嫡亲的姐妹，姐姐该不会这么小气吧？”

　　　　杨淑仪便笑了起来，“老太太帮着保管人家都不放心，还有你的份？”

　　　　叶锦华便低下头来不做声了。

　　　　虽然此次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却让她想到一个绝佳的主意。

　　　　当然，这主意还要借着姚家的手来完成。

　　　　叶锦华回屋，提笔一挥而就，写了个龙飞凤舞的“赌”字，悄悄装在荷包里，趁着新年走亲访友的机会，递给了姚大姑娘。

第九十一章　惶惶

　　　　姚大姑娘打开荷包，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大大的“赌”字。

　　　　“叶三姑娘给我这个是什么意思？”姚大姑娘一脸迷糊地问假装成姚二姑娘的姚崐。

　　　　“叶三姑娘小小年纪已经成了泉州城内颇有名气的才女，自然不是约你去赌的意思，而是想让咱们家的赌场赚点叶家的银子。”姚崐年纪不大，人却十分聪明，这两年又天天跟在姚铮身边耳熏目睹，一眼就把叶锦华的打算说了个八、九不离十。

　　　　姚大姑娘听完，惊讶得睁大了眼睛，好半晌才道：“这位叶三姑娘，小小年纪，主意倒是不少。”

　　　　姚崐眉一皱，“大姐姐以后还是少与她来往为妙，她心思这么多，谁知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连自己的亲人都算计，谁能保证她不会算计姚家？

　　　　姚大姑娘点头，“我觉得她很可怕。”

　　　　不过，姚大姑娘回到家里，还是把这件事原封不动地讲给了姚老太太。

　　　　姚老太太拍拍姚大姑娘的头，“这字根不像是她那般年纪的姑娘写的，说不定只是个恶作剧呢？”

　　　　姚大姑娘连连点头，“都怪阿弟的那一番话。”

　　　　姚老太太不免安慰孙女，“阿崐和你说着玩呢。”

　　　　但是，私下里姚老太太却和儿子商量，“咱们家那几个衣裳铺子冷清得很，再这么下去只怕该关门了。”

　　　　姚铮皱眉：“阿娘再给我一段时间就好了。”

　　　　姚老太太默默地望着儿子半晌，才阴恻恻地道：“难道不能想个办法让他发生意外？”

　　　　姚铮苦笑着摇头，“咱们这边，根本没人是他的对手，就连他那车夫，等闲五六个人也近身不得。”

　　　　姚老太太冷笑：“瘸子不是天天在外面晃？着人喊他去咱们的赌场里玩几把。”

　　　　姚铮的双眼一下子亮了起来，“还是娘这方法好，他老子耽误了咱们这么多生意，也该他来还了。”

　　　　自打姚铮上任以后，就控制了泉州的地下赌场，在他看来找机会拉叶思明入局太容易了。

　　　　但，说着容易做着难。

　　　　整个正月叶思明几乎没有怎么出门。

　　　　每逢杨淑仪让他出去散散，他总是会大发雷霆，次数多了杨淑仪也不敢开口了，还和叶锦华道：“自打我出事以来，你爹就没给过我好脸色。咱们看着叶思晴不是东西，你爹却当她是嫡亲的长姐呢。还有他那腿！”

　　　　“爹的腿我正在找大夫呢，再说这事又不能怪在娘身上。”叶锦华不解地说道。

　　　　杨淑仪摇头，“你爹以前也是个翩翩公子，如今这样子，自然不爱出门。你还小，哪懂这些。”说完又想起叶锦华一向不喜欢自己说她年纪小，难免讪讪地住了嘴。

　　　　叶锦华心里着急，却没有任何办法。

　　　　好容易又熬过了一个月，京里传来捷报，叶思德中了进士及第第一百一十四名。”

　　　　叶家从上到下，皆变得喜气洋洋起来。

　　　　可叶锦华看到叶锦月那眼角眉梢的喜意，竟然觉得特别刺眼。

　　　　叶思明却意外地开始颇繁外出起来。

　　　　叶锦华心里涌起一丝不详的预感，特意尾随着叶思明出去了一次，差点气得吐血。

　　　　原来，叶思明竟然大摇大摆地去了赌场，仅半个时辰就输了二十万两银子。

　　　　她确实是想让姚家设局拉叶家的人去赌，可若这赌博的人是叶思明，以后她嫁给姚崐岂不是矮人一头？

　　　　不过叶老爷子根本不可能去赌，下面两个还没成亲的儿子也被他拘着练武，根本没去那种地方的机会，能去赌场的唯有叶思德了！

　　　　叶锦华没想到的是姚家会狮子大开口，一出手就是二十万！

　　　　叶老爷子只怕会活活抽死叶思明。

　　　　叶锦华的愤怒也仅是一瞬，马上就有了对策，直接将这件事告诉了杨淑仪。

　　　　哪想叶思明回去的时候却十分高兴，直接扔给杨淑仪十两银票，“好好收着，以后别在我耳边叫穷！”

