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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人饮冰-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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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睡了吗?”我一边脱大衣一边问管家,过来的路上下了点雪,我连帽子都没带。
    “还没睡。”管家替我把衣服挂上:“晚上老太太那边说心口疼,先生过去了一趟,见了几个舅爷爷。”
    看来是受气了。
    我当时电话里也没问清楚,只当他是没事闹一闹,就随便敷衍了他。
    “他吃了饭吗?”佣人递上温热的毛巾来,我擦了擦脸,耳朵似乎被冻得失去了知觉。
    “饭菜送上去,没怎么动。”管家忧心忡忡。
    卧室的灯是暗的。
    “你们不放心就等着。”我吩咐他们:“让厨房准备饭菜,等会可能会叫晚饭。”
    “好好。”管家连忙答应,放下心来。
    我很少使唤郑家的佣人,因为我明白自己的身份。但如果是郑敖需要,我会吩咐下去,因为他们巴不得这个。大概我确实是因为从小长在这个环境中,反而并没有那些“人人生而平等,一切特权阶级都该被取缔”的思想,我很清楚,有人的地方就有分级制度,有分级制度就有三六九等,有些人承担的责任更大,能力更强,享受的自然也更多。
    我并没有看不起这些人,但也不会像他们这样活着。
    卧室里的光线很暗,只有墙角一点景观灯,地毯很软,床上没有人。
    我眼睛适应了室内的光线,这才找到郑敖。
    他坐在窗边的长案上,那上面原本摆着水仙花和一方好砚,现在不知道被扔去了哪里。雕花的红木窗装着玻璃,外面在下雪。他穿着睡袍,敞开领,头靠着窗户,仿佛是睡着了。
    我朝他走过去。
    就算在这时候,郑敖反应还是无比敏锐,我一靠近他身边三米,他就反应了过来,转过头来看着我。
    他的头发湿漉漉的,眼神中却有着某些带着刺的东西,我从来都知道他眼中不只有笑容而已,显然关映把他骨子里的杀气刺激出来了。
    我还是走了过去。
    “把头发吹干吧,这样坐着会感冒。”我跟他说。
    他没动,只是看着我。
    我想该让关映看看现在的他,只要看一眼,她就再也不会有做吕后的心思了,就算她有这个能耐按得住郑敖,她死了之后,关家绝对会被秋后算账。
    不过郑敖不会让她看到这一面。
    狐狸,从来不会亮出爪牙的,那是最后的搏命之术,平常的危险,只要用狡黠去应付就好。
    这样的郑敖,我并不陌生。
    以前我一直以为,我非常了解他,我以为他就算私生活混乱,就算心性凉薄,但心里那点根本的东西是很好的。但是他让我知道我错得有多离谱。
    他心里没有那些温暖的东西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我开始觉得,真正的他,其实是一个非常冷静的猎手,躲在面具之后,冷眼旁观这个世界。他在下棋,人对棋子是没有感情的。他的杀气是因为动了愤怒,不是因为对关映在亲情上的失望。
    我从柜子里翻出吹风机来递给他。
    他看着我。
    “你帮我吹。”
    我没说话。
    “怎么,不愿意吗?”
    我插上电源,试了试风力大小,准备把吹风机递给他。
    他没动,我手碰到他的瞬间,他却反手扣住我手腕,把我拖了过去,我的腹部撞在长案边上,闷哼了一声,整个人栽到了他怀里。
    “还给我!”他恶狠狠地说。
    “你喝酒了?”我闻到了他身上的酒味,平静问他。
    “把我的小朗还!给!我!”他一字一顿地说,他眼角都是红的,目光像刀一样,割得我脸颊觉得疼。我想他是认真的,因为我的手腕快被他捏碎了。
    “我就在这里,你要什么?”我问他。
    “我要原来那个。”郑敖把我手里吹风机摔到一边,把我拖起来,与他对视,他的眼睛里有某种特殊的东西,是受了伤的猛兽才会有的,那种似乎下一秒就要咬断你喉咙、却又让你觉得很悲伤的情绪。
    我想把手腕收回来:“你弄疼我了,郑敖。”
    “我要原来那个!”他固执地重复,他这样凶狠,却又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我要会安慰我的那个!”
