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之痕-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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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琳心里一凉，直觉告诉她，这个发现绝不是什么好兆头——敢在这种天气下外出并极具目的性地来艾丽莎庄园打探的人，绝对是另有所图的人。但她依然强颜欢笑道：“可能是你看错了，说不定你看到的只是女仆呢。”

　　　　当然，这句话更多的是自我安慰。

　　　　“有道理。”

　　　　林秋顿时松了口气——也许是他想多了呢？

　　　　“那么第三个问题……灾月的时候，庄园里偶尔也会响起来自男人的奇怪的交谈声，以及出现奇怪的稻草人吧？”

　　　　当他从庄园门口走向自己屋子的时候，在浓雾的深处隐约传来了类似于交头接耳的声音，然而当他循着那股悉悉索索的声音摸索过去的时候，只发现了一个倒在地上、残破不堪的稻草人。他确信这个稻草人不属于任何女仆，而之前的声响也来源于此。

　　　　“说……说不定是哪个女仆见稻草人坏了，才遗留下来的吧？”

　　　　艾琳颤抖得明显了，她只能下意识地顺着林秋的话，编造出连她自己的都不相信的借口。

　　　　不过这些拙劣的借口却被林秋照单全收，林秋舒展开了眉头，语气轻松：“果然只是我自己吓自己啊——还剩最后一个问题。”

　　　　说着，他将一个不停滴着鲜血的物体放在桌上，几乎与此同时，烛火再也承受不住冷风的洗礼，彻底灭了。但在屋子陷入黑暗前的那一秒，艾琳还是看清了桌上的物体。

　　　　——一只鲜血淋漓的人手。

　　　　在她惊恐的注视下，林秋那如同深渊恶魔般让人恐惧的声音响起了。

　　　　——“灾月的时候，果然会有人因为恶作剧把这种东西故意留在别人房间吧？”

第三十七章：科学让生活更美好

　　　　艾琳确定以及肯定，不论灾月、礼拜夜、抑或圣辰，房间里都不会平白无故地出现半截人手。裂开几条缝的骨骼和粘连在边缘的碎肉，无一不告诉她，这是被某种生物撕咬下来的，重新点燃蜡烛之后，林秋也一脸凝重。

　　　　在人手被放到桌上的时候，艾琳便浑身僵硬，动弹不得——结合这只人手，她不又联想到林秋那一系列问题绝非空穴来风。迷雾中的人影，凭空而来的交谈声，以及充满不详的稻草人……

　　　　这八成是真的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潜进了庄园——艾丽莎的庄园，绝对是闹鬼了！

　　　　艾琳面色惨白，她犹豫再三，试图将这个可怕的消息转达林秋。这种时候果然还是把所有人都聚在一起才会有安全感吧？算上庄园的女仆们，此刻应该能召集来10几个人，她相信只要克服了恐惧，以她和林秋的实力，就算真的有魔物袭击，也会被他们挡下来的。

　　　　“这个人手……”

　　　　林秋将它翻来覆去地摆弄了一会，如果说这是个道具的话，也太过逼真了一些。无论是骨干还是外观都于真的人手无异，那渐渐冰凉下来的温度以及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味更增添了几分真实感。

　　　　而想要确定它是不是真正人手的方式只有一个……

　　　　一时间，屋内响起了悠远而又让艾琳熟悉的歌谣，这段歌谣并没能持续太长时间，在林秋哼唱完的三秒后，他突然地将金灿灿的人手从蜡烛上拿起并举过头顶。

　　　　——“烤熟的人手g，入手了！”

　　　　“你到底在拿别人的手做什么啊！？”

　　　　忍无可忍的艾琳一把拍翻了蜡烛，原本凝重而恐怖的气氛瞬间被林秋破坏了，浓郁的血腥味也化为了烤肉特有的馨香。不知道的人绝对会认为他们两个大半夜在屋子里举行烧烤派对的！

　　　　“这似乎是真的人手啊……不愧是帝都，连做道具都这么拼命啊！”

　　　　林秋甩了甩人手，由衷地感叹。也许这就是为什么帝都之所以为帝都的原因，像塔伦王国那种边陲的小王国，连礼拜夜那天，人们都只能穿着寒酸的衣服，在街上漫无目的地祷告。而根据穿越前的经验，他理所应当地将灾月与万圣节联系在了一起。

