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裙下名器-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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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梦境里,她卑微无助以致绝望,醒来后依旧哀恸沉重,灵魂都掺杂着疼痛的滋味,焉容一声叹息落地,刚刚梳洗打扮妥当,就听敲门声扣扣响起。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一开门看到的便是那张奇大无比的嘴还有自嘴角往上牵拉至脸颊的疤痕。张大嘴狞笑着将手里的大烟枪放到她的手里,道:“妈妈念着你,好几两的东西也要给你留一份,你尝尝吧,吸一口就能飘起来。”
焉容面色苍白,抬起袖子不敢去接,勉强笑道:“妈妈一片心意我领了,大烟这么贵还是卖给那些客人吧,我不能要。”
“哈哈,像你这么傻的我还是头一回见到,你瞧瞧东屋住的那个,哭着求着刘妈也未必能赏她脸,你可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啊。”张大嘴抬手指了指东屋,那头住的是墨然。
焉容已经想好,死活也不要抽大烟,哪怕做出的反抗会像以卵击石一般。“可是我真的不想要。”
“这是能让人飘飘欲仙的东西,你是不明白它的好,看来还是得我亲自喂给你了。”张大嘴十分惋惜地摇头,掏出火折子将大烟枪点着。
“不要,我不抽!”焉容坚决地摇头,用袖子遮住脸不停往后退步。
可是张大嘴是个身长八尺的魁梧汉子,一手便捏住焉容的下巴将烟嘴塞进她的口中。“你听话,往里头吸气!”
“唔”
张大嘴见她拼命往外吐,索性捏住她的鼻子,无奈之下,焉容憋得喘不上气,一口大烟猛地呛进肺里,不过一会,半支烟烧完,焉容眨了眨发红的眼睛,放弃挣扎。
恰在此时,衣缠香手里提着一个凳子不停地往焉容的门上砸,口中尖声骂道:“你个死贱|人,昨天把我的门砸坏了,今天非砸回来不可!”不过一会,未上锁的门便一阵晃动,衣缠香“破门而入”。
张大嘴被砸门声惊动,手一松便将大烟枪放下,焉容好不容易呼吸到新鲜空气,狠狠地大喘起来。
“大嘴哥,想不到你也在这儿啊。”衣缠香甜甜地唤了一声,手里还提着凳子不肯放到地上。
张大嘴听着这声呼唤心里就柔软发酥,很是受用。“香香怎么这么大火气,大清早来砸门,得吓死我呀!”
“大嘴哥你是不知道,这死丫头,昨天晚上跟我起了争执,竟然拿凳子把我的门砸坏了,得亏了不是大冬天,不然那寒风嗖嗖,还不得冻死我呀。”衣缠香狠狠瞪了焉容一眼,一脸愤愤地抡起凳子,大有不砸回来不罢休之意。
焉容听了这污蔑,忍不住“哼”了一声,反驳道:“你骗谁?门怎么会是我砸坏的?”
“反正是你,难道你还不承认?”衣缠香反问一句,向张大嘴投去十分惹人怜惜的目光,“大嘴哥,你昨晚听没听到轰的一声?就是她砸我的门!你给我做主呀!”
“不就是砸个门吗?夏天又热,你开着门正凉快呢!”张大嘴哄道。
“对,香香睡觉从来不穿衣服,开个门又怕什么?”焉容连忙讽刺。
“不穿怎么了,我乐意,你管得着吗?”
“够了!”张大嘴站在这两个头牌之间,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左右为难。“算了算了,香香妹子,你那门坏了我去给你修!”
“好啊好啊!”衣缠香一脸欣喜,“我早就把锤子钉子拿上来了,你赶紧来给我修吧,要不是我自己弄不好,也不会想这个馊主意要来砸她的门。”
“成,等我”张大嘴看了看一旁放着的大烟枪,面上有些难为情。
“得了,我看着她,一会儿下头忙活起来又没有时间了。”衣缠香笑笑,拿过大烟枪阴冷地看着焉容。
张大嘴暗自发笑,这两位头牌从相识起就闹矛盾,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偶尔还动手打,从来没见过她们有和睦的时候,也罢,交给衣缠香看着她抽大烟最放心不过。“那好,哥哥我这就去修门。”
“多谢大嘴哥!”衣缠香笑着道谢,将他送出门去,一抬手把门带上,回过头来看焉容的目光冷冷:“你在我眼前就是个傻子!”