    “我现在就可以安慰你。”
    “我不要你!”他大声吼我,我闻到他身上的酒味:“你是假的,小朗不会这样,小朗会做饭给我吃!小朗不会和别人出去玩,小朗不会这么平静,他会安慰我,会着急地围着我打转,好像这个世界上他只在乎我!你把原来的小朗还给我,我不要你!”
    他大声控诉,仿佛犯下错误的人是我,好像我才是那个导致现在这种局面的元凶,仿佛他是最无辜的受害者,是我欺骗了他,辜负了他,在他猝不及防的时候给他揭示了最难堪的真相。
    我笑了起来。
    手腕很疼,但我笑得很开心。
    我一直不明白我为什么还是放不下他,我心里还是这样想和他在一起,我以为是因为我还爱他,我今天才知道,原来我回到他身边,只是为了在这样的时候,这样一个晚上,在他最需要那个原来的许朗的时候,在他理直气壮地嚷着要许朗的时候,站在他身边,轻轻地告诉他:
    “你要的那个许朗,已经死了。”
    …
    他的眼睛瞬间红了,我几乎来不及看清楚那是愤怒还是悲伤,就被他抓住肩膀,摔在了地上。
    “给我变回来,”他掐着我脖子,威胁着我:“不然我就杀了你!”
    “你杀了我吧。”我毫不在乎地笑。
    他的手扣在我脖子上,练过拳击的手臂修长结实,只要轻轻一扼,所有故事都可以就此结束,悲剧也好,笑话也好,就此落幕,留给后人评说。
    但我知道他下不了手。
    怎么舍得呢?
    是那么深的依赖,好像从最开始的开始,就依靠在一起,那么好的月光,那么冷的夜晚,就算最后变成了我不认识的人,变得那么自私,那么坏,我也没有办法放手,仍然想靠在他身边,汲取一点根本不存在的温暖。
    他也一样。
    他喜欢外面那么大的世界,那么多的新东西,然而偶尔在某个深夜,他会很疲倦,很想走到那个叫许朗的人身边,安静地睡一个晚上。这样的深夜很少,所以他觉得自己不值得为了这个牺牲掉外面的花花世界。他甚至觉得,只要他愿意来,那个叫许朗的人就会一直等在这里。
    他并不知道,那偶尔的一个夜晚,对于那个人来说,就是人生的全部。那个叫许朗的人,很艰难地在这个城市生活着,努力攒出一点温暖美好的东西,就是为了在他需要自己的时候,全部地贡献出来。那个叫许朗的人以为,他会珍惜这点东西,不会扔在地上任人践踏,因为那是他心尖上捧出来的一点东西,虽然寒酸,却也是他的全部。
    而现在那个叫许朗的人已经死了。
    郑敖从没受过委屈,怎么经得起这样的失去。
    …
    郑野狐能欺负林尉,不是因为他不爱,是因为他更坏。而林尉不会给他惩罚。
    对于这样自作聪明的坏人,唯有报以同样残忍的背叛和抛弃,玉石俱焚的报复。
    房间里那样暗,我看不清他的脸,掐住我脖子的手在微微颤抖,有滚烫的液体落在我脸上,烫得我的心似乎都一起疼起来。
    我原以为我已经炼成铁石心肠,刀枪不入,我原以为到这时候,我该大笑,笑他咎由自取,笑他善恶到头终有报。但是真到了这个时候,我自己的眼泪也流了下来。
    我恨郑家人的聪明。
    他们仗着自己聪明,所以总是自私地想要得更多,他在病房里说的是真话,他要我的爱,我的仰望,他要我像行星围绕太阳一样围着他转圈,也要外面那个精彩的花花世界。他是天之骄子,他觉得只有这些东西加起来,才能配得上他。
    他以为我很爱他,爱到奋不顾身,飞蛾扑火,烧掉自尊烧掉过往,继续做那个安静善良的许朗。
