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蓝深处-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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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点！好，慢慢放下！”

吴邪努力向上望，与解雨臣紧紧地对视，眼睛眨也不眨，一刻也舍不得闭上，“不！不要——”

“只是分开一小会儿，只是一下下而已，我很快就来找你。”解雨臣大声对吴邪喊着，不知是为了安慰他，还是在尽力欺骗自己。对，小邪，我会很快来找你的，等我——

胖子来到解雨臣身旁，望向面色惨白的吴邪，轻声说：“你这个骗子。”
“其实你什么安排也没有吧？”

“轻点，下水！”

眼睛未从吴邪身上离开，解雨臣冷冷一笑，反问：“你有什么安排？”

胖子哈哈笑着抓了抓头发：“还能有什么，听天由命呗！反正胖爷有救生衣和一身神膘，在大西洋中保暖又能游回美国！”

“好，平稳点！小心！慢慢放下！”
吴邪眼眶通红，看看被缓慢放下的绳索，周围哭泣的妇女和孩子，竭力指挥小艇放下的船员，又望向解雨臣那逐渐远离的平静的脸庞。

“砰！——”又一个烟花爆炸在夜空中，耀眼的白光瞬间照亮了吴邪苍白的脸和哆嗦的唇。
在他眼中，四处炸开的花火在解雨臣头顶飞散，一刹那仿佛看见了解雨臣眼中的泪光。

他全身开始止不住地颤抖，心中有一个念头在越来越大声地叫嚣。

黑眼镜还没喟叹完人生无常，眼前的人突然一把揪下假发，直冲到船舷。“吴邪！！！”解雨臣和胖子都惊呆了，一把扑到栏杆上竭力向下嘶吼：“拦住他！！吴邪！”

吴邪爆发力惊人，向前一跳，一下子就扒上了甲板下的走廊的栏杆，一个船员急忙接住他以免掉下去。

“吴邪！”黑眼镜阻挡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倔强的身影很快地远离了自己，掌心空留一片扯下的裙角，“吴邪！——”

安全着地后，吴邪一把推开抱着他的船员，跌跌撞撞地沿着走廊往甲板上冲。

小花！小花！
吴邪奔跑着，脑中只回荡这一个名字，身边慌乱的人群他看不到，挡路的侍应生狠狠推开——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他一定要到解雨臣身边去，他不可能抛下他！

“不要！”解雨臣看见吴邪跑远，狠狠捶了一下栏杆后，也扒开人群向下疯狂地奔跑。

小邪！

小花！

一人向上，一人向下，那么疯狂，那么不顾生死，只为尽快到达恋人的身边，再长的走廊，再拥挤的人群，都没被他们放在眼中。

来到了那个他们第一次参加晚宴的回转楼梯前，解雨臣冲下了楼梯，迎面就把吴邪紧抱在怀中：“吴邪！”

“小花！”吴邪脸上立刻就落下了无数个狠狠的吻，解雨臣喘着气一遍遍地吻着他的发丝、面颊，“你好傻！你这是在干嘛！？”解雨臣重重地吻上吴邪的唇，语气激动难以自已，颤抖着感动着，“你好傻！”又一个吻，“你为何这么做？”

吴邪忍着眼泪，捧着解雨臣的脸大声道：“你不走我也不会走的！别想骗我！”解雨臣渐渐平静下来，抚摸着吴邪的头发，轻轻点着头：“好，这是你说的，你这辈子都跟定我了。”随后两人不顾大庭广众，开始了激烈的接吻。

“小花，我无法丢下你！”
“没关系，咱们再想办法！”
“至少跟你在一起！——”

霍秀秀站在楼梯上，冷眼看着楼下这一对失而复得的恋人，狠狠地咬牙，全身止不住地颤抖。

“小姐，走吧，再不走就真的来不及了！”身后的手下似是看不下去了，上前轻轻劝慰道，并强硬地揽住霍秀秀的肩，要将小姐带出去。

霍秀秀失神地随着踉跄了几步，猛地表情一变，发狠挣开了手下，掏出了腰间一直别着的手枪，跑到楼梯拐角处就向下开枪。

“砰砰！！——”






