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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能大太监作者:轻微崽子-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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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苻秋趴在薛元书膝上正难受,第二天听人说,还觉得好笑。
没想到再来叫听琴,就是这个云含,且还真的就打对折,从未还价。
此时琴声叮咚,苻秋和薛元书喝着酒,两个伺候薛元书的小倌儿在旁劝酒。
舞风楼的酒好,甜香清冽,得喝上半个时辰才来劲。苻秋歪着身侧靠在榻上,摸到腰上的玉,摸了太多遍,玉佩愈发光泽动人,栩栩如生两位首尾相交的鱼儿微张着嘴,欲语还休。
“别冷落了正主,那位才是赏钱的爷。”薛元书笑道,膝盖轻顶了顶身边的小倌。
那少年便过来端酒喂给苻秋。
“莫听他的,银子都在薛爷身上揣着。”苻秋喝酒从不动手动脚,以目示意,小倌颇有点不得劲,又转回去喂薛元书。
云含手腕在琴弦上方滑动,苻秋想起品香楼那个墨玉来,当初和东子还没成事,对旁人还有点兴致,如今却无论如何都提不起劲。他摇摇头,笑抿着杯子。
“又想情郎了。”薛元书朝两个小倌道,喝了点酒,脸孔发红,眉目显得含情,“你们张爷跟个怨妇似的,出来喝花酒,还忘不得家里头那个,啧啧。”
酒杯打着旋儿掷出,薛元书出手极快,笑道,“谢张爷。”
就着苻秋喝过的,一饮而尽,长吁口气,定定看着弹琴的人。
“什么人能入得张爷的眼,也不给奴家们说说,咱们楼里还有人巴巴儿盼着能赎了身去……今儿听了这话,不得伤了心。”淡红袍的小倌年纪很轻,十三刚过。薛元书抱着脖子来吻,咬得那小倌捂着嘴嗔他一眼,拿酒来灌。
“伤心,爷还伤心呢。”薛元书起个话头,不再说了,提起酒壶便喝,朝外一声大吼,“酒呢!再拿酒来!”
子时刚过,薛元书两脚朝天,向后一倒。
“哎,又到回去的时辰了。”他叹口气,歪着头看苻秋。
苻秋喝了酒不太撒疯,就那么闭着眼,云含跪立在旁,替他揉太阳穴,又让小童去拿醒酒药。
“对他那么好作甚,他有人了。”薛元书招招手,“来,伺候爷,爷有银子。”
云含眼不抬,弹琴之人的手,修长干净,沿着耳后拿捏下去。
薛元书乏味地闭上眼,似盹着了。他生得一对招风耳,脖子下方一道疤,敞着领子,那疤就往下蜿蜒。
一个小倌轻轻摩挲他的疤痕。
“心疼爷?”薛元书含笑捏住他的手,轻轻吻了吻手指。
“爷是英雄,成日刀光剑影里过,奴家疼到心尖尖上去了。”
场面上的话,薛元书听着,也笑,只不再说什么。
风拍窗棂,一人去开了窗。
屋顶上极轻微的一声响,薛元书耳动了动,人没起身。
“什么时辰了。”苻秋睁眼,似睡够了。
“过了子时。”
他起身理了理袖子,过了子时就可以回去。云含扶着他起身,这才问了句,“明日还来么?”
苻秋避开他的眼,将他的手从袖上拿下,触手微凉,心头叹口气,说,“再说吧,来就让人递话,还点你的。”
云含眼底一抹黯然,轻点头,退到一边收拾他的琴。
薛元书还不起来,抬高声道,“不然就睡楼里得了,这么晚,回去袁家那个饶舌鬼又要咯里吧索。”
“起来!”苻秋大着舌头,摇晃着身,靴尖踹了踹薛元书的腰。
薛元书只得不情愿地爬起身,扯领子,小倌过来给他系扣子,又借机亲了亲薛元书的脖子,薛元书捏着他的手,指缝里是锭碎银子。
“走不动了,待会儿你背我。”苻秋眯了眯眼,只觉得浑身都酸。
伤心欲绝也不是好装的!再这么喝下去心肝脾肺胆都喝伤了,他悲愤地想,又想不干了。
但一想东子还在南边打仗,深吸一口气,便压下念头,去抓薛元书的领子。
屋顶瓦片碎裂,巴掌大的一块破洞,弩箭飞射而来,屋里乒乒乓乓乱响。
薛元书一声大喝,提起桌案遮住苻秋,矮身朝侧旁挪去。小倌惊叫,云含躲得太慢,侧身时腿上中了一箭。
苻秋酒霎时全醒,喝令道,“你去收拾上面的。”
薛元书一个翻身踏窗掠上屋顶。
“过来。”苻秋朝云含喊道。
那一波箭过去,一时半会儿只要薛元书牵住了人,便不会进屋,苻秋爬出去关窗,雪亮的一把薄刀自窗缝间猛然透入,他偏头,随手不知抓了个什么一把敲断刀刃。
回过神才看清手上拿着个瓷罐。
“快,都躲起来,盯着爷看作甚,老子又不管保命!”
