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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旅旧事作者:归海-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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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第二天起,我不再唯唯诺诺地为了讨好班长和班里老兵而干一些“多余”的活;除了班长和班副(因为他一直对我还不错),其他人的衣服和鞋我一概拒绝洗刷;闲暇时间多了,我便去三班、四班、连部或其他班,同以前的那些“死党们”打屁逗哏;训练更加刻苦,但却不象以前那样逼迫自己。

  我们班人当然对我有意见,可我没有责任和义务去“照顾”他们,我有我自己的事情要做,我会微笑着跟他们说:不!或者从另一个角度给他们解释我说“不”的原因,让他们有口难言。班长也拿我没什么办法。

  三班长(我以前班长)、四班长一直都有些担心我,甚至怕班长难为我都几乎不怎么敢跟我接触,现在看到我这样能放开看自己,他们也很欣慰。

  高强总是偷偷地问我:“我说老乔,老许头儿(许鸿安)是不是带你找小姐啦?处男一破,一朵社会主义小花骨朵,咕嘟咕嘟就开了……”

  当然了,和许鸿安的楚汉较量仍在继续,尽管不象以前那么频繁,但每次都是十分惬意十分尽兴。许鸿安的表现就像那天一切都没发生过,看到我开朗活泼了许多,他也只是眼里扫过一丝淡淡的欣慰……

  多么深邃的男人啊!

  转眼“七一”临近。我们部队接到确切通知:驻港部队没我们什么事儿。

  虽然这个消息早已是我们心照不宣的结果,但是在很多人的心里还是难以承受的,尤其是他些首长们,不遗余力地费尽心血一路狂追,可最终连末班车的尾气都没看到,怎能不叫人泄气?

  于是,首长们临时决定:战备中放假一天!来缓解这一段时间没日没夜的疲累,同时也舔抹舔抹官兵们失落后受伤的心灵。

  说是放假一天,其实各连队从二十八号下午都结束了操课,在翘首等待着下一天难得的假期。

  对于这次驻港计划的落马,我觉得最最难受的人应该是连长。他当兵十多年,凭着老山前线立下的一等功,二十六岁就当上了连长,如今三十出头仍然是个连长,在我们连他就整整干了三年,还挂零头。结婚几年,儿子都三岁了,可他至今仍然住在老丈人家里。也难怪,他一没文化,二没背景,在现代化科技练兵时代,能力的地位似乎不再同从前一样重要,要想升到营职带家属随军,谈何容易!而且连长太爱他的兵了,很多连队都一天三次五公里,顶着午间毒辣的太阳全副武装跑,连长哪里舍得?训练成绩上不去,始终被五连压制着,没有功劳,即便首长想给他升职,可拿什么给上级交代?所以,这次驻港对他来说是一次机会,更是一份荣耀——在一个军人眼里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也许通过驻港会改变它的现状。然而,天不作美,竟让一个多年盼不来的梦,就这么肥皂泡一样地轻轻破灭了。不禁让人感慨:铁血男儿没有杀场,困在笼子中被人喂养,也是一种悲哀!可有什么办法?现在是和平年代!

  最了解连长的人当然是许鸿安!这样的时候,他总会第一时间出现连长眼前。而这个时候,连长最看不上的人,当然也是他。谁让他是那个可恶的五连连长呢!

  当接到连部通知说连长找我的时候,一走进连长房间,我就看到许鸿安穿着背心,盘腿大坐在连长的床铺上一个人摆着扑克。床边地上站着许鸿安的新兵通信员——小窦儿。连长则一脸不屑地站在办公桌边,看着墙上的地图,一声不吭。

  估计两个是又“顶”上了!

  “乔晖——”小窦儿一看到我进来,马上跑上来牵起我的手,高兴得一脸璀璨笑容:“昨天晚上说去下棋,怎么没去啊?”

  这个小窦儿年龄比我稍大一点,但看上去比我还小,很可爱,嘴又甜,伶牙俐齿,心灵手巧,也很纯真,是我们一个市区的老乡,跟我很是投缘,在这段时间里我们建立了很深厚的友谊,隔两天不去五连他就会打电话来问长问短。

  我做了个“嘘”的手势,偷偷指指连长,小声说:“开会了!”