    可是我做不到了。
    我心里的那把火,烧得太大了,把我自己都烧成了灰烬,烧死了那个温暖美好的许朗。就算现在我想给他点安慰,想告诉他没关系,我原谅你,我们重新来过,我也做不到了。
    我只剩下这一块尖锐锋利的冰,好不好,都只有这一块冰了。
    冰是温暖不了别人的。
    他再痛再难,再后悔,再想找回原来的那个许朗,都只有这一块冰了。他问我要安慰,得到的只有尖刺。
    …
    我抬起手来,碰了碰他的脸。
    还是印象中俊挺的轮廓,他低低地叫了我一声:“小朗。”
    他的声音很小,并不像那个飞扬跋扈的郑敖。仿佛这些年时光都是错觉,他仍然是那个幼小而骄傲的小敖,他的声音里有无数的委屈等着我去安慰。
    我没有收回手,他侧了侧脸,把脸靠在我的手里。他大概希望我忽然笑出声来,告诉他这一切不过是我的一个恶作剧,什么都没变,只要他好好道歉,我们就能回到过去,继续在某个他觉得挫败的深夜,相依为命地靠在一起。
    但我没有。
    我说:“小敖,你说,你那么聪明,为什么会让我们走到今天这一步?”
    …
    他没回答我。
    他甩开了我的手,爬到床上,用被子卷住身体,睡在了床上。
    这是一个拒绝的姿势。
    我在地上静静躺了一会儿,忽然觉得很冷。没有开心,没有痛快,就是冷。
    门被敲响了。
    我擦干了眼泪,爬起来去开门,是管家,郑家隔音好,他大概没听见我们吵架,一直在外面等,看见我开门了,连忙陪笑容:“厨房准备好晚饭了。”
    “不用送进去了,他饿了会自己叫吃的。”
    “那我让一个厨师值夜班。”管家连忙安排。
    郑敖不是会因为心情不好绝食的,他有轻重,我们再怎么闹,至多一个晚上,明天早上醒来,他还是郑家的当家人,外面有无数纷杂烦乱的事务等着他去处理,他上面没有父亲了,他就是那个郑先生。天一亮,他要披戴满身铠甲,去迎战那些虎视眈眈想从他身上咬一块肉下来的人。
    “把客房收拾一下。”我说:“我今晚睡那里。”
    …
    第二天早上醒来,我发现郑敖躺在我旁边。
    他睡得很安稳。
    没有办法的,十五年的时光,我生命的三分之二,他生命的四分之三,就算明明知道回不去了,但借着一点残留的温暖,也聊胜于无。
    我没有叫醒他,自己起床上班了。
    外面是个大晴天。
    我不知道我们会走到哪里,但我只能这样走下去,看命运会交给我什么。
    曾经我很年轻,心里有温暖有光明,相信以后会越来越好,在这个城市有一个自己的家,就算经历着无望的暗恋,也在很努力地往前走。
    后来我变了。
    人都是会变的。

  ☆、第40章 需要

郑敖对付关家那帮人的时候,我还在公司上班。
    晚上我要回李家一趟;李貅自告奋勇来接我。
    陆嘉明刚回去学校上课,他心情不错,也没有那么凶了;开着车还哼着歌。我没笑他,怕他恼羞成怒就不哼了。其实李家的人都很好玩;他们虽然好像很冷酷的样子,其实有些情绪是非常外露的,和他们相处会觉得很费劲;但是在旁边看着,就觉得非常好玩。
    “这两天你在家待着。”离开我们公司不远;他跟我说。
    “怎么了?”我问他。
    “你不知道?”他看瞄了一眼后视镜:“郑敖这两天在搞事,他没跟你说?”
    “搞什么事?”