Trip　30

正好面对着霍秀秀的解雨臣猛然色变，一把推开吴邪：“快走！！——”那子弹刚好打中了面前楼梯扶手上的雕塑，轰然炸开。解雨臣赶紧弯身护头，惊魂未定的吴邪抓起解雨臣就跑，“快！快！”

霍秀秀气急败坏地飞奔下来，一边跑一边乱射一气，子弹险险与解雨臣擦身而过。在跑到下一楼时不慎滑了一跤，她一把甩开脚上的断跟高跟鞋，抓起手枪利索地爬起，赤着脚追了上去，“啊！——混蛋！”

解雨臣！我那么爱你！你却这样对我……
我不会让你们好过的！全部都联合起来欺骗我！全都是大骗子！都给我下地狱去吧！

霍秀秀努力忍住眼中的泪水，跑到栏杆前就向下连开几枪，吴邪和解雨臣顺着楼梯不断地向下跑着，不敢回头看，只要松懈一瞬，就会被射中。他们知道身后的人已经失去理智了，可不想在淹死之前就被枪杀。

“让开！”霍秀秀推开挡路的人，边追边向下开枪，已经能看到E层的海水漫延上来了，她一发子弹下去溅起了巨大的水花。

吴邪慌不择路地拉着解雨臣一路来到了E层，他们每跑几步身后的地板上就多出了几个弹孔。吴邪差点要失声叫出来来了：这个女人要不要这么狠！

“小邪！不要！”看见眼前逃生有望，吴邪毫不犹豫地跳进了楼梯下的海水中。整个大厅漆黑一片，已被完完全全地淹没，桌椅四处漂浮着，碗盘刀叉在海水下反射着冷冷的光，“快点！小花！”

霍秀秀像只发狠的豹子，毫不落后地追了上来，朝着水中的两人就开枪。所幸她并没有受过训练，子弹堪堪在解雨臣身前射入水中，水花溅起模糊了两人的脸。吴邪看得心惊肉跳，更加没命地淌着水：“快点！快点！”

“走！”终于两人躲进了大门后的饭厅，几乎是一瞬间玻璃上又炸开了一个弹孔。
霍秀秀面目狰狞地追进了海水中，抱着立柱又开了一枪后，再按下去时已经发射不出——子弹用完了。她不信邪地又重重按了几下扳机，只是徒劳。“啊！啊！”霍秀秀发出了愤怒的低吼，重重地将手枪砸了过去。

“轰轰——”船身猛地倾斜，发出了巨大的轰鸣，霍秀秀差点没有站稳。她恨恨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大声嘶喊着：“我希望你们相处愉快！——都见鬼去吧！”到最后语气已经止不住地发颤了。

吴邪抓着解雨臣在干燥的饭厅中疯狂地奔跑，丝毫不觉身上的裙子累赘。

霍秀秀恹恹地淌出海水，凭着扶手上楼，失神。追过来的手下见状立马将她拉上来，“小姐！走吧！不能为了那个人抛弃整个霍家啊！老太太还需要你呢！”“雨臣哥哥……”霍秀秀喃喃着，终究是被带走了。



“快！”吴邪两人一直来到饭厅尽头的向下的楼梯，躲在转角处才得以喘息。在侧耳倾听一阵后，解雨臣慢慢平静下来，道：“应该没有追上来了——”

吴邪却捂着心口，十分后怕：“不行，现在过去太危险了！那个疯女人真可怕！话说，这也是你惹的债吧——”说完，还不爽地睨了一眼解雨臣，怨愤地转过了头：“都是你惹的麻烦，害我们现在这么狼狈！”

解雨臣神情复杂，转过了吴邪的脸，盯着他的眼睛认真说：“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再说我也从未喜欢她——我爱的是你，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作势要吻下去。

吴邪微赧着推开了解雨臣：“好好我知道了！也不看看是什么时候！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解雨臣探头看了看楼梯下的海水，说：“这个饭厅只有两个出口，为了避免出去直面子弹，只能从这里试试。”

吴邪点点头，拉着解雨臣就下去了。

两人在走廊里四处寻找着向上的出口，随着时间的推移，本来到小腿处的海水越来越深，淹过了大腿。

“嗡嗡嗡——”吴邪心惊肉跳地望着走廊尽头紧锁的大门，门后的海水争先恐后从门缝处飙出，门一副颤巍巍的样子，只怕等海水一冲出来，走廊顷刻就要被海水灌满。

还没等吴邪作出反应，解雨臣拽起他的手就跑：“快跑！吴邪！！——”话音未落，那大门瞬间被大水破开，电火花不断炸裂，汹涌的海水一拥而入，疯狂吞噬着走廊，追逐两人的身影。