众人这才回过神,钻柜子的钻柜子,云含的小童扯着他躲到柱子后面。
不大的两个柜子被俩小倌一塞,已然没有空地。
苻秋转到柱后,长垂的帘子将三人一遮,云含的手按在他肩上,苻秋心头砰砰直跳,本是怕的,这一时却又没那么怕了。
好歹他功夫在身,身后藏着的两个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男子”。
“别怕,待会儿我出去了,你们俩还躲在这儿,别出声,知道吗?”苻秋自靴中拔出两把短剑,一手一柄。
门缝里一片薄刃,正在缓慢将门栓朝一边推。
苻秋深吸口气,肩上力道一紧,他侧头,耳朵上一热,听得极少开口的云含沙着嗓子说,“千万小心。”
苻秋一哂,“无事。放心。”
他两手一紧,听得门开,屏息直立着身,不多会儿,一双皮靴显在视线之中。
苻秋提着一颗心等那人走近,忽大喝一声,扑将上去。
刹那间桌翻椅倒,以命相搏,手格着手,四足忽踢。
来人力气极大,三两下缴去苻秋的兵器,又两下踹得他腿麻爬不起身。
胡子拉碴的脸靠过来一顿猛亲。
待苻秋回过神,对上那人的眼睛,一时脑中空白,如堕梦中,嗓子发颤,“你回来了……”
“回来了。”东子展臂来抱,冷不防被苻秋手足并用推到一边。
苻秋跳将起来,翻身跨坐在东子身上,举拳就揍,直揍得手膀子发酸才住手。
东子便躺着,时不时配合地“哎哟”两声算呼痛。
二人视线对上,苻秋蓦地红了眼,东子登时慌了,正来抓他的领子,拉低身嘴碰到唇。
屋顶一声暴喝,“他奶奶的,你们俩到底来不来帮手!收拾一个算十两银子!”
“来了多少?”苻秋后仰头,躲开东子的唇,问他。
东子想了想,“路上收拾了五六十。”
苻秋松了口劲,刚想再磨会儿,漫不经心道,“几十两少爷有,不忙。”
东子哦一声,一手去解他的领子,一边说,“三百两有没有。”
“你说什么?!败家娘们儿!”苻秋怒拍开他的手,利索地爬起身,刚到窗边,被抓住后领子朝床上轻一推。
东子拿被子给他盖上,连头都盖了住,解下一柄刀,抄起腰侧另一把刀,一手抓着窗框翻出窗上房去了。
二更鼓响,舞风楼后院中水响,淡红色的水冲下地。
东子摇头晃脑,一手拨了拨湿发,廊下坐着的苻秋拿条毯子走上前去。
忽一阵水珠被甩得扑面而来,苻秋展开毯子扑上去,把东子的头裹在毯中又想揍他,拳头落到背上,却不由放软了动作,摸了摸他的背脊。
“回来了。”苻秋心跳得厉害,隔着毯子在东子头上蹭了蹭,腰上一股手劲,他 抓住东子的手臂,双目微红,正待说些什么。
薛元书玩世不恭的声响起在院子里——
“小情人还腻歪多久,几更天了,要在楼里睡就派个人回去说一声。饶舌鬼那德性,爷爷可不想挨了刀子又挨骂。”
东子抬起头,扯下毯子,深看苻秋一眼,将他推开去些。他浑身湿透地站在树下,声音低沉,“这回来,便不走了。你们先回去,过几日来接你。”
“你不走?”苻秋蹙眉。
