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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闺阁记-第1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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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眉峰耸动,笑容却分毫未变。

    “皇祖母——”一直行在她身后的郭媛,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低唤一声。

    甜而软的声音,略含几分痴怨,像没讨着糖吃的小孩。

    萧太后立知,郭媛这是不高兴,怨她没当场下陈滢的脸,没叫陈滢多跪一跪,甚或没有当众斥其失礼、予以杖责。

    萧太后很想要叹气。

    元嘉帝连座儿都赐了,可见陈滢深得帝心,她这个皇太后若此时罚了陈滢,何异于下元嘉帝的脸?

    “你这孩子,傻不傻呢?”她转过头,疼宠地摸摸郭媛的头发,悄悄递去一个眼风,语声仍旧温和:“陛下都说了,很快就好。你也没瞧瞧,那两张小金杌子不都摆着?可见已经说好一会儿话了,陛下又没骗咱们。”

    郭媛愣了一息,蓦地醒悟过来,不由暗自咬牙。

    这姓陈的真真与她八字犯冲,每回遇见,总讨她不痛快。

    她沉下脸,阴鸷的眸光向陈滢身上一掠,忽转眸,便瞧见了一旁的裴恕。

    她伸手扯住萧太后的手,摇了几摇,复又悄然抬头,看一眼裴恕,再垂眸敛首,长长的睫羽轻颤着,似怯似羞、似喜似娇。

    萧太后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不由笑了。

    “陛下的事儿可说得了?”她笑问道,并未去看元嘉帝,只慈爱地向郭媛微微点头。

    元嘉帝视若未见,笑着回:“很快就说得了,母后请先坐。”又提声吩咐:“来人,给县主与兴济伯夫人挪个座儿。”

    郭媛与程氏忙谢座,元嘉帝摆摆手,亲扶着萧太后去一旁坐了,方回至原处,命人摆上茶点。

    待众人皆坐定,萧太后便道:“陛下,哀家这厢委实有些急事儿要说,只这事儿到底也是……”

    她停声不语,歇几息,又道:“……说来这也算是家事,他们几个小孩子家便不必听着了。”

    语罢,不待元嘉帝说话,她便笑着推郭媛:“你知道你嫌闷,我也不拘着你,御园里的宫粉恰开了好几株,你去替哀家折几枝过来。”

    郭媛此时倒很乖巧,起身应是,拂一拂鲜丽的红裙,行两步,忽又回首,意若留连:“皇祖母,我想起来了,那宫粉开得可高了,我怕折不到好看花枝呢。”

    一壁说话,一壁转眸,柔柔眼波迢递,尽在裴恕身上。

    萧太后“哟”了一声,轻轻拊掌:“这话倒说得是,可见哀家是老糊涂了,那宫粉梅生得高大,你这小人儿哪里折得了?”

    言至此,左顾右盼,忽然瞧见裴恕,眼眸一亮:“这可也巧,小侯爷恰好在此,既这么着,你便陪香山同去吧。你们年轻人在一处,总比听哀家说那些陈芝麻烂谷子来得好。你这身量儿又高,折花儿正合适。”

    三言两语间,便将裴恕与郭媛凑作一堆。

    郭媛含羞应是,正待前行,元嘉帝忽地笑起来。

    “母后怎知朕要叫裴恕走?”他饮一口茶,闲适而又悠然:“这事儿也真是巧,朕这里才一动念,母后这话就递过来了,真是知朕者,母后也。”

    这话引得满殿之人皆笑。

    便在这笑声中,元嘉帝搁下茶盏,肃容正色、语声冷亮:“来人,记。”

    此声一出,殿中笑声立息,除这对天家母子外,所有人皆束手而立,就连郭媛亦快步回至萧太后身旁,躬身肃立。

    元嘉帝这是要写诏书,诸人自不可再坐。

    不一时,一名年轻的舍人快步走来,铺陈诏纸与一方条案,提笔待写。

    元嘉帝起身,踱步于案后,缓缓道:“制曰:今有陈氏长女,毓质柔明、资性纯粹;又有裴氏长子,豪杰骁勇、沉厚端默。女婉而慧、男敏而正,郎才女貌、珠联璧合,今即良辰,赐尔婚配,咸使闻之。”