  “小窦儿(小通信员姓窦),搬桌子,摆棋!”许鸿安头不抬眼不睁,摆弄着手里的扑克牌,命令小窦儿。

  “好嘞!”小窦儿痛快地答应着去搬桌子,发现连长站在旁边有些碍事:“七连长,你老人家能不能挪挪窝儿?我们这‘华山论剑’要开始了,你要是怕崩身上血就找个安全点儿的地方猫着,一会儿完事儿我喊你……”

  一听这话,连长把身体转过来,脸上发狠,手下却很轻地在小窦儿脑袋上刮了一下:“你个小兔崽子!真是什么连长带什么兵!”

  我们这个连长,在本连兵面前总是一副严厉到骇人的阴沉脸,但在别人的兵面前却是另一幅嘴脸,尤其对这个小窦儿,简直能惯上天,就算在我们面前都丝毫不掩饰,有时我这心里都免不了暗暗嫉妒。

  “说话不要骚边(指鸡骂狗的意思)奥!什么叫:什么连长带什么兵?人家乔晖又文静又干净,难道也是你这个动不动就发脾气,一个星期不洗脚的连长带出来的?”许鸿安说着话磨身下床。他是绝不会让连长的话掉在地上的。

  连长还要说什么,但是看看我这个他的兵在场,还是忍住了,帮着我和小窦儿把桌子挪了过去。

  “乔晖,今天这盘儿棋我跟你尬个东儿(赌个东西),我们连长要是意外输了,我就把那叠印花信封都给你,你要是输了就把那个灯给我,干不?”小窦儿边摆着棋边说。

  这个小窦儿真是不傻!他明知道我现在的棋路已经被许鸿安摸个熟透,要赢一盘棋很是吃力,还这么嚣张的跟我打赌!

  “不用赌!想要我给你。”我知道他早就惦记那个我在旱冰场拿回来的花灯。而说话的含义却是嗔怪或暗示他们连长许鸿安只带我去了市里,而没有带他。

  “我可不能白要你东西!再说,我连长也不允许我白要人家东西啊!是不,连长?”小窦儿笑嘻嘻瞄许鸿安。

  许鸿安一脸淡定,像似根本没听到小窦儿说什么。

  连长在一边插话:“赢那些个乱七八糟的有什么意思?要我说就赢今天晚上的饭顿儿,你俩一伙儿,我跟乔晖一伙儿,三局两胜,输的直接‘饭店’,大餐级!同意的举手!”说着举起了手。

  许鸿安想也没想举手!小窦儿更是乐得嘴都合不拢,当然举手!只有我一个人很无奈地看着连长!

  我地连长啊,这不是自掘坟墓吗?

  “三票对一票,通过!”连长大义凛然地说。

  史上第一混乱的棋赛现在开始——

  有了我们“英明”又执意的连长理直气壮的“支招”和“配合”,这盘棋下的可想而知!不出三回合,敌方大军长驱直入,我方中飞象被吃,过河炮被换掉,屡次被将中,大车差一点被抽,局势一度陷入低谷。

  这时刚好高强进来添水,看到小窦儿高兴的不行,看了看局势出言奚落:“五连长,你们连都吃什么了?你看看小窦儿这张‘大脸’,跟超级大馒头开了一朵花似的!”

  许鸿安当然连头都不抬,他对于我们这些兵之间的关系胸中了然。

  小窦儿和高强是注定的生死对头,虽然也算老乡,但见面就掐,还非要往一块凑!听到这话,小窦儿当然能听出来那股子裸的嘲弄,一脸不悦直起身,张了张嘴又坐下了,脸上挂着得意的笑:“连长,咱刚才这步儿是不是最少能值一盘儿大虾?也不知道七连长的大虾是啥味儿的!”说完“哧溜”一声夸张地咽了一口口水。

  “高强啊,来支支招儿。”连长认真研究着棋路,对高强说:“一会儿赢了算你一份儿。大餐!”

