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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阕离歌长亭暮-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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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小楼远远地乘着马车过来,只见吴袆领着一群人站在城门下,笑的见牙不见眼的。
  秦小楼到了城下,吴袆命人开城纳迎,自己则毫不客气地钻进了秦小楼的车厢,自说自话地命令车夫继续前行。
  这一年来赵平桢为了用吴袆之才,对他的偏袒几乎到了令人咋舌的程度。吴袆的确有才,但他人品低劣又贪财贪色,仗着自己得了势,行止嚣张跋扈,无恶不作。赵平桢每天收到弹劾吴袆的状子快要赶上各地呈上来的军情了,到了后来他索性命人不许把这些状子呈到他面前,直接送去伙房充当柴火。如此一来,吴袆愈发有恃无恐。
  吴袆知道秦小楼和赵平桢的关系,但他和大多数人一样都认为秦小楼不过是赵平桢的玩物而已。且这一年以来他已得意的几乎忘了自己的本姓,还以为自己跟了姓赵的就也是皇亲国戚了,以赵平桢对他的回护,又岂会为了一个秦小楼和他置气?赵平桢可以玩秦小楼,那么他吴袆也可以。
  秦小楼正因为吴袆的无礼而不悦,谁料吴袆更变本加厉,待马车重新开始行驶,他竟将车帘放下来,暧昧地捏了捏秦小楼的脚踝:“秦大人,一路劳累了。”
  秦小楼猛地蹙了一下眉,脑中迅速转了几圈,思考这吴袆究竟是得意忘形了还是赵平桢有意示意他这样做。然而他很快就排除了第二种情况——在这方面,赵平桢并没有那么下乘。
  于是秦小楼冷不防把脚抽了回来,冷冷道:“停车!”
  吴袆只是无赖地笑:“秦大人,要我成为瑞王我可做不到,要成为瑞王的亲信,我可已经做到了。”
  秦小楼好笑道:“是我将你引进给瑞王殿下,如今你却反来轻薄我?”
  吴袆涎笑着欺近他:“秦大人莫误会,我对你绝无半点轻薄的意思,而是一腔赤诚之心……”
  秦小楼不怒反笑,挑起眉角叱道:“若瑞王知道你对我存了这份心思,你说他会怎么想?”他脸色微红,凌厉的模样反而别有一番风情,到了吴袆眼里不仅没有半分威胁力,反而有几分挑逗之意。
  吴袆依旧是笑,没有半分自知之明,手又往秦小楼小腿摸去:“秦大人是瑞王的心肝,也是我的心肝,我可不敢惹得秦大人不高兴,只求秦大人可怜可怜我,赐我一夜春宵聊解我对大人的相思之苦。”
  秦小楼见他有恃无恐,心里迅速有了一个主意,于是放软了语气轻哼道:“过几日的接风晚宴后……”
  吴袆笑的原本就不大的眼睛已成了一道缝,手不安分地顺着秦小楼的小腿骨继续向上漫延,秦小楼半推半拒地躲开他的骚扰,好容易熬到马车停下,总算松了口气。
  当晚秦小楼沐浴更衣后走出房间,发现赵平桢正坐在院子里,面前的石桌上放着一瓶玉酿和两只白玉杯,在月光下泛着晶莹剔透的光。
  秦小楼微微一笑,走上前,发现两只玉杯里早已盈满了酒液。
  赵平桢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举起一只酒杯一饮而尽,道:“喝了它,我为你接风。”
  因为秦小楼是皇帝正式任命的官员,故他新官到任必定要办一场正式的接风宴,以方便他与诸位官员相识交流。赵平桢故意将这场晚宴的时间挪后,一则是打算先让秦小楼好好休息几天,二则是给自己预留一些和秦小楼相处的时间——毕竟,两人已有一整年不曾亲热过了。
  秦小楼酒量不佳,却还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学着赵平桢的模样将酒盏倒转过来晃了晃。
  赵平桢微微一笑,一把将秦小楼拽到自己怀里,令他坐在自己腿上,背靠着自己的臂弯,就着这姿势重新倒了一杯酒喂他喝下。
  秦小楼一如往年,顺从地像是他豢养的小猫一般,喝完了酒还状似不经意地舔了舔嘴角沾到的酒液。
  赵平桢又为自己斟了杯酒,不紧不慢地问道:“这一年来顾肖峻去找过你吗?”
