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失莫忘莫惜朝-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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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失莫忘莫惜朝

作者：鱼肚白

本文为《逆水寒》同人合集，CP戚顾（戚少商X顾惜朝）。第一卷、第二卷为TV向原著风长篇古风同人（暂停中）。第三卷为中长篇EG现代文，第四卷为短篇合集。
别的就不介绍了，是凡明白神马是戚顾的，也不需要作者多解释。
亲爱的读者，你们懂的。
同是戚顾耽美狼，相逢何必曾相识？

第1章　万里西风瀚海沙

你不得不相信命运的指引，它用若有似无的线，牵扯着你的足尖，把你引向未知的道路；而在道路的尽头，是你曾经认为自己绝对不会面对的。

　　　　命运。

　　　　提到这个词，追命绽放出比大太阳更加灿烂的微笑，整齐白亮的牙齿晃的人头晕：“那东西能下酒么？”

　　　　戚少商无奈的摇摇头，脸蛋上的两个酒窝让他的表情显得似笑非笑。他突然觉得自己无聊，问追命这个问题，还不如问问身下的马今天想吃麦子还是想吃干草。两个人随意的牵着缰绳，两匹毛色锃亮的黑马悠闲的迈步在边关的黄沙之上。

　　　　两人自京城而来，奔波了近一个月。追命素日潇洒出尘的白衣之上，已然沾染了不少沙尘。戚少商似乎为黄沙万里的边关而生，烈日下熠熠生辉的大漠，衬得他如同神祗一般英武。

　　　　追命歪了歪头，扬起被烈日灼成蜜色的脸，语气里明显是卖乖：“哟，你真是一派英雄气概啊！”戚少商在听了他这句话后，身体明显的一僵，他身下的马似乎感觉到主人的异样，步伐突然快了起来，只扔给追命一个背影。

　　　　追命觉得自己的眼睛在那一瞬间花了，为什么戚少商的背影看起来老了十岁？

　　　　“这位书生真是一表人才，器宇轩昂。”

　　　　“你也是一派英雄气概。”

　　　　边关，那个人曾经在这里意气风发的信马由缰。

　　　　狂风，曾经多少次擦过他的脸颊？

　　　　黄沙，你可曾有幸轻抚过他卷曲的鬓边？

　　　　微笑的他，愤怒的他，哭泣的他，狠戾的他。一时间，无数的图像铺天盖地的在戚少商的脑海里爆炸了。他觉得似乎挨上力把千军的一掌，痛得他心脏似乎要跳出来。他用马刺踢了一脚座驾，吃痛的马疯狂的奔跑起来。

　　　　夹着黄沙的风，让他的双目痛的想流泪。他以为那不堪回首的一页早已合上，今天却猛然被提起，才发现这痛是如此锥心。狂奔着，咆哮着，只为了从这空气中找到那个人曾经留下过的痕迹。

　　　　追命被戚少商的反应弄楞了，等他反应过来，戚少商早已失去了踪影。他摸摸沾满尘土的脸颊，他说错了什么吗？算了，戚少商跑的那么远，他一时三刻也追不上，还是到就近的城镇以逸待劳吧。想到这，他冬日般的脸上浮现出孩子般的笑容，舔舔嘴唇，酒啊，你追命大哥来也！

　　　　他从不认为边关这能有什么佳酿，这不毛之地不比繁华京都。京都的酒，都是温厚绵长，像大家闺秀一样耐人寻味，就连醉，都是缓缓地，慢慢地，溺水者一样渐渐沉溺其中；酒醒后，梦醒黄粱，醒来后却神清气爽，两腋生风。而在边关，完全酒就像个辣妹子一样直来直去，辣的呛口，醉的直接；只剩下宿醉提醒着疼痛的脑袋，其痛宛若相思之苦。

　　　　他相信自己的鼻子，在夹杂着尘沙的风中，嗅到隐约飘来的酒香。追命可是饮酒的行家，空气中那醇烈的酒香，让他瞬间精神大振，竖起鼻子奔了过去。

　　　　他发誓，还是第一次见过这么开店的，居然把酒肆和药庐开在一起。草药苦涩的清香，和美酒辛辣的香气交织而出，居然分外的好闻。管不了那么多了，追命的腿可比他的大脑转的更快，还没等想明白为什么药庐和酒肆要开在一起时，他的人已经坐在酒肆的横板凳上。

