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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三景卿同人]蜀天梦华录-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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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风肆虐,风沙漫天。
  疾风劲草,当暮春最后一缕寒风吹落眼角的黄沙,风行堂堂主率麾下铁骑势如破竹,于千军万马中取上将首级如囊中探物。
  旷野的战场,天色朦胧,空中还弥漫着劫后余生的血腥之色,几根衰败的狗尾巴草在风中轻轻摇曳。风中,传来伤者垂死的哀号,久久不绝,萦绕在耳畔。
  景天有点茫然地走过午夜战场。他的眼眸不见风月,只流转着一袭素白的影子。或许,留在此地的只是一位名叫景飞阳的幽灵战神,而执著盘桓于徐长卿病榻前的,才是那位名叫渝州景天的十九岁少年。
  “景将军,秦王有请,望火速回营议事。”是啊,景天差点就忘了,自己已不是风行堂堂主,而是郭引负疚战死后接替他的玄甲军帐下参将。
  秦王营帐内,儿臂般粗大的火把已燃成灰烬。
  诸将围坐沙盘,三五一堆地小声议论着此次战役的得失,眼见夜深,秦王发话:“最近连日征战,大家早些回帐歇息,过几日只怕有恶战。”
  景天走出了大营,谢绝了几位偏将去营帐喝酒的邀请,自顾和尾随而来的梁树元道:“梁大哥,我去白豆腐那里一趟,你先回去。”梁树元停了脚步,想起景天连日沙场鏖战,一直无暇去探望徐长卿,便道:“也好,他最近一直不醒,情况有些不妙。”
  长夜。
  徐长卿静静地躺在厚重的衾枕中,呼吸平稳,蓝布的棉被齐胸而盖,随着他细碎的气息微微起伏。空中,漂浮着隐约檀香之气,那是蜀山特有安神静气的香料,对于精气涣散之人的恢复,大有裨益。或许是常胤等人担心大师兄受寒,居然在帐内燃着一盆火炉。徐长卿虽脸色苍白,脸颊却有些泛红,连额头都渗着细密汗珠。
  景天觉得有些气闷,起身推开了紧闭的窗棂。窗外,无边的月色缓缓铺开,悄然消融,软化了他身上冰冷的铁甲、战衣。
  “哗啦”一声,景天将染血的战甲丢弃在营帐一角,随手披了件外裳,又唤了帐下小兵打了盆温水进来洗漱。徐长卿昏迷多日,身形比往日愈发消瘦,景天揭开棉被扶起他。“又瘦了……”他双臂环过对方腰身,只轻轻一抱,就把白衣人束缚住,嘴里低低叹息道:“等你醒来,我得费些本钱好好养胖你。”
  平常徐长卿若是清醒,无论景天如何连哄带骗,对于此等肢体交缠的亲密接触,他是决意不肯轻易就范。但现在,他却出奇地温顺配合,不嗔不怒不恼不赧,简直是静若秋水、坦然受之。但景天心中却丝毫没有了昔日偷袭得手的喜悦,有的只是无尽苦涩和久别珍惜。
  烛火明灭跳跃,更声悠长。他们此时,肌肤相亲,体温相融,原本应该是极暧昧旖旎的情景,然而,景天却感到从未有过的安宁平和。
  灯火迷离,景天眸中若有所思:“睡了这么多天,常胤他们整天在你耳边念经,肯定很无聊吧。我给你讲个故事怎么样?我讲故事可好听了,茂茂以前每天睡觉前都要我讲故事……”
  “从前,在渝州城内有一头英俊潇洒的猪,他好吃懒做,所以没有一个猪婆愿意嫁给他。于是,他就整晚对着流星许愿说,老天啊,请赐我一个漂亮贤惠的老婆吧!这样一天天地过去了,连老天爷也被他弄烦了,就送给了他一个田螺姑娘。这姑娘是水族,家里人多,她排行老大,手下的兄弟姐妹都很尊敬爱戴她。而且她从小就很懂事很负责,眼见天帝派了这么个任务下来,她就主动答应去帮助那头懒猪。”
  景天嘴里碎碎念叨着,轻轻握住了徐长卿冰冷的手掌,道:“你还在不在听,如果不想听了就告诉我一声。不反对?不反对那我就继续……可惜,田螺姑娘很害羞,每次猪想亲热一碰她,她就会下意识地躲进壳里保护自己。猪很郁闷啊,田螺姑娘也觉得很不好意思,于是田螺姑娘就想通过修炼来蜕掉自己那身外壳。她在修炼前告诉懒猪,我在你手心画了个符,如果你饿了的话呢,就喊我一声,我听到你的呼唤就会出来给你煮饭。日子一天天过去,猪饿了,于是他就喊着田螺姑娘的名字叫她出来煮饭吃,可是田螺姑娘始终都没有听到,也没有出来……最后,一个月过去了,修炼成功的田螺姑娘睁开眼睛一看,那头猪紧紧地抱着田螺壳——已经死了!”景天的声音越讲越低。
  帐内,风吹残烛,灯影摇曳。
  “是不是很可笑啊……原本为了爱人忍受磨难去修炼,结果醒来一看,自己爱的人已经死了。”他淡淡微笑着,语丝凄凉,“你知道猪为什么会死么?因为他没有喊田螺姑娘的名字,他给她起了个外号叫‘白豆腐’。他饿得要命的危急、关键时候,叫的是‘白豆腐啊,醒来吧,起来啊,给我做饭!我好饿……这样叫啊叫啊,终于死了!”