  秦小楼眼睛弯了弯,长长的睫毛上蒙了一层月光的银辉:“那,殿下这一年来又收了几房侍妾?”
  赵平桢半真半假地悠悠叹了口气:“一个都没有。这一年来事情多的忙不过来,哪像你如此逍遥?”话虽这么说,不过关于顾肖峻的问题他却没有再问下去——其实在赵平桢心里,顾肖峻原本也算不上什么,他甚至觉得,这样蠢笨的人秦小楼甚至是不会拿正眼去瞧他的。
  其实秦小楼在京城里也忙的焦头烂额,绝无逍遥可言。不过他并不会这么说,因为赵平桢也很清楚这一点。而赵平桢只不过是在与他做戏,于是他便配合着演了下去:“我的心自然是向着贞卿的。”
  其实有时候秦小楼会对这样的对话产生一种厌倦感。他喜欢哄骗不聪明的人,譬如顾肖峻,譬如秦程雪,但对着赵平桢这样的人,双方分明是知根知底的,他不明白为何赵平桢如此热衷于用这种方式说话。并且在明知听到的是谎言的情况下,甚至在曾经亲眼目睹他与秦程雪不堪的一幕之后,还会因为这样的话而明显好心情地翘起嘴角。
  而赵平桢并不知他此刻的心思,自顾自地走起了神,并且越想心情越好,最后甚至笑出了声。秦小楼正犹豫着是否该询问他想到了什么,赵平桢却已用力箍住了他的腰,高兴得将脸埋进他的胸膛里:“秦小楼啊……以后有了你,这日子可就有趣多了。”

  第三十一章

  当天晚上的赵平桢是有些疯狂的,大有将秦小楼吃拆入腹之意,恨不能将这一年来的分离统统在这一夜里讨回来。
  秦小楼被他翻来覆去的摆弄,从装腔作势到情不自禁再到心怀畏惧,到了丑时已是被折腾得不自知的哭了起来,用余下的最后一点力气推拒着赵平桢,手脚并用地想逃下床去。
  赵平桢见了他这副模样,得意地长长出了一口气,用力将他箍进自己怀里,用身体压着他不让他动弹,在他耳畔不无温柔地低声道:“好了,不弄你了,睡罢。”
  秦小楼已被折磨的神志不清,听了他这话仿佛得到了某种救赎,抓着他衣襟的手还未松便睡了过去。赵平桢也是乏极了,只是仿佛赌着一口气似的撑到此刻。秦小楼既摆出了认输的姿态,他也终于志得意满地睡了过去。
  翌日秦小楼睡到日上三竿时方转醒,虽赵平桢有意让他好好休息一阵,但他却不肯闲下来,因不便起身便让人将军情文书送到床头来看。赵平桢心疼他,亲自来为他上药,他还一边让赵平桢上药一边趴着批折子。
  赵平桢不大喜欢被人忽视的感觉,故上药至一半,有意加重了手下的动作。秦小楼疼了一回,没什么自觉地继续忙着;等赵平桢第二次故意弄疼他,秦小楼这才终于有所觉悟,一边嘶嘶抽着冷气一边将文书都推到一旁,乖乖缩进赵平桢怀里不动了。
  赵平桢终于感到满意——其实秦小楼总是会让他满意的,偶尔不那么乖顺,稍稍调教一下也领悟的很快。和秦小楼在一起他无比轻松,因为他从不必费心去讨好对方,而对方却总是能轻易地讨好他。当然,当他心情好的时候,他也毫不吝惜赐予秦小楼温柔。秦小楼让他高兴的时候愈多,他的温柔也就愈多。
  过了两天,为迎接秦小楼而办的接风宴如期在赵平桢拨给他的新府举行。
  在这场宴席上,秦小楼见到了许多人,有他从前见过的,更多的是他未曾谋面的。赵平桢急于用人,颇有些昔年魏王不拘一格求贤才的风范。到场的官员良莠不齐,许多人言谈举止间甚至流露出粗鄙的气质。但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有某一处过人的特长的。