    寂静的殿宇中,朗然语声回旋盘转,几若绕梁。

    萧太后呆呆听着,提在手中的帕子,悄然委地。

    殿宇外,疾雪翩飞,朔风呼号往复,寒意浸骨。

    然而,那飞雪堆积的晶莹世界,却又是如此美丽,玉毫光万丈,灿烂洁净,似可直抵天际。

    (第三卷完)

第443章 烟消云散() 
大雪直下了数日方停,而待雪霁,天却未晴,薄黄的一转金乌,如小儿胡乱撕扯的纸片儿,信手贴于在当空,洒下淡淡微光。

    北风吹皱层云,满城砌霜堆玉,无论野店溪桥、孤山峭水,抑或朱栏翠阁、黛瓦青檐,皆拥着厚厚一层素衾。远望去,便是浩大的一幅写意,天地间唯余黑白二色,萧萧然、莽莽然,说不尽的意味。

    到黄昏,天色愈暗。酉初尚未至,暮色便已铺散开来,西边的天空透几束浅薄微芒,终破不开这满世界的枯瑟与黯淡。

    长公主府朝阳院中,长公主盛妆靓饰,独坐窗前,将手中信纸捏作一团。

    屋中光影昏昏,一名白发宫人静默走来,伏地一礼,起身后行至屋角,将那案上几只精致的花鸟烛台点亮,复又逐一安置。

    梅花高几上,置喜鹊登枝水晶烛台;墙角斗寒图下方,便置仕女捧杯烛台;多宝阁正中,则置一方端正华贵的牡丹烛台,国色天香、艳冠群芳。

    她不疾不徐地走动着,未几时,屋中已是红烛耀耀,亮如白昼,那摇曳的烛火,将长公主的脸,亦照得明明灭灭。

    “啪”,窗外忽传一声脆响,旋即便有内侍低声责斥,又杂着几声女孩子的轻笑。

    长公主的身形动了动,抬手将窗屉子拉开,向外观瞧。

    廊下立着几个才总角的小宫人,穿大红宫衣、葱绿比甲,半仰着嫩白的小脸儿,呵着两手,执玉柄银钩镰,正自敲打檐下冰棱,每有冰锥落地,便自嬉笑,所幸管事拘着,方不曾笑闹出来。

    长公主沉下脸,将窗屉子半阖了,抬手抚了抚衣袖,冷声道:“魏嬷嬷,你去外头说一声儿,就说是我说的,每人传二十板子。”

    那点烛的白发老宫人愣了愣,待明白过来,慌忙应是,又屈身陪笑:“殿下恕罪,这一拨儿小的皆是从外庭挑上来的,规矩还没学全,只做些粗浅活计。奴婢这就叫人罚她们,往后也不叫她们进内院服侍。”

    “知道了。”长公主神情厌倦,一挥手,指间捏着的信纸“哗啷”作响,越发引得她蹙眉:“待领完了板子,便全都发送去浣衣院做活,那地方人手总不足,需多补上一些。”

    魏嬷嬷怔了片刻,面上微现不忍,伏地语道:“回殿下的话,这几个年岁委实太小,身子骨都没长齐呢,便去了也干不了重活儿。”

    她向前膝行数步,语声越低:“前头孙朝礼才传过话,说是今年就连凤藻宫都没换几拨人,叫……省俭些。又道明年秋末放人的时候,才能再挑新的进府听用。”

    长公主的面色,瞬间沉得能拧出水。

    “不过几个贱婢罢了,哪来这许多废话?”她寒着脸,语声森然,衬着窗外冰棱落地的脆响,直冷到骨头里去:“嬷嬷当老了差,别告诉我你连这么点儿事都应付不来!”

    魏嬷嬷当下白了脸,伏地迭声道:“殿下恕罪,殿下恕罪。奴婢知错了,请殿下责罚。”

    长公主抬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好啊。”她笑容不变,垂眸端详着自己手指甲:“既然你自己愿意领罚,又一定要请罪,则我也不能却你的好意。”

    她站起身,水绿地彩织纬撒花缂丝裙,在厚地毡上拖长长一截裙尾,绿云般地柔软。

    “就看在你陪伴我多年的份儿上,今儿就只赏你五个板子罢。”她挥了一下衣袖。

    极鲜嫩的葱绿掐牙细边儿窄袖绫袄,镶着寸许阔的金绣宽边儿,举手投足时,光彩映烛,刺人眼目。

    魏嬷嬷面色苍白,伏地叩首:“谢殿下赏。”

