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姑有点愁-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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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一会，若是它醒了，别让它到处乱跑。”

　　　　君九颔首应下，沈时离开虚无境悄悄溜进谢家，瞧见满院子的狼藉有点惊愕。她记得这事安葬万青叶的院子，虽说之前就被损坏过一些，但也不至于变成现下这幅样子。

　　　　她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转身见陆旭赶来，她喘着气模样焦急。陆旭道：“别进去，万青叶的魂魄染上邪气快变成厉鬼了。白日里他还不会出现，但你踏进去他会缠上你。”

　　　　沈时一愣，明明已经安葬过他，邪气也被驱除，他的魂魄也该被鬼差带去地府投胎转世，怎么会染上邪气的？这委实有些怪异。她想不明白，见树荫下一个少年的身影，她不自觉地瞠着眼眸，厉鬼在白日里也能出现吗？

　　　　她咽了咽口水，以前师父没教过她怎么驱除厉鬼，在修道的地方也没学过。再者，她还受着伤，若是万青叶忽然过来她怕自己招架不住。

　　　　陆旭亦有些害怕，她摸向胸口想拿出符纸，冷不防万青叶开口，嗓音沙哑带着些微哭腔：“师叔，可不可以让我魂飞魄散？”

第132章　悄悄挖个坟（）　
闻言，陆旭愣在原地，有点怀疑是自己听错了，问道：“你说什么？”

　　　　万青叶哑着嗓音道：“我被邪气侵染，魂魄无法被鬼差带走，再过不久就会变成厉鬼，不如就此魂飞魄散。”他停顿片刻，一步步往前走，“当年师父把九尾猫妖的内丹带走，后来遇上死尸她把内丹放进我的体内，师父不想变成死尸就自尽了。待我魂飞魄散后，师叔将内丹从我的身体里取出来吧，算是圆了我最后的心愿。”

　　　　他的身体在阳光下愈发透明，仿佛虽时都会消失，可眨眼之间黑气缠上他的魂魄，他的眸子渐渐浑浊起来。沈时心中暗觉不妙，捏诀布下结界，一道黑气打在结界上，结界应声碎裂。沈时瞥见呆愣住的陆旭，伸手搂住她的腰将她往旁边躲过。

　　　　明明是在白日里，万青叶却像是丝毫不受到干扰一般，抑或是有这些黑气护着。沈时眉头紧皱，看着眼前越来越不受控制的人影，眼下万青叶快要变成厉鬼了，可她不晓得该怎么超度厉鬼。陆旭整个人呆着，看来是指望不上了。

　　　　魂飞魄散确实是一个简单粗暴的法子，可一旦魂飞魄散，万青叶就没有来世一说。他没做过什么大恶之事，若就此让他魂飞魄散算是她造下的罪孽。沈时委实不想因此沾染因果，承担这份罪孽。

　　　　她手中化出弓箭凝聚灵气结成箭矢朝万青叶射去，箭矢钉入地里结成阵法暂时将他困住。她转头问陆旭：“陆道长可有什么超度厉鬼的法子？”

　　　　陆旭回过神，摇摇头：“超度厉鬼的法子确实有，可万青叶他并非是由普通的邪气缠身才化作厉鬼的，寻常的法子对这个不管用。”她忽然想起之前除去师弟时的场景，道，“沈姑娘不是有根笛子么，之前吹奏笛子将我师弟身上的黑气除去。想来那笛子对付这种黑气还是有效的，沈姑娘不妨试试。”

　　　　沈时不记得自己把拿出来给陆旭看过，更不记得自己吹过笛子，但她在那时突然失去意识，或许是她身体里残留的那抹意识做的。嗯……可她不会吹笛子怎么办？

　　　　从铃铛里取出湘妃笛，沈时指尖抚过笛身，忍不住一阵叹息。倘使她胡乱吹没吹出声音还好，要是吹出声音还特别难听激怒万青叶，那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

　　　　眼见着万青叶身上的黑气缠上灵气化成的箭，沈时不再多想把笛子凑到嘴边，吹了口气，笛子却没发出丁点声音。沈时觉得有点尴尬，有吹了口气，笛子发出点声音。她简直欲哭无泪，甚至想着让身体里那抹意识重新掌控会身体，让她吹完一曲将黑气除去。