　　　　“我以卡纳家族的名誉担保，这绝对不是道具，而是货真价实的人手。我也敢担保，一定有什么人在你庄园里被袭击了。”

　　　　“被袭击？”

　　　　林秋摇了摇头，安慰艾琳：“你想多了，艾琳。其实鬼怪这种东西都是自己吓自己。”

　　　　然而他的话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艾琳的表情反而愈加惊恐，她瞪大了眼睛，颤抖着伸出食指，指向林秋的身后。混杂着血水的粘稠液体滴落在林秋的头上，粗重的鼻息从林秋的上方传来，浓雾之中一道巨影浮现在了林秋身后。

　　　　林秋摊了摊手，语气轻松：“所以说到底根本就不是什么鬼怪作祟，而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溜进来了这么大一只魔物——怎么，一闻到烤肉的香味就被引出来了？”

　　　　艾琳眼神中划过一丝惊异——这家伙烤人手原来是为了这个目的么……

　　　　转身的同时，被紫色火焰包裹的拳头狠狠砸向了迷雾之中的巨影：“你这家伙，到底把谁给吃了啊！”

　　　　被击飞出去的魔物还未落地，追身而至的剑芒让整个训练场凹陷下去，绽放开的紫焰将数米内的浓雾燃烧殆尽。当他打算斩下第二剑时，那浑身白毛，如同狮子般的奇异生物却陡然消失在了他的面前。

　　　　如果不是训练场上残留下的血迹，林秋甚至以为自己斩在了幻象上。

　　　　“这是……”

　　　　这一瞬间所发生的事，让艾琳震惊地无以复加。除却烤肉时林秋展现出的冰山一角的剑技，这才是她严格意义上第一次见到林秋出手——她的眼睛甚至无法捕捉到对方的残影，当她看清林秋追击而去的身影时，对方已经完成了一次斩击。

　　　　这家伙，究竟和谁学的速剑？

　　　　在白**物消失的数秒后，浓雾深处传来一个少年的声音：“真是多亏了你啊提尔！这下……捉到你了！”

　　　　“轰——”

　　　　轰鸣声起，消失的白**物伴随着突起的火光，重重地跌回了训练场中心。两个带着相同奇怪护目镜的少年从迷雾深处走了出来。不等他们发话，白**物便被林秋的剑所贯穿，它扑腾挣扎的动作也终于停了下来。

　　　　走出烟幕的两个少年他都曾有过一面之缘。

　　　　科学结社的特斯拉，以及那天给了安德烈一记神助攻的罗伯特。特斯拉取下护目镜，解释道：“这也是科学结社的发明之一，能够帮助我看到游走于现实与幻觉空间的魔物，这是c级幻觉系魔物，能力大致是能自由活动于两个空间，如果不是你那一击伤到了它，我们也没法这么轻易地捕捉到它的身影。”

　　　　罗伯特则上前一步，这位颇为英俊的少年友善地向他伸出手：“我们根据情报，将这只魔物追击到了这里，在这之前已经有3位普通人遇害了。不知为何，今年的灾月提前降临了，暂时我们还不知道这些魔物是怎么突破圣殿骑士们的彻查，溜进帝都的……”

　　　　在与林秋握手之后，罗伯特自信地指着身后一麻袋的不稳定水晶，其中还混杂了一些他从未见过的物品：“不过请不用担心，这件事就包在我们科学结社身上了。”

　　　　训练场的浓雾渐渐散去，林秋盯着罗伯特身后炸出一个缺口的回廊发愣。

　　　　数秒后，林秋气急败坏地一把揪住罗伯特的领子：“我最担心的就是你们啊！你们两个是炸弹二人组吗？你们让我怎么和艾丽莎交代啊，混蛋！”

　　　　面对突然间变得如恶鬼一般的林秋，罗伯特手忙脚乱地试图挣脱对方的钳制，并没有取得任何成效后，他匆匆忙忙地解释起来：“比起这个，我们这一晚上可大有收获！你身后的是被称为白色恶鬼的c级魔物，而这个则是c级魔物招魂草人。”

