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莲劫-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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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马这才停顿下来。
　　那座龙王庙是在一处海天交接的悬崖绝壁上，因为太久没有人来跪拜龙王了，
　　所以那龙王庙显得十分的破败，那庙里面蛛网灰尘遍布不说，就连屋顶都破了一个
　　大洞，海风一吹过来，就刮得那摇摇欲坠的庙门“咯吱”作响。
　　看那架势，只要这海风的风势再猛上那么一点，这“龙王庙”还真有随时都会倒
　　塌的危险。
　　见了龙王庙这么一番惨淡的情景，我也不由得一阵感慨，天帝说得真是不错，
　　现下的这些神仙还的确是被纣王给折腾成了“乞丐”了。
　　就连东海龙王这一堂堂的水族之首，都纡尊降贵到了“胁迫”凡人索要祭品的地步……
　　我们见那破庙实在是没办法进行祭祀，只得将祭台搬到龙王庙外面，将祭台对
　　着东海的方向摆好香烛等物品，随后木吒又将所有的祭品都清点了一遍。
　　等这一切都做完，天已经微微亮了，可离东海龙王派人前来交接祭品的时间还
　　早了一些。
　　“怎么样？祭品都齐了吧？”金吒走过来对木吒问到。
　　木吒点了点头，说：“都齐了，就等石矶来了。”
　　“不是她说的要我们负责献祭的事吗？那她还来做什么？”我忍不住问到。
　　“她要送……”
　　“呜呜呜……”
　　木吒还没来得及对我们道出原委，我们便听闻山崖下面传来一阵小孩子洪亮的
　　哭声，那声音由远及近的飘过来，依稀可以能辨别出，在那小孩子洪亮的哭声里，
　　似乎隐隐的有女子闷闷的啜泣声……
　　正觉得奇怪，木吒压低了声音只对我跟金吒说了一句——
　　“石矶……她来了。”
　　话一说完，木吒就yin下了脸来，一付凝重而深沉的样子。
　　木吒的样子很怪……
　　我跟金吒更是面面相觑的相互看了对方一眼，完全不明白木吒为什么会突然有
　　这样的反应。
　　只这一会儿工夫，那声音就越来越近了……
　　我跟金吒站到了山崖边，只瞧见一行人正驾着牛车，行动迟缓的在蜿蜒的山路
　　上慢慢朝山崖的顶峰行进着。
　　那些人清一色的都穿着白色的丧服，脸上的表情悲戚，那低低的唔咽声跟啜泣
　　声，便是那牛车旁边的女子跟老人们发出的。
　　“他们是不是走错路了？送葬的队伍怎么跑到这里来了？”金吒不解的问到。
　　“那不是送祭的队伍……”木吒的声音有些发颤，象是有什么话没说完的样子，
　　“总之……你们自己看吧。”说着，木吒便将头撇向了一边。
　　我跟金吒满腹狐疑的又重新向那送葬的队伍看去。
　　渐渐的也看出了些端倪……
　　这送葬的队伍跟一般的送葬队伍好象有些不一样，因为那些人虽身穿白衣素
　　缟，但牛车上面却披红带绿，明明听见有小孩子的哭声，可我却没看见一个孩子在
　　队伍当中。
　　不！
　　有孩子！
　　我再定睛一看，竟瞧见那些不停的在哭在喊的孩子们，居然全都被囚在了牛车
　　后面的木笼子里，身上全都整整齐齐的穿着着颜色鲜艳的红色衣装——
　　“人牲”！
　　一时间，我的脑海里十分清晰的印出这两个字来。
　　在商朝生活了一段日子，令我几乎都忘记了自己身处的是个什么样的时代。
　　商朝！
　　这里是商朝！
　　商朝是奴隶社会，这里献祭的风习就是……
　　活、人、祭！
　　“这五十对童男童女啊……全是东海龙王指名要的，唉……真是可怜啊，小小的年
　　纪就要当作祭品给扔到海里去……”