    长公主“唔”一声,径自坐去案旁。

    魏嬷嬷很快便退了下去,偌大的房间里,遍陈珠玉、锦褥绣裀,便连梁柱子上,亦包裹着华丽的丝绸。

    然而,陈设再多、烛火再亮,亦填不满这寂寥与空阔。

    长公主叹了一声,倦然抬手,无力地撑住额角。

    全完了。

    她苦心谋划、布局入微,自信已经揣摩透了她那位好皇弟的心思。可却未想,一纸赐婚诏书、一宗审结案件,便叫这一切,烟消云散。

    她用力捏紧手中信纸,微有些粗糙的骨节,几乎变形。

    那一刻,信中诸语,蓦地尽涌脑海:

    ……英烈忠良、岂容无后?边疆重地、怎付纨绔……

    ……朕不敢以一己私,寒天下忠臣之心;更不屑将后宅私闱,作牵制朝堂之机……

    ……朕虽不以前朝明君自比,然,更不愿蹈历代昏君之治,朕以武定国土、以文立江山,上仰天意、下赖臣民,外有敌必攘之、内有乱必安之……

    够了!够了!够了!

    这些冠冕堂皇之语,说来好听,实则不过是拿她一家当作外戚,防贼似地防着。

    真是她的好皇帝。

    而这其中最刺心的,还是第一句:

    忠良英烈,岂容无后。

    她苦命的阿娇,生不了孩儿,所以,就连陛下也厌弃她了么?

    长公主猛地抬手,狠命往两旁一扯。

    “嗤嗤”数声如裂帛,那信纸顿作雪片,四散于地。

    她犹自不足,赤红着一双眼站起来,狠狠踩踏着满地碎纸屑,切齿张目、筋浮面紫,状若疯妇。

    “婢生贱子!好你个婢生贱子!”她狠狠咒骂,低沉的语声,似自九幽地狱而来,浸着浓浓怨毒:

    “尔贱生子,若非吾与母后,何得今日至尊!狗崽子,过河拆桥的贱家子!当年吾就该联合皇兄,将尔五马分尸!”

    她用力朝地上啐几口,面孔涨得血红,目中毒焰几将地毡烧出洞来。

    她真悔啊。

    早知元嘉帝是这种不知好歹的东西,当年她就拼着一死,也要先助一位皇兄登基。

    然而,这到底是不可能的了。

    她再是痛悔,也只能吞下这颗苦果。

    她用力抚着胸口,只觉阵阵烦恶,恨不能尖声大叫。

    “殿下,兴济伯夫人求见。”蓦地,门外响起魏嬷嬷的语声。

    长公主动作一僵。

    旋即她便抬起头,面容仍自扭曲,语声却平和得诡异:“请进来说话。”

    语罢,神情渐复,淡然拂袖:“来个人,把地上扫一扫。”

第444章 人丑事多() 
魏嬷嬷在门外应是,不多时,便领着两名拿箕帚的小宫人进屋,正待清扫,长公主忽似想起什么,勃然色变,厉声道:“罢了,退下!都给本宫退下!”

    小宫人直吓得抖衣而颤,魏嬷嬷忙应是,拉着她们飞快退下。

    望着满地狼籍,长公主扯开嘴角,苦涩一笑。

    她真是气昏头了。

    此信乃萧太后亲笔,好容易才托人送出宫,若叫人瞧见一言半语,再传进元嘉帝耳中,她们母女的好日子便到头了。

    思及此,她又自嘲地勾了勾唇角。

    罢了,如今的她,又哪里来的什么好日子?不过是苟延残喘、一无用处的废人而已。

    她俯身去拾纸屑。

    染了丹蔻的手指,衬着碧青毡、白纸屑,越发雪白细嫩,再瞧不出当年挽缰纵马的痕迹。

    她微有些恍神,耳边似响起温柔絮语:

    “殿下拈笔之姿,很是端雅。”