　　　　林秋看见他身后被炸得焦黑无比的稻草人，将他缓缓放了下来——这不是他之前在庭院里发现的那个残破不堪的稻草人么？怎么，难道这玩意也是魔物么？

　　　　罗伯特见到林秋充满质疑的眼神，解释道：“幻觉空间里的魔物与我们所熟识的怪物不同，它们大部分没有形体，侵入现实空间时，会根据人们所恐惧的事务来模拟自己的外貌——接下来，这个是c级魔物风铃鬼，这个是d级魔物……”

　　　　如果罗伯特没说谎的话，这里面每一个魔物都能造成大量普通人死亡。

　　　　而罗伯特的脚步停在了一个焦黑的人型生物面前，包括艾琳在内的所有人，看到这个魔物之后，都不约而同地保持了沉默。

　　　　“这个……”

　　　　罗伯特思索了一会：“咳，这是f级魔物——被烧焦的理查德王子。”

第三十八章：奇迹往往诞生于不起眼的地方

　　　　“提尔同学，好久不见！”

　　　　风炉学院科学结社内，理查德王子顶着满脸的黑炭朝林秋打招呼，即使他的五官已经完全看不清了，但林秋依然能感受到王子那坚毅的视线，他用那与生俱来充满正义感的嗓音解释道：“因为结社里的人手不够，所以我就临时过来帮忙了，但由于不够熟练，所以不小心炸到了自己。”

　　　　原来你是你自己干的啊！

　　　　不过林秋不得不承认，相比于跑步都会被石头绊倒的他而言，能够使用不稳定水晶已经是一项卓越的进步了。

　　　　理查德王子说结社内人手不足倒是所言不虚，偌大的结社活动室内，就只有五个人，其中还包括林秋、艾琳两名外援。据特斯拉说，苏西学姐回老家探亲这件事对科学结社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使科技结社一下子就损失了25％的成员。

　　　　特斯拉说到伤心处，林秋安慰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学院没把你们结社取缔真是一个奇迹——放心吧，等你们毕业时，就会有人谈起风炉学院科学结社，在其光辉历史中有四个十年难遇的天才，他们被称为奇迹时代……”

　　　　特斯拉无所谓地摇了摇头，科学结社冷门已久，他早就习惯了这种空荡荡的感觉。虽然每年在招生季的时候，苏西都会严正以待地拉着他和罗伯特开作战会议，经过几年的努力，今年他们终于厚积薄发，使结社成员增长了25％。

　　　　林秋继续安慰道：“不要紧，你至少还有志同道合的朋友。”

　　　　对于林秋的意有所指，罗伯特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地解释道：“因为入学的时候我看这个结社没什么人的样子，于是决定来这里混日子。”

　　　　而他的目的也的确达到了。

　　　　相比于勤奋的特斯拉和苏西，他每年中超过90％的时间都在活动室里补觉。

　　　　搭在特斯拉肩上的手缓缓落下，林秋心里感慨万千。这几个人刚刚通过列数字的手法，充分论证了科学结社正在逐渐走向毁灭的事实。对于这样一个有可能影响到这个世界未来格局的重要结社，它的消亡不由令人心痛。

　　　　但关他什么事？

　　　　他是魔物养成结社的成员。

　　　　特斯拉继续说道：“其实我们也讨论过原因，科学结社无法取得突破的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因为结社无法保证每年都能研究出有价值的成果来。”

　　　　不得不说，虽然这个结社人丁稀薄得可怕，但活动室的环境却好的出奇，这里竟然还设有吧台以及厨房，与其说是活动室，倒不如说是一个小贵族的庄园。林秋自说自话地打开酒柜，从里面拿出一个精美的酒瓶。

　　　　他强仍他强，我喝香槟王。

　　　　这些排列整齐的酒瓶似乎是他们老师对于结社语重心长的劝慰。

　　　　“去年我们通过刻痕力的剧变，研究出了不稳定水晶，也算取得了不小的成果……但前年的进展就很令人不满了。”

　　　　“哦？前年的成果是啥？”

　　　　林秋一边倒酒，一边心不在焉地问道。

　　　　“蒸汽机。”