  大餐小餐就这局势能赢?我心里憋不住乐。心想高强你早不来完不来,偏偏这时候来,来就来了还扳不住自己那张臭嘴,结果……就是这结果,活该!

  高强愣了一下,但随即明白自己骑上了老虎,拿出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好嘞!七连力量大,啥时候都是个赢!”

  不能下就上!这是高强的优点。他做为一个指导员的文书,能周旋在指导员和连长之间,在维护指导员的同时又不得罪连长,屡屡获得连长的称赞和赏识,这跟他精明是分不开的。看眼色,识大体,能说会道,一直都是他的强项。

  回头看了一眼欠着屁股坐在床上,伸个老长脖子从我背后看棋的高强,我心里这个舒坦!谁让他平时总是变着法的“欺负”我呢?善恶终有报!

  棋赛继续——

  尽管高强的棋下得也不糠,但他在连长面前很会装“犊子”,除了连长跟我意见相左为了拉票询问他的时候,他才发表点支持连长的看法外,多余话一句也不说,根本没起到好作用。

  可想而知,第一盘我们以惨淡收场!第二盘连长干脆坐了主位,结果依然难逃败北!第三盘……不用下了,七连直接被淘汰!

  “乔晖,你现在怎么越下越臭?”连长推卸责任。

  “本来也不咋地!竟瞎支招儿!刚才连长那步棋多好,你非要把大车撤回来,要不能输啊……”高强捧屁兼落井下石。

  “就是!一会儿乔晖拿‘大头儿’啊!”连长说。

  我无语!

  “拿衣服!吃大餐去!”许鸿安迅速捋了一把头发,并让小窦儿去拿衣服,然后对连长说:“一会儿乔晖和高强那份儿我出了,你该出多少就拿多少,‘小头儿’我也不嫌少,蚂蚱儿也是右(肉)!”

  下面,连长无语!

  对于这样的“饭顿儿”我已经很不陌生了,小窦儿整天跟着许鸿安也没少噌,只是高强却是第一次,有点意意迟迟不爱去,可他是输家,不去还不行,只能硬着头皮跟去。

  营中餐厅,雅间。

  我们来的时候顺路喊上了老班长,六个人一桌倒也不显得十分空。

  大鱼大肉,大快朵颐!

  “井拔凉”啤酒,大碗盛装!

  付账的人当然是许鸿安,而不是输家中的任何一个。这一点,除了高强之外,其他人心中早都有数,即便是连长被许鸿安那么吓唬了一下,心里也还是有底的。

  酒过三巡,一个个豪情上涌,谈天说地好不热闹,就连拘谨的高强也开始一杯杯端着酒碗敬开了,用他那三寸不烂舌把气氛挑逗得更加热烈。

  “明天休息,晚上我值班,都给我敞开喝!这啤酒就跟水一样……”连长一声令下,口到杯干。

  在这样的氛围下,因为啤酒确实也不容易喝多,所以早把那次醉后糗事忘到爪哇国去了!

  啤酒利尿,渐渐的开始有人出去解手,腾出地方后回来继续战斗。

  期间,连长一个人出去如厕,半天不见回来。

  这个餐厅所用房是老式平房,长长的筒子状,因此厕所设在外面,从后门出去是个长满蒿草的大园子,茅房就在西南角。

  “掉里了是咋地?”许鸿安嘟囔着。我们几个都有点喝不动了,连长一走,他又不好总是跟我们几个先端杯,正在兴头上,所以有点急躁。

  正在这时,突听连长在门外呵斥谁:“我说你怎么那么烦银腻,跟着我嘎哈?走走走走,你该嘎哈嘎哈去!”

  “我知道五连长在!我就想进去噌杯酒喝,嘿嘿……”

  听到后面这个声音,我猛然间心头一跳,一股精气直冲上顶!

