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一枚猴头箍-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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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行，这关系太乱，得捋个把时辰了。

　　　　过了半晌，金善才从外头慢慢吞吞地走了进来，见了铁扇，甚是尴尬，挠完了后脑勺挠鼻子，最后冒冒失失地抱拳行了个礼：“呃，公主。”

　　　　这场面，甚是奇葩。锦宁从桌上抓了一把瓜子往石凳上一坐，跟红孩儿招招手，道：“来来来，有好戏看了。要不要吃瓜子？”

　　　　“哼，终于肯现身了。”铁扇别过头去，故作高贵冷艳地拿着小芭蕉扇开始扇风。

　　　　金善一直垂着眼帘，连抬头看她一眼都不敢，低声道：“我知道你一直在找我，但——我实是不知你为何要找我，亦不能记得上一次入梦之事，所以才……”

　　　　铁扇颇为不赞同地点头，冷嘲热讽道：“是啊，你自有百般理由推脱。”

　　　　“并非推脱。”金善摆了摆手，蹙起眉头十分严肃道：“我一早猜到你与我甚有渊源。可询问日值功曹周登，他说什么也不肯告知于我。我才想出下策，去菩萨那偷了功德簿……”

　　　　锦宁听完一惊：“啥？你偷功德簿就为了这事儿？”

　　　　禁足了一年多，这是为哪般啊？！

　　　　锦宁正在惊诧，就感觉红孩儿一直在一旁拽她的袖口。她停下嗑瓜子的动作，转过脸去看他。就见那小朋友指着自己张着的小嘴儿，找她要瓜子儿吃呢。

　　　　锦宁一个白眼翻过去，小声道：“找龙女给你剥。”

　　　　但小朋友不依不饶，对着她龇牙咧嘴还晃着她的胳膊，颇有种撒娇的意味。

　　　　“好吧，就一个。”锦宁登时心软，徒手剥了一颗瓜子儿丢他嘴里。

　　　　那边，铁扇呼啦一下就站起身，把刚才从锦宁手里抢来的石头麻麻丢回给锦宁，对着金善道：“你妹妹我也放了，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见你。”

　　　　啥？费尽周折见上一面，才说了几句话就要人家走？

　　　　锦宁都替他大哥看不过去了，于是挺身上前说道：“公主，大哥忘了你不为别的，老君在炼金箍时，往里放了一枚忘情丹，所以他不懂情爱，像个木头，这事儿你不能怨他。而且我们做完功德，本就应把主人忘却，去入下一个梦的。”

　　　　“我没怨他，见到了，亲耳听他说是真的忘了，我也就释怀了。”铁扇苦笑一声，叹道：“如今嫁做人妇，老牛对我很好，又有个乖巧的儿子，如你所说，够了。怨只怨天庭不公，捉了老牛受苦。”

　　　　锦宁有些莫名其妙，不过她看破了总是好事，于是抓了把瓜子递给她，又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放心，公主，大圣不是去地府救人了吗？他跟十殿阎王关系铁着呢，一准儿给救回来。”

　　　　说话间，金善已走到她身旁，从她手里把孙悟空给的石头拿了过去，细细看了看。

　　　　而后，他忽然面色一沉，道：“这是什么？”

　　　　“大圣给的石头——那个，定情信物，嘿嘿。”锦宁一提起来特别不好意思，扭扭捏捏地挑着眉毛，却笑得合不拢嘴。

　　　　金善却依旧面色凝重，追问道：“这生辰八字是什么时候写上的？”

　　　　“我也不知道啊。”锦宁耸肩，道：“他给我的时候就是这样了，应该是很久之前刻上去的吧。”

　　　　“你跟他——竟是同时出生的？”金善有些不敢相信，拿着石头在手里看了又看，最后笃定道：“这就是你的八字没错。”

　　　　“啥？”锦宁顿感十分荣幸：“妈呀跟大圣同时出生这是什么样的荣耀！”

　　　　“恐怕没那么简单。”金善摇摇头，陷入沉思。

　　　　铁扇见气氛不对，又上前打圆场，道：“怕就是巧合而已。锦宁，你不怕日后猴子脱了紧箍，你也会把他忘了？”

　　　　锦宁一怔，摇头道：“不会的。我的忘情丹被金银童子弄丢了，叫老猪当做仙丹给后羿喂下去了。而且大奎说过，我要是真喜欢他，就不会忘。”