  秦小楼处于众人间,如珠玉于瓦砾间,气质濯濯如春月柳,岩岩清峙,壁立万仞。
  赵平桢对于这样的场面自然是游刃有余,但他向来是不大喜欢应付这样的局面的,于是喝了几盏酒、说了几句场面话就借故退下了,把这些人丢给秦小楼自己应付。但他又不大舍得走,于是躲在帷幕后默默观察秦小楼的反应。
  在场的大多数官员们都没有见过秦小楼这样好看的男人,且秦小楼举手投足间偶会散发出一种勾人的魅力,以致许多人都忍不住想靠近他。伊始赵平桢还在席上,人们都很是收敛,甚至连看都不敢多看一眼;等赵平桢离开了,一些胆大的便拿眼睛滴溜溜盯着秦小楼转。更有甚者,如坐在秦小楼附近的吴袆,更是借着为他添酒的由头靠近了去,故意在他肩上摸了一把。
  秦小楼仿佛压根没有注意到他这个举动,表情如常地喝着自己杯里的酒,目光却有意无意向赵平桢藏身的帷幕瞟了一眼。
  赵平桢将一切看在眼中,却只是不动声色。
  吴袆这两日很是难寐,早早就等着这场宴会了。实则他原先也没料到秦小楼是这么好上手的人物,只是既有这个贼心又有这个贼胆便试图勾搭,全未料到秦小楼竟会轻易应承他。
  他在席上借故碰了秦小楼几次,甚至已引得有些敏锐的人留神多看了他几眼,但秦小楼一直没有任何不悦的表示。这对吴袆来说就等同于默认,于是他愈发肆无忌惮起来,酒一杯接一杯地喝,灌得自己面红耳赤不说,更是不住劝秦小楼酒。
  秦小楼初来乍到,仿佛是为了体现自己的平易近人,对于旁人的劝酒颇有点来者不拒的意思。他天生酒量较浅,喝了不几杯便已面颊飞红,更添许多勾人的韵味。吴袆看的是心猿意马,只恨接风宴为何迟迟不结束。
  等宴席散场,秦小楼强撑着送走了所有人,独独吴袆赖着不走。秦小楼仿似支撑不住,退了一步倒在坐席间,醉眼朦胧地笑道:“吴大人,你怎么不走?”
  吴袆涎笑着上前扶他:“秦大人,一年不见,吴某想趁着这个机会和大人好好叙叙旧。”
  秦小楼长长喷出一口带着酒香的气,倒真的正儿八经地与他叙起旧来:“也是。当初是区区将你引荐给瑞王殿下,你为瑞王办事如何,于情于礼区区都该听你好好说说。”说着又顺理成章地支使下人道:“快些收拾一下,腾出一张干净桌子给我和吴大人,你们便可退下了。”
  吴袆心急火燎地等着秦家的下人们都退走了,猴急地去拉秦小楼的手,却被秦小楼不动声色地避开。
  秦小楼指着桌上新置的酒盏笑道:“吴大人,今日既喝酒喝的尽兴,索性来个不醉不归。你若是喝醉了,就在我府上歇下,我已命人收拾了几间客房。你我边喝边说。”
  吴袆摸不清秦小楼的用意,但佳肴既已置于掌中,他也不至急于在一刻享用,遂依言坐下为自己和秦小楼都添了一杯酒。
  秦小楼和吴袆竟真的像模像样谈论起军务来,秦小楼虽然已有七分醉,但头脑还是很灵活,说起大事来头头是道,几次引得吴袆当真将心思移到正事上与他探讨起来;吴袆有几次忍无可忍地贴近秦小楼,秦小楼却板起脸警惕地问道:“吴大人,你靠的这么近做什么?”弄得吴袆丈二摸不着头脑,只好一杯又一杯地猛灌秦小楼,以期将他灌得不省人事后自己好早些得手。
  过了一阵,秦小楼果真是支撑不住了,沉默了好一会儿没说话,突然抬起手支住额头:“吴大人,等一等,我恐怕喝多了。”
  吴袆心中一喜,凑上前揽住秦小楼的肩膀,故作关怀道:“秦大人,你还好吧?”