　　石矶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了我跟金吒的背后，用一种不yin不阳的语气，说出了
　　上面的一番话来。
　　我没有动弹自己的身子防备身后的石矶，那是因为自己还在震撼中，毕竟我是
　　从现代来到这样一个神鬼癫狂的时空，我可以在目睹这样的事情之后保持冷静，却
　　没有办法不震撼……
　　相较于我的平静无波，金吒的反应倒是表现得强烈得多了。
　　“那……那是……那是……”金吒指着那几辆牛车，惊讶得半天都说不出话来，“他们
　　都还是小孩子啊！”
　　石矶根本就没理睬金吒，只望着背对的我说到：“是啊，这些孩子这么可怜，
　　你师傅可是天帝的救苦循声护法，见着这些孩子受难，你这个做护法徒弟的，都不
　　发发善心放了他们吗？”
　　红莲劫　第二卷　第21章
　　作者：海之月
　　石矶一边说，一边慢慢的朝我靠近，说到后来，她的一双嘴唇几乎都差点贴在
　　了我的耳廓上。
　　我转过身，躲开了一点靠自己太近的石矶，抬起眸子冷冷的注视着她，却瞧见
　　石矶脸上挂着一丝不怀好意的笑。
　　我知道她想做什么，我也很清楚她想算计的是什么。
　　我很想放了那些孩子，可是我又不能中石矶的诡计。
　　救了那些孩子，得罪了东海龙王，那龙宫三太子冒出来，那一切都完了，我连
　　自身都难保！
　　不爽！
　　我心里很不爽！
　　“小妈——”
　　我突然的一声轻唤，令得石矶呆愣住。
　　我唇角微微一斜，恶意的一笑，对她说到：“说话就说话，大庭广众的当着这
　　么多人的面，张着你的血盆大口咬我耳朵，知道的人，晓得我是你相公的儿子，不
　　知道的人，还以为你‘老牛啃嫩草’，红杏出墙了呢！”
　　见着石矶脸色变得越发的难看，我又继续刺激她道：“见你是长——辈，”我故意
　　拉长了声音加重了“长辈”那个词语气，随后又接着说到：“我才教教你，免得你在
　　骷髅山那‘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地方住久了，连做人的规矩都不知道了。”
　　石矶冷哼了一声，站在那里故作无所谓的一边玩耍着她的手指，一边挖苦我
　　道：“你也就一张嘴皮子厉害而已。”
　　我嘿嘿一笑，说到：“哪里，哪里，我这点耍嘴皮子的功夫，怎么能跟小妈这
　　勾引有妇之夫的狐媚功夫相比呢？”
　　“啪啪——”的两声，石矶竟然被我气得将自己的两根长指甲生生的给折断了，就
　　连冒出了血来都不管，只瞪眼看着我，好似要喷出火来的样子。
　　我有恃无恐的瞪回去，一点惧意也无。
　　我不怕她，只要她不怕李靖知道她以前的那些娇媚柔顺、贤惠多情都是装出来
　　的，她大可以对我动手，最好让所有在场的人的议论都传到李靖的耳朵里去，我看
　　李靖还会理她？
　　“大哥！你做什么？”
　　木吒的一声惊呼，让我收回了与石矶瞪视的目光。
　　“做什么？当然是要把他们放了！”
　　金吒拿了长剑想要斩开牛车上的铁锁，木吒想要拦他，却被金吒一把推开……
　　“锵——”的一声！
　　金吒的剑斩在了铁锁之上，可是牛车上的铁锁非但没有被斩断，反倒是金吒手
　　中的那柄长剑断成了可笑的两截。
　　“那锁是铁制的，爹怕有人一时心软放了他们，就连锁都是用铁水给浇铸死了
　　的，你手中的剑也不过是把最为普通的青铜剑而已，如何斩得断这手臂粗的铁
　　锁？”木吒拉着金吒连声劝到。
　　“怎么会斩不断？”石矶一屁股坐到了她的坐骑青鸾身上，笑眯眯的对金吒说
　　到：“哪吒手上的那柄消铁如泥的紫焰蛇牙火尖qiang不就可以斩得断吗？”
　　什么叫见缝插针？
　　我现在算是见识了！
　　石矶这女人就是！
　　金吒一听了石矶说的话，果然立刻就扔掉了他手中的破烂剑，紧盯着我手上的
　　紫焰蛇牙火尖qiang就冲了过来！