　　　　铁扇半信半疑地点点头，又道：“那——那他要是去了灵山，取得真经，之后的事儿你想过么？”

　　　　“之后，就跟大圣回花果山种种桃树什么的吧。”锦宁耸肩，只好坦白：“其实之后的事儿我们都没怎么想过。”

　　　　“傻丫头，你家孙猴子神通广大，天庭怎会允许他自在地做个妖王？”铁扇煞有介事地摇头，道：“看到老牛的下场吗？不归顺，便是囚禁。”

　　　　锦宁不敢细想，大大咧咧地一摆手，道：“不能吧？大圣和那些神仙关系可好了。”

　　　　“如何不能？”铁扇抿了抿唇，道：“现在想来，天庭一开始为何要差太白下界招募他上去做什么弼马温？不就是想把凡界这些有本事的都拎上天庭时时在眼皮底下看着。那些神仙一个个纵云飞得快极了，要坐骑有什么用？”

　　　　锦宁被她问住了，面色亦黯淡下来。

　　　　铁扇将手抱在胸前，咋舌道：“若是不要果位，灵山怕没那么轻易放他回花果山。”（。。　）

第79章　摸摸摸（）　
“那怎么办？难不成真要留在灵山做个什么……”

　　　　斗战胜佛？

　　　　一股很不好的情绪笼罩在周身，锦宁顿时不敢再说下去。

　　　　狐泗不是凡间妖物，她是九尾天狐，更是老君饲养的精兽。难不成当日她使的神通，真的一不小心叫她看破了天机？

　　　　那么未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叫他心甘情愿接受这样一个果位呢？

　　　　由此，她又生出另外一个疑虑：当日大圣也在幻境里看到了些事情。他一再叫她离狐泗远一点。他看到的到底又是什么？是他成佛后，她的结局吗？

　　　　会是去度化狐泗，还是——死在狐泗手上？

　　　　不知为何会想到“死”这个结局，她拼命甩头，想要离这个字远一些，再远一些。

　　　　“二锦？”金善用力推了推她的胳膊，才将她从幻境导致的恐惧中拉扯出来。

　　　　“大哥，我……”锦宁眯起眼睛，脚下的恐惧叫她像踩了棉花一般，有些晕乎乎地站不住。她蹙眉，反手抓着金善的小臂，道：“大哥，若我有什么危险，你会来救我吧？”

　　　　一旁红孩儿听言，拍了拍胸脯，又举起她给的镯子来：“小姐姐，我会救你的，我可是善财童子！”

　　　　锦宁忧心忡忡地冲他笑了笑，转头又以恳求的目光注视着金善。

　　　　那目光将她的心事暴露无遗。金善本还想打个哈哈安慰她，可她满脸都写着“这事并不简单”，他只好郑重颔首：“大哥会一直在，你放心。”

　　　　“呦，都在？”孙悟空的声音从身后响起，锦宁猛然回头，望见的，却是他身披佛衣、手掐佛礼的样子。

　　　　她一晃神，眉头紧紧皱在了一起。

　　　　孙悟空本期待一个跟头翻回来时，能看到这丫头喜笑颜开的样子。可一瞬间她的抗拒神情，却如同寒冬腊月一盆冷水兜头泼下，身上每一处毛孔都结上了冰。

　　　　锦宁再一眨眼，面前大圣又是原来粗布麻衣的模样，坚实的腹肌上盖着一层细密汗珠，看样子此行费了不少周折。

　　　　心踏实了些，她做了个深呼吸，上前两步道：“找到牛魔王了吗？”

　　　　“没有，”孙悟空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终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只好面色沉重地几步走来，强硬地将她拉到身后，并对铁扇说道：“老牛叫人从冥界救走了。秦广王因看守不利，还遭了玉帝老儿责罚。”

　　　　铁扇顿时松了口气，转眼又急切道：“救走了？那他现在在哪？”

　　　　“黑水难渡，能救走他的无非两批人：天河水兵跟龙族。他跟天上神仙交情不好，总不能是老猪去救的，估计就是某方龙王。”孙悟空神情愈发沉重，看起来已经失去耐心。他压着性子客气道：“嫂嫂，金箍也见了，老牛亦逃脱，还请借芭蕉扇一用，好保师傅过火焰山，西去取经。”

　　　　铁扇回头瞧了眼金善，又看了看手中的扇子，朱唇一抿，仍然在犹豫。

　　　　孙悟空再次开口：“日后若见老牛，俺定立刻待他来见你。若有困难，差小妖跟俺老孙报个信儿，义不容辞。”

