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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见欢-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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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是有着锦州城里半个多月同住的情谊,阿亥依旧温言相劝着。
阿子却是同他们没什么交情,率先出了手,锐利的铁爪径直朝着宋勉刮去。沈顾慌忙去挡,猝不及防间被刮中了右肩,白衣上瞬间多了一道嫣红的血痕。
“四白!”宋勉开口大喊,却来不及了。
“你没事吧?”宋勉拉着他的衣袖准备看,却被沈顾轻轻拂开了。
“我送你上去,你先拦着秦恒,我应付着他们。我给凰若发了信号,一个时辰多些就到了,你拖着他。”
“你一个人应付地了吗?”
阿子先出了手,众人也不能只是看着。
沈顾来不及回答,眼前众人又相继攻了上来。沈顾一纵身,用力将宋勉甩了上去。
凭着沈顾原先的法力,别说是八个,便是八十个也绰绰有余。只是他的大半法力都被封住了,这几日间功力甚至愈发弱了。刚那一下又使了大力,现在有些后继无力,应付间有些吃力。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对付一会还是可以的。
却说回梦台上,阿午等四人奉了秦恒的命令在主台外蜿蜒的木梯上每隔百米留一人守着。纵是主台里传来了巨大声响也不回头去看。
“之遥,让开。”
秦恒见着凭空出现的,把凰鸟紧紧拥在怀里宋勉,冷声喝道。
“皇上,凤凰是神鸟动不得,若是杀了它们,会社稷动荡,江山易主的。”
宋勉感受到凰若的颤抖,又抱紧了些。
秦恒却是连眉头都不曾动过一毫。
“社稷动荡又如何?江山易主又如何?我要的只是皇兄活着,别的又与我何干?我就是要天上为葬,江山作祭。”秦恒仰天大笑,手中的匕首依旧指着凰若,竟有些癫狂。
“秦恒,你疯了!”
“是的,我疯了”,秦恒也不理会他的无礼,“之遥直到今日才发现吗?皇兄死的那日我便疯了,我便死了。放手,我不想伤你。”
“凤羽凰血的传说是假的,你便是杀了他们杀了我也不能救回秦澜。”
“假的?”秦恒脸上闪过一丝痛楚,转瞬而逝,“便是假的我也要一试,大不了就是我同皇兄一起去了。观身不净,观受是苦,我救不了他便陪他。”
秦恒粲然一笑,有些嗜血的痴狂。
“让开。”
“不让。”
“让开,别逼我动手。”这回秦恒不仅仅是说话,直接动手将宋勉拉了开。
宋勉依旧死死地抱着凰若不肯松手
。两人推搡匕首在宋勉手臂上划拉开一个口子,鲜血疏忽间流了出来,顷刻间水蓝色的外衫上污浊的一片。宋勉好似全无知觉,依旧护着凰若不肯松手。
“之遥,我不想伤你,你也莫要拦我。这日之事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你再阻挠也是徒劳。你走吧,我现在可以不追究。”
“秦恒,我一直当你是兄弟,才会劝你。悬崖勒马为时不晚。人死如灯灭,你又何必强求?”
“强求?”秦恒嗤笑。“为什么我想要的,我所求的便是强求?若是换做你,你心爱的人去世了,你找到了能让他复活的方法,你难道不会凭却全力,竭力一试吗?”