    “扑啦啦”,风拍锦帘,絮语散尽,入目处,唯晶烛华堂,那低语温柔的人,到底不见。

    长公主黯黯低眉,拾起一片纸屑。

    那是她记忆中,他唯一的一次夸奖。这温润语声,隔经年的光阴、隔一程回不去的韶华,迢遥而来,却是……再也触之不及。

    她叹一声,将碎纸屑尽拢于袖,起身站好。

    “启禀殿下,兴济伯夫人到了。”

    平板而清晰的通传声,将旖旎旧事,化作冰冷现实。

    “快快请进。”长公主上前两步,作相迎之姿,却见锦帘卷起,程氏走了进来。

    甫一见她,长公主便微眯起双眼。

    程氏今日,亦著一身绿裙。

    她原就生得婉约,皮肤犹似少女般细嫩,不须脂粉砌颜色,天然便有一段柔媚。

    长公主面上的笑容,飞快冷却。

    她最厌与人着同色衣衫。

    尤其是比她美的女子,更是厌极。

    程氏瞥见她神情,心中了然,不免有些惴惴,蹲身儿见礼:“给长公主请安。”

    长公主略抬手:“起罢,一家人,何须如此见外?”

    淡淡语罢,请程氏坐了,命人上茶。

    程氏与她虽是婆媳,实则堪比君臣。长公主喜怒无常,每与之相对,程氏皆悬着半颗心,今见她不虞,心下越发不安。

    一时茶点皆至,程氏便端起茶盏,笑着道:“殿下恕罪,委实是吹了一路冷风,就想喝口热的。”

    语罢,举盏欲饮,不想动作急了些,手肘一晃,半盏茶皆倾在裙上,她“哎呀”一声便站起来,满面局促。

    “殿下恕罪,我一时急了,真是失礼得很。”她匆忙搁下茶盏,慌手慌脚掏出帕子去拭。

    只那绿裙颜色娇嫩,被茶水一浸,便开始往下掉色,越是拿帕子拭,颜色便掉得越厉害,须臾之间,好好的一方素帕,也染作绿色。

    “呀,这裙子怕是穿不得了,好生可惜。”长公主惋叹一声,面色稍霁,甚而露出笑来。

    程氏心下极鄙,然面上却是一脸窘迫,轻声告罪:“殿下见谅,我先去换条裙子来,请您少待。”

    长公主笑容柔和,温言道:“这又是什么大事儿?您且去便是。”复又提声唤人:“来人,陪夫人去暖阁换衣裳。”

    魏嬷嬷应声而至,陪着程氏退下。

    而待再度回转时,程氏已是从头到脚都换了新的,上身是素面儿姜黄袄,下系着白绫挑线裙子,描眉著粉、妆容甚浓,倒是比方才的淡妆素抹,老了好几岁。

    长公主越发满意,点头赞道:“这身儿衣裳倒比方才的好看。”

    程氏谢了她,低眉时,面露嘲讽。

    这一位的心病,真是越来越重了,连她这个继母都要防,简直有病,且病入膏肓,为了个附马爷,把天理人伦都忘了。

    二人重新坐定,又换过新茶,程氏方才道明来意,却原来,还是为着郭冲。

    “……冲儿如今连门都不许出,陛下命他闭门思过三个月,又罚了老爷整一年的俸禄,还叫人传了口谕,道若是再犯,伯府的爵位便保不住了。”

    她说着便淌下泪来,忙拿帕子按住,脸上才扑的新粉,被泪水冲出几道沟壑,越发显得老相。

    “如今我也不求别的,唯指望陛下开恩,让冲儿重新做回世子,则我这为母的一点念想,便也知足了,至于旁的……”她哽咽得厉害,几乎不能续下余言。

    这是她最愁之事,自郭冲被罢黜,几乎夜夜不成眠。

    长公主蹙起眉,眉心几乎拧作一团,涂着艳丽口脂的唇,不着痕迹地,向旁撇了撇。

    让郭冲重新做回世子?

    程氏这是拿元嘉帝的金口玉言当狗屁么?

    天子一言,重若九鼎,错也是对、对则更对,怎能出尔反尔?

    这岂非叫天下人耻笑?

    再者说,郭冲自己也恁地不争气,竟做下这等蠢事,真真愚不可及。

    长公主松开眉心,端起白瓷盏,浅浅啜了口茶,低垂的眼睛里,漾起一痕不屑。

    想她以长公主之尊,苦心孤诣为郭冲谋取前程,可他倒好,竟亲手弄死一个奴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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