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兀帝国-第1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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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会救下，还有你，你们这个村庄的，以及达怛地区所有的唐民。老丈，我们是东部唐民，听闻你们的苦难，奉首领之令，前来解救大家，请您快快起来！“

　　　　“真的？”老人狐疑的看向折彦冲的脸庞，似乎要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虚假和欺骗。他实在不敢相信，天下会有这样的好事。一生看多了悲欢离合，何曾见过真正的好人。

　　　　折彦冲沉默一会，似乎在自言自语道：“我们解救你们，何尝不是保护自己！老丈，这样的混乱世道，哪里不在打仗呵，即便衣食无忧的贵人，夜深人静时也会被噩梦所惊醒。为了能够多活一天，所有人都在拼命的挣扎，去吞噬别人，毁灭别人。我们当然不是单纯的来帮助你们，救出大家后，所有人也要跟我们一样，男人当兵习武，女人耕种生产，只为了撑起草原上唐民的最后一片天空，让苦难和死亡不会再危及像你的小孙儿那样的孩子！老丈，你相信吗？”

　　　　“老朽——相信！可惜，你们来得太晚了，太晚了！他们都死了，被抢粮的胡狗们杀死了！”两行浊泪滑落老丈干橘皮似的脸膛上，他悲恸的喃喃自语。十几天前，一群凶悍的胡人冲进了村庄，强夺村民们最后的口粮不成，便把反抗的青壮们悉数屠杀。

　　　　听说这样的人间惨剧，念唐寨众人恨得咬牙切齿，一个个紧握拳头，心里都在滴血。曾经，念唐寨也历经苦难，同样的悲情更能激起大家对胡人仇恨的共鸣！

　　　　一直没说话的曹广弼伸手扶住老丈瘦弱的臂膀，怜悯地安慰道：“老丈，俺敢跟你保证，这样的苦日子很快就要到头了！以后，虽然不能大鱼大肉，但是粗茶淡饭填饱肚子还是没问题的。你们这个村子属于哪个部落啊？”

　　　　“我们这个村庄是公羊部落的附庸奴户，附近还有三个庄子，原本五六十户人家，现在就不可而知了。折头领想要赎买我们，可以去见公羊部落的哈思首领，我给你们带路。对了，公羊部落今年受灾很严重，损失特别大，折头领一定要压低价格啊！”念唐寨人的诚意老丈已经感受到了，既然决定站在自己人的一边，那就彻底地为自己人谋利吧。

　　　　就在哈思首领为部落缺粮的事情烦恼时，下人告诉他外边来了一群异族人求见。出了毡帐，哈思首先看到的是无数的人马和牛羊，然后一股邪念不由升起。可是扫视一眼后，他像泄了气的膀胱焉掉了。这些人的精悍，浑似强大的汗帐亲军，纵然略有不如，也非自家部落所能对付的。

　　　　“尊贵的哈思首领，我们是蒙兀人，想用牲畜购买贵部所属的无马奴，不知您是否愿意这场交易？”阿拉坦礼貌地问候后说道。

　　　　了解到这些远来人的意图后，哈思的心思顿时活络起来。他眼珠乱转，拿着架势道：“远道而来的朋友，无马奴对我的部落来说实在很重要，我一向将他们视为自己的部属。现在部落遭了灾害，大家都很困顿，你们愿意救助可怜的人，让我很感激，赞美长生天！不知贵方要出什么价格？”

　　　　阿拉坦微笑地看着哈思表演完毕，报出了己方研究的价格。

　　　　“什么，这太低了！不行不行，公羊部的无马奴绝不转卖，各位贵客请吧。”哈思反应激烈地大声道，唾沫横飞的样子似乎显示了他心中的愤怒。

　　　　这时，勃鲁状似无奈的摇头说道：“既然如此，我们走吧！听粟特商人说，北边汗帐的牧场里有很多无马奴，我们去那里。哈思首领，告辞了！”

　　　　眼看蒙兀人调转队伍，真要离去，哈思急了，赶紧追上去挽留勃鲁和阿拉坦，同意了蒙兀人的出价。哈思知道，达怛诸部蓄有的无马奴着实不少，自己不愿交易，自有愿意的，到那个时候，后悔都晚了。