这一回宋勉确实不能反驳了。
自己被打入轮回,沈顾一直在等一直在找。自己卧床时,他也说来生必定会来找。便是换做自己,也会如此固执,生生世世执着相寻的吧?宋勉自问。如此想来,倒是有些感同身受了。只是,这弑凤杀凰之事,却是逆天。当初凡人与凤族的杀戮流血,弄得一方土地千疮百孔,花了千年才有了如今的锦州。如此惨事,万不能再重演了。
“我会。只是,秦恒,凤羽凰血的传说是假的,不要试。”匕首太过锋利,手臂上的口子很大,鲜血汩汩地往外流,宋勉觉得有些晕眩,却依旧沉声劝阻。
“我说过,即便是假的,我也要一试。不要误了我的时辰,让开!”秦恒又一把拉开了宋勉。
这一回宋勉觉得头晕,毫无阻挡之力,径直被拉开了。等他再睁开眼时,那匕首径直地就要抵到凰若胸口了。
“秦恒,你要是下手,我就毁了秦澜的尸首。”不知何时,宋勉已经到了那樽玄棺前。
秦澜一直静静地躺在主台一角,无声无息,纤尘不染,似乎这一场因他而起的争执与他全无关系。
可终究还是被卷入了战圈内。
宋勉手上没什么武器,只张着双手准备去掐他的脖子,手臂上的鲜血滴在他脸上,嫣红的一片,格外刺眼。
“你别动他,谁都不能动他,谁都不能弄脏他。”秦恒似乎疯了,一把扔开了凰若,张牙舞爪地扑了过来。宋勉躲闪不及,被他扑到在地,毫无抵抗能力。
西风鼓动幔帐,红烛静静燃烧,香只剩下一寸了,主台上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秦恒扑到宋勉身上,眼眸是一片通红,全然失了理智。宋勉虚弱地瘫在地上,死气沉沉。凤芜和凰若已经蔫蔫的,两双凤目望着这边,却是什么都帮不上。那红果子的药性太强了。
只有秦澜,纵是脸上染了一片血迹,依旧是静静地躺着,眉眼安详,似乎周围的一切同自己都毫无关联。
“谁也不能弄脏他,谁也不能弄脏他。”秦恒一直癫狂地重复着这句话,匕首全无目的地一刀一刀落下,有的落在地上,有的落在宋勉的身上。
宋勉初时还会痛得叫出声来,后来昏昏沉沉的只觉得身上一阵一阵的痛,双目涣散,没了生气。
凰彤带着沈顾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之遥。”沈顾叫着,扑过去,一袖子拂开了癫狂的秦恒。
“四白,你终于来了。”宋勉艰难地抬眸看他,不经意地笑了,伸手想去摸他的脸。
“骑白马,乘扁舟,天涯海角,恣肆风流。我们说好的。”
“嗯嗯。”沈顾紧紧地抱着他,一个劲的点头。
宋勉的衣服上沾满了血污,连带着,沈顾的白衣也被染成了血红色。
“不要伤害他,不要伤害秦恒。”
宋勉断断续续地说完这句,在没有多余的话语,垂了手晕死过去。
“之遥,之遥。”
沈顾发了狂般地呼唤,只是任凭他怎么喊都没了反应。
回梦台上风吹帷幔,秦澜依旧安静睡在玄棺里,剩下的俱是一片狼藉。
作者有话要说:紧赶慢赶地又是一章,后边有点潦草。我编排的剧情已然告罄了。昂首阔胸地走向完结。争取这周里结束了。最近事情不是一般地多。为了六月初的专四我们老师很欢快地给我们制定了一个计划,包括前九周背单词,后几周背词组什么的。我今天数了数,发现单词2000来个,磨磨蹭蹭这都第三周了我才背了百来个,真是忧心忡忡啊= =
☆、尘埃落定
四下静悄悄的,隐约有潺潺水声,间或有温声呼唤。
宋勉努力地辨析着周围的声音,几次三番想要睁开眼去打量,却怎么也打不开。尝试了无数次又失败了无数次后,终究颓丧放弃。
这一回也不知是怎么了,昏昏沉沉地又是以前卧床时的感觉。但是头脑发胀身子却轻飘飘的。与先前那次有些不同。宋勉觉得自己完全游离在一个陌生的空间里,就像一块轻飘飘的棉布,风吹到哪便飘到哪,全不用力,无法抵抗。
我这回是真的死了吧,宋勉想着,原来死了就是这般感觉啊。
他依旧记着晕死前全身的痛楚。四下流淌鲜血,纷纷落下的匕首,猎猎西风,漫天黄符。幸亏最后还是见到沈顾了。想到这,于是带了几分欣喜。
白马扁舟天涯海角,看来只能等下辈子了。四白,这一回你可要早点来。
闲躺着全无事做的宋小公子强忍着钝痛,过往种种并着忧心忡忡不安分地在脑海中窜来窜去。
也不知道凤芷和凰若怎么样了,有没有被救出来?
秦恒呢?
