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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瘴-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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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晓收回手,看见自己的手上如今却挂着一串通体洁白的玉珠子。那珠子是上好的玉制成,每一颗珠子上还刻着好些精细美观的花纹,一看就是有价无市的好东西。
  温晓觉得自己的思路有些跟不上节奏了。
  “王爷,这东西……”
  萧禹商笑眯眯地看着他,“换你那个手绳,这东西足够了吧。”
  “可是……不能……”温晓还要推辞。
  “没有可是,我不会收回了。可不许拆。”萧禹商又板起脸。
  温晓无奈,只好把东西收下,“王爷有吩咐,下民怎敢不从。”
  萧禹商闻言,勾起温晓散落在旁的一缕发丝,温柔地说道,“别那么紧张温晓。”
  青溪在旁一直谨记温晓的吩咐没敢插话,眼睛却发亮,他怎么看也觉得这王爷对自家的少爷有点意思。虽然他变脸变得厉害嘛,却没有真的生气,这些眼色,作为在温家待了那么久的仆人来说,他还是很会看的。
  萧禹商又和温晓说了些打听来的的事,待了许久,将近日落时分,才告辞。
  这回温晓一路将萧禹商送出来,又经过了那片种满桃花的院子。
  萧禹商见温晓任由那桃花落在自己身上,也不再避开那些落下的桃花,反而靠近了些温柔地说,“你可是喜欢桃花?”
  温晓这回没有直接答话,而是走到最近的那颗桃树,抚了抚那树干,将一颗掉落的桃花拢在手心,“是啊,它像是生命。”
  萧禹商见他如此珍惜,不由也捻起一朵落在他衣衫上的桃花,“也确是生机勃勃。”
  他一向偏爱绿色的植物,对花还真没有这样细致地看过,这样看来,那些他一向不喜欢的东西也确实有自己独特的魅力。
  “或许吧。”温晓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才继续将两人往外带。温晓拱手相送,一直看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街角才转身进去。
  萧禹商转过了一个街角,还是伸手将身上的一些桃花瓣往下拨。绿枝见状连忙过去帮忙,心里却不由为这些落花叹息,谁的肩上不落,却偏偏落在了无情的流水里。
  “主子为什么把随身之物拿出去了,师傅不是说不可传予第二人的吗……”绿枝突然想起这茬,不由心焦。
  萧禹商拍干净身上的桃花,也不理会,只大踏步地往前走,嘴角却勾起一丝几不可见的弧度。
  “那一定是师傅没和你说这东西的来历。”
  温晓送完萧禹商,走回院子里,却没有继续走进房里。他看着刚刚抚摸过的桃花,站着原地发呆,想起刚刚的萧禹商沐浴在桃花里的风景,不由温柔地笑起来。
  刚刚从外面回来的温希澜看温晓笑得那么温柔,不由顿足观望,他好像从看过温晓这种笑容。
  “小三子,想起什么了,笑得那么开心?”
  温晓回头看见温希澜,还是笑着,“没什么。二哥你回来啦。”
  青溪闻言连忙抿嘴笑着搭话,“少爷这哪是没什么,明明就是有好些什么呢!”
  “对啊,没什么怎么变成了一只呆鹅。”温希澜点了点温晓的鼻子,却突然注意到温晓左手上的那串珠子,伸出手握住,嘴角又是戏谑的笑,“这又是什么?你换了一个?”
  “定情信物!”青溪继续没大没小,被温晓狠瞪一眼,吐吐舌头跑了。
  “嗯……这是……睿亲王赐的,那个奖品被他拿走了。”温晓微微收敛神色像装得正经一点,却还是没掩过眼中的笑意。
  温希澜不由一愣,嘴角的笑淡了点,眼中再次掠过一丝异色,却只是紧紧握着温晓的肩膀,“小三子啊……”
  作者有话要说:  
    
    ☆、争执 

  萧禹商回到府里已经傍晚了,厅里早已经准备好了晚饭。
  他草草吃了些,刚叫人收下残羹,向雨便从外面进了来,看他在喝茶,也就垂首等在旁边。
  萧禹商拿起绿枝刚沏好的茶喝了一口,这才带点慵懒地问,“怎么了?”