　　　　以后个把月，这样的场面在整个达怛人的地盘上反复上演着，而最终胜利的都是蒙兀人。

第二十五章　为和平备战

　　　　周虎赫贪婪的看着前方密密麻麻的人头，脸上绽开了灿烂的笑容。那不是一群人，而是漫天的权力、士兵和财富！

　　　　“勃鲁、阿拉坦，彦冲、吹雪，大家辛苦啦！哈哈哈，你们这次干得漂亮极了，今天是我两年来最开心的一天，看着他们，我所有的烦恼都消散了。”

　　　　西往达怛人地界的众人一路风餐露宿，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顺利圆满的完成任务，心中的高兴劲就别提了。现在能得到首领亲口表扬，每个人都感到一阵愉快，觉得他们数十天的付出值得了。

　　　　“首领，我给你带回了3270户唐民，共计男女17833口，另有216名唐民豪杰在头领李虎壮士的带领下投奔我方。李虎，还不快拜见忽必烈首领！”勃鲁作为行动的总负责人，把完成结果向周虎赫做了一下简单的汇报。

　　　　勃鲁话音刚落，便有一名五大三粗的壮汉排众而出，在周虎赫身前单膝跪下，恭敬地抚胸行礼道：“尊敬的忽必烈首领，仆李虎愿意投效到您的麾下！请慷慨仁慈的您允许我拿起马刀，跨着烈马，为捍卫您的意志而战斗！”

　　　　李虎的话让周虎赫莞尔一笑，宣誓时的李虎在口说这些话的时候，一双眼睛还不时地瞄向折彦冲，显然，效忠誓词出自具有文化功底的折彦冲之手。联盟一下子增加了三千多户人民，这块大蛋糕如何分割，合剌赤惕内部虽然达成了一些共识，但念唐寨方面并不知晓。折彦冲借勃鲁之手安排了这一出，周虎赫猜测他是在营造气氛，为说服自己做铺垫。

　　　　“李虎勇士，快快请起！阁下能看清形势，主动来投，与唐民大众的步调一致，这份眼光和决心让人钦佩。既然你们加入了联盟，那就是万字旗下的一份子，我会公平的对待所有人，也希望你能在新的环境中再建功勋，不堕往日威风！”周虎赫上前扶起李虎，目光平静的看着这位魁梧健壮的汉家壮士，透露出一份欣赏的神色。所谓豪杰，不过是马贼的另一种称谓而已。草原的有产者，最是痛恨的便是这些人。只是能纵横八方偷盗抢掠者，哪里有良善文弱之辈，这恨中自然也带着几分畏惧。此辈马贼，皆是优秀的士兵，能在达怛人的围剿中生存下来的，肯定都不是弱者。

　　　　虽然早就知道周虎赫的汉人身份，李虎心中还是很忐忑，担心会被轻视。现在看来，之前的担忧显然是多虑了，自身的实力获得新主家的看重，为自己赢来了地位。

　　　　“忽必烈首领，李虎定不负你的期望，愿在万字旗下尽力战斗，建立新的功勋！”

　　　　李虎退下后，周虎赫在勃鲁等人的带领下，分别接见了唐民中各个村庄的耆老和管事人。一片温言安慰下，这些遭受了无数苦难的人们感恩戴德，涕泪交加，纷纷表示要在望归山这里勤劳耕种，建设幸福新生活，竭力报答周虎赫的恩惠。

　　　　赎回西部唐民还是小事，接下来的安排才真是千头万绪，麻烦多多。新增了近两万张嘴巴要吃饭，压力之大，让每个人都感到种有喘不过气的感觉。为了赎买三千户唐民，合剌赤惕拿出大量的牛马牲畜，现在已经没有多少剩余可挖了，不然就会影响畜群保有量的稳定。念唐寨虽然去年有不小的农业产出，但是今年的播种面积也大大扩展了，留存的口粮只能勉强够用。现在正值盛夏，距离秋粮收割至少还有一个半月。未来整整一年，新唐民都无法从事农业生产，不能垦田收获。

　　　　“首领，唐民们的生活必须要抓紧时间解决，食物只够十天的用度！现在还不想办法，马上就要晚了。”阿拉坦脸色沉重地警告道。他掌握后勤，对形势严峻性的认识远远超过其他人，这些天可愁坏了他。