爹爹和娘亲知道自己的死讯会不会伤心欲绝?爹爹倒不一定会,他总是冷着一张脸,心里装着什么情绪都不表露出来的。娘亲肯定得哭得死去活来了吧。宋勉苦笑。
宋琬肯定掩着帕子在哭,苏徽也会来的。真是可惜了,最终还是没能看着他俩喜结连理。
申生肯定哭成个泪人了。
宋勉一桩一件地想着,脑子益发胀痛,像要裂开来一般。他想抬手去揉,却怎么也抬不起来。也不知过了多久,那疼痛像是积聚到了极点,只觉得他们叫嚣着拥堵着,像起义的宵小,像是要把这个脑壳冲开一般。宋勉想要呻吟控诉,却仍是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又是长久的昏迷和沉默,宋勉已经不知道今夕何夕了。偶有清明,也只是寻思着奈何桥在何处,孟婆汤是忘忧还是忘情。后来,许是痛得过于厉害,麻木了。那胀痛感竟一瞬间消失,再也感觉不到,周遭的声音乃至气息也变得格外清晰,他甚至能闻见淡淡花香感受到翩飞流萤。
宋勉欣喜于这久违的平和舒适和清明洞悉。
倏忽,灵台一阵清明,前尘往事纷至沓来。
天庭上的相遇,北杏山的相守,打入轮回的错愕,被迫离分的不舍,定都的再相识,锦州的重相伴,过往种种,一一划过,皆清晰如昨。
白皛。沈顾。你待我如此,一颗真心可偿得清?
宋勉想着,觉得心里难受,想要起身又渐觉困倦。他虽迷迷糊糊躺了许久,但意识从未真正歇过,现下真的累了。
沉沉一觉,也不知是过了多久。
宋勉是被一团毛茸茸的东西拱醒的。
待他睁了眼来看,只见着一团红彤彤的小毛球在自己怀里拱来拱去。不用细看,他也知道这是谁。
所以,这里不是地府是北杏山?
纷至沓来的记忆,这一身清爽,灵台的神识,所以,终究是回来了吗?
宋勉低头思量,心里五味陈杂。却只是一瞬的失神,很快地调整了过来。
“白霜,过来。”宋勉笑着将这个闹腾的小东西搂到怀里,将他的小胳膊小腿放规矩了,缓缓地用手帮他顺着毛。
小东西倒是很温驯,窝在他怀里由着他折腾,像是很享受。却仍是支愣着爪子翻着身子在宋勉身上蹭来蹭去,还不忘眯了眼摇晃着尾巴,时不时地轻声叫唤。末了,欢快地伸出小舌头在宋勉脸上舔了舔,还颇为满意地吧嗒着嘴,满是品尝了一块鲜肉后的志得意满。
“乖,别闹了。当心白皛见着了揍你。”
“嫂嫂,你偏心。”一阵精光闪过,那小红毛球不见了,只一个一身红衣的小童歪坐在宋勉身上。只见着他嘟着嘴,别过脸,一幅不高兴的样子。“为什么白皛哥哥就可以舔,我就不可以。”
“咳咳。”宋勉假意咳嗽几声用以舒缓内心的尴尬,面上却不自觉染上了一片极易觉察的绯色,艳若彤云。
“好了,不生气,待会我给你买糖葫芦吃好不好?”
“真的?”白霜转过头来,硬撑着不露出欣喜的表情来。
“真的。我何时骗过你?若是我骗你啊,我就是那莲池里的臭淤泥。咦,怎么只有你在?白皛呢?”
“你把送哥哥的发带送我我就告诉你?”白霜漫天要价。
宋勉不由地笑了,摸摸他的头道:“我送一根新的给你,金色的,这颜色更衬你。”
白霜仰头想了想,点头表示同意。
“白皛哥哥还跪着呢。”白霜撇撇嘴,晃荡着两条腿,不安分地在床上滚来滚去。
“跪着?”
“嗯,父君罚他了。父君还是不喜欢你呢”,白霜说着吐了吐舌头,“我们什么时候去买糖葫芦?”
这么一说再联想了一番,宋勉也明白了个大概,不由地笑出声来。
继而诱哄道:“你去帮帮白皛,我以后时常给你买糖葫芦可好?”
