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之痕-第3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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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一等，你是……提尔…赛琉斯对吧？”

　　　　当林秋和菲尼克斯偷偷摸摸爬下城墙时，忽然有人叫住了他们。来者整个身子都嵌在了阴影中，即便戴着面具，他还是紧张兮兮地左顾右盼，生怕有什么人认出他来。

　　　　叫住两人的男人带着鹤面具，手臂上有几处皮开肉绽的伤口。

　　　　面具四人组！

　　　　林秋立刻猜到了对方的身份，根据杰夫的描述，四面组分别为熊头、鹤头以及一对蛇头情侣。情侣在广场被夏诺雅干掉了，而他也在营房时遇到了熊头，此人，应当就是面具四人组的最后一位。

　　　　“……我之前看见你和畸变大人交谈了许久，我，我有些重要的事想告诉你！”

　　　　鹤面男子环顾左右，急促地说道：“不过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们跟我来。”

　　　　面具四人组就只剩下他一人了，熊头按照畸变所说的方式，真的在堂吉诃德家族门口化身成为了一只巨型怪物，堂吉诃德家族的骑士团在那只怪物面前不堪一击，而就在怪物即将摧毁整个庄园时，一个黑发女子来了，她举手投足间便干掉了熊头化为的怪物。

　　　　满城都是有关他们的通缉令，鹤面男子无法联络畸变，他已经走向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林秋是他最后的希望了。

　　　　“虽然我知道你们不信任我，但请你们务必听完这个故事……”

第一百七十章：月光

　　　　蛇面情侣死了，熊头也死了，面具四人组只剩下了他孤家寡人一个，鹤面在见证熊头被教会的人轻而易举地干掉时，他觉得厄运很快就要降临到他的头上了。

　　　　坐在酒馆后厨的椅子上，鹤面男人第一次在众人面前摘下了面具，露出了他颓废而又憔悴的面容。他曾为教会中的一员，所以他也了解教会的手段，别说圆桌骑士，就算那些候补们出动下定决心逮捕他，他也在劫难逃。

　　　　他们也并未为了平民阶层而战，之所以这么说，只是为了混淆教会与王**的视线，而一旦让教会……或者说高文了解了他们的意图，一切就都结束了。到头来他们还是错误估计了自己的实力，想要依靠畸变的力量和整个教会对抗不过是一场空泛而虚妄的幻想，但是幻想即将破灭之际，他觉得至少也要找一个人见证他们的抗争。

　　　　“我知道在种种事件后，你很难相信我接下来所说的事……不过这件事不只是牵扯到我们四人！”

　　　　面具四人组中的每一人曾经都是教会的审判军，本应拥有大好前程的他们，却因为叛教罪被投入了螺旋城，在被认定为叛教前，他们四人接到了教会发布的任务，前往边境与某位混沌教的线人接触，发布任务的人便是高文…堂吉诃德。

　　　　当他们乔装来到接头地点时，却发现线人已经遭到了暗杀，教会方面确信有人走漏了风声，导致线人的身份暴露，后续的调查中，一切证据都指向了他们四人中的某一人。而在这时，当时已然是第一骑士的高文出现了。

　　　　他私下单独找到了四人中的每一人，并称只要指正自己的同伴，就能为自己洗去嫌疑，而他也早就准备好了充足的“证据”。

　　　　可以一切都是高文设下的圈套，私下找到他们只不过是高文戏弄他们的手段罢了。

　　　　“高文为什么要陷害你，对他来说你们只是……”

　　　　林秋顿了顿，将差点脱口而出的小角色收了回去。

　　　　高文…堂吉诃德是继玛兰弗茵之后登顶的骑士，而在首席圆桌骑士的光芒面前，普通的审判军则显得不值一提了。在双方地位全然不对等的情况下，高文又何必费尽心思设计陷害这四人。

　　　　这个故事似乎有些经不起推敲。

　　　　“小角色。”

　　　　出乎意料的是，鹤面男子用自嘲的口吻说道：“没错，我们四个对教会而言的确是无关紧要的小角色，但……格拉海德不是。”