  惨然笑声回荡在静寂的帐内,景天声音微微哽咽:“那些修炼之人,姓名八字都是通过箓碟上达太真,以正视听。随随便便的外号又怎么能发生法力作用呢?原来,那头猪是——笨死的!笨死的!你明不明白?明不明白?”他心头泛起一阵酸楚,终于无力再继续。
  营帐外风声凄厉,夜风阴冷,遍体生寒。
  “白豆腐,醒来吧!起来啊,给我做饭!我也好饿,而且好累……好累……”景天嘴里嗫嚅着,无声无息地睡倒在榻前。
  然而,景天掌心中,那苍白的手腕,无力蜷曲的手指,居然微微抖瑟起来。虽然只是轻微至极的触觉,却教景天猛然一怔,惊得狂叫起来:“白豆腐!白豆腐!你是不是听得见我说的话!回答我!”
  天色昏暗,景天看不清徐长卿脸上的表情。他踉踉跄跄地抢过烛台,移近榻边,果然见徐长卿浓密的睫毛在轻微地颤抖着,仿佛最孱弱的蛾蝶划过天翼的轻羽。景天的心开始发抖,眼前的一切恍然似梦,他看见白衣人缓缓睁开了眼睑,眉间是那抹熟悉的似水柔情。徐长卿的脸色很白,肤色几乎如冰雪般透明,但他睁开眼睛的瞬间,却令红尘繁华黯然失色。
  “白豆腐醒了……白豆腐醒了……”刚刚走到营帐门口的萧映寒、常胤等一帮蜀山弟子,闻得景天欣喜之下的大喊大叫,皆是惊喜交加。
  营帐内,闹哄哄地声音此起彼伏,景天听不清徐长卿的声音,只看得见怀中人嘴唇嗫嚅着,竭力地挣扎着。
  “白豆腐,你想说什么?你说……”
  徐长卿失色的薄唇中缓缓吐出几个字:“……我……想见……秦王……”他虽虚弱之极,但语气中却透着极度的焦灼之意。
  “你,想见?秦王?”
  “放开大师兄,你把他抱得这么紧,会害死他。”常胤推开木然的景天,盘膝坐在榻上,掌心缓缓吐力,始终不离徐长卿背心大穴,浑厚真气绵绵不绝渡入他体内。
  “大师兄,你坚持一下,秦王马上就到。”蜀山众弟子一拥而上,景天反而被挤到了外围。他怔怔地站在那里,脑中一片鸿濛。他听见了心底某些东西被撕碎的声音,以至于李世民在众人的簇拥下来到营帐内,竟然忘了起身见礼。
  ——无风,春亦自寒。
  满室森冷,白露将晞,星瀚寂寥,永隔参商。
  努力环顾了四周的人群,堪堪转醒的徐长卿低声道:“秦王,有些话……单独跟你……说……”他指尖微颤,低微的呓语,带着令人心碎的孱弱。然而,那眸中透出的点点锐芒,却清清楚楚地昭示着永不言弃的信念、坚守。
  景天的心瞬间剧痛,他的眸中有火,在激烈地焚烧。
  “好!好!”年轻的秦王无暇理会景天的异状,他一叠声地允诺着,转身吩咐,“你们都退下去!”
  “是!”
