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翩白雪纷飞-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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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人看著果果放在手心上的果实，他内心是欣喜的，他不知自己到底有多久没有吃过「真正」的食物。那人带来的都是如喂猪的猪食，都是肮脏的水。可笑是那人怕他会死，所以定时迫他吃下毒药及治伤药物，甚至治理要命的伤口；要不，他又怎能支持至今？

可是他已如风中残烛的身体连举起一只手指头都办不到，他只能眼巴巴看著果实在自己手里掉下。想不到那善良的小娃儿，拿起果实细细地、耐性地一口一口地喂下。那是他多年以来第一口的「食物」，他心怀感激地缓缓吞下。那甜甜的味道让他想起自己那对可爱又调皮的兄弟，他们总爱在後山摘野果弄成各种糕点美食，他们总爱抱著果实又跳又叫地玩著。

「甜？好？」果果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哥哥，平时是哥哥喂他吃东西，现在自己却在扮演哥哥的角色，一时高兴，不禁也学著哥哥喂食时问的问题。

「甜……」那天真澜漫的纯洁小孩，真的如金童的存在，让可怜人窝心得很。

转眼间几个果实吃完，小猴子已带了盛满水的水囊回来，而且後面跟著两只较大的猴子送来更多的果实。

果果很高兴，因为他做了哥哥，他会喂人吃东西！

「小果实。」吃了东西喝了水的可怜人变得有点精神，而且说话也比较清晰；他觉得自己这几年来第一次感到自己是活著。

果果眨著眼，闪亮亮地看著可怜人。

「你为什麽在这？」

「坏人，怕，怕。」果果手舞足动想告诉可怜人外面有很可怕的坏人。

「坏人？」

「坏……哥哥……不见……」想起因为坏人而不见了哥哥，小果实立即眼眶红通通，眼泪在眼内滚动，好不可怜。

「小果实乖，有坏人欺负你？」

点点头，「哥哥……不见……坏人……衣衣……咬……」果果扯著自己的衣服，想告诉可怜人那坏人想扯他的衣服；再装出一副咬人的样子，指指自己的脖子，告诉他那坏人咬他的脖子。

可怜人看到小果实的举动，大约知道发生什麽事。定是有觊觎小果实的美色，抓至深山想一逞兽欲。想及此，可怜人怒不可恕，谁人敢动他的小果实？如果他能出去，一定将他凌迟！

可是想到自己手脚均给锁上，这生是铁定走不了的，他又如何保护小可爱？不论如何他是不可以累了这可爱小娃。从小娃的言行中已知道小娃是个痴儿，一定是迷路闯进来的。他知道小娃儿可能是他求救的唯一希望，但他又怎可以累了这天使般的孩子？自己已是半个废人，能否活著对他来说并不重要。只是他心中有所牵挂，他想在临终前看看那对比自己的命更重要的兄弟，就只一眼，只要远远看一眼便够了。

可是眼前的纯朴人儿，他是絶对不能累及他。那人说过要饿死他，那他不会短时间内回来；只是这仍是危险之地，絶不能让小娃再留在这。

「这里危险，走。」他知道小孩是痴儿，所以只用简单的语言，让他能明白处境。

「不，一起。」小果实不想走，他很喜欢可怜人，可怜人的眼睛很熟悉，很安心，他不要离开！

「这里很危险，你不能留在这。」

「不，一起。打，恶鬼。」握紧著小拳头学著哥哥地挥起来，他要保护可怜人。

「对，这里有恶鬼，小果实不能留在这。」

「不，一起。」小果实眼眶又红了，他不要掉下可怜人，他要和他一起。

小果实的坚持，加上可怜人的私心，他实在想再看看这小可爱；再想想那人应该不会这麽快回来替他收尸，也不再赶小可爱了。他想至少让他临死前多看这可爱的小娃儿几眼，就只一会儿也足够了。