解雨臣将吴邪推入了拐角：“跑啊！！——”可惜人力终究不能胜天，未等两人跑出几步，下一秒就双双被狂怒的海水吞噬了。

“吴邪！！”“小花！！”激流卷着两人，怒吼着顺着走廊向前冲去。

一片电光火石之中，两人直直地被带到了尽头，终于被楼梯口的铁栅栏拦住了。

“砰！”“砰！”两人先后狠狠地砸在栅栏上，身后的海水冲刷过他们后继续奔涌向前方。

“吴邪！”解雨臣率先稳定下来，挣扎着来到吴邪身后抱着他，为他挡住了身后汹涌的海水和被冲来的木板桌椅，“唔！——”
吴邪十分心疼，挣扎着想回头：“小花你没事吧！不要管我！”

“这边！”解雨臣抹开搭住眼睛的额发，死力地将吴邪拽住，拉上了一旁拐角的楼梯。解雨臣推着吴邪爬上去，落在未被淹的地方，这才得以喘息。

“哦，天啊！”吴邪再次看见眼前锁住的栅栏，简直想死。他和解雨臣共同死命地摇着栅栏，再回头一看逐渐上涨的海水，急得大叫：“救命！”“救命！”

正好有一个船员逃难路过他们，吴邪仿佛看到了救星，伸出手挥舞着：“等一下！拜托开开门！”“救救我们！”“救救我们！求求你！”

那船员本来作势要走，挣扎一下后，还是不忍心，“妈的！”
他掏出钥匙手忙脚乱地试图打开锁，“快点！”“快！”“快！”
吴邪感受着冰冷的海水像毒蛇一般缠绕上腿，更加慌了：“拜托！快！”“加油！”

船员颤抖着逐个试着，钥匙插了几次都没有插进去，“天！”

突然头顶的电光一闪，“嗤啦——”灯泡炸了，走廊陷入了一片黑暗。
船员受惊一个没拿稳，钥匙直直落入了海水中，掉到了地板上。
“对不起！钥匙掉了！”说完，那人不顾两人的叫喊，转头就上了身后的楼梯。

“别走啊！找人帮忙！”趁着吴邪还在大叫，解雨臣猛吸一口气潜入了水底，手穿过缝隙努力向前够，艰难摸索着，终于抓到了钥匙。

他从水中站起来，举着钥匙：“找到了！是哪一支！？”　
吴邪惊喜地喊：“试试短的那支！”

解雨臣将钥匙放入水中，摸索着要对准锁眼，“快点，小花！”

“不对！不是！”解雨臣喊着，换了另一个钥匙，插入后却转不动了，“卡住了！卡住了！”

“快点！小花！”水快速地漫过了他们的脖子，只怕再过几秒就真的要没顶了，吴邪无能为力，只能拼命加油。

水已经漫过了两人的眼睛，吴邪只能拼命上浮争取时间。又一次尝试后，“我打开了！小邪，快走！”解雨臣蛮力搅着，终于打开了锁。他用力拽开铁门，两人闭着气被海水冲了出去。

“呼呼——”吴邪猛地从水中冒出头来，急忙四处张望着：“小花！小花！”

身后溅起水花，解雨臣也挺出了身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快走！小邪！”

吴邪总算放下心来，和解雨臣一起奔上了楼梯，暂时脱离了危险。




Trip　31

“啊啊！——”人们惊慌失措地四处奔散，不少人因为重心不稳而滑入海中。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二层甲板向下倾斜着没入海水。

“把桨排好！”“把桨排好！”所剩不多的船员用桨斜搭成一个滑梯，试图将三层甲板上的小艇放下来。

“慢慢来！”三层的船员小心推着船滑下，“砰！——”小艇成功落地，也砸碎了全部船桨。人们红了眼，全部争抢着想要上那艘船。

默多克指挥完这一切后，跑到船侧向下看到海水无情地奔涌而入，张着血盆大口要吞噬这一切，只怕不出几分钟，二层甲板也会被淹没，到时这艘巨大的游轮，几无立足之地。

时间紧迫，现在只能尽力多拯救些人了！
默多克抹了把冷汗，跑回去继续指挥：“把悬臂升起来！绳索固定好！”

