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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色王国-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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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塔拉斯接到巴姆的电话后曾经匆匆查看了一下地图,可惜地图实在简单得令人失望。

  “该轮到我讲实话了,”塔拉斯说,“对于开曼群岛,我几乎一无所知。”

  “不必打招呼,那是正常现象。自一六七○年以来,我们就是英国直属的殖民地;可是当我第一次出现在伦敦外交部时,负责官员竟用怀疑的目光望着我,问道:“你能绝对肯定它确实存在,而且属我们所有吗?’我应该顺便提一提,我们是在一五○三年由克里斯托弗·哥伦布亲自发现的。”

  “了不起,”塔拉斯说。

  巴姆微微一笑。

  “可不是吗?找到我们并不难。只要把古巴画在北面,把墨西哥的尤卡坦半岛画在西面,洪都拉斯画在南面,牙买加画在东面。中间一大片加勒比海看上去什么也没有。但不要相信这种错觉,我们就在那儿,在正当中。我们是由三个岛屿组成的:大开曼岛、开曼布拉克岛和小开曼岛。我国的首府是乔治城,在大开曼岛上。根据去年的人口普查,乔治城有居民七千六百七十七人,三个岛上总共有一万六千六百七十七人。问题是大开曼距小开曼一百四十三公里,而小开曼距开曼布拉克又相距八公里啊,味道好极了!这些松饼确实非同一般这样,我们当然不可能想买什么东西就搭上公共汽车到城里去。幸好和许多人一样,我自已有飞机。我是办银行的。那里几乎每个人都是银行家;在我们的土地上有五百四十二家银行。换句话说,大约每三十个居民就有一家银行,包括小孩在内。我们主要的经济来源就是银行和海龟;我们出口鲜海龟或干海龟供煮汤之用。还有什么你想要了解的吗?”

  “我觉得这番介绍够全面了,”塔拉斯多少有点儿吃惊地说。

  “唆,对了!旗子。你的名字和地址是弗朗西斯科·桑塔纳告诉我的,他对我说,我们该有一面国旗。这倒真是个问题。除了英国的米字旗,我们根本没有什么国旗——至少直到上星期还没有。正巧我妹妹想到一个主意(她还是我们的外交部长哪):把我们挂在议会门前的那件东西取下来。我妹妹的厨娘用缝纫机依样画葫芦做了一个,这就是。”

  他把一只长匣子放在塔拉斯的书桌上,从里面取出一小织布,把它摊开。

  “天哪!”塔拉斯失声惊呼。“这玩意儿是什么?”

  “这玩意儿”是打扮成海盗的一只海龟,一只眼睛上蒙着黑布条,有一条腿是木头的。

  “我们的国徽,”巴姆说时现出讨人喜欢的笑容。“不错,我知道它看上去有点儿怪,但是我妹妹把它提交下院审议。他们一致认为这个国徽不比别的国微差,只有奇普·菲茨西蒙斯不以为然。不过奇普·菲茨西蒙斯对任何提案总是闭着眼睛投反对票。特别需要指出,他是我的妹夫,他和我妹妹很可能就要离婚。”

  塔拉斯坐下来。此刻他腹背受敌:一方面马上有喷饭大笑的危险,而另一方面的威胁不知要严重多少倍——尽管这位来客既可爱又风越,塔拉斯却预感到一件非同小可而结局可能是悲剧性的大事即将由此人发端。然而,在提出下一个问题时,塔拉斯仍然保持一种英国式的寒喧语调。

  “茶里加一些牛奶,好吗?”

  “只要一点儿。”

  不过,塔拉斯稍迟提出的另一个问题,性质可就大不相同了。

  “你和弗朗西斯科·桑塔纳到底谈妥了什么事情?”