　　　　许是听见她的心愿，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动起来，手指搭在笛孔上，嘴唇凑近笛膜，胸腔里气息调动。手指抬起落下，笛声缓缓倾泻而出。因着身体被被操控着，她的动作有些僵硬，笛声也不如先前的那次一样流畅。

　　　　“凝心静气，感受身体和气息灵力的变化。”

　　　　脑海里蓦地传来女子轻柔的声音，沈时愣了下，随即闭上眼。气息和灵力的变化逐渐清晰起来，笛声也越发流畅悦耳，黑气一点点被驱除，万青叶的魂魄逐渐恢复神智。

　　　　他茫然地看着前边的两个人，察觉到魂魄被阳光灼伤，他急忙躲回树荫里。沈时见他清醒过来，缓步走到他身前站定，一本正经道：“我接下来的话有些冒昧，先和你道声对不住。你不介意的话，我挖一下你的坟把九尾猫妖的内丹取出来。”

　　　　万青叶被她直白的话惊到，张着嘴说不出话来，沈时续道：“你先前不是让陆道长杀你取内丹吗？我取和她取都一样，反正你已经死了，我好歹让你有投胎转世的机会，算是对你有恩。你大度些，让我挖个坟，回头我还给你埋好。”

　　　　说着，沈时露出个温和的笑，万青叶总觉得哪里不太好，可她说得似乎有那么点道理。他思忖片刻，点头同意。沈时动作利索将地上的土掀开，露出地里万青叶的尸体。因着是就地埋葬，他的尸体上沾满尘土，依稀能从衣服的缺口处瞧见伤口。黑色的血早已凝固，整具尸体不堪入目。

　　　　万青叶的脸色很不美妙，明明已经是魂魄却还是泛起恶心想吐，可那是他自己的身体。看见自己死后连口棺材都没有，甚至连包裹的草席都没有，万青叶说不清自己是个什么样的心情。

　　　　沈时瞥了他一眼，声音平静道：“忘了告诉你闭上眼睛，寻常人死后就被鬼差带走，没机会看到自己被挖坟。你控制下情绪，若是你再变成厉鬼，我可没法再超度你了。”

　　　　她看着尸体，忍住泛上心头的恶心，本想用刀直接剖开的，念及万青叶还在，她用灵力探查尸体包裹住内丹取出来。时隔多年，九尾猫妖的内丹再度暴露在天地间。

　　　　许是在万青叶体内，它被养出一丝灵气。沈时伸出手，内丹悬浮在她掌心，她不想要这颗内丹，却也不知该怎么处理它。内丹里蕴含的灵力早就在岁月的磋磨间消逝，剩下一个空壳子，还染上不属于它的灵气。

　　　　这样的东西，不如就让它消失在天地间。念头划过，九尾猫妖的内丹咔嚓一声碎裂，化作细小的粉末落在沈时掌心。一阵强风吹来，将它带着飘散至远方。

　　　　沈时叹息一声，记起谢明夷想找九尾猫妖的内丹，她转身向着陆旭道：“劳烦陆道长与谢公子说一声，内丹已碎裂回归天地间，不必在惦记着它。”

　　　　陆旭点点头，转身离去。沈时捏诀将地上的坑埋好，见万青叶脸色惨白，她走到树前随意地坐下，笑道：“怎么，心情不好吗？等到晚上就有鬼差来带你去地府，喝过孟婆汤就什么也不记得了，安安心心上路投胎，前尘往事就像一场梦。”

　　　　万青叶目光复杂地看着她，抿着唇许久才开口：“你是土地神。”

　　　　他那是虽被控制，可尚且残存一丝属于自己的意识，自然也听见师叔喊她土地神。沈时眉梢微挑：“是啊，你是不是在后悔对我的不敬？不过我宽容大度，不和你这样的小孩子计较。”

第133章　别惹大白啊（）　
万青叶冷哼一声道：“你这样的都能当土地神，可见现下的神仙也不怎么样。”

　　　　沈时也不生气，笑着赞成道：“说得对，我确实不怎么样，毕竟我也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变成土地神。变成神仙又不是很了不得的事，何况一个小小的土地神。”她抬头看向远处的云团，声音低低的，“神仙也有很多麻烦事，会生病会死去，死后或许还没有轮回。”