“退后！让妇女和小孩先！”霍秀秀来到拥挤的人群之外，手下将她圈在怀里保护得好好的，大声喊道：“这里有女人！快让她上去！”



此时吴邪和解雨臣还在长长的楼梯上急速向上，“往上走！”解雨臣心急如焚，一个劲地催促吴邪快跑——他绝对不可能让吴邪就死在这里！

“别推！”“啊！——”片刻又有数人因推挤而落入海中。胖子不顾船员的阻拦，挤在最前大声朝默多克吼着：“给我们机会活命啊混蛋！”身后的人群也疯狂吼叫。默多克死死护着身后仅存的两个小艇，面色通红地举着手枪嘶喊着：“谁硬闯，我就杀谁！退后！！”

“杂种！”“妈的！”哄声一片。

“限妇孺上船！”
这时有一个青年不管不顾地攀上绳索就要跳进小艇，默多克颤抖着一枪过去，子弹堪堪穿过了那人的胸膛。“退后！！”顿时人群更加慌乱，一个鲁莽的人把胖子向前一推，“别推！！”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此时刚枪杀一人的默多克极其敏感易触，马上调转枪头看也不看地开枪。

“啊！！——”“胖子！”“不！！”几个跟胖子要好的朋友马上蹲下扶住了倒下的胖子，可是他腹部汩汩流出的鲜血是怎么也止不住了。

“不！胖子！！”那些人抱住胖子拼命地摇，可是胖子唇角淌下血丝，再也说不出话了。临死之前，胖子模糊地想着：枪杀至少比淹死来得痛快，可惜我这一生也就这么着了，真后悔赢了这张船票……

“杂种！”那些人出离愤怒，盯着默多克狠狠地骂。

默多克的目光呆滞了，他死命地盯着前方，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有看进眼中。望着脚下淋漓漫延的鲜血，默多克颤抖着机械地走到船舷边，最后回首这艘他曾经感到无上荣耀的游轮。眼光不自觉地飘向最高层的控制室，惨然一笑：再见了，船长。沉船是我的过失，就让我来赎罪吧。

他做了一个标准的军礼，一名极力阻拦人群的同僚看见他这么做，立马明白了什么：“不要！默多克！”已经来不及了，他将手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砰！——”失去支撑的身体马上摔进了漆黑幽深的大西洋。





“吱呀——”船身止不住地倾斜，奔跑在宴会大厅的吴邪拖着湿淋淋的衣裙几乎站不稳——简直比登山还要辛苦，要不是有解雨臣拽着他，他估计早就滑下去了。

正当两人要冲上甲板时，解雨臣眼角瞥过一个人，“等一下！安德鲁先生！”他停了下来，诧异之余又有片刻喘息：“你不想试着逃生吗？”安德鲁斜着身体保持平衡，就那样呆然站在壁炉前，眼中充满悲戚：“对不起，船造的不够牢靠。”

吴邪趁机在解雨臣身后脱下了那身厚厚的裙装，浸了水后又冷又重，所幸之前解雨臣并没有把吴邪扒光，现在他恢复了衬衫加西裤的装扮，虽然冷点但是行动方便。

“船沉的很快，快走！”一身清爽的吴邪上前就抓住了解雨臣的手，急切道。他并不认识安德鲁，但安德鲁却帮了解雨臣很大的忙，解雨臣真心认为他是好人并很感谢他。

解雨臣最后望了一眼安德鲁，欲言又止。

“等一下！”安德鲁叫住了正欲离去的两人，从桌上拿起了一个救生衣递给解雨臣：“祝你好运，解少爷。”

解雨臣神色复杂地接过，再次看了一眼安德鲁：“你也一样。”在吴邪有些吃味的眼神中轻轻拥抱了一下他，随后拉起吴邪转身就跑，不再回头。


头等舱的金色大楼梯前，人们形色慌乱，侍者四处奔走发放救生衣。
“古根海姆先生，给您救生衣。”一名侍者来到那位著名的大富豪面前，却被衣冠整齐的贵族挥手拒绝了：“不用了，谢谢。我们穿着盛装，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