　　我轻身一跃，只身跳到了那破庙的屋顶上。
　　金吒上不来屋顶，只得在下面对我喊——
　　“哪吒！你要是还当我是你大哥，你就下来帮我那车上的那些锁给砸了！”
　　我撇撇嘴对下面那个人说到：“拜托！明明都被我收做小弟了，还敢在我面前
　　自称‘大哥’？”
　　金吒一噎，旋即又说到：“那……那……那你要是还当我是你的小弟的话，那你就
　　帮我把那些锁给砸了！”
　　“不行！”我一口就回绝了他。
　　“为什么啊？”
　　“做小弟的就得听老大的话，老大说‘不行’！你做小弟的就得听话！”
　　“你……你……”金吒气急了，指着站在房顶上的我，咬牙切齿的又问我道：“你到
　　底是帮我不帮？”
　　我一狠心，只对金吒一字一顿的说道：“我不能帮！不可以帮！也不准你帮！”
　　“你……你……他们……他们都还是小孩儿！”金吒在下面急得直跺脚。
　　“小孩儿又怎么样？把他们献给东海龙王，陈塘关才会有雨，只要有了雨，才
　　会有更多的人可以活下来！别妄想要救他们，这是他们的命！”
　　“什么命？我才不相信什么命！”
　　金吒还在下面对我喊着，却正是喊出了我内心的挣扎。
　　我也不信命，就是因为不信，所以我才要掌握自己的命运，我不能救这些孩
　　子，救了这些孩子，那我的命岂不是就顺着别人安排的走下去了吗？
　　我轻吐一口长气，声音悠长的对金吒，更是对自己说着：“你现在应该庆幸你
　　投胎在了世代官宦的李家，否则，李靖到了规定的时限交不出贡税给纣王，那么很
　　有可能他日沦为别人祭品的，就是你跟我！你想到时候又有谁会大发慈悲前来救你？”
　　我低头垂眸，想要掩去自己内心的动摇，只继续对金吒说到：“别想了，再多
　　想也改变不了什么，你只要……只要能保住自己……不就……行了吗？”
　　“你自私！”金吒对我骂到，“你不仅自私，而且还冷血！我没你这样的三弟，
　　也没你这样的老大！”
　　红莲劫　第二卷　第22章
　　作者：海之月
　　“是啊，是啊，怎么能这么见死不救呢？太没人xing了……”石矶斜靠在青鸾身上
　　缓声的附和着。
　　“石矶！你少在这里挑拨我们兄弟间的感情！你要是有人xing，就不会把这些
　　幼童都弄到这里来了！”
　　木吒忍无可忍的对石矶喊了一通，石矶无所谓的笑了笑，只用手撑了自己的脑
　　袋，躺在了青鸾身上，完全是一付好整以暇的模样。
　　木吒恨恨的看了石矶一眼，随即又对金吒说到：“大哥，你不要怪哪吒，这不
　　怪他，他说得对，你放了这些孩子，先不说会得罪东海龙王，再说陈塘关的大旱怎
　　么办？没有粮食，你要全陈塘关的人都饿死吗？还有爹……”
　　“我知道了……”没等木吒再继续说下去，金吒闷闷的说出这句话来。
　　“你们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啊？天都已经快亮了，东海龙王的人可已经到了哦……
　　你们……还不快点儿开始？”石矶一边催促我们，一边伸出她鲜红的舌头，将残留在
　　她手指上的血珠轻舔入她的口中，眼里口里满是血腥的妖邪之气。
　　真该让李靖看看他一直所谓的贤良淑德的女人，此时到底是怎样的一番慈悲面目！
　　再无心思多看石矶一眼，我抬起头看向远处海天交接的地方……
　　天的尽头看不到一丝的云彩，一轮火红的圆球渐渐露出了端倪，虽只出来了一
　　半，但那鲜艳的红色却将所有人的脸上都印照上了一层红色的光晕……
　　只不多一会儿……
　　天亮了！
　　在那火红的太阳完全跳出海平面的一瞬间，波光粼粼的海水似乎全都变成了鲜
　　艳而扎眼的血红色……
　　跟血一样的红！
　　红得令人心颤！
　　人都说，“残阳似血”，如今……我却只道，“初阳胜血”！
　　海平面那边原本还算平静的大海，此时却开始有了动静，突然就汹涌翻腾起