  “桑塔纳先生作为老朋友说服了我们,使我们确信,在我们争取作为一个自由、独立的国家被接纳加入联合国的一切有关问题上,你塔拉斯先生都将给我们帮助。经费问题都已经落实,在这方面我们不用担忧,确实毫无问题。桑塔纳先生任法律顾问、总部设在我国的某公司,十分慷慨地把曼哈顿办事处的整整一层楼面交给我们使用。其实我们用不着那么大的面积:我将要率领的代表团只有一个成员,就是我自己。团长的职务对我的时间表并没有多大影响,因为我本来就经常到纽约去办事。你能把所有必要的步骤都安排好吗,塔拉斯先生?”

  “当然可以。”

  “今天是一九七九年十一月九日。一切都能准备停当吗?”

  塔拉斯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

  “行,”他说,“完全办得到。桑塔纳是否提出过一个具体日期?”

  “他非常倾向于一九八○年五月五日这个日期,”巴姆说。

  他一边喝茶,一边好奇地四下里打量着,目光被一大堆一大堆的书所吸引,神态悠闲自在。塔拉斯则不然,茶杯在他手上哆嗦不已,他不得不把杯子放下,心想:一九八○年五月五日和那一天正好相隔三十五年。

  他问道:“一九八○年五月五日是什么日子?”

  “下一届联合国大会将在那天开幕。可能有大约一百六十个国家的代表出席,另外还有二十个国家派观察员到会,其中最主要的有端士、罗得西亚、两个朝鲜。作为一个新会员国的代表,我会得到在大会发言的时间,并且有权向全体代表提出一项动议,代表们将让我把活讲完。那时我就把这个动议提出来,然后把我的一部分发言时间让给另一个人,坦白说,我对那个人几乎一无所知。”

  “但你毕竞知道他的姓名,”塔拉斯指出,这时他的心在狂跳。

  “那倒是的。”








装一条木腿的海龟 —— 13




  一九七九至一九八○年的那一个冬季行将结束时,对保尔·苏必斯发出了第一次警报。他已经有一段时间不再抽烟,并且在做一些锻炼。虽然还没有发展到穿上那种专门为在布洛涅森林练小跑步设计的奇装异服和怪里怪气的鞋,但他恢复了早已荒废的、还是一名法国童子军时代的那种步行锻炼;他参加法国童子军使用了自己选择的一个异想天开的化名“棍子女士”,为了这名字他还和童子军教练发生激烈的争论,最后终于说服对方,使他相信“棍子女士”在法文中其实就是白景天,又名蝎子草,是一种常见于乡村茅厕近旁的普通草本植物。

  他决心练就一副运动员的体魄,正当他沿着坐落在巴黎第十六区弗兰歇·德斯佩雷大街的私邸扶梯向上跑的时候,警报发出了。疼痛是突发性的,说来就来而且来势凶猛。先是从胸骨下面开始,接着蔓延到左肩,并向左臂内部放射,一直向下传到左手的最后两个指头。一瞬间,这一阵疼痛非常剧烈,他甚至觉得自己即刻就会在扶梯上倒毙,而且死得愚蠢透顶,谁叫他放着花了一大笔钱安装的电梯不用?他的私人医生——自然是医学科学院的成员——一下子就确诊是心绞痛。他以严肃的口气说:

  “它险些送了你的命,保尔。很明显,这是第一次发作,它的结束和开始一样突然,可是危险过后,你所体验的那种舒服感觉,下一次就不会再有了。今后你要随身常带硝酸甘油片,还必须绝对休息。”

  “我可以外出旅行吗?”

  “你可以报名参加纽约马拉松长跑,但是距离维拉扎诺桥的返回点还有三分之二就会一命呜呼。看你去哪儿,以及怎么个旅行法。”

  苏必斯在床上躺了几天,就腻得直想哭。他经常掀开被单,指望发现也许什么人错放了个女人在那儿。发病以后不久他就打电话通知自己工作班子的成员,还通知了大卫·塞梯尼亚兹,他给纽约的尼克·佩特里迪斯和伦敦的奈西姆也打了电话。

  因此,在一九八○年四月,当他床头的秘密私人电话——只有大卫、尼克和奈西姆知道它的号码——响起来的时侯,他知道一定是他们三人当中的一个打来的。

  “是保尔吗?”