　　　　周虎赫双手一顿，放下手中的茶碗，深吸一口气向大家说道：“吃喝拉撒睡，不论贵贱都免不了，排在首位的就是吃饭，可见解决嘴巴问题的重要！各位，西部唐民有近两万口人，他们的生计如果不能解决，就无法稳定下来。可是，无论念唐寨还是合剌赤惕，都不能，也不可能拿出足够的粮食养活他们。所以，如何解决这个难题，需要大家开动智慧，想想办法。你们都说说自己的建议？”

　　　　众人思索片刻，便开始各抒己见，谈谈各自的主意。

　　　　“首领，如今已经是盛夏，山林中、野地里，不知道生长着多少野菜，可以发动唐民去采掘野葱野蒜野蘑菇。立秋后，还可以寻找各种野果和植物根茎，储备过冬。过去，西部唐民的生活也很艰苦，对采集一途，大家都不陌生。”折彦冲首先开口道。草原地旷人稀，原生态植被保护的很好，这为采集野菜野果提供了极大地便利。念唐寨的人民，直到今天还会在农闲之余大规模采集大自然的馈赠，调剂生活。

　　　　有人开了头，自然后面就热闹多了，大家七嘴八舌的说起来。

　　　　“不能只采集，老弱妇孺负责这种轻体力活动，丁壮难道也去干这种活儿？我看不行，把十五岁以上六十以下的男人们集中起来，都去围猎，收获肯定不会差。到了秋天，他们肯定就能熟练骑马狩猎，而且还训练出了很好的军事能力。等到食物充足，身体更加健壮后，这些人再做训练和拣选，就立即可以成为一支不错的军队！”窝儿歹说道。虽非族类，却是联盟一体，面对北方咄咄逼人的强大篾儿乞，窝儿歹赞同任何增强己方势力的行动。三千户唐民中，至少有六千余丁口，就算一半，甚至三成人可以为兵，那也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李虎那群人，让他认识到只要训练的好，唐奴懦弱之辈。

　　　　“对！窝儿歹的建议非常可行，我赞同。但是应该先拣选精壮，那些老弱病残，还有其他谋生途径。大家还记得去年凿冰捕鱼吗，哈哈，你们怎么可以忘记阔连海子那片大水域！把男丁中的羸弱者统统连同家人送到那边去，找一处合适的地方定居，一边渔猎，一边采集，养活一两万口人，简直丝毫没有压力。”速罕秃大声说道。此时的阔连海子水域足有上万平方公里，枯水期也有三四千平方公里，水中各种野物远非后世呼伦贝尔两湖所能比拟。只要运作的好，那里才是解决饥饿的天堂。

　　　　众人一听，顿时开怀大笑起来，一个个兴奋异常。周虎赫笑不拢嘴，指着速罕秃赞道：“姜是老的辣，这话真是良言哪！速罕秃的一句，就解决了所有难题。采集围猎的建议虽好，却有不美之处，可是你的主意不仅照顾了一切，还非常具有操作性。现在，我的心里已经有了谱，舒心哪！”

　　　　“首领，食物问题解决了，另外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引起大家的注意！达怛人在冬天遭遇了很严重的灾害，又遇春旱，损失惨重十多年未见。按照惯例，今年秋季达怛人肯定会四出劫掠，把灾害带来的损失转嫁给周围部落。达怛人的西部是辖嘎斯汗国，北方是篾儿乞人，东边是蒙兀诸部，南边是回鹘残部。各方中，蒙兀人的实力最分散，又相对最富庶，咱们面对的危险可以说是最大的。在赎买唐民时，有些达怛贵人恐怕是居心不良，他们认为现在卖掉唐民，很快就能重新抢回去。实际上，我确实听到过这样的话！”勃鲁语气凝重的对大家说道。

　　　　“杂种达怛人，他敢！真以为我们蒙兀人、合剌赤惕人就是烂泥吗，可以任他欺凌！”

　　　　“他们不来则已，来了一定要给这些混蛋一点颜色看看！”