　　来，一个浪头接着一个浪头的朝山崖边涌了过来……
　　我再看得仔细一些，竟然看见那翻腾着的巨浪上，时不时的会有一人多长的各
　　类鲜活的海鱼在浪尖上欢腾跳跃起来……
　　没有人会以为那是东海龙王送给我们的渔获，大家都心知肚明，那些在海浪上
　　弹跳着的鱼虾海蟹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他们来了！
　　明知道是时候了，我们却怎么都没办法对庙祝说，“献祭可以开始了……”
　　金吒说不出口。
　　木吒说不出口。
　　我……也说不出口。
　　大家都静默着……
　　石矶用目光轻轻的在我们身上一扫，轻蔑的一笑，说到：“哼……还真是没见过
　　大场面，就这样就被吓傻了？你们不说，那就让我来说好了！”
　　语毕，石矶一扭头，对着庙祝一扬手，轻道一声：“开始吧……”
　　石矶的话刚一出口，金吒急冲冲的向牛车的方向跑了一步，随后却又停了下
　　来，我看他双拳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后只是定定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献——祭——咯——”
　　庙祝的一声高喊，献祭开始了！
　　山崖上哭声、喊声与崖底海浪撞上礁石发出的震耳欲聋的声音连成了一片，锁
　　在牛车里的小孩把小手从木笼子里伸出来，朝着自己亲人的方向不停的抓……
　　明知道再怎么抓也抓不住那些亲人的身影，那些孩子却还是不停的朝那些大人
　　挥舞着他们的小手……
　　“娘——”
　　“爹——”
　　“爷爷——”
　　“奶奶——”
　　“哥哥——”
　　……
　　挨着个的喊……
　　一遍……
　　又一遍的喊……
　　被兵士阻隔在另一端的大人们心知无用，却还是苦苦哀求兵士能放他们过去，
　　再最后看看他们的孩子……
　　我闭了眼，用法术封了自己的五识……
　　不看……
　　不听……
　　不闻……
　　不问……
　　不想……
　　尽管我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
　　但是那些朝大人们挥动着的小手，却还是深深的印在了我的脑海里，那些孩子
　　手不停的在我眼前晃动……
　　晃动……
　　手渐渐握紧了，捏出来的细汗，几乎令得我抓不住手中的那柄紫焰蛇牙火尖
　　……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我不停的问自己！
　　石矶还在那里带着满脸戏谑的笑意看着我……
　　是救？还是不救？
　　救，会得罪东海龙宫的水族，我虽然没有下那九湾河里去洗澡，但是很有可能
　　那龙王的三太子会突然从山崖下面冒出来被我打死！
　　再联想李靖那平日里对我的狠绝模样，真的很有可能会让我就此给那龙宫三太
　　子偿命！
　　可是就算是这样……太乙还会把我救活的……不是吗？
　　可是要是不救，这些孩子死了就死了，连复活的机会都没人给他们！
　　我内心挣扎着睁开了双眼，瞧见山崖上的人将猪狗牛羊、绫罗绸缎、金银财
　　宝……等物品，一一的从山崖上扔下，大浪旋即席卷而来，一个大浪打过来，漂浮在
　　上面的那些死的活的祭品一下就全都被浪头盖住，瞬间，就消失了踪影……
　　那些孩子被扔下去的话，也是会如此的吧……
　　我咬了咬牙……
　　“死就死吧！”
　　我轻声咒骂了一句，便从庙顶跃至一辆牛车前面，单手将紫焰蛇牙火尖
　　向上轻轻一挑，牛车上的铁锁便滑落到了地上……
　　金吒呆了……
　　木吒愣了……
　　石矶笑了……
　　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