  他立即听出电话里是谁的声音,这安详、柔和的声音他已经三年没有听到了。

  “保尔,”雷伯说,“你的事我刚听说了,请接受我衷心的慰问之意。我听说这只是一次警告,谢天谢地;还听说目前你得到很好的照料。他们告诉我,你可以外出旅行,不过要采取适当的预防措施。因此我不想请你去周游世界。既然你在法国,我们就在法国会面。十天以后,希望那时你不要离开。你能来见我吗?”

  “无论何时何地,只要你吩咐。”

  “本月二十一日上午八时三十分,将有一架飞机在图絮勒诺勃尔等你。请你一个人来,切勿招摇过市。”

  苏必斯是个彻头彻尾、彻里彻外的法国人。尽管有点儿大大咧咧,他会毫不犹豫地说一句俏皮话而不惜得罪一个老朋友,然而,他毕竟思路敏捷,具有一种把蛛丝马迹迅速地联系起来进行综合分析的本领。

  他确信自己已经得悉,一件震撼世界的事情即将发生。


  塔多伊兹·特普弗勒在苏黎世接到电话。值得一提的是,他正好坐在那间办公室里——二十年前,差不多也在那一天,他先是在自己歇斯底里的大笑声中告诉布罗克曼:“楼下有个脚蹬平底鞋而没有穿外衣的人,向我们递交一张十亿美元的支票。”然后硬着头皮到这间办公室里来见阿洛伊斯·克纳普。关于二十年前的那件事,他保留的记忆中央杂着些许缠绵悱恻的情思。但是,对于他来说,结果好得不能再好了,这一点绝对没有疑问。虽然他工作一直很勤恳,但他个人在银行里的地位扶摇直上却是从那时候开始的。及至需要指定—个人接克纳普的班时,命令好象从天而降,他中选了。

  当他的绝密专用电话线一闪一闪地亮起信号小灯时,有三个人在他的办公室里,其中奥特马尔·布罗克曼是他的老对手,如今是他的下属。特普弗勒等到别人都出去以后才拿起听筒,简短地说:“我现在听着。刚才这里有人。”

  他听着。

  他决定坐汽车去,他越来越害怕乘飞机,而火车在保密这一点上又不够安全。


  四月十一日,大卫·塞梯尼亚兹离开办公室去吃晚饭,打算饭后赶紧回来继续工作,可能要干到深更半夜。骇人听闻的黄金行动即将告终,但是那些暴利必须比较精确地估算出来,按比例分配给需要现款的大约六百家公司。

  命令几乎在七个月前就下达了。它和上一次关于公开出售雅瓦食品总公司及其子公司股份的命令在各方面都很相似。雷伯通过无线电话对塞梯尼亚兹说:“大卫,我知道你又一次面临着严重的财政问题。我不是无故拖延。请你办妥一切手续,在一九八○年一月初随时处于待命状态。和上次的办法一样,把全部金矿公司重新组成一个控股公司,并作好公开售股的准备。”

  塞梯尼亚兹好几次盼望雷伯把他在洛矶山区的金矿股票兑现或公开销售,或干脆授权奈西姆抛售这个黎巴嫩人代王掌握的巨额黄金储备。例如在一九六九年九月,黄金价格从每盎司三十五美元跳到四十一美元的时侯,他向雷伯请示,雷伯说不卖。一九七四年十二月,伦敦市场上黄金价格上升到每盎司一百九十七美元五十美分这样惊人的数字时,雷伯还是说不。“不,大卫,我们要等待。”等得有道理,因为,四年以后的一九七八年十月,黄金价格上涨到二百五十四美无。“我们不卖,大卫。”“我们需要现金。”“我们不卖。”黄金价格继续飞涨,一九七九年八月是三百十七美元七十五美分;同年十月二日是四百三十七美元;十二月二十七日达到五百零八美元七十五美分!

  那时,为合并起来的控股公司作好一切准备已经有两个月了。“雷伯,我们随时待命。”“我们不卖,大卫。”“难道你就不管我面临的一大堆问题,雷伯?”“对不起,大卫。你还得再等一个短时期。但不会太久了”

  一九八○年一月十八日无线电话传来命令:“大卫!时候到了。行动吧!”