　　　　这酒肆还真是特别，门口窄窄的，只有寥寥数张桌椅。前来打酒的都是邻近的村民，自带酒壶，打完就走。隔壁就是药庐，一扇薄木门将两家隔开。看样子，那药庐是为了与人方便才开设的。

　　　　店小二殷勤的用白毛巾擦拭着桌子：“客官是从京城来的吧，我们这酒肆是小本生意，只卖酒不买菜。”

　　　　追命捻起一颗银锭，放在小二的手上：“有酒就行，把你们店里所有的好酒，通通拿出来。”小二美不得的进了去，在药庐的门开合的瞬间。追命看见了一个他觉得这辈子绝对不可能再见的身影，他不由得揉了揉眼睛，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门合上了。那个影子如同打碎的水中月，随之消失了。

　　　　美酒佳人，心思不在，又怎能喝出酒的滋味呢？

　　　　所以，等追命心思回来后，两个酒壶完全是空空如也了。

　　　　那个人……真的是他吗？




第2章　漫漫星河

追命只见过他一次，在皇城内，满脸血迹遮盖了那个人的脸，倒是那双被泪水浸润的黑眸，牢牢的刻在了他的心里。每当在夜色之中，满溢的酒杯反射着天上的月光，像极了他那时的眸子。

　　　　亮的触目惊心，脆弱到一碰就碎。

　　　　必须要搞清楚是不是他，追命认为这是身为捕快的天职。不过，他似乎忘了，他是第一次主动去揽非六扇门派给他的任务。可是，他就没有想过，真是那个人，他该怎么做？

　　　　边关的夜晚，分外荒凉，天空也分外的苍茫。

　　　　秦时明月，轻洒汉时边关，亘古不变。

　　　　星海漫漫，人若一叶扁舟，漂浮其中。

　　　　当追命伏在墙头看着星海走神的时候，那个人却真如飘萍一样，蹒跚而出。

　　　　顾惜朝……

　　　　真的是他。

　　　　他的头发依然卷曲，用一只荆簪别在脑后，两缕不听话的卷发在他的前额上随风跳跃。散至腰间的卷发，随着他蹒跚的步履，左右摇摆着。充满魏晋雅士风范的青衫大袖，宛若蝴蝶翅翼，轻轻飘荡在空气之中。一阵大风吹来，似乎随时都要羽化升仙。顾惜朝的手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反射着漫天星光，是酒盏。

　　　　原来是醉酒。

　　　　绯红的脸色被月色堵上清冷的光辉，那迷醉的脸上，带着近乎于痴柔的微笑。那双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双眼里，散发着近乎于魔性的魅惑。

　　　　贵妃醉酒，飞燕舞风。

　　　　其风情也不过如此。

　　　　他是一轮沉在水下的月，在黑暗中荧荧发光，引诱着飞蛾奋不顾身。

　　　　顾惜朝仰面倒下的时候，追命想也没想的就跃下墙头，接住了他。他皱了皱眉头，臂膀上的人比他预想中的轻太多。追命不由得怀疑，传说中让修罗战栗的魔头，真的是眼前这个文弱超逸的书生么？

　　　　顾惜朝醉得不轻，若不是追命接住了他，他也许会在院子里睡上一夜。他梦呓似地对追命一笑，追命不由得怔了。

　　　　他曾经问过，为什么戚少商不杀顾惜朝？别告诉他是因为铁手答应了晚晴的关系，那是用来诓穆鸠平那大脑平滑的家伙。那时，他醉醺醺的，却清晰的记得戚少商清醒的双眼，眉头的川字愁的像忘川河，那神情黯淡的让人心疼。戚少商说：“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你杀了他又有什么用呢？那件事本是注定的悲剧，若不是由他主持，也许结局会更坏。”

　　　　追命回过神来，臂膀上搀着的人已然睡的香甜。

　　　　真是的！

　　　　好歹顾惜朝也是个高手，怎么能在夜袭人的面前睡的这么香？酒醉也不是理由！想到自己从未因为喝酒耽误过正事，禁不住得意的笑了起来。他似乎忘了自己越喝越醒的特异功能。

　　　　所谓捕快，就要一心向民嘛。

　　　　将顾惜朝安置在草堂之内的铺榻上，他精致的五官在杏黄色的灯光下显得分外清晰深邃。追命坐在床沿上，拖着下巴认真了端详着，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每当醉酒的时候，戚少商看向他的目光总是留恋而迷茫的。原来，他是透过追命的脸，去看那个他七分相像的身影。