  向雨朝前走了两步,“查到了。”
  萧禹商闻言挥了挥手将周围的侍女遣出去,这才继续道,“查到什么了。”
  向雨把查到的消息一点点说了,看着上首的人变得越发严肃的脸,精神也有点绷紧。
  萧禹商让他去查刺客和温晓的事,刺客的事还说得过去,但他对温晓的刻意调查才真正让他不解。他特意去探听了,却没有发现有何不妥之处,温晓说到底也就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公子哥,和市井里传的一样,并没有什么隐藏的东西。
  温晓从出生开始便一直呆在黎城,从未出过远门,家里的人都当他宝贝宠着,与二哥温希澜的关系最好。要说有什么值得关注的,也就是他在周岁时突然患了离奇的重病,那一场几乎把他病死了,原本白白胖胖的大小子瘦得皮包骨,访遍名医也没有用,只能看着人慢慢虚弱下去。他病了一个月后,温老爷忍不住带人说去神山找仙人,但仙人没找到,温老爷却差点摔下了悬崖,还是温家众人把昏迷的两人带回了家。但说来也奇怪,回来之后,温晓这病却又离奇地好了,身子骨也慢慢地养起来,只是自那以后一直带着病态,人变得不好动,也不爱说话了。
  萧禹商听完后,摆摆手让人出去,自己往北苑走去。
  绿枝和碧丝各执一灯笼,一前一后地跟着。
  路过那一簇紫色的兰花草,萧禹商顿了顿,注目看了好一会。
  夜深了,萧禹商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月光,却目光清凉,完全没有睡意。就这样躺了大半时辰,萧禹商还是叫来了人把灯给点上了。
  等人都退了下去,他把手放在床边的墙上摸索了会,有轻重地按着八卦位敲了几下,离指尖两尺处便出现了一个暗格,里面弹出来一本书。
  那书的封面是纯黑的,上面还盖着一曾不明的黄色刻印。书的边角都起了皱,有几页还有些破损了。
  萧禹商翻开两页,里面写着些很小的古字,旁边配着一幅图,随便用墨勾起的几笔,竟是四副棺材,分别朝向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摆成十字状。
  烛火幽暗,萧禹商深深地盯着那个图,脸上的神色被衬得晦暗不明。又看了半晌,他才将书放回原处,弹指灭了灯,真正闭眼睡了过去。
  温晓自从那次再见萧禹商之后,心里就一直有些奇怪的感觉,愈发地爱起发呆,回到房间后也没有睡下,只是取下了那白洁无暇的珠子握在手中细细摩挲。
  那温润的珠子入手带了些凉意,放在手里久了还能染上体温,变得温暖宜人。
  温晓细细地摸着,一时也舍不得放下左手的珠子,半晌才重新套回去,看着笑了笑,然后将右手握了一天的那掉落的桃木小船拿出来,小心地拿了条红线穿在了腰间的佩饰上,那小船倒也和佩环搭得来,放在一起看着竟然还挺顺眼。
  温晓深深地吐了口气,吹灭烛火,这才安心地躺了下来。他睡了许久才睡着,却难得地做了梦。
  他梦见自己跪坐在一株桃花旁的石阶上,白色的衣袍上粘着些粘稠的血液。不远处站着一个人,正是一身蓝衣的萧禹商。可梦里的萧禹商却不似平时那边温和,脸庞愈见英俊,神色却带着森森的冷意,眸色淡然,身上有股难言的煞气。他离得有一段距离,笔挺地站着,眼睛微微低着俯视他。他的发丝高高地束在发冠里,手里还提着一把剑,那剑也散发出些森然的煞气,和萧禹商浑然一体。温晓还没来得及说话,萧禹商却突然陷在了雾里,再也看不清。
  温晓突然挣扎地直起身,梦境断了,才发现自己并没有在什么桃花旁,眼前也没有什么煞气凛然的萧禹商,而是躺在自己的床上。
  温晓再次躺回床上,心里却突然空落落的,难受得紧,好像忘记了什么。
  第二日温晓睡得迟,起来时已经是辰时,梳洗时青溪一时八卦地说起来,“今天一早大少爷突然来了江南,径直往二少爷的寝房去了。”
  温晓没睡好,脑子也不太转的动,没太在意,随口问,“一大早?可有说什么?”