“有事要办。”东子看向薛元书,薛元书眯着眼靠在柱上,手背上一道浅浅血痕。
“有劳薛大哥,这几日多看着点,少出门。”吩咐罢了,东子低头,去亲苻秋的眉眼,摸了摸他发热的眼眶,嘴角翘起,笑隐没在胡子里,抓着苻秋的手贴在脸上,“想死你了。”说着话东子又在苻秋嘴上亲了口。
“……你们两个够了吧?”薛元书叫道。
“下回收拾干净来接,回去吧。”
送到舞风楼后门,苻秋频频抬眼来看,上了车,撩起帘子一动不动盯着东子瞧,直至全看不见了,酒气上翻,头疼得很。
薛元书于对面坐着看他,“看不见就过来,都说过几日来接,不急这一时半会儿。”
苻秋张了张嘴,心头那股悸动尚未完全散去,只也没法对薛元书说。
薛元书靠在车厢上,歪头,低声喃语,“总算回来了。”
“人是朕的,大哥别惦记。”苻秋说。
薛元书晃了晃脑袋,把手背在苻秋眼前摇了摇,“刚救了皇上一命,翻脸忒也快。”
“不是一回事。”
薛元书却似没听,嘴里咕哝了句,“小师弟却没回来。”
马车悄没在夜色里,舞风楼后门关上。
廊下惊醒的鹦鹉懒叫两声,闭上薄红的眼皮。
东子手指划过琴弦,发出铮铮两声响,小童关上屋门,伺候着茶水。脸上缺乏血色的云含淡淡问,“何日启程?”
“半月之后。”东子抬目,直视于他,手指勾弦,“赎身的银子够了吗?”
“差五百两。”
“把这琴卖了。”
“嗡”的一声响,云含自嘲道,“也用不上了,听东子哥的。”
第38章 右相
一早卫琨派人传话,苻秋迷糊地坐在床上,伸着手让丫鬟伺候着穿衣洗漱。
启明星高挂天边,天色仍晦暗不清。苻秋马马虎虎收拾完头脸,于院中见来的竟是姜松。
此时姜松负着一只手,在院中树下静立,听见身后响动,转过来一抱拳,“少帅请。”
刚出得院门,苻秋便压低声问,“四叔这么早,什么事?今儿不用操练么?姜兄也不用带兵出城?”
卫琨带来的人马,大部分屯聚城外,安营扎寨,扈阳营房尚在建造。
“有要紧事。”姜松简短回,便不再说话。
到得前厅,卫琨坐在堂子里喝茶,桌上摆着十六味小菜,正用早膳。
“坐下,一块儿吃。姜松,你也坐。”
卫琨面色红润,表情也较平常缓和,大抵有什么好消息。
姜松递过馒头给苻秋,卫琨吃得简单,打苻秋他们两个进来,神情便若有所思,象牙筷搁在菜碟子上。
一时姜松也放下筷。
苻秋眼睁睁看着面前的田鸡粥,强忍着肚子的痉挛,恋恋不舍放下筷。
“吃。”卫琨沉声吩咐。
苻秋二人重又拿起筷子,听见卫琨又说,“叫你们来,是有事商量。”卫琨朝后仰身,丫鬟即刻上来替他擦嘴擦手,帕子从卫琨手里掷出,溅起一圈清波。
“你那个随从,现不得了了。”
苻秋眉眼一挑,诧道,“他不是死了……”
卫琨大手一划拉,“唬人的,那小子,来了招金蝉脱壳,竟只带了四万人南下。”卫琨便说边眯眼端详苻秋的神色。
苻秋满面惊惧,似被震住了全然回不过神。
“老十上月出城祭天,被自己的侍卫割了喉。凶手尚未找到,秋儿,猜猜,现京城轮到谁来做主?”