　　　　“唉……我该怎么跟戚大哥说呢？”追命学着戚少商皱眉的样子，皱了数秒，赶紧用手心抚平眉心。戚少商的那个沧桑的样子可不适合他，他追命可是京城少女的梦中情人，长皱纹会降低他魅力值的。不过，心中的女孩审美真是奇异，为什么戚少商那种沧桑男那么受欢迎？

　　　　他的目光落在顾惜朝垂在胸前的卷发，刚刚在月色之中，宛若柔曼缠人的水草。捏起一缕顾惜朝的卷发，在灯光下仔细辨认。嗯，如果他也是天然卷，会不会更受欢迎……

　　　　算了，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第3章　醉酒狂徒

大梦谁先觉，

　　　　平生我自知。

　　　　草堂春睡足，

　　　　窗外日迟迟。

　　　　迎着清晨的阳光，顾惜朝做了起来，扶住额头，不经意间，身上的被褥滑落下来。

　　　　被褥？

　　　　他醉酒的时候从来都是和衣而卧，是谁帮他盖的被子？

　　　　难道……

　　　　昨晚不是梦？

　　　　“有贼啊！！！”

　　　　外面伙计的尖叫打破了清晨的宁静，然后是一阵夸张的叮叮当当瓦罐打破声。

　　　　嗯？

　　　　顾惜朝记得，昨晚那些盛酒都是满的。方才瓦罐在地上打滚的声音，却是空荡荡咕噜噜。他叹口气，世风日下。

　　　　吵死了……

　　　　追命从空坛子中坐起，昨天喝的太尽兴，一不小心在靠着坛子睡着了。他松开手里紧抱着的空酒坛，睁开惺忪睡眼，映入眼帘的是推门而出的顾惜朝。

　　　　阳光在他身上镀上了梦幻般温暖华丽的金色，长袖垂在他的身侧，随着他的步伐富有节奏的摆动着，背光看起来，那身姿真像蝴蝶。

　　　　在追命迷糊的时候，顾惜朝早已走到了他的面前。

　　　　偷酒贼毫无形象的躺在地上，月白色的长衫沾了不少尘土。若说他是贼，他的气质未免太过豁达，他白衣里的锦缎衬里未免太过华丽。若说他是好人，怎么会有好人喝光人家苦心酿的酒，还会光明正大的躺在那里，仿佛天经地义一般。

　　　　偷酒贼对着居高临下的顾惜朝，绽放出一个让朝阳也为之失色的笑容：“你酿的酒真好喝！”言外之意，是他本不想喝，是顾惜朝错在把佳酿摆在他眼前逼他犯错误。

　　　　这脸皮，真不是一般的……薄啊……

　　　　罢，罢，罢。

　　　　看着偷酒贼那纯良的笑脸，顾惜朝决定不和白痴一般计较。他蹲在追命的身边，对他伸出了手。

　　　　什么？他要扶我起来么？

　　　　追命顺从的同样伸出手，结果两个人均是一愣。

　　　　顾惜朝愣得是，追命居然这样的顺从。

　　　　追命愣得是，顾惜朝并不是要拉他起来，而是把手放在了他的脉门上。

　　　　顾惜朝垂下睫毛，认真的切脉；追命任由他扣着脉门，心里暗暗祈祷这魔头不要起什么杀心，他不怀疑顾惜朝有本事和动机宰了他……

　　　　良久，顾惜朝松开了手，眉头微皱，像个大夫般的说：“跟我来吧。”

　　　　？？？

　　　　追命意外听话的跟着他去了，事后回想起来，也许是因为顾惜朝那严肃起来的样子太好看了，让他没办法不去顺从。

　　　　在药庐并不宽敞的后室，追命像个乖宝宝一样规矩的坐着，双手放在膝盖上，灵动的眼珠却不住的转悠着。从低矮的灶台，灶台上热着的瓦罐，到认真的“顾大夫”递到他面前的褐色汤汁。

　　　　“喝了。”

　　　　简短的句子，淡漠的语气，却令追命无法反抗。

　　　　不会吧，他只是偷喝了酒，虽然喝的有那么一点多，也不至于想要毒死他吧……

　　　　顾惜朝古井般波澜不惊的目光，让追命认命的捧起瓷碗，俊美的五官扭曲的不成样子，引颈就戮般一口喝光了药汤。

　　　　“这是什么这么难喝我只不过是偷喝你的酒你不至于想到毒死我吧我会付你酒钱拜托把解药给我……”