  “可能是吵了起来吧,大少爷进去时脸色都难看得吓人。现在都还没出来。”青溪边整理边说,脸上带着明显的好奇。
  温晓突然想起了那一张信,顿时想到什么,拍了拍他的手,自己穿好衣服,往温希澜的寝房走去。
  青溪跃跃欲试,却被温晓拦在了外面,连院子里的一干人都赶了出去。
  温晓刚走进门边,便听见温时新一声带着怒气的声音。
  “你给我跪下!”
  在温晓的印象中,温时新从来都是温和的,虽然不和温希澜一样爱嬉笑打闹,但还从来没有过勃然大怒。
  房里瞬时响起了“咚”的一声,重重地敲在地上。
  温晓加快了步子,而那边温时新的怒气像是控制住了些,却依旧言辞犀利。
  “希澜,你当真的没人能查出来吗?!你可知,你此番,是要陷我们温家于不义啊!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事情我已经做下,就算出了事我也会一力承担,绝不会连累家里。”
  屋里突然“啪”一声,温晓一惊,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忙推门走了进去,果真温希澜的脸被打得甩向一边。
  “这是怎么了……”温晓连忙过去阻止温时新又要甩下的手,“大哥别动怒,可能有什么误会。”
  温时新见温晓进来,好些收敛了怒气,却也没有好脸色,“没事。”
  他站不住般转来转去,然后对着跪着的温希澜甩下一句闭门思过,也愤愤地离开。
  温晓看看温时新,再转眼看依旧跪在地上的温希澜,叹口气,主动走过去将温希澜扶起来。
  “二哥……”
  “小三子,你别问。”温希澜站起身摩挲着被扇红的脸,打断了温晓的问话。他苦笑,“在你面前丢脸了。”
  他摸了摸温晓的头,然后跌跌撞撞地走了出去,却站在门口半晌没动。
  “小三子,我……这是二哥的错,但是这世上也有些错是心甘情愿的,不是吗?”
  他的声音太轻,等温晓听清楚,他的人却也不见了。
  温晓在原地站了好一会,也往自己房里回去了。
  自他懂事以来,还没见过温时新和温希澜这般争吵过。
  ——能为君王罢征戍,甘心玉骨葬胡尘。
  他直觉这次争吵和那句短短的诗句有关,但具体是什么却又说不清。
  “到底怎么了?”
  他独自坐在椅上,右手再次摩挲着左手的珠子,不禁喃喃道。
  萧府。
  萧禹商才坐了半晌就招来绿枝要出去,他脸色如常,却带着些难以察觉的不确定。
  “绿枝,我们去一趟温家别院。”
  温时新和温希澜均不见人影,萧禹商又畅通无阻地进来了,却还是只见到了温晓一个人。
  温晓虽然心中不免对哥哥们的争执有些担忧沮丧,却抵不住心里难言的悸动,一听是萧禹商来了,还是飞快地走了出去迎接。
  萧禹商还是日前的模样,高坐在前厅的竹椅上,闲散得端着杯盏品着茶,脸上挂着不变温柔的笑。温晓脸色一变,不知为何脑海掠过一张冷漠森然的脸。
  萧禹商未察觉,看见温晓出来,还没等他说话,就耐不住般直接过去拽着对方的手按在自己身旁的座椅上。
  温晓飞快地站起来,“王爷,这……”按理来说他至少也该行个礼吧。
  萧禹商笑了笑,再次将人按在椅上,“什么虚礼的就免了吧,这又没什么外人,讲什么礼不礼的。”
  他便说着话,紧抓的手却半点没松开,反而抚到温晓手腕的那串玉珠,笑道,“哈,幸而你还戴着,不然我肯定是要失望的。”
  绿枝见状也突然走近两步,也笑着说,“温公子,这是我家主子从小随身之物,现在赠予了您,看您这般珍惜,他必定十分开心呢!”