「小果实，如果恶鬼回来，你一定要赶快走，知道吗？恶鬼很胖，他穿不了那个小孔。」

其实那气孔不是很小，只是正常的男人身形要进去却也是有点困难，较胖较壮的人是爬不进去的。

果果见可怜人不赶他走，他乖巧地点了头；又再拿起果实慢慢喂食。吃了东西那可怜人显然很累，果果带他靠在墙上坐好。那锁链很讨厌，连让人躺下的长度都没有，果果用肉肉的小手用力地拉扯锁链，想著哥哥好像能拉断铁链呢！

「没用的，那是精钢所造，一般人没有特别利刃是弄不断的。」可怜人靠在墙上，闭上眼，嗅到果果身上甜甜的香味沉沉睡了。



第三十八章

须臾，可怜人突然中梦中惊醒，全身抽搐，痛苦嘶叫。

「呀─呀─」金属敲击声及叫声响彻密室，小果实吓得抱著小猴子打颤。他知道可怜人很痛，很辛苦，他想帮可怜人，不过他不知道怎样帮他；而且可怜人不断挥舞双手不让他接近，他只能泪水汪汪眼巴巴地看著。

过了一会，可怜人好像从极度痛楚中回复过来，「呼─呼─」地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整个人累倒在地上。

「痛痛飞……痛痛飞……」小果实小心地走近，轻轻地抚摸著可怜人的头，眼睛都哭红了。

可怜人喘著气用奇异的眼神看著小果实的动作，那软软的小手触碰的地方是那麽热、那麽熟悉，这熟悉的感觉到底是怎麽回事？这动作、这说话、这小可爱的所有的一切为何都有种无比熟悉的感觉？

「不痛了，叔叔……不痛了……」可怜人眉头深蹙，显然仍感痛楚，但为了不让可爱的小人儿担心，只好强忍著痛楚，强颜欢笑。

果果突然从怀内摸出小袋子，从袋子拿出暗十给的糖果，放入可怜人口中。

「甜，不痛。」每次他跌痛了或是不舒服，哥哥也会给自己一颗糖呢。

甜甜的糖果入口即化，滑入胃中化作一道暖流；可怜人心中暗觉奇怪，那糖果的温暖令他丹田内那道因毒而被压抑多时的真气慢慢渗透出来，全身变得轻松无比。那是自己的错觉？他闭目运起内劲，感到内劲绵绵不絶地涌出，他惊讶地张开眼，看到小果实正一脸担心地瞪大眼睛看著自己。

「小果实，这是谁给你的？」可怜人指著那小袋。

「暗暗、哥哥。」小手仍怕可怜人不舒服，在他的头上轻抚，就像哥哥对自己做的那样。

「暗暗？」可怜人知道那定是不可多得的灵丹妙药，因为那人知道他所练的功夫是不可废除，只能以毒压制；就是因为那功夫有自动治愈的能力，那人才会用计迫他交出秘笈。

「唔，暗暗。」果果很自豪地点头笑著，不过看到可怜人叔叔的样子仍然很苍白，小果实再从小袋子取出一颗糖果，放入可怜人口中。

「一天，一颗，不说。」果果有点作贼心虚，左右望望，看看是否真的有没有其他人。哥哥说一天只能吃一颗糖，不能告诉哥哥呢！

吞了糖果，可怜人很奇怪小果实那小心的态度。

「一天一颗？」

小果实点了点头。

「不说？」

小果实再用力地点了点头，连小拳头都握得紧紧的。

「不说给谁听？」

「哥哥。」小果实压低声线，再用手指作了个禁声手势，告诉可怜人不能告诉哥哥他偷吃了两颗糖。

「哥哥告诉你一天只能吃一颗糖？所以你要我不要告诉哥哥。」

小果实甜笑点头，依然作贼心虚地东瞄西看，很小声地说：「不说，不说。」

「好，不说。」吃过糖果後，可怜人觉得自己体内的毒素开始变弱，内力正源源不绝地涌出。

「小果实，叔叔需要调息一下，我怕恶鬼会突然出现，你和小猴子藏回去好吗？」

小果实想了又想，他不想离开可怜人叔叔，不过可怜人叔叔要休息，他不应该打扰。小果实看看四周，想了又想，点了点头，乖乖地收拾好东西爬了出去。


第三十九章

再回来的小果实已带多了一张小被子和一些食物。

可怜人看到，他知道小果实是怕他冷，所以带来了小被子。

吃过两颗糖果後，可怜人发现自己体内毒素已清了大部份，功力也回复六成，只是长期的营养不良和毒性，不是一两颗仙丹能立即治好，必须要长时间的调理。虽然功力恢复令他感到高兴，但看著那精钢铁锁，他又感到絶望；单凭血肉的双手是不可能打开。