　　　　众贵人大骂起来，随着联盟力量的增强，大家的眼界也高了起来，遇到这样的轻视，自然感觉自尊心受了侮辱，反应尤其激烈。

　　　　“各位，如果篾儿乞人也来了呢？如果敌人是五万，甚至十万呢？我们拿什么去抗衡，有力量战斗到底吗？”勃鲁冷酷地追问道。

　　　　意志不能代替客观物质，精神力量不是万能的；有勇气战斗固然非常好，战斗只有勇气就要坏事。年轻人的热血理应鼓励，但是热血之余，更应该做一些实实在在的准备，量力而行，增加胜算。

　　　　“勃鲁，你觉得篾儿乞人和达怛人会联手进攻我们吗？”周虎赫心里沉甸甸的，感觉非常的压抑，像是脱离了水域的活鱼。

　　　　“首领，他们是否联合并不重要，关键在两方会不会一起出兵。蒙兀人现在分为四大集团，联合起来勉强能抗衡两者中的一方，分裂后就只能被击败兼并！铁木真兀格的野心我们已经见识了，达怛人受灾后的惨状历历在目，两者都有扩张的需要，作为弱势的一方，我们怎可以去期待他们保持克制？两线开战，不可避免！”勃鲁鹰隼般的目光扫过众人，厉声道。

　　　　是啊，蒙兀人的邻居，不仅有摧毁蒙兀各部的强大实力，而且也有这个野心。与其猜测人家爱好和平，不会发动战争，不如壮大自身力量，积极备战。

　　　　“从新唐民中选取壮丁，迅速按照念唐寨编制进行整编，克日训练成军。第二，进一步加快筑城计划，以新城为中心，在周围建设数个环卫城堡，构建一条坚固的防守线。最后，必须召开全蒙兀贵族大会，商讨联盟事宜，同时邀请大室韦的帖木儿，把大家的力量集合起来，共度危局！一旦形势败坏，蒙兀儿和大室韦将再无未来可言，各部应该心知肚明。”分裂的大势如此，人力终究有限，周虎赫纵然有千般才干，也毫无完美之策。

第二十六章　各怀鬼胎

　　　　新唐民的编户录籍只用两天就全部完成了，三千多户人口中符合兵员素质要求的仅仅两千三百余人，连同李虎所部，编成十二个团。团尉和队正一级的军官，主要从念唐寨方面提拔，什长和伍长由士兵公推勇武强健者任之。扩军结束后，念唐寨所属武力增加到三千五百人，总计步兵十一个团，每团两百人，骑兵三个团，共计七百五十人，另有六个弩炮队和四个辎重队。军力的迅猛增加让整个念唐寨慌乱一片，许多临时提拔的军官在面对手下人马翻了几倍的情况时，一时还难以适应。就算萧铁奴和曹广弼几个老团尉，被任命为代辖几个团的旅帅后，也都惴惴不安。

　　　　“现在我给大家说两句，希望能对你们有些作用。第一点，请各位不要慌张，大胆一点。过去你们管的人少，不都干得很不错嘛，现在手下人稍稍多了点，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只要各位正身正己，公正廉明，谁敢不服，谁又会不服？诸位要尽快转变心态，适应自己的角色变化，履行职责。说到这里，就得谈谈第二点，草原越来越不太平了，这一点想必每个人都有所感受。我们是弱者，要想生存，只有咬着牙齿不断的拼搏，用鲜血和汗水争取自由的权利。过去的苦难只能让我们更加珍惜今天清贫的幸福，激发每个人战斗的意志！现在编练的新军，虽然经过了挑选，可是士兵的整体素质仍旧不堪。战争迫在眉睫，你们当前的一切工作，都要围绕着将他们训练成军这一中心服务！我要求各位放下一切杂念，倾注全部的心血，放到新军训练上，各位能做到吗？”

　　　　在成军会议前，周虎赫面见各队队正和各团团尉时，发表了一次讲话。从勃鲁那里了解到外部险峻的环境后，周虎赫就觉得心如火燎，紧迫的危机感让他恨不得一天能分成两天用，并把所有资源都分配到备战领域。而新军的稚嫩，让他看在眼里急在心中。

　　　　“首领，训练倒是容易，可食物的紧张让训练强度不可能一直维持在较强水准上。没有大量的肉类和食品，丁壮们就难以迅速恢复体力，强健身体。”折彦冲质疑道。靠着掘草根、煮野菜，续命尚可，从事重体力活动显然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