焉容不服气,站在原地瞪她。衣缠香也不理睬,自说自话:“不过我也料到了。”拿过那大烟枪抠出大烟块,用火折子点着之后把烟灰磕在地上,等大烟块完全烧完再把烟枪组装回去。“你会不会先假装应承他呀,过个一两回他放松警惕,你再假装染上烟瘾。”
“可是我怕一两回就上瘾。”焉容不是没有想过这个,可她就是怕,看见大烟枪就会想到昨晚做的梦,那么恐怖,那么悲哀,抽大烟一定会叫她万劫不复的。
“凡事还是亲眼看见才知道厉害啊。”衣缠香轻轻一叹,道:“要是拿出你对待孙禄的那个本事,张大嘴自然不在话下。”
“原来你都看出来了。”焉容悻悻地挠了挠耳后,她不是没想过挑拨离间,只是想起孙禄之死跟自己有关,她就心生惧意,担心再扯上人命官司,何况张大嘴和刘妈之间没有什么冲突和裂隙,俗话说得好,苍蝇不叮无缝的蛋,焉容找不到那一只能分裂两人的苍蝇。
“行了,以后该怎么做你心里应该明白。”衣缠香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喃喃道:“大清早的为了你连觉都没睡好,真困,我走了。”
焉容看着她即要迈出门槛的背影,轻轻道:“多谢了。”
衣缠香微微一怔,嘴角弯起一抹笑意,却装作什么也没听到似的径自走了出去。
她刚走,墨然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焉容,你有没有”接着她看到地上散落的烟灰,声音开始颤抖,“我来晚了,我在楼下就听人说张大嘴拿了一杆大烟枪上楼,没想到真的是给你的。”
焉容缓缓走上前去握住她的手,感受着那纤细的手指透出的凉气,安抚道:“我没事。”
此刻的墨然无疑是清醒的,一张巴掌大的小脸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听到焉容的话之后稍稍舒了一口气,反过手抓紧焉容的手腕。“听我的,不要再抽大烟了,不要了”
“墨然,你也可以吗?”
墨然脱口而出:“我想。”
“那我们戒了好不好?”焉容满怀期待地看着她,等了许久,看到她艰难地点了一下头。
入夜,一切准备就绪,其实也没有什么,一把椅子,还有一盘粗如拇指的麻绳。
在没收了墨然所有的大烟块之后,焉容将她绑在椅子上,柔声道:“忍忍吧,忍过一次,下一次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好。”墨然闭上眼,静等大烟瘾犯上来,这个时候什么感觉都没有,可是额头上还是渗出了汗。
焉容想,在痛苦的时候分散她的注意力,也许就能减轻痛苦了,便唤她同她说话,问她淮州那些事,问她打小过的日子。墨然一边讲着,不知不觉身上已经冒出虚汗,叙述也越发没有套路,变得杂乱无章。
“你要不要喝水?”焉容为她倒了一杯茶送到她唇边,墨然小小啜了一口,牙齿咬在杯子沿上死死不肯松开。
这才只是个开始,焉容看着她从出虚汗开始,到浑身发抖抽搐,到神志不清,两眼发红地看着焉容,冲着她大声嘶吼:“给我!”焉容狠下心不肯把药交出来,当着她的面把大烟点着,任由大烟在地上冒着烟,熏花了两个人的眼睛。
这样难熬的一夜总算过去,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大烟瘾的发作是不定时的,戒之前还算稳定,每晚上发作一次,自从被焉容打破了规律之后,发作的时间已经变得十分错乱,甚至有一次,墨然在接客的时候突然犯了烟瘾,生生将恩客吓得落荒而逃。
而万幸的是,那一次没惊动刘妈和张大嘴,衣缠香亲自将她按在床上,把手绢塞进她嘴里,一直等到墨然精疲力竭沉沉睡去才松开手,那时她将手绢拔|出来的时候顺带着也拔|出了她带血的手指。
匆匆赶来的焉容眸子一沉落在那染血的帕子上,忙问:“你受伤了?”犯了烟瘾的墨然神志不清,有些事做的时候完全不受控制。
“没有,她只是把嘴唇咬破了。”衣缠香笑了笑,趁她不注意将手心蜷曲缩在衣袖之下。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更,写完就发。
☆、花柳病?!