　　　　锦宁一怔，抬头去看他。

　　　　高大的身躯略显颓废，说出的话却是一掷千金，满是英雄气概。

　　　　五行山下五百年，无一人来探望，他却从不记仇。如今此话义气十足，绝非为了保小唐西去取经而一时妥协所说的。兄弟仍是兄弟，义薄云天又怎会被这些鸡毛蒜皮而影响？

　　　　而在这位齐天大圣面前，她这个小小器灵只知每日吃吃睡睡，儿女情长，连大字都不识一个……如此看来，是有些不相称的吧。

　　　　锦宁撅起嘴巴，满目黯然，皆是自卑神色。

　　　　头顶忽然被弹了一下，力道不轻，她吃痛立刻眯起眼睛：“哎呦！”

　　　　“愣什么神？”孙悟空转了转手里芭蕉扇，仰头道：“跟我去火焰山。”

　　　　“嗷。”锦宁点了点头，转身就往外走，差点就撞上紧闭的石门——幸好孙悟空出手及时，揪着她的衣领给她拽到了怀里。

　　　　“魂儿丢了？”孙悟空出言责怪，却依旧拿她没办法，唤筋斗云准备穿墙而出。

　　　　一脚还没踏上去，红孩儿从后头哒哒哒追了上来，拽着锦宁的裙角道：“姐姐，你许给我当媳妇儿了，说话要算数！”

　　　　锦宁还在想方才的事儿，想得出身，回头也不知小孩儿说了啥，只木讷地点了点头：“哦。”

　　　　“啥？”孙悟空听到却立刻炸了毛：“啥时候的事儿？”

　　　　“我有信物！”红孩儿伸出小胳膊，莲藕一样的小手举着紧箍镯子，别提多自豪。

　　　　孙悟空气得肝儿颤，一把就把镯子抢了过来揣在怀里：“小屁孩儿娶啥媳妇儿？回南海抱元宝去！”

　　　　他揽着锦宁纵身踏上祥云转身就跑，只听后头，哇的一声，红孩儿就泪崩了。

　　　　筋斗云同孙悟空的怒气一般，上升得太快。风呼呼地穿过身子，锦宁没任何准备，吓得直打了个哆嗦。

　　　　吱——

　　　　孙悟空一跺脚，筋斗云来了个急刹车。

　　　　“二锦，你到底是咋了？”孙悟空总算是憋不住，问出了口：“啥时候答应那小屁孩儿给他当童养媳了？这么失魂落魄的又是为哪般？”

　　　　“啊？”锦宁眨巴眨巴眼，道：“我没答应他啊，是龙女非说给了镯子就是要嫁的意思。”

　　　　瞧她这一脸无辜的样子，孙悟空怒气冲冲，却也拿她没丝毫办法。他胡乱揉了揉自己的猴毛，凭空挥了下拳头，大声道：“那你这苦着脸是什么意思？铁扇跟你说什么了？”

　　　　“我……”锦宁一下子被他看穿，立刻乱了阵脚，开口就要搪塞。

　　　　“说实话。”孙悟空再次厉声催促。

　　　　她鼓起勇气抬起头，蔫蔫地问他：“大圣，你要是送小唐去到灵山，之后有什么打算呢？”

　　　　“啊？”孙悟空有些没想到，却又豁然开朗。眉间沟壑展平，他嗤笑一声，道：“你怕俺老孙留在灵山修行，不要你了？”

　　　　这话直直说进锦宁心里，她赶紧回过身，拿后脑勺对着他：“我没有！”

　　　　孙悟空这次并没强迫她把身子转回来，而是拿着她的小手，弯下身子用她的手背在自己额间抹了一下。汗渍立刻晶亮了她的皮肤：“若非为了救你，俺老孙心急火燎地忙活什么？此番去到灵山后，定带你回花果山。”

　　　　锦宁抽回小手，心里痒痒的，却依旧没有展颜：“可你是顶天立地的齐天大圣啊，跟我这没文化的——实在是一块上好的海南黄花梨木，做了小板凳，太屈才了。”

　　　　“你不也是一块上好的金器，箍在俺这猴头儿上了？”孙悟空望着她的头顶，愈发觉得这小矮子撒起娇来倔得可爱。

　　　　锦宁叹了口气，“牛魔王他不愿归顺天庭，落得如今这结果。玉帝真能容下凡间有大圣这么有本事的妖王吗……”