　　　　又是格拉海德？

　　　　林秋觉得这个名字最近出现的频率略高。

　　　　教会的机密档案，对格拉海德的描述只有短短两句话。

　　　　优秀的骑士，不耻的叛国者。

　　　　优秀的骑士指的应该是他的前半生，可惜的是格拉海德并未将他的荣耀延续下去，在贺露提雅最欣欣向荣之际，他被冠以叛国者的罪名，并遭到了百风的追杀。

　　　　“我们也只是隐约接触到了当年的事件，高文就对我们下手了。”鹤面男人说道。

　　　　直到高文陷害他们，并将他们投入了螺旋城大牢之时，他才确定了当时在格伦王国听说的传闻。当年格拉海德的确和百风进行了长达数天数夜的激战，两人的对决令天地色变，而在战局最白热化的时候，天空中浮现出了一个巨影。

　　　　突然苏醒的怪物将天地扭转，破碎的大地被浮上了半空。

　　　　而他们听到的版本是，格拉海德与百风的战斗无果而终，两人拼尽全力，携手镇压了突然苏醒的魔物，格拉海德用刻印将失衡的土地移回了原位，此后，他与百风下落不明。审判军拥有查阅教会机密档案的权力，在听说了和档案记录差距甚远的传闻后，他们回到教会后又从多方面考证了此事。

　　　　而在考证过程中，他们有了一个惊人的发现。

　　　　记录档案的人，是高文。

　　　　给格拉海德发布秘密任务的人，是高文。

　　　　认定格拉海德叛国的人，是高文。

　　　　确认格拉海德死亡的，是高文。

　　　　当他们四人将心中的疑惑告知高文时，得到的答复确是：“这不是你们应该关心的事”。

　　　　他们停止了调查，但在那不久后，他们依旧接到了高文发布的任务。

　　　　“我不奢求你们完全信任我，但即便是死，我也不能遂了高文的愿，将这件事带进坟墓！我看见你们和畸变有所接触，可你们知道当年高文的是如何的成为首席骑士的么？”

　　　　“镇压畸变，根除瘟疫之源的英雄。”

　　　　清冷的女声在几人背后响起。

　　　　不知何时，朱迪斯与一干审判军来到后厨的门口，与鹤面男子相熟的酒保被教会骑士摁在吧台上，他用目光为鹤面男子表达歉意。

　　　　“不论如何，高文骑士都是结束了那个黑暗年代的是英雄。”

　　　　“终于来了么？……朱迪斯队长。”鹤面男子缓缓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将鹤脸面具重新戴回面前：“不曾想有一天我也有荣幸成为惊动教会的大罪人。”

　　　　“当你回到这里时，就应该料想到今天的结局。”朱迪斯冷声说道，她凝视林秋，鹤面男子倒是不足为据，林秋的态度让她捉摸不透，而在林秋身边还有一个力量更盛往昔的高阶魔物……如果双方交恶，她带来的这些审判军恐怕还不够菲尼克斯塞牙缝的。

　　　　“提尔，请注意你的立场，即使今天站在这里的是艾丽莎，也会做出和我相同的决定！”

　　　　不等林秋回话，鹤面男人忽然笑了起来：“请你放心朱迪斯队长，我并未和他结盟，现在站在你们面前的，只不过是一个因为连续暗杀帝都贵族，又被审判军逼入绝境的恶徒罢了……制裁我的，究竟是你的剑还会他的剑呢？”

　　　　说罢，鹤面男子身子一矮，赤手空拳地冲掠向朱迪斯。

　　　　面具四人组的故事结束了。

　　　　但是有关你的故事才刚刚开始……高文…堂吉诃德！

　　　　鹤面男子默念着。

　　　　如同月光般的火焰径直穿透了他的心脏，酒馆内涌入一片白雾，如同箭矢般的月火迅速迸裂，眨眼间的功夫便将男人化为灰烬，月火烧尽，男人连同衣物、面具都被化为了灰烬。

　　　　“嗯，这样一来，又消灭了一个瘟疫之种。”

　　　　高文满意地拍了拍手，对愕然的朱迪斯等人解释道：“只有这样才能彻底消除畸变在他体内施加的烙印……你们做的不错，可以回教会汇报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必要之恶