如果能让小果实去求救自然是最好，只是如小果实所说，外面真有坏人的话，小果实根本连自保能力都没有；加上在那人的势力范围内，那无疑是让他去送死。叹了口气，觉得自己一生能在最後一刻遇到小果实，那也是上天的恩赐；他要在自己一息尚存时替小果实考虑好去向，总不能让他一辈子留在地下。

「小果实，你为什麽会认得路？」可怜人心中万分好奇，这地下堡是他一手设计，而且都设有阵法，一般人走进来必定会迷路，甚至死於此地。然而这小小的娃儿却有本领自出自入，有如自家後园？

小果实想了又想，摇摇小脑袋，他不知道，他就是知道怎麽走。

「那你知道哥哥在那吗？」

「唔，大屋。」小果实点了点头，哥哥在一间大屋子内！

「那知道大屋在那吗？」

「街……店……大屋……」小果实数著手指，那大街上有很多商店，有很多屋子。

看来小果实不知道自己亲人在那，自己又离不开，那该如何是好？一气之下用力地拉扯锁链，那精钢锁链那会有一丝松脱？

「痛？」小果实看到可怜人叔叔拉著锁链以为锁链弄痛他。

「不痛，不痛，只是生气这条链子让叔叔动弹不得。」

「切，切。」小果实手做切菜的手势，告诉叔叔可以切断这铁链。

「不，这是精钢所制，不易切断。」

「刀，切，切。」果果再做切菜的手势，明明可以用刀切啊！小果实希望用亲身示范一次给可怜人看，於是从靴子里拿出匕首，再做了切菜的手势强调。

可怜人呆了，那是乌金吗？那是乌金做的匕首？他看了看匕首，再看看小果实，他肯定小果实是上天派来打救他的神仙。

「小果实，可以借给叔叔吗？」他颤抖著双手伸出，他不敢相信他竟然有逃出生天的一天，他不敢相信这小娃儿竟有如此多的宝贝在身上？这一切是梦吗？

接过匕首，他告诉自己不要抖，这是削铁如泥的乌金匕首，稍一不慎会连自己的手都切断。他对准铁链，稍为用力便将那精钢铁锁切断，每一声的金属声都重重地打在他心头，他的心一声一声地跟著跳动，直至所有铁链切断，他仍如在梦中。

把匕首收好，可怜人不敢相信自己的手可以互握了，这是梦吗？如果是梦的话，请求上天千万不要让他醒来。

「哈哈……哈哈……我自由了！我终於自由了！」他激动得流下眼泪，仰天大笑，他竟可脱离那如恶梦般的地狱？他自由了！他自由了！

小果果看到可怜人可以站起来了，不用拖著那又重又笨的大铁链，也拍起手掌，开心地又跳又叫！

经过一翻的激动的笑喊，可怜人开始回复冷静，他们必须尽快离开。

「小果实，这里不安全，会有恶鬼出现，我们快快离开此地。」

小果果立即点点头，抱著小猴子爬回气孔，可怜人则跟在後面，由於他身体极度消瘦，所以他才能勉强穿过那小洞口，要是当年正常身形，要穿过这洞口是不可能的。纵使他身体消瘦不少，但仍是成人骨架，所以遇到较窄通道也只好转走其他较宽的通道。过程虽缓慢，但他完全感受不到疲倦，只求尽快离开这人间炼狱。

不知转了多少弯，爬了多少路，他们终於爬出另一间石室。小果实累得气喘喘，坐在地上用小手替自己的小膝盖按摩。

可怜人看著这熟识的空间彷如隔世，他终於脱离魔掌？他自由了？

看见累极的小果实，他也很心痛，实在难为了他、累坏了他，他让小果实坐著休息，用小被子盖上，自己便往其他石室去，临出去时他按下机关，提醒小果实不要离开这石室。他很小心，也必须小心！这个地下堡虽由他设计并由目不识丁的哑仆建成，但他不知道那人在这些年月中对这个地下堡有了多少了解。