　　　　顾惜朝有些佩服眼前的人，居然可以不喘气说出这么一大串话。看来，那药里的黄连是放少了。他莞儿一笑，眼里挪揄的光一闪而过：“你明知道有毒，为什么还要喝？”

　　　　“我！！！……”追命理直气壮的喊了一句我，然后又压低声音嘟囔：“是你让我喝的……”受了委屈的大男孩一脸郁闷，他都想骂自己，怎么人家让喝就喝了呢。

　　　　这么相信我？

　　　　顾惜朝轻佻眉梢，眼里浮现出淡淡的笑意：“我看你的头发上沾满露水，担心你感染风寒。刚才的那药，只是为了预防风寒。你不领情，反倒污蔑我下毒。”一席话说的追命理亏，他嘟起嘴：“那也太苦了……”

　　　　顾惜朝在心底承认，他的黄连是正常伤寒药剂量的三倍。

　　　　追命看着顾惜朝递过来的白磁盘，生怕又是什么吃死人不偿命的东西。

　　　　“你不是嫌苦么，这是山楂干。”

　　　　他挑起一颗，尝尝。

　　　　山楂酸中带甜，确实盖住了黄连让人舌头打结的苦味。

　　　　“那个……我喝光了你的酒，为什么你还给我治病？”追命毫不客气的吃着酸甜的山楂，一颗接一颗的往嘴里送。




第4章　相思成灾

“你不也是毫不迟疑的就喝了我的药么。”顾惜朝并没有看他，而是低头整理着药材。这人为什么和他们说的一点都不一样？什么阴险毒辣，足智多谋，武艺高强，手段出众，六艺皆精……可是，在追命的眼里，顾惜朝只是个不胜酒力的书生，一个大夫，而已。

　　　　“我认识你。”

　　　　顾惜朝拈着银针的手一震，随后恢复了自然：“然后呢，你要杀了我？还是拿着我的项上人头去给赵佶？”

　　　　追命觉得自己自讨没趣，抓顾惜朝又不是他们六扇门的任务，他也懒得招惹这个大魔头。

　　　　话说起来，已经一天一夜了，该去寻戚少商了。

　　　　他掏出一大一小两个银锭，放在了桌子上：“喏，这个大的是酒钱，这个小的是药费。”

　　　　顾惜朝侧着脸看他，一半的脸没入了卷发的阴影中。五官惊人的俊美，让追命想起那些侥幸看过他脸的人，偷偷的称呼顾惜朝为“玉面修罗”。真的好似美玉打造，尤其是他的一身风骨，让人移不开眼睛。

　　　　“我给人看病，从来不收钱。”

　　　　“没关系！”追命抱起旁边装山楂干的小坛：“就当我买山楂好了。”

　　　　在一只脚踏出药庐的时候，追命停下来，声音不复方才的开朗，而是认真的让人胆寒：“戚少商也在这里。你，小心些。”

　　　　寂寞芳菲龄

　　　　追命走后，顾惜朝的心再也无法平静下来。

　　　　药方上晕开了一大片墨渍，他才发现原来手中的毛笔不知何时早已脱落。他丢开毛笔，心思乱极了。他不怕见戚少商，不怕戚少商一见到他就直接拿逆水寒割了他的喉咙。他怕的是听见他就在附近时，心里涌上名为“欣喜”的感觉。

　　　　想见，又不知见了该如何。

　　　　兵戎相向？

　　　　倘若戚少商想杀他，他不会还手。

　　　　也许，他怕的那么想见他，而那个人却对他不屑一顾吧。

　　　　毕竟，自己是贱命一条。

　　　　正思量，脆生生的童音打断了他的思路。

　　　　“顾先生……”

　　　　一个男童隔着书桌仰望着他，七八岁左右，生着边关人特有的红润脸颊：“我们先生病了，不知道您能不能……”

　　　　他将干掉的毛笔投在笔洗里，对穿着粗布衣裳的小儿略微点头：“知道了。”

　　　　男孩捂着肚子，弱弱的问：“先生，我的胃鼓鼓的，好像有气似地。”

　　　　“是胀气吧，吃点……”顾惜朝刚想给孩子抓点顺气药，才发现顺气药的主要成分山楂已经被追命全部掳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