　　　　朱迪斯很快带人离开了。

　　　　按照教会流程，缉拿鹤面男之后应当对其进行审问，确认罪行后，再由主教对其进行审判。越狱、暗杀贵族、散播混乱，以及……协助畸变越狱，这些罪名加起来，足以对其处以死刑，而面具四人和螺旋城底层的罪人不同，他们并未成为永生不死的怪物，只要被贯穿了心脏，就会立刻毙命。

　　　　高文…堂吉诃德举动，只是跳过了审判的环节，直接进行了裁决，而他的行为在瘟疫遍布、危机四伏的当下并没有不妥之处。他们明白畸变的恐怖，更清楚一旦瘟疫爆发，会造成多么沉重的损失。

　　　　因此就算这件事落入主教耳中，也不会有任何意见。

　　　　朱迪斯来时，鹤面男子与林秋的谈话已经接近了尾声，她并不知道双方究竟说了些什么。唯一让她不解的，是鹤面男子最后冲向她的举动没有杀意，反倒像是一心求死，所以她并未出剑，而在她制服鹤面男子前，那团火焰便将他整个人化为了灰烬。

　　　　“提尔…赛琉斯。”

　　　　酒馆内发生的事情早就吓退了不知情的酒客，朱迪斯等人走后，酒馆也躲进了后厨不肯出来。而林秋和菲尼克斯刚走出酒馆，就听到了高文的声音。

　　　　高文倚在酒馆门外的墙边，月光倾斜到他身上。

　　　　他的力量，似乎和这月色息息相关。升起的白雾，先前的是操纵寒冰，现在又是火焰。林秋只能从仅有的信息，猜测对方的能力。

　　　　“不得不说，你们还真是教会的福星。”高文赞许地说道：“这四个人困扰了教会很长时间，王**那方面在这些天无数次向教会施压，没想到你刚回来几天，就将他们一网打尽了，如此，也正好能堵住那些贵族的嘴了……看来教会档案对你的评估十分贴切，说不定你真的能成为教会的顶梁柱。”

　　　　林秋没有一丁点放松。

　　　　这个笑嘻嘻的男人每次出手都毫无征兆，并且次次直取对方要害。

　　　　“只是我稍微有些好奇，那个男人究竟私下和你说了些什么？”高文笑意更甚，月光的投影在他的指尖不断在火焰与寒冰之间的切换着。

　　　　“没什么，只是提醒我以后做任务要多加小心。”

　　　　“哦？真没想到他还是个热心肠的人啊。不过我也并不了解他们，据说在被投入螺旋城前还是审判军的新人来着，没想到他们为数不多的接触都是在审判堂。”高文故作唏嘘：“不过对于懂得教会是如何运转的人来说，所有任务都是绝对安全的，这点你大可以放心，每一个给予新人的任务，都经过严密的审核，完全在你们的应对范围之内。”

　　　　“那你还真是费心了。”

　　　　“那倒没有，我只是希望指导新人们不要被道听途说的流言误导……教会在贺露提雅根深叶茂，遗憾的是人们永远只愿意欣赏它繁盛的枝叶，而拒绝面对没入土壤的深根。”

　　　　“你这是在警告我么？”

　　　　“不不不，你误会了，我只是在指导你教会的运转方式罢了。毕竟你是特殊的，特殊到能和畸变、格拉海德相提并论。”

　　　　“那还真是多谢了。”

　　　　……

　　　　分别高文，林秋和菲尼克斯便马不停蹄地赶往了王宫。鹤面男人的出现倒是让林秋对当年的事有了基本的推测，如果畸变之前没有骗他，那么畸变与高文之间的恩怨恐怕不是这么容易解决的了。

　　　　为了首席圆桌骑士的位置，高文设计造成畸变刻印暴走，并联合夏诺雅、玛兰弗茵将其镇压，而夏诺雅隐姓埋名，玛兰弗茵又因为当年的罪名不便露面，倒头来一切的功绩都被记在了他的身上。