他走到另一间石室，那是他储存粮食及用具的地方，食物都已腐烂，他不敢打开容器，怕发出恶臭。他打开盛水的容气，水质已变了，不能再饮用，甚至有点异味，但也总比身上的气味好，他从箱中取出几套衣服，全都给虫飳了很多小洞，他扯破其中一件，沾上水替自己抹擦，那缸水很快变成黑色，他洗了三缸水才满意。穿上一件破烂衣服，虽然有霉臭味，但也总算比身上的破布好。

他又在其他石室中拿走一些用品及银两，银票全都没有了，是儿子带走了？或是给虫飳蚀了？想起生死未卜的儿子，可怜人又一阵心痛。

打包好东西，他回到原先的石室，看到果果正含著手指睡著，眼角却有泪光。可怜人看见一惊，连忙走过去，却听到果果抽泣地嚷著「哥哥……哥哥……」

他摸著那小小的脑袋，心想这孩子吃太多苦了，他一定要替他找回哥哥！



第四十章

小果实张开眼睛，看到一个人影站在眼前，不是黑漆漆的一团，那就不是那个可怜人了吧？他眨了眨眼，以为自己睡傻了，他在梦中？为什麽看到爹爹？哥哥房内的密室有一幅爹爹的画，他离开爹爹时还少，本应不太有印像，但他自小看著那画像，加上哥哥和爹爹长得极像，哥哥平日也和他说爹爹的事，所以他一眼便认得出来，双眼立时冒出水气。

「爹爹……爹爹……呜……爹爹……」小果实扑过去那人影，抱著不放，不断哭喊著。小果实一直很不安，现在看到亲人，那颗紧绷的心立即放松不少，泪水有如缺堤般涌下。

「小果实？」那人给小果实吓了一跳，连忙抱著安慰。

「爹爹……爹爹……果果乖……果果听话……爹爹……」

听到「果果」二字，那人如被雷电击中，心头一震。那人颤著手，抚摸那小小的脸蛋：「你是果果？你是……雪夜？」

果果拼命点头，不断地喊著爹爹。离开爹爹时虽然小，但他记得爹爹对自己很好，很疼自己，而很温柔很温暖。他抓紧爹爹，他找到了！他找到爹爹！

「你是我可爱的小苹果？你会说话了？」

「爹爹爹爹……呜……一起一起……不走……呜……」

「爹爹不走，爹爹不走，小果果？你是我的小果果……我的心肝宝贝。」他紧紧地抱著这小小的身躯，感受那软软的身体，甜甜的香味，柔软的秀发。那以为已经失去的宝贝，那曾经以为不可以再见的宝贵果实。

这是他儿子！他是我李建宏的儿子！

「果果？哥哥呢？哥哥好吗？」他知道大儿子仍在生，而且必定有好好照顾果果。看果果一身衣著，那非一般百姓能穿得起的，尤其那貂皮衣，只是他们到底遇到何事让果果流落至此？

「哥哥……暗暗……坏人……」小果实很想一股脑儿地说出所有，但是他总是词不达意，他心里很急，他不知道爹爹明不明白。

「乖，果果不急，你慢慢说。哥哥好吗？」知道儿子急了，李建宏连忙安抚，像小时候一样，将小果实抱在怀内，轻拍小背，让他安心慢慢地说下去。

小果实被抱在怀中很有安全感，就像在哥哥怀中一样，果果像只小猫儿般用小脑袋在李建宏身上蹭，舒服地偎著。

「为什麽会和哥哥分开？」

「凯儿……回家……坏人……哥哥，不见。」小果实尝试努力地说出整件事的经过。

「凯儿？谁是凯儿？她是果果的朋友？」李建宏也很有耐心地引导。

果果点头。

「凯儿和你回家时你们遇到坏人？」

果果继续点头。

他大慨清楚状况，儿子是给人掳走，大儿子只怕正慌著找果果。

「果果乖，我们休息几天，爹爹带你去找哥哥。」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