  萧禹商像是有些不自在,挥手打断她,“多话。”
  温晓闻言一惊,也不由紧张起来,“这东西……”居然是萧禹商的随身之物?!
  温晓立时就想把东西取来还给物主,却被萧禹商紧紧按住了。
  “我既然送了你,也是我的一番心意啊,你如果还给我就没意思了。只要你时时戴着,便是对我最好的报答了。”萧禹商又笑笑,看他不推拒可,这才放开了温晓的手,端起茶又喝起来,眼睛不意间扫过那人的颈部。
  萧禹商半掩眸色再次开口,声音却带了些不确定的犹豫,“其实……我这次来,原有事和你说。”
  萧禹商何曾有过这般游移不定的模样,温晓看得惊讶,却立刻正了正神色,“不知是何事?”
  “我要回京城了,大概一段一时间都没法再来江南。”他的神色仿佛带着好些不舍和酸楚,仿佛回京城是一件多么不情愿的事。
  温晓突然心里一丝酸楚,一时也不知怎么回答,只呆呆地回应,“这样啊。”
  “正是。”萧禹商将杯盏放好,眼眸不断地换着情绪,带着万分的纠葛。半晌才像是做出了什么重要的决定,语气万分地不确定,眸中却闪着热切,“你可以……跟我一起去吗?额……就当是去游玩了。你也没出过门,京城肯定没去过。那里很繁华的……也挺好玩,不过……如果你不想去,也没有关系。”他的语气本来十分热切,说到后面,却好像明白这要求有点强求了,说话声音也变得越来越轻,眸光四处扫着,就是不看温晓。
  温晓从没想过萧禹商也能有这般像个小孩子的“委屈”模样,一席话下来,也怔愣在了原地。这明显就是小孩子想父母要东西却又不好意思的模样吧!
  温晓还在继续脑内活动,那边绿枝却像是忍不住这奇怪的气氛了,直接走到温晓面前行了个恭恭正正的大礼,看温晓起身让了,连忙拉住,脸色也不知何时挂上了委屈,“我家主子与公子相见如故,十分不舍,还请公子成全。莫说公子,奴家伺候主子那么些年,也还没见他对谁那么上心,况且京城热闹,公子难得出门,不如多多走动,就权当去游玩了。我家主子绝对会好好招待公子的。”
  绿枝的模样本身便生得极好,此番神情恳切,言语之间又十分有理,一时之间难得不为之动容。
  温晓听她一言,想起分别,心中也酸楚,不由答应了,“好……但我得和我哥说一声。”
  见他应了,萧禹商的眼中迸发出别样的光芒,“你能答应我就很开心了。”
  他的表情生动,反倒将温晓看得痴了。
  “那便这么说定了,你和兄长们说说,过几日我就来接你。”萧禹商满脸喜悦,志得意满,没再让温晓送,拱手离开了。
  萧禹商刚走,一直在旁憋得慌的青溪终于忍不住了,“少爷真要去京城?虽然青溪也爱走动,可二少爷那边怎么交代?”
  温晓吁了口气,“等他回来我再和他说。”
  萧禹商回到萧府,这才问起一直随侍的绿枝。
  “绿枝,看清了没有?”
  绿枝走近几步,轻轻开口,“看清了,那珠子里确实笼着一层瘴气。还是主上有远见。”
  萧禹商意味不明地嗯了声,笑了笑,取来信纸写了字,用腊封好,唤来白鸽,绑好,放飞了出去。
  那白鸽飞去的方向正是东襄北方的京城。
  三日后安亲王府收到一封江南传来的信,信中只有一字。
  好。                        
  作者有话要说:  
    
    ☆、远行 

  最后温晓还是没有和温希澜交代上。直到启程前往京城,别院中就再也没有出现温希澜和温时新的身影。
  温晓依旧坐着马车出行,这次萧禹商没有骑马,反而和温晓一起坐进了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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