裙香楼的夏夜出奇得燥热,夜风飘在黏腻的脂粉和汗水里,充斥着铜臭和体|液的味道。绿鬓红颜们的欢声笑语、丝竹弦音,将一天中本来最安静最清凉的时刻弄得最烦躁最闷热。
焉容原本和锦儿待在屋子里做针线活,大红的灯笼挂在头顶,烘烤得她后背湿黏黏发汗。好不容易安定了一会,刘妈亲自上来叫她:“你这屋里委实太热了,怎么不到花船上凉快凉快?”
花船上是非多,特别是晚上,所以焉容很少下楼,刚想要找句话回绝刘妈,就听她接着道:“董公子来看你了呢,又给你备下了礼物,赶紧去看看吧!”
又给她拉了一笔买卖,焉容点点头,乖乖应道:“好,我这就下去。”
董陵这次给她准备的是一盆非常美丽的花,一株花上开满了不同颜色的花朵,有粉,有紫,有淡蓝,有淡黄,花瓣密密麻麻如绽放的绣球,单单是一朵花就能具备花团锦簇这样的特点。
“这是我托人从蜀地带过来的花,名作绣球花,又叫八仙花,怎么样,芙蓉姑娘喜不喜欢?”
焉容用手轻轻拨动着花瓣,脸上带着浅浅笑意,夸赞道:“真是好看,还好是夏天,不然北方真养不活这花儿。”
见焉容面上满意,能对他露出罕见的灿烂笑容,董陵赶紧接过话来:“芙蓉姑娘喜欢就好,也不枉费我一番心意。”
“噗嗤”焉容赶紧掩唇,轻声笑道:“公子可听过这花还有一个别名,叫‘七变化’?”
“不知道。”
焉容解释道:“因为这种花会在短短一个月之内颜色变化好几回,所以也暗指变心。”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董陵连忙辩解,眼里满是懊丧,他对花草本来就懂得不多,但是为了能在焉容面前表现出自己也具有赏花这种雅兴,特特命人千里迢迢弄来这等稀奇的花讨她开心,可是没想到焉容竟然知道的比自己还多。
“好了,我明白你的意思。”焉容笑道:“这花我很喜欢,多谢董公子。”没有女人不喜欢美丽的鲜花,就如没有男人不喜欢美女一般。
董陵总算舒了一口气,坐在焉容对面有种忐忑不安的感觉,这是他第三次跟焉容直接接触,上一回跟她下棋绞尽脑汁,想听她唱曲子,就在她开始唱的时候自己被人掀到了水里,真是倒霉透顶;还有那一次他在她楼下抚琴,上好的古琴弦崩断了,为此他痛惜了好久,真不知道这一次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等着他。
说曹操曹操就到,不好的事马上就来了,张大嘴端着一方木盘放到两人的桌上,里头放着是大烟枪和大烟块。“董公子试试这新事物,抽一口飘飘欲仙,浑身舒爽,不信你问问芙蓉姑娘。”
董陵便向焉容投去询问的目光,焉容怔了一会,笑道:“确实是好东西,大嘴哥,交给我好了,我来伺候公子。”青楼、赌坊是推广大烟的最好场合,妓|女们不但要用声色伺候恩客,还要向恩客们推销这些销金的东西,同时自己又是大烟的受害者。
“成,你好好伺候着。”张大嘴轻松地答应了,心道芙蓉姑娘真是越来越上道了,比从前更加懂事听话,便满意放心地走了。
夜色深深,董陵特意将大烟枪举到灯笼下接着微红的光研究起来,焉容冷冷道:“别听他的,这东西就是毒,能叫人上瘾,最后会让你疯掉的。”
“哦?到底是什么?”董陵对这个东西很好奇,还将大烟枪拆开看了看,又把大烟块放在手里捏了好久。
“这东西叫大烟,抽了能叫人上瘾,一旦停下就会全身如蚁噬,精神萎靡,全身无力,终日昏昏沉沉,总之,很可怕。”
董陵沉吟道:“竟然有这样的东西,那岂不是很危险?”