　　　　杨淑仪连连摆手，“赌得倾家荡产的人我见得多了，这银子你还是还给人家吧。”

　　　　叶思明哈哈大笑，“你这妇道人家，知道什么，那赌场老大说了，不跟我玩那些惯用的小手段，输赢凭的都是我自己的本事！”说完怕杨淑仪不明白，又解释道：“他们这是想办法给咱们送钱呢，阿爹上次给真真儿退亲，居然把几个千户都叫到姚家了，那赌场老板怕姚家倒台，提前贿赂我。”

　　　　杨淑仪听得将信将疑，叶锦华却知道那赌场后面必定还有手段。

　　　　果然，又过了两天，讨债的居然拿着一张叶思明亲手签名的五十万两的借据来到了叶家，直接找到了叶老爷子。

　　　　照姚铮的计划，到时候直接让叶家家破人亡，所有产业做为抵押，还愁找不到钱家留下的东西？

　　　　叶老爷子看到欠条，虽然狠狠地抽了儿子，却答应对方道：“五十万两是一大笔银子，还请宽限几天。”说着递上了杨淑仪手上的那二十万两银票。

　　　　哪想第二天，朝廷派的人到了，开始将姚铮关押调查。

　　　　姚家动用了大量的关系，才知道是有人举报姚铮杀良冒功。

　　　　姚家还没解决掉这件事，又暴出春耕的种子以陈换新，不能出芽的事情来。

　　　　朝廷派人来查，又发现士兵所用的刀全生锈了，就是军需物资中的草药也多是以次充好，以假乱真，根本不能用，粮食里掺了大半的沙子。

　　　　皇帝就算再喜欢姚家的那位娘娘，这会儿也没办法再偏袒姚铮。

　　　　叶锦华这才傻了眼！

　　　　这些，前世根本闻所未闻。

　　　　然而，就在此时，倭人开始抢掠海上的渔民和商船，甚至开始抢掠沿海的村庄朝廷新派了一个姓陆的将军过来，然而一直输多赢少，城内开始人心不稳起来，大户人家开始举家往北迁。

　　　　叶思德就在这种情形下回了叶家。

　　　　原本要大肆庆贺的事情，现在也没人关注了。

　　　　泉州城开始戒严，只许入城不许出城。

　　　　好在那位陆将军也不算全是草包，还知晓把掺了沙子的米和到泥里做成砖来加固城墙，但是这么一来，士兵们吃的粮食就不够了。

　　　　又有商人开始大肆收购粮食，一时之间，泉州城的里米竟然涨到了几百文一石，据说还在涨。

　　　　一时之间，人心惶惶。

第九十二章　后生可畏

　　　　如今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就算有钱也难买到粮食，何况陆将军手里根本没有钱，只好求助于福建都指挥使。

　　　　然而，情况并不理想，倭人那边就像有内应一般，不仅劫了高泰送过来的粮食，还让陆将军连吃败仗。

　　　　陆将军新官上任，急需有几把火来镇台子，但每每交战总是力不从心，心急之下亲自带了一阵人马和倭人展开了面对面的战斗，哪想意外的中了敌人的埋伏，全军覆没。

　　　　消息传出，震惊朝野。

　　　　姚家在宫里的那位娘娘便向皇帝提出来，让姚铮戴罪立功。

　　　　姚铮做了泉州卫代指挥使之后，才真正明白做官的难处。

　　　　别的不说，单是军饷，从他上任开始，这几年根本没有发过一文钱，至于粮草，不是发霉就是短斤少两，更不要说武器了。不然，他也不会私设赌场。

　　　　从联手杭州那边对付叶老爷子开始，他便知道，两家以后必定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但他却没有想到年仅十四岁的楚璃，不仅识破了他的计谋，还让他根本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不仅如此，楚家甚至大家旗鼓地掐断了和他名下的多处生意，就连他现在身处狱中，只怕也有楚家的手笔。