　　　　“你怎的只听那妇人一面之言，就在这瞎担心？”孙悟空踏在云上，绕到她身前，道：“老牛哪里是不肯归顺天庭这样简单？铁扇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旁人的琐事他不愿与她甚提，只好话锋一转，道：“俺老孙想要谁，他玉帝老儿容得下也得容，容不下也得容。况且你也说了，俺可是齐天大圣，有何事是做不到的？”

　　　　锦宁抬头，望着他无比认真的眸子，心防也跟着松懈下来。

　　　　“俺说过，你安心做你的箍儿便好，莫要再烦心这些。”孙悟空声线低哑，好似充满了无上的魔力，就将锦宁彻底说服了。

　　　　他又牵着她的小手放在自己精壮的腰间，道：“这痒，但俺忍着，给你摸摸。”

　　　　“哇！”锦宁顿时开心起来，嘴角咧得老大：“大圣，你真好呀！”

　　　　“刚才一个劲儿盯着俺老孙流哈喇子，你以为俺没看见？”孙悟空无奈浅笑，抬手在她刘海上揉了又揉。

　　　　谁知那丫头变本加厉，直接抱着他的腰凑了过来，小脸也在他的胸膛蹭了又蹭：“大圣，我还是给你拖后腿儿了呀——”

　　　　孙悟空噗嗤一声乐了出来：“那你就挂在俺后腿儿上吧。”

　　　　半个时辰后，锦宁望着地上站着的一票等待下雨的火焰山居民，与他们眸子里炽烈的期盼的目光，心里充满了自豪。

　　　　这么有本事的齐天大圣，她天天都长在他脑袋上，羡慕嫉妒恨吧！

　　　　可心里又隐隐地想起狐泗与幻境的事情来。方才驾云时，瞧着大圣好看的侧脸，她几次想要开口问，最后都硬生生给憋了回去。

　　　　罢了，那不是什么好事情，又何必再提起来叫他烦心？

　　　　锦宁在心里重复着“不要想太多”这句话，准备彻底将那斗战胜佛、狐泗、幻境全部望得一干二净。

　　　　一扇熄火，二扇生风，三扇下雨。

　　　　一阵大风呼啸而过后，天上顿时雷声大作，不一会儿，便泼下水帘般的大雨。

　　　　地上的居民兴奋地叫嚷起来，老猪再次小蹄子点地，从行李中掏出破伞，点头哈腰地给玄奘支上。

　　　　而一旁，老沙跟白龙一对难兄难弟站在一起互相依偎，好不温馨。

　　　　正在这时，乌云尽头，一条淡青色的小龙盘旋着往这边望了望，转身离开。（。。　）

第80章　多事之秋（）　
大雨接连不断从天而落，绵延几百里的六丁神火终于被浇熄，只剩几丝红艳艳的火星时燃时灭。

　　　　终日灼烧，令大地干涸龟裂，变得黝黑。大火虽然散去，可地表温度仍然高得出奇。只得等这灼热消离，方能行走。

　　　　孙悟空收了身法落地，从行李上拿起自己的黄衫，不顾锦宁遗憾的表情，迅速穿好。

　　　　周围的乡亲们喜笑颜开，更有甚者在一旁的巨石上摊开笔墨纸砚，以卷墨丹青来描绘这一奇景。

　　　　玄奘默然上马转身离开，欲找个地方落脚。而孙悟空则沉着面色兀自牵马，并不与他有任何眼神交流。

　　　　锦宁耸肩，跟在队伍的最后。

　　　　走了没多远，便听金善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圣僧留步。”

　　　　几人回过头来，见金善一身粗布麻衣，手持佛礼，身旁并不见红孩儿踪影。

　　　　“圣僧。”金善几步走来，与他深深一礼，道：“此行菩萨差我来火焰山，是有几句话想与圣僧言说。”

　　　　玄奘立刻下马回礼：“尊者但说无妨。”

　　　　“菩萨托我告诉圣僧，取经之途千难万险，最难敌者并非妖魔鬼怪，而是互生嫌隙。”金善面色平和，说出的话语却是字字珠玑：“大圣亦是如此。若是失了一颗衡平之心，莫说十万里路迢迢，纵是百里之行，亦难完成。”

　　　　玄奘垂下眼帘，眉宇间隐有愧色。

　　　　“菩萨还道，大圣与锦宁渊源甚深，此行磨练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