“是啊,若是朝廷肯介入,彻查这种东西,就不会流通出来害人了。”焉容摇头叹息。
董陵眼眸一亮:“兴许我能帮上忙,你还有大烟么?”
“嗯,有。”焉容连忙从身上取下一个荷包,里头放着她和墨然两个人几天攒下的大烟块,“别小瞧这一点,起码也能卖五十两银子,若是叫家境贫寒的人染上大烟,只怕没有几天就会倾家荡产。”
董陵接过荷包攥在手里,郑重道:“这事交给我好了。”
“多谢。”焉容颔首,抬起头来看他的眼里多了几分疑惑:“不知公子可否告知身份?”若说是富贵人家的少爷,如何能跟官场有联系?若说是官场中人,这裙香楼纳客无数,亲贵侯爵、大臣百姓都涵盖在内,为何青楼里无人认识他呢?
“这个”董陵略一停顿,起身对焉容鞠了一躬,“抱歉姑娘,恕我不能直言相告。”
焉容也跟着起身,抬手请他落座:“是我多嘴了,公子不要在意。”
“是咦,你的手怎么了?”
焉容立即低头看自己的手,手背上起了许多个红红的疹子,看起来像被开水烫伤一般。“也许是被蚊虫咬了吧,不打紧,回去抹点药就没事了。”
“那好,我送姑娘上楼。”董陵回头扫一眼那盆绣球花,对身后两个随身的小厮道:“把我抬到二楼姑娘的房间里。”
那两位小厮应了一声,将不停揉搓的双手打开去合抱那盆花,焉容眼尖,“呀”的一声惊叫出来,那两个人的手跟自己一样,都起了一串串的疹子,看起来比自己惨得多。
“这花有问题。”董陵沉声道,脸上布满阴翳,这花原本是打算送给太后的,他独见这盆花最好看,便自作主张留了下来送给焉容,却没想到这盆花竟然有毒,至于其他的那几盆花尚且不知道。
意识到不妙之后,董陵连声告辞,先吩咐人陪着焉容去看大夫,自己则带着人匆匆忙忙离开裙香楼。
去了医馆才知道原来这种花全身上下都是毒,还好自己只是稍微碰了碰花瓣,没有再碰其他地方,因此大夫给她配了一份珍贵的膏药,焉容抹完很快便消了肿。
回到裙香楼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而那时墨然刚刚送走一位短期客人,趁着焉容没睡便到了她房中小坐。
眼看着墨然渐渐稳定下来,焉容无限欣喜,有着淡淡的自豪感,也常常会想,自己不但没有染上大烟,还能帮助好友戒掉这种毒物,那种成功的喜悦不可名状。
夜深人静,墨然俯下|身来凑到焉容耳旁,小声询问:“刘妈他们都不知道我戒了烟瘾,那我现在跑掉是不是没关系?”
焉容略略思索:“话虽这么说,可是一旦被抓住,后果还是不堪设想,我劝你可别冒这个险。”
“我也知道,袖兰便是前车之鉴,可是裙香楼真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只要一想到前些日子我受的苦,我做梦都想飞出去!”一想到那些抽大烟的日子,墨然就气得浑身发抖,恨不能将刘妈和张大嘴碎尸万段。
“这样吧,你这两天寻个由头出门一趟,留意身后有没有看管你。”通常姑娘出裙香楼都是有杂役跟着的,焉容身后也有,不过萧可铮嫌弃那些人,命他们站得远远的,不能上前。
“好。”
没过几日,墨然便沮丧地跑来找焉容:“没想到给我抽大烟,他们还是不肯放松警惕,这可怎么办?”
怎么办有了!
“方法倒是有一个,不过你要略受点皮肉之苦。”焉容抿唇,缓缓道。
“什么办法,说来听听?”
第二日,裙香楼有个姑娘患上了花柳病,恩客们都避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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