　　　　“噗——”

　　　　林秋一口气没缓过来，把香槟王喷了一桌子：“你刚说啥？”

　　　　特斯拉完全没有察觉到异样，继续在一旁大放厥词：“我早就提醒过罗伯特让他更加努力一些了，天天在活动室偷懒，怎么可能研究出像样的东西啊？”

　　　　罗伯特罕见地涨红了脸，言语中充满了羞耻：“我又没有学长你这种天赋，那种随随便便弄出来的东西就不要再提了。”

　　　　——别人随随便便弄出来的东西可要比你的领先整整一个时代啊！

　　　　“那个……那个蒸汽机呢？”

　　　　林秋双眼充血，再度化为恶鬼扑向了特斯拉。虽然他历史学的并不怎么好，但也知道蒸汽机被视为开启第一次工业革命的标志，他怎么也想不到在这个世界线里，如此跨时代的产物竟然诞生于一个由学生组织的结社里。

　　　　“哦，那种没什么用处的东西当然被我们扔掉了。”

　　　　——被你一起扔掉的还有这个世界的未来，混蛋！

　　　　“冷静点，提尔！那种东西没什么好提的。”

　　　　罗伯特的声音依旧羞赧万分，仿佛林秋提起的是一段见不得人的记忆。罗伯特出言阻止后，林秋倒是冷静了下来，既然他随随便便就弄出来的东西，等灾月结束后，再让他随随便便弄出来几个不就可以了么？

　　　　唯一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个顶着科学伟人名字的科学结社社长，竟然是这个时代科学界最大的毒瘤！

　　　　“不要紧，等这个时间结束后，你再造……”

　　　　林秋抹了一把溅到脸上的液体，继续说道：“到时候你再帮我造一台……罗伯特，能把你肚子上的那把剑收起来吗？”

　　　　这又是什么灾月的恶作剧么？

　　　　“好的。”

　　　　罗伯特将腹部的剑拔出来后，又喷出了一口鲜血。

　　　　浓雾不知何时弥漫进了活动室，身子痛苦地拧成一团的罗伯特，以及那沾满了鲜血的长剑让林秋终于意识到这并不是来自罗伯特无趣的恶作剧。然而说话自始至终，林秋连袭击罗伯特的人……或者生物都没有注意到。

　　　　那绝不是迅速能够解释的，那柄剑凭空出现在罗伯特身后，并刺进了他的腹部，正因如此，林秋才会错误地把这认为是罗伯特的恶作剧。

　　　　他还未回过神时，一股强流就将他们几人冲向了房间角落，特斯拉不知何时已经带上了那个奇怪的护目镜，那股强流也是出于他手中奇怪的道具。

　　　　被冲向角落的那一刻，林秋隐约看见这位社长青筋暴起。

　　　　“帮我看好他们，这次来的东西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能够无声无息地在三名皇家骑士都未曾察觉的情况之下，刺入罗伯特的腹部，这至少是a级以上的幻觉系魔物才能做到的！即使他带上了导师交给他们的护目镜，也无法看清袭击者的真实面目。

　　　　面目狰狞的恶鬼，抑或是一位英灵的亡魂，甚至一个扫把或是一柄剑，都有可能是这个魔物此刻的样子。

　　　　想到这里，他脸色一变，几乎在那破空而来的剑刺向他的瞬间，特斯拉的掌心喷出一条火舌将剑震偏了原有的轨迹，笔直地落在地上。“咣咣”地摇摆了几下后，这柄不知从何而来的剑停止不动了。

　　　　特斯拉的攻击却并未因此作罢，两个不稳定水晶一左一右地飞向利刃，剧烈的爆炸让活动室摇晃了几下。四散而起的烟幕扩散开来，特斯拉双目一凝，那柄本失去了动静的长剑却猛地窜出烟幕，紧随其后的还有房间内大部分的利器。

　　　　在利器射穿特斯拉之前，一个人影陡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他留着络腮胡，头发散落地披下，他的模样像极了帝都那些无家可归的醉鬼们。

　　　　将那些锐物死死抵住后，醉鬼爆喝一声，巨剑发出一道耀眼的蓝光，在蓝光的映射下，锐物纷纷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