　　　　她站起身往外走，不管身后的万青叶作何反应。她隐去身形穿过集市，热闹的吆喝声接连不断，有人飞针走线，有人执笔作画，有人撑在桌上打瞌睡，有人翻动手指忙活不停。

　　　　四周充斥着烟火气息，却无人能看到她，仿佛只是一阵清风拂过，带来些许香味。或有人察觉到，赞叹一声好香，便不再注意到什么。

　　　　回到虚无境，沈时没看见君九，推门进屋却见大白咬住君九的衣袍，喉咙中溢出呜呜的威胁声。她惊讶地睁大眼睛，急忙走过：“你们这是怎么了？”

　　　　大白醒来是好事，可它为何会无缘无故咬住君九的衣袍。大白的脾气不算多好，总爱冲她嚎叫，但只要不招惹它也不会被它汪呜大吼。能让大白气到要衣袍，想来君九定是对它做了什么。

　　　　沈时蹲下身摸摸大白的狗头安抚它，哄着它说给它卖烧鸡吃。好一会大白才松开嘴，蹲坐在地上瞪着君九，一副极不友善的模样。君九退开些啧啧两声，道了句这狗真凶。大白当即嗷呜一声，作势要扑上去咬他，君九迅速闪到一边，见沈时抱住大白，悄悄松了口气。

　　　　他感叹道：“你不晓得，它凶得很。一醒来看见你不在就冲我叫，我诓它说你把它扔下留给我熬汤喝，它就要来咬我，幸亏我躲得快才只让它咬到衣服。”见大白冲他呲牙，他笑道，“早知如此就该由着沈时把你烤了吃。”

　　　　话音未落，大白挣脱沈时冲上去，君九躲得快还是被它咬住衣袍。沈时急忙上前抱住它，摸摸它的脑袋给它顺毛，生怕它一个不高兴冲上去真把君九咬伤。

　　　　偏生君九不怕死地抚着胸口，佯装害怕来挑衅它：“哦哟，你这样我好害怕呀~”

　　　　大白又挣扎起来，力道大得沈时险些拉不住它。沈时抬眸瞪了君九一眼：“你少说两句行不行？”她一边给大白顺毛，一边轻声道，“乖啊，回头我带你出去转转，给你买烧鸡吃啊，烧鸡吃腻了就换别的。嗳呀，我最近赚到钱了，不用去给人家变戏法了。”

　　　　稍时，大白松开嘴，君九看着衣袍上的口水，还没来得及出声嫌弃几句就被沈时打断：“你闭嘴，别说话，不然我放大白来咬你。”

　　　　君九啧一声，终是忍着没说话。他转身出去躺在躺椅上，想起大白之前的眼神，忍不住低低笑出声。他那时说沈时将它抛下，它的眼神满是不敢置信，这样的神情委实不是一只普通的狗该有的。大抵是哪个神仙化成狗的模样，只是不晓得它有何目的，看样子应当是不会伤害沈时的，暂且留着它也无妨。

　　　　不过么，沈时应当还没发现大白的异样，要不要提醒她一下呢？想起大白凶狠的模样，君九将这个念头打消，罢了，随它去吧。

　　　　屋里，沈时抱着大白是以身上沾着许多狗毛，她伸手在衣服上摩擦想把狗毛聚到一起。忽而想起许久之前见过白泽捏诀将身上的灰尘除去，想来这个术法也能把狗毛除去。她从铃铛里取出书一页页翻着，找到上头记载的术法，试了好几回才成功。

　　　　收拾齐整，她带着大白出门，想起万青叶的魂魄，她问君九：“若是在阳寿未尽时便死去，或是错过鬼差来的时辰，可有什么法子找到地府的鬼差把人的魂魄带回地府？”

　　　　君九奇怪道：“镇子上有人死了？”

　　　　“是那个叫万青叶的小道士。我不也不晓得他的阳寿几时到头，不过他现下死了。之前魂魄染上黑气变成厉鬼，大约鬼差没法把他带走。”沈时想了想，“我不大清楚鬼差办事的规矩，你晓不晓得？”

　　　　君九懒散地窝在躺椅里摇晃着，道：“地府的鬼差和凡间的土地神差不多，明白么？给人跑腿的，凡人什么时候死就奉命什么时候把魂魄带回来，过时不候。若出了什么意外就上报，等着上头的指示办事。你不如等镇上有人死了，见到鬼差问问他能不能替你把那个小道士的魂魄一起带走。”