苻秋心念电转,要么是八叔……
没等他答,卫琨便抚掌大笑,“你那手下的爹。袁大学士。”
“老十那个榆木脑袋,让先帝的忠犬登上右相之位。当日老十血溅马车,右相即刻下令迎回皇帝。光他一人也便罢了,另一道旨,谁竟都没想到。被老十以叛国弑君处斩的宋太后,还活着。”
苻秋心中一惊,嘴巴微张,筷子在碗上碰出很轻一声响。
但室内寂静,这一声十分响亮。
卫琨大掌揉了揉他的头,笑道,“你母后下了懿旨,命人来接。钦差已在驿馆歇着了,随时等候皇上召见。”
苻秋的脑袋随着卫琨的手势摇晃。
“如今四叔只想问一句话。”
在这儿等着他呢。苻秋心道,口上说,“四叔尽管问。”
“来日你回京,是继续让四叔呆在这不毛之地,为你镇守边疆,如同你父在的时候。”手一顿,苻秋的头旋即停住,神情茫然。
“还是随你回京,为你看住这大好山河。”卫琨嗓音浑厚,自有一股压迫感。
苻秋则全然愣了住,眼珠凝视面前的酱菜,半晌才缓过神来,将卫琨的手掌移开,反手握住。
“四叔想在哪儿,便在哪儿。关外这么多年,想是四叔腻了,要回京车马相迎。谁的江山,不还是姓苻的么?”苻秋笑道。
卫琨勾起一边嘴角,眼带狡黠,话锋一转,“四叔而今可改了名字。”
苻秋心内一凛,遂低垂双目,“不就是一句话的事,侄儿的口舌没那么金贵。”
卫琨神色一凝,眉锋深刻,那眉毛尾梢发叉,起皱的眼窝也因思索而更深。
适时的一声轻叹。
卫琨大掌一推,姜松晃着脑袋,身朝一边偏,又似个不倒翁重新坐起,下筷道, “再不吃粥都凉了,大帅同少帅谈事,末将只想讨口吃的。”
卫琨脚下一踹,“出息!”
苻秋笑笑,筷子在菜碟子里划拉,喝两口粥,知这关便算在姜松的打岔下过去了。
名字改不改,卫琨没有提,苻秋也没说。米粒在舌尖化开,苻秋心底的震惊这时才层层泛开,东子回来,南边朝廷出事倒是不难想,只是乍闻宋太后没死。
苻秋心头一松,一时间他娘多年音容笑貌俱来到眼前,描眉的手,繁复的袖纹, 离宫之前紧抓着他的肩膀捏得那样疼,仿佛此时肩头都还疼。
现兵马俱被卫琨收了回去,苻秋光杆司令一个,手底下可用之人只有熊沐、袁锦誉、薛元书三个。
卫琨说要回京去,也只得让他回去。
苻秋眯着眼在院子里晒太阳,一把束腰纨扇扑在脸上遮蚊子。
一道影子投在他身上。
苻秋一动未动,像睡着了。
那长条影子蹲下,单膝跪地,往苻秋的腕子上套个东西。
苻秋耷着的手指因虎口太紧勒得手疼,轻颤了下,人却还没起,由得冰凉的镯子往手上套,等上了腕子,感觉像玉石的镯子已被皮肤摩擦得温热。
影子起身。
定定在他跟前站了会儿,正要走,苻秋有如神助般准确抓住将离未离的手指,与他食指相互勾着,后换到小指。
“回来了。”苻秋的声音从扇子底下发出。
回声说,“还没,翻墙进来的。”
苻秋小指在他掌心画圆,数到二十八,遂松手,赶苍蝇似的挥了挥手,“那就滚。”
东子穿了身黑袍,没有一丝儿花,隔着浣纱的扇中美人,轻碰了碰苻秋的鼻。
听得那人翻过墙去,苻秋这才叹了口气,把扇子拿下来,眼眶微有点红。
对着日光瞧了瞧,手上那玉色深,翠色转而成墨,令他心绪稍安,嘴角翘了翘。
是夜,卫琨下令为京城来使摆接风宴,叮嘱苻秋一定去。还送来一身常服,见石青色底子上的五爪金龙,苻秋嘲讽地敛嘴角,懒洋洋伸出手去。
“换罢,正经收拾了,朕得见大人了。”苻秋晃了晃脑。
镜中紫烟兀自愣神,紫云倒是见怪不怪,苻秋怀疑是熊沐那家伙早朝媳妇儿漏了口风。
见紫云将袍服展开,紫烟回过神,才拎起另一边上前去。
“早知道公子是贵人。”紫云笑道。
“还叫公子?”紫烟淡淡道,却不似往常大方打量苻秋在镜中的样子,低着头抿着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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