　　　　说来说去，都怪他自己低估了对手，如今悔之晚亦。

　　　　不过，姚铮虽然被关押，但并未定罪，加上姚美人品阶虽然不高，但却为皇帝生了个儿子，老皇帝老年得子，自然十分得意，直接让姚美人的品阶一晋再晋，如今已经是姚妃了。

　　　　姚妃得知姚铮被关押，倒也没有求情，只是常独自饮泣罢了。

　　　　然而，她越是这般，皇帝越是觉得不能太委屈了这位新宠，听她提出那姚铮戴罪立功的建议，想也不想就直接同意了。

　　　　当然，皇帝依然是以江山为重，虽然对美人格外开恩，却免去了姚铮代将军的职位。

　　　　但群龙不可无首，何况是战火纷飞的泉州，便有人举荐了叶老爷子。

　　　　“其祖父是太、祖亲封的四品威烈将军，对陛下忠心自是不用说的，其妹更是先帝亲封的安国夫人，文武双全、机智过人，不然钱将军也不可能这么信任叶千户，虽然现在已经免去千户之职，但说到底是遭了儿子的拖累。虽然他本人有治家不严的嫌疑，但有句老话叫‘好竹出歹笋’……”

　　　　单安国夫人的事迹，皇帝早已经听得不下百遍，已有些意动，再说到是受儿子的拖累，这位便难免想起自己那些不成器的儿子，心里又松动了几分。

　　　　现在再派人过去，一来时间来不及，二来对本地的环境不熟，终是不如用老将放心。

　　　　一封八百加急的起复委任书由汴梁发出，不日就到了闽地。

　　　　叶老爷子接到委任，也很头痛。

　　　　没有粮食，这仗根本打不下去，况且陆将军去得蹊跷，叶老爷子同样怀疑城内有倭人的内应，但他已经很久不在军中，虽然几个千户仍旧会帮他说话，但姚铮上任仍旧安插了不少自己人，况且每年都有新兵入伍，这么多人中间去找一两个内应，无疑于大海捞针。

　　　　叶老爷子正愁眉不展，却有手下来报，“楚四公子求见。”

　　　　“快请！”叶老爷子大喜。

　　　　楚璃却开门见山地道：“老爷子可是在为粮食发愁？”

　　　　叶老爷子点头，“莫非你带了粮食过来？”

　　　　“正是。”

　　　　楚璃在闽地，本就做得是军中粮食和草药的生意，他能带来粮食，叶老爷子丝毫不觉得意外。

　　　　“不过丑话说在前头，等这一仗打赢，我们要多加两成的供应。”

　　　　粮草这么重要的事，无论谁在任上，都不会全部交给一家，姚铮也好，钱将军也好无不如此，就是楚家，之前也只能占两成。

　　　　如今楚璃直接提出要加两成，叶老爷子也爽快地应了，“行，若真能赢了这一场，四成也不算多。”这种环境下，肯信任他能打胜这一仗，把粮食运过来，本就是一件很不容易事。“若是能再卖我们一些兵器，那就更好了。”

　　　　楚璃却摇头道：“云贵这两年风调雨顺，粮草不缺，若是要兵器可就难了。”说完又笑起来，“老爷子又何必为难我，你找曾家买不是更容易？”

　　　　叶老爷子却摇头道：“自上次之后，曾胖子已经许久没出现了，这事出得太急，现在派人都来不及。”

　　　　楚璃却道：“有个朋友刚好托我买了一批铁器，正好放在泉州城里还未取走。”

　　　　叶老爷子暗道：铁器这种供不应求的东西，怎么会现在还留在城里没取，必定是楚璃预先买好，等着这一天来临，好发些横财罢了。”

　　　　可这种财，也就只有他敢发了。

　　　　一来铁器的卖主不好找，二来需要很多资金投入，三来还要在最短时间内找到合适的买家。当然，还需一个秘密的地方来存放这些兵器。

　　　　“你倒是会神机妙算，知道倭人要来攻打泉州！”叶老爷子的瞳孔猛然缩了起来。

　　　　若倭人那内应真是楚家人，就算楚璃曾帮过他，他也不准备放过他。

　　　　楚璃却仿佛知道叶老爷子在想什么一般，哈哈笑了起来，“老爷子，联合外人欺负同族的事楚某还做不出来。那些铁器，是江西董家那边要的，年前才送过来，结果我还没过来，已经开战了，我们还没机会运走。若是姚铮做这指挥使，我说不定会多加一倍的钱，至于你，咱们已经多次合做，就按买价的一倍来，您老觉得如何？”

　　　　楚璃的母亲本是巫族圣女，世道这么乱，他们会买铁也能说通，但加一倍的钱，这太让叶老爷子肉痛了，但他还是咬着牙应了下来。

　　　　没有武器，有人也没用。

　　　　“老爷子准备怎么打这一仗？”

　　　　叶老爷拒绝谈这件事，“既然习了你那么贵的东西，我总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