  这一次秦小楼终于没有推拒他的亲近。
  不一会儿,秦小楼枕着自己的胳膊趴到桌上,醉意朦胧地喃喃道:“吴大人……我实在是困了……明日……明日再谈……”
  吴袆试着用手搂住秦小楼的腰,秦小楼果然不抵抗。吴袆喜出望外地对着他的脸恶狠狠亲了一口,手不安分地在他身上游走,口中不住道:“哎哟,秦大人,秦小楼,我的心肝哟……”
  躲在帷幕后的赵平桢见了这一幕,眉头不禁皱了起来,只是情绪依旧是波澜不惊的。他心里自然有愤怒,但那股愤怒并不太过浓烈,与之相比更多的是疑惑。
  吴袆其实也醉了,一双惯偷风情的手居然使得很是不灵活,半晌才解了秦小楼的衣带,已迫不及待把那个醉人压到了桌上。
  几近昏迷的秦小楼突然动了一下,嗓音细细得像猫似的问道:“贞卿?”
  吴袆愣了一下,硬是没想起贞卿是何人的台甫,撅着张水淋淋的嘴往秦小楼脖子上啃。秦小楼难过地挣扎了几下,喃喃道:“贞卿,我困……”
  他的第一声贞卿仿佛锋利的猫爪狠狠在赵平桢心里刮了一下,使得他心脏莫名胀痛,甚至牵动着整条胳膊都微微发麻;他的第二声贞卿则是一剂煨过的伤药,热滚滚烫乎乎地拍到伤口上,虽然止住了血,却使得方才已麻木了的痛觉又狠狠赚了人一把。
  赵平桢用力拧了下眉头,再不往下看,拂袖走了。
  吴袆好容易压着秦小楼把他的亵衣也剥了个半敞,手伸进裤裆里草草捋了几把算是预热。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扒下秦小楼的裤子,外头突然响起了下人惊慌的通报声:“瑞王殿下到!”
  吴袆被酒水灌混了的脑子很不好使,呆了好一阵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急急忙忙捞起被丢在地上的秦小楼的外衣为他披上,阖上衣襟的一刹那,赵平桢恰好推门走了进来。
  吴袆望着赵平桢干笑了几声,草率地行了个礼:“参见瑞王殿下。”
  赵平桢喜怒未辨地扫了眼躺在桌上的秦小楼,漠然道:“宴已散了,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走?”
  因为赵平桢待人一贯是冷漠疏离的,吴袆见他语气如常,亦没有半分责问的意思,心里暗暗松了口气,道:“下官与秦大人正叙旧,秦大人喝多了,叙到一半就睡了。”
  赵平桢走上前捞起秦小楼,背对着吴袆道:“从前在京城的时候,夜里没有秦明栋本王就睡不着。这一年来本王思念明栋甚笃,才奏明皇兄将他调了过来。以后明栋每夜要陪本王过夜。今日本王困了,你若无事就先走吧。”
  吴袆消化了一会儿才明白赵平桢的意思,心里暗自吃惊——没料到秦小楼对赵平桢来说竟这么重要。同时,他又感到得意洋洋——赵平桢大约是看出了他的企图,但却丝毫没有生气,说明自己对于赵平桢来说,地位是高于秦小楼的。
  他自然是不可能跟瑞王抢人的,虽然酒的助力使他一时有问问赵平桢能不能把秦小楼赐他一个时辰的冲动。但所幸他没有问出口,而是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打了一个响亮的酒嗝:“嗝……那,下官就先,告退。”
  赵平桢头也不回,牙关暗暗咬得用力:“去吧。”
  待吴袆走后,赵平桢抱着秦小楼,语气森冷的能使周遭结冰:“秦小楼,你是故意的。”
  秦小楼却是真的睡着了,没有半分回应。
  赵平桢猛一使力,把秦小楼从他怀里推出去。秦小楼摔在地上,不禁呻吟了一声,勉强抬起沉重的眼皮:“嘶……贞卿?”
  赵平桢喝道:“来人!上一桶冰水!”
  不一时,几名下人抬着装着冰冷刺骨的水的浴桶走进了大殿。
  赵平桢拎起秦小楼,毫不客气地将他的头摁进浴桶里。秦小楼猛烈地挣扎起来,赵平桢却一脸冷漠地压着他不放。
  待秦小楼吐出的气泡渐渐少了,赵平桢终于揪着他的后领将他捞起来,等他喘上一口气,复又将他摁进水里。如此几番过后,秦小楼算是彻底清醒了。
  赵平桢拎着奄奄一息的秦小楼,一脸凉薄:“你是故意做戏给我看。”
  秦小楼连咳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勉强撑出一个笑容。过了好一会儿,秦小楼用气声道:“殿下不是最喜欢做戏么?”
  赵平桢猛地挑了一下眉毛,冷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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