  塞梯尼亚兹需要证实一下自己没有听错,因为他所接到的命令使他大为惊异。这将是王第一次变卖他的部分财产。

  “雷伯,是不是我得把所有的股票都抛出去?绝对没有搞错?你什么也不想保留?”“全部卖掉,大卫。你没有误解我的意思。我们要把所有的黄金都卖掉,不管是在什么地方的。通知奈西姆、老韩、保尔、塔多伊兹、旧金山的朱巴尔和布宜诺斯艾利斯的海梅。请务必在一小时之内通知到。”

  塞梯尼亚兹事后回忆道:“在我为他工作的三十年里,这是他第一次完全放弃他所创建的一家公司,一点点股权都不保留。本来单是这一点就应该引起我的注意,但那时我正陷入严重的问题堆里”

  塞梯尼亚兹那里乱麻似的一大堆财政问题在一月二十一日奇迹般地得到了解决,那一天,每盎司黄金的价格达到了令人咋舌的创纪录水平:八百五十美元。

  这次行动净赚四十三亿四千五百万美元。这样王的财富在一九八○年一月底到达了项鲜.如果把投入亚马逊尼亚的资金也算在内(那时这些投资已开始赢利,而利润又到别处再投资),塞梯尼亚兹估计总数达到一百七十三亿五千万美元。


  走出办公室,他在走廊里停了一会儿,与—个助手交谈几句。然后,他刚走了三步。

  “塞梯尼亚兹。”

  有人碰了碰他的手臂。他认出是迪耶戈·哈斯。

  “他要跟你谈活,”迪耶戈说。“现在。”

  两人四目对视。迪耶戈现出笑容。

  “是命令,塞梯尼亚兹。”

  外面一辆违章停靠的汽车等在那里。迪耶戈用西班牙语冲旁边一个警察不知喊了些什么话,那警察哈哈大笑起来。接着,哈斯坐到方向盘后面把车开走,脸上带笑,但是目光冷峻。

  “他在哪儿?”

  “我带你去。”

  迪耶戈驱车前往曼哈顿岛南区,最后到华盛顿广场在望的地方停下。“你下车吧。”他对塞梯尼亚兹说,一双黄眼珠子照例含着嘲讽的意味。

  “他在哪儿?”

  这个阿根廷人只是点点头,伸出一个指头朝一座拱门那儿指了一下,然后把车开走,迅速消失在来往的车辆和行人之中。

  塞梯尼亚兹沿着一条小路走去,很快就发现雷伯坐在一张长椅上吃三明治,一边还分一点儿给几只好奇的黑松鼠。他穿着紧士裤和一件粗棉布衬衫,上衣和一只布袋放在身旁;头发比他以往任何一次到纽约来都留得长,但还没有披到肩上。塞梯尼亚兹看到他的侧后影,突然产生一种异乎寻常的感情。

  “他给人一种强烈的孤独感,”塞梯尼亚兹后来说。“他注视着前面几米处的地面,两眼充满迷茫的神情我讲不清楚自己当时是怎样一种感觉”

  塞梯尼亚兹再走近一些,然后站住。过了好几秒钟,雷伯才意识到他站在那儿,便笑道:

  “我不想到五十八街去,原谅我,那是有原因的,心血来潮。是不是有人在什么地方等你?”

  “我现在到家里去吃晚饭。”

  “吃完饭再回去加班?”

  “是的。”

  雷伯把布袋和上衣挪了挪,塞梯尼亚兹坐下来。那些松鼠在客人刚到来时曾四下逃散,现在又都回来了。雷伯把手里剩下的一些面包全扔给它们。他非常温和地说:“大卫,三年多以前你曾向我提出辞呈。”

  “我没有撤回辞呈,”塞梯尼亚兹说,但话一出口,他立刻后悔了,认识到这显然是不得体的。

  雷伯摇摇头。

  “问题不在于比,至少我要说的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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