　　　　沈时点点头和君九告别，转身之际却听他道：“其实不投胎转世也挺好，不是道士出生么，即便是魂魄也能修炼的吧。唉，开玩笑的，莫当真，能投胎转世何苦继续修炼。”

　　　　君九不再说话，沈时无声一笑，带着大白回到山头，顺着残破的台阶往下走。天色渐晚，夜风带着点凉意吹在脸上，沈时抱着大白翻墙进谢家。她想起来，自己除了第一回进来，似乎就没走过谢家的正门。

　　　　总是翻进去，就像是在做贼一样。

　　　　沈时扯扯嘴角笑了笑，在院子的树荫下见到万青叶，他双脚离地飘荡着，瞧见沈时面上的表情顿时僵住。他冷哼一声，转过身用后脑勺对着沈时，又冷哼一声。

　　　　“别整天就晓得哼哼，小猪才整天哼哧哼哧的。”沈时嫌弃道，“你这样下辈子肯定当只猪，没撒腿跑多远就被人抓起来做成烤乳猪。”

　　　　万青叶出乎意料地没生气，他飘回地上，闷声道：“我不会有下辈子了。”

　　　　沈时惊诧地看着他，忍不住问道：“什么意思？”

　　　　许久，万青叶转过身看着她，露出抹灿烂的笑容：“我说，我不会有下辈子了。”语气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喜悦，“我本来早该死了，是师父用自己的命把我换回来的。她把自己的修为和九尾猫妖的内丹给我，让我活下来。那天丧命的，其实本来应该是我。”

　　　　鬼差本来是来带走他的魂魄的，却发现死的不是他，玉竹强行保住他的命导致他的生死轮回紊乱。随意改动他人生死是要付出代价的，玉竹被剥去十世轮回留在地府当差赎罪。万青叶瞒着她，用自己的轮回替她减去七世，这样她只要在地府呆上几百年就可转世为人。

第134章　前往幽冥司（）　
话至此处停顿片刻，万青叶垂着眼眸扯扯嘴角，他张着嘴却没发出声音，许久才低声道：“有时我想，这样的代价会不会太过沉重，可想起那时师父能念着我护着我，就忍不住猜测是不是我在她心里的分量还是挺重的呢？”

　　　　沈时看着他，问道：“那你可有想过，兴许你师父早就有此谋算，从带你离开道观到护着你死去。”她叹息道，“你师叔会超度亡魂，你师父也应当会吧，若你那时死去，她只需替你超度便可让你被鬼差带去投胎转世。”

　　　　许是她把人想得太坏，可玉竹身为修道之人，理当晓得生死不可随意乱改。即便万青叶不用自己的轮回去和她换，他也不会有轮回了。若当真爱护徒弟，会做出这样的事吗？

　　　　万青叶低笑一声：“是啊，我也想去问问师父，可再也没有机会见到她了。她如今应当还在地府吧，我却会慢慢在凡间消失。”

　　　　沈时看不清他的神情，但能清晰的感觉到他在难过，若换做是自己，沈时只怕会比他更难过，宁愿欺骗自己相信着自己的师父，不愿接受现实。

　　　　天色越来越晚，沈时坐在地上捏着大白的耳朵，琢磨着找鬼差的法子。虽然万青叶说自己没有轮回了，她想着自己还是去问一下为好，就当是自己闲着没事找事干。

　　　　午夜时分，沈时跳上屋顶感受四周的灵气波动，她运气好，还当真找到两个在街上游荡的鬼差。沈时悄悄跟上去，身形一移挡在他们身前不远处，她拱手行礼表明身份，问起万青叶和投胎转世的事。

　　　　鬼差脾气好，没和她讲起转世的事。另一个鬼差似是陷入沉思，一直没说话，突然间惊呼一声：“啊，我想起来了，那个叫万青叶的凡人早些人被人篡改生死。先前带他走的鬼差被坑得可惨了，只能把那个女子的魂魄带回去，还被头儿训斥一顿。后来幽冥司主说，罚了那个女子十世轮回。司主本就已经手下留情，偏生那个女子不安分，万青叶的魂魄也不知怎么跑到地府闹事。那阵子司主险些气得让他们魂飞魄散。”

　　　　沈时一愣，问道：“那为何不将万青叶的魂魄直接带回地府？”

　　　　鬼差叹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