  许鸿安冲我会心一笑。

  卷三 第十六章  我醉欲狂

  连长推门而入,一脸无奈。紧跟在他后面的果然便是那个吊着一只伤手的陆文虎,大步流星,旁若无人地直奔酒桌。

  时下已是傍晚,房间里早已亮起了白炽灯。当看到陆文虎一脸微红酒意,昂扬着一股桀骜气势径直走来的那一刻,因了刚刚门外那熟悉的声音而不敢确定中紧皱的心此刻怦怦跳动,轰然绽放出满室荧光,激动着,迷乱着,惊喜。

  近期间,每个孤单的梦里,这个声音,这个影像,时常会悄无声息地潜进梦境,而当黎明来临又杳渺离去,不留一丝痕迹!这一刻,仿佛所有的梦境哗然清晰,而每个梦里都是相同的影像,就是他在一片漫天的洁白光流中,带着他的不逊,带着他的无畏,带着他的睥睨万物,还有他独有的,无需刻意流露,更掩藏不住的一丝凶狠,一脸果敢,一脸恒定,一脸若无其事的向我走来,使我无法逃避,无处藏身……

  身后的门没有人关,就那么敞开着。

  “拿酒!我要跟五连长喝一个。”陆文虎径直走到桌前,许鸿安的对面,我的旁边,语声淡定,听不出一丝感情色彩。

  有那么一刻,此间本来洋溢着一派热闹喜气的屋子里,时光停止了流动,空气亦已干涸,所有人的目光都愣怔在这个不速之客的“走来”过程中,直到他说出了这句话。

  高强起身,将自己的座位让出来。小窦儿也急忙去拿了一瓶啤酒,启开后放在陆文虎面前的桌子上。老班长脸上露出了一抹似是而非的笑容。连长不知什么时候已坐回了原位,拿了一根牙签正在抠牙。许鸿安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两肘支在桌子上,双手交握在下颚前,面上看不出喜气或者敌意,就那么定定地与陆文虎四目相对。

  而此刻的我,完全意识不到自己的存在,仿佛自己正在观看着一场早已导演好的剧情,一切都与我无关。

  “去拿个瓢!”陆文虎扶着桌子上的那瓶啤酒,淡淡地说。从进来那一刻起,他始终没正眼看我一下,眼睛一直一眨不眨地盯视着许宏安。然而,他的这句话却是说给我听的,因为在所有人没能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的时候,他一脚蹬在了我的凳子上,使沉迷看戏中的我惊醒。

  小窦儿比我先领会了陆文虎的用意,跑去厨房拿来了一个朔料水瓢。

  陆文虎接过水瓢,冷冷地看我一眼,然后站在桌前低头将一瓶啤酒尽数倒进瓢里。

  “五连长,今天当着我们连长的面儿我敬你一杯,从今往后‘这个事儿’就算过去了,也省着我们连长老拿这事儿说我……”陆文虎端着一瓢酒慷慨而谈,说到这他看了看连长,又看了看了我:“乔晖原先是我的兵,过不了几天还是我的兵,前一段儿五连长没少‘照顾’他,我这个当班长地就不说谢了,以后呢就不麻烦你了,我会把他照顾好。我干了,你随意。”说着话,陆文虎举瓢欲饮。

  “等会儿!”连长出言制止:“我说陆文虎同志,这酒可不是我逼你喝地奥!什么‘省着我老拿这事儿说你’?你要喝酒行,拿出点诚意行不行?”

  连长很明显生气陆文虎连个“对不起”都没说,本来是道歉赔礼的酒,这么大咧咧地说话,怕许鸿安反倒面子上挂不住。

  “你不知道咋回事儿!”许鸿安抬手制止了连长再往下说,并让小窦儿再启了一瓶啤酒,站起身:“大虎,你连长不知道情况。打篮球哪还没有个磕磕碰碰的?要说‘这事儿’我应该敬你,所以,这酒我一口都不能喝。不过说到乔晖,这酒我不得不喝。要说照顾,谈不上!乔晖需要的也不是照顾……所以,希望你以后能‘照顾’好他,如果你‘照顾’不好,我会随时出现,来替你‘照顾’!你说咋喝?我陪你。”

  “好!五连长这么爽快,我大虎也就不废话了,全在酒里,我干了,你随意!”说着话,陆文虎将满满一瓢酒送至嘴边,咕咚咚一气喝干,喝完将空瓢倒悬,竟是没有一滴酒流落。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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