　　　　朱迪斯的话便从侧面印证了这一点。

　　　　镇压畸变，根除瘟疫之源的英雄。

　　　　这恐怕不只是她，而是全贺露提雅人民对高文认知。林秋知道畸变所说的也不过是片面之词，他也有足够的立场在这件事上骗他，来博取他的结盟。可高文的做法却更加可疑，他不仅拒绝与畸变对峙，选择了直接出手，还在朱迪斯将鹤面男子带回去之前杀了鹤面男子。

　　　　这一系列举动很难不让人产生怀疑。

　　　　“瘟疫……这绝对是瘟疫！即便是公主大人……”

　　　　他们刚一溜进王宫，就听见了这样的对话。

　　　　在几名宫廷医师的带领下，卫兵们如临大敌地为主公主的寝宫。很少有人比医师们更了解瘟疫的恐怖程度，他们也知道被感染了疫病的人多半是没救了，他们所能做的，就是在患病者将病毒传染给别人前，将她彻底隔离。

　　　　几个世纪前，人们的做法是将疑似患病的人杀死后烧尽，而此刻疑似患病者却是帝都的公主，“传统”的办法显然行不通，但为了让瘟疫散播开来，他们必须将公主隔离到无人之处。

　　　　这是为了大家……

　　　　没错，这都是为了大家的安全，即使牺牲了公主大人……

　　　　“胡说！”

　　　　公主寝宫的门忽然开了，几个脸上五光十色的人从里面跳了出来。

　　　　“谁说公主患了瘟疫？你还好意思自称什么神医？难道没见过脸色突然变绿的情况吗！？你倒是说说，难道我这也是患了瘟疫吗？”脸色顶着一坨绿色油彩的女生喝问道，即便隔着厚厚的油彩，林秋依旧从发型与声音一眼认出了对方。

　　　　莉莉丝。

　　　　“没错，最近的医师越来越不像话了。”顶着黑色油彩的杰夫指着自己的脸，恶狠狠地说道：“你敢说我这也是因为得了瘟疫？真是大惊小怪，喝醉了之后，第二天醒来时满脸都黑漆漆的不是很正常吗！？”

　　　　“不……那明显是你喝醉了之后被人恶作剧了吧……”面对两人的喝问，医生的语气顿时短了一截。

　　　　“瞎扯！你以为我是那种称杰夫教头喝醉了在他脸上画画无聊人士吗！？”顶着蓝色油彩的尤里乌斯突然间炸毛了。

　　　　“那个……其实就是你干的吧，你刚才自己都说漏嘴了……”医生无奈极了。

　　　　“谢谢你们……”索菲亚公主声音沙哑，她抱着枕头，面容憔悴：“不过正因为你们是我的朋友，我才不能冒险将瘟疫传染给你们……”

　　　　她走过众人，来到士兵中间：“走吧。”

　　　　“连公主都承认了，你们就不要多管闲事了！”

　　　　“这也是为了大家着想！”

　　　　卫兵赶忙挡住杰夫等人。

　　　　“是么？”

　　　　双方僵持不下之际，身着华服的青年从一侧的门中走出：“你们当真已经确定了？”

　　　　“陛下！”

　　　　“阿尔伯特！”

　　　　双方几乎同一时间报出了来者身份。

第一百七十二章：为王之道

　　　　“按照贺露提雅律法，一旦患有瘟疫，必须立刻隔离……即便公主的身份也不例外。”阿尔伯特盯着人群中的索菲亚公主说道。

　　　　“喂！你这家伙有没有人性啊？”

　　　　“她不是你的妹妹么？”

　　　　阿尔伯特并不理会莉莉丝与尤里乌斯的挑衅，径自来到宫廷医师面前：“可是一旦我下达了类似的指令，就会源源不断的人评价我的行为，反之，亦会如此。一位因为顾及亲人，而将众人置于危险的君王；抑或一位不顾亲人，铁血冷酷的君王……医生，你希望我成为那一种人呢？”

　　　　“我……”医生一时语塞。

　　　　无论选择哪一种，都会背负骂名。阿尔伯特所说的也确实是实际可能发生的情况，自他继位以来，有关他的议论声就从未平息过。如果面对其他人，又或者患病的并非索菲亚公主，他绝对会毫不犹豫地说出心里的想法。

　　　　在黑死病盛行的年间，只要疑似染病者，统统以病人对待。作为宫廷医师，他从不同方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