    “就关家那帮人,”李貅嫌弃地笑了一声:“以为赖在这不走就有用;郑敖现在最恨人指手画脚;怎么容得下他们?”
    “关家人为什么要赖在北京?”关映虽然强势;但以前也没有用郑家的东西填补过自己娘家;最近忽然做得这么出格。
    “自己蠢,站错了队,能怪谁?”李貅显然对关家积怨已深:“指了正路给他们走,偏偏要自作聪明,瞒着我们两面讨好,现在哪边都没落下好来。关老爷子一死,剩下一堆脓包,关映也是心软,想绑着郑家给他们救命,要是换了我,管他们去死。”
    …
    这次回家,竟然遇上李祝融。
    他是那种自制力强的人,在家也穿得正式,我叫了一声李叔叔打过招呼,准备去找我爸。
    “来我书房。”
    我看了一下周围,没有别的人。
    他上次单独和我说话,还是我大学送房子给我的时候了。
    我小时候很怕他的书房,感觉那里是龙潭虎穴,尤其我爸还常常被他骗去那里,一下午都找不到人。心理阴影太深,现在进来还条件反射性地紧张。李家培养继承人的原则大概和苦行僧差不多,他也被这些规矩变成了漠然冷硬的人,大冬天的,办公室一张硬木椅,我看着都觉得脊椎疼。
    他坐在我对面,把一本文件打开来看。
    我努力忍住想逃跑的冲动。我怕极了他,他太冷了,几乎毫无感情,仿佛这世界上绝大部分人的生死都与他无关。
    “听说你想还钱给我。”他头也不抬地问。
    我从来不会傻到跟李祝融撒谎。
    “我只是觉得不好收李叔叔的东西。”我平心静气地解释:“毕竟我是个成年人,自己能赚钱。”
    他没什么反应。
    在文件上签了几行字,连着文件夹一起扔了过来。
    “你要还的东西,上次郑野狐过来我这边,已经帮你还了。”他又打开一本文件,仿佛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李家的人行事风格就是如此,他们好像一生下来就丧失了听见别人说话的能力,他们的世界里没有一件事是会以别人的意志为转移的。
    我打开文件,上面是一堆关于财产转让之类的信息,署名是郑野狐。
    李祝融似乎不准备说话了,他在皱着眉头看一叠似乎印着“保密”字样的文件,我还想再问,但他这副冰雕一样的架势给我的压迫感太大,何况我从小就怕他。
    “可是……”我斟酌着开口。
    他抬起头来,狭长眼睛不带一点感情地看着我。
    “你还在这里?”
    “可是郑叔叔并没跟我提过这件事,而且他……”现在已经去世了。
    “那不关我的事。”他重又低下头去。
    我知道就算在这等下去他也不会再和我说话了。
    …
    直到回到自己的房间,我整个人还是懵的。
    郑野狐太聪明了。
    …
    “钱教授吗?我是许朗。”
    “是许朗啊……”钱教授在家养了一段时间病,声音里的中气足了不少:“事务所还好吧……”
    “都很好,薛师姐都有跟您说吧,苏律师这段时间打赢了几个大案子。”
    “哦哦,我知道。”钱教授问我:“听说你搬回去家去住了……”
    事务所里,钱教授是唯一对我的家庭状况有所了解的人,他是北京德高望重的老律师,对这些家族有一定的了解。何况当初我参股事务所,一个在校学生拿出这么大一笔钱,他也该隐约猜到些什么。
    “我现在住在自己家里,钱教授,我这次打电话是想跟您说一下股份的事,你周围有没有人能够接受我的股份,我想出手。”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下。
    “许朗啊,你是认真的还是随便问问?”钱教授好心提醒我:“事务所现在是上升阶段,你手上的股份只会涨不会跌,买家我自然能找到,但是这对你来说是非常大的损失……”
    意料之中的答案。
    “我会再考虑一下,您也可以先帮我留意一下。”我问:“我还想问问,我现在撤资的话,对事务所有没有什么影响?”
    “大影响还不至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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