白霜眯缝着眼,老神在在地故作思索,然后颇为勉强地点了头。不过他嘴角的哈喇子明显出卖了他。一晃神,小家伙又滚成一团小红毛球,疏忽间就不见了。
宋勉笑笑,起了身,站在轩窗前敞望。
窗外有小桥流水自在肆意,全然是一派江南水乡风光。宋勉抿着唇看得出神。
院有芙蕖盈池,庭有梧桐如盖,岁岁朝朝,北杏山上经年如是。
往昔。
东阁赌茶西厢泼墨,池上观花阶前听雨。
客话巴山惊得雨打芭蕉,剪烛西窗喜见风吹梧桐。
一去经年,这北杏山依旧是这副样子,这身边人依旧是这般性子。宋勉觉得怅然又满足。
什么都不曾变过,我又回来了,于是,当初的坚持并不是错误,也了无遗憾。
天色渐渐暗下来,晨昏有序,这北杏山上与人间无异。
宋勉就这般站着也不知站了多久,直到屋里有了轻微的声响,他转过头去看,才发现沈顾回来了。
“白皛。”宋勉转身去看他,黑眸深沉。
“子瑶。”沈顾轻轻地呼唤,眸中似有盈盈泪光。两片唇瓣微微颤抖,似有千言万语要说,却只言未发。许久,才拥了他在怀里,将下巴抵在他头顶磨蹭,哽声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宋勉却觉得分明感到了湿气,也不戳穿,笑问着:“跪了多久?”
“不久,也就七日。”
“我说过我会心疼的。”宋勉摸摸他的手,拉了他回桌上坐着,斟了杯茶递与他,又颇为自然地为他揉起膝盖来。“同意了吗?”
等了许久不见回声,继而抬头看他,只见他捧着那杯热茶一直盯着自己看。
“别看了,我会一直在的”,宋勉拍拍他道,末了又补了一句,“这些时日辛苦你了。”
“不辛苦。母后和霜儿都帮着我们,凤族那边也消了气了,父君再生上一段时间的气也就好了。”
“真好。”
“说起来这一回还多亏了凤仙。”
“是吗?”
说道凤仙,宋勉又想起凡间种种,有些担心地问道:“我这是昏睡了多久?爹爹和娘亲他们可还好?秦恒他……”
宋勉望着沈顾,尽是询问之意。见着沈顾一脸忧虑愈发担心。
“终究还是没能护着他吗?”宋勉长叹一声,满是遗憾与自责。
“秦澜没活过来”,沈顾缓缓说道。
“我知道”,宋勉又是一声长叹,言语中依旧是掩不住的遗憾,“凤羽凰血的传说是假,即使他为他聚了魂,收了魄,那灵肉分离却是聚不回来的了。”
此时沈顾却不合时宜地笑出了声来,伸手刮了刮他的鼻子。“别皱着眉了,看得我心疼。”
“好了好了,也不逗你。还有一个好消息。虽然秦澜没能活回来,但是‘宋勉’依旧活得好好的。”沈顾说完,等着他的反应。
“我?”宋勉诧问道。
“额”,沈顾捂着他的双手,缓缓地揉搓着,顺带想着措辞。
他的双手冰凉的,指甲末端还有着淡淡的紫色,许是刚在窗口吹风吹的。
“严肃地说,活着的不是你。”沈顾纠结了许久,给出了这么一句话。
“那是……”宋勉脑海中晃过一个可能性,惊讶地望着沈顾,眼含质询。
沈顾点了点头。
“真的?”宋勉依旧觉得不可置信。
“这事也多亏了凤仙。她在凤族久居无事,看多了话本子,最是见不得生离死别的,又觉得秦恒是情根深种,唏嘘不已。于是便出手帮了他们一把,依仗着她的地位,凤族也不便说什么。”
“那便最好了。”宋勉抿了抿嘴,脸上又有了笑意。
“凡间的事都了了,现在该说说我们的事了。”
“我们有什么事?”宋勉颇为不解。
“刚刚白霜还同我炫耀说你要送他发带,给他买糖葫芦。”沈顾说着颇为不满地往他腿上倒去。
宋勉一听,笑了,帮他理着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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