  帐内,烛光摇曳,带着惨淡的昏黄,映着青色帘影。帘后,隐约可见秦王在不停地点头,时而又俯身在徐长卿耳畔低语。他二人之间谈话的内容,自然无人知晓。
  至少,景天毫不知情。
  他唤醒了徐长卿,却换来对方的一句“我想见秦王”。徐长卿颤抖的语气,如一记重锤狠狠地敲打在他心头。现在,他静坐在营帐外的草坪上,双手的拳头捏紧,又放松,再捏紧,狠狠地刺入了掌心。
  可是,不痛,一点也不痛。
  远方,是山的青影,是月的光晕。风送花香,所有的一切宛然都模糊成了一缕尘烟。那若有若无的情缘浓到了尽头,却又散了。呼吸的滋味如同刀绞,搅得他血肉糜烂,遍体生寒。常胤望着这青衫背影,那种姿势,那种毫不掩饰的失落,让他想起了自己在蜀山后山曾见过的一头狼!
  ——月下苍狼!
  ——痛失爱侣,彻夜长嚎的狼中之王!
  没多久,青帘一晃,秦王脸色沉沉步出帐外。
  “怎么样?徐道长说了什么?”
  “我大师兄怎么样了?”
  望着周围一圈的人,李世民有些疲惫地挥了挥手,语气低沉道:“他又睡了过去……有些详情不便细谈,以后再说。”
  “白豆腐有没有传话给我?”景天推开人群,上前一步逼问,语气很是无礼。
  秦王有点诧异地望了眸色血红的景天一眼,正色道:“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第50章 上 风云落定

  秦王帐内。
  一众大将围坐沙盘前,商议着后天的攻城计划。然而,一位身形伟岸的青衫武将却静静地坐在角落里,不言不语,仿佛如雕像般凝固。
  “咳咳,”秦王略一思索,已然明白他最近心神恍惚的缘由,轻咳了几声,“景将军对明日的攻城计划有何异议?我看将军最近颇见清减,可是战事劳顿尚未恢复。不如这样,明日虎牢关一战,由景将军率军后翼掠阵……”
  景天陡然抬首,手中镇妖剑冰冷的光泽滑过他的眼睛。“哐当”伴随着铁甲撞击的清脆之音,他霍然长身而起。众人见他精神颓然不振,枯坐一宿,只道他早已神游天外无心战事,岂料闻得秦王此言,这人居然能立刻反应回神。
  青衫武将凛冽的声音如刀刃,割破了帐内静寂的沉闷:“秦王,明日何时攻城,飞阳愿为先锋!”
  旌旗衮衮,战鼓如雷。
  虎牢关外,风沙起,狼烟滚滚。千万铁骑马蹄阵阵,踏破关山沉泽,直奔窦建德城楼而来。
  粗糙的黄沙,蹭破了景天脸颊,带着一丝腥血的味道;漫天的战火,燃透了他乌亮的深眸,带着一缕嗜血的狂煞。战场上的景天狂乱而咆哮,嘶哑的声音伴随着无数挥动的长戈:“杀!给我拿下虎牢关,攻陷成皋!”
  远处,青石垒就的城墙如摧枯拉朽般坍塌,厚重的城门在轰隆隆的炮击下如同纸屑般燃烧。四处是刀影剑光,断瓦残垣中是双方战死罹难的军士。
  “道玄,你从侧翼包抄,其余诸将随我中路进军……”最后已到生死决战时刻,李唐江山社稷万古千秋在此一举。
  李世民亲自冲锋陷阵,率军猛攻,一路所向披靡。夏王窦建德正在城楼召集群臣商议最后事宜,眼见李世民星夜率铁甲骑兵,黄沙滚滚直冲而来,仓促之下披挂上阵。此役,虽夏军将士血战到底,然终大势已去溃不成军,仅被俘虏的就多达五万。窦建德幸得手下大将窦德伟拼死护卫,从东侧突围而出,却被流矢击中背部。
  景飞阳、白士让、杨武威率军一路狂追,窦建德马疲人乏逃到牛口渚终于不支坠马。白士让恼他斩杀手下将士,长刀暴起便要要下手,窦建德慌忙道:“勿杀我,我夏王也,能富贵汝等。”
  景天策马不语,闻言恻然。一世枭雄,到此生死关头,终也忍不住哀求饶命。
  三军凯旋归来,留守军士倾巢而出相迎。
  景天遥望天畔流云。
  长卿,你在那边一切安好?我若不归,你可会相思?不知道你我重逢,你能否醒来?还记得我否?我是宁可你“恨我一生”,也不愿你遗忘我于俗世凡尘。
  深衷欲有报,投躯未能死。引领望子卿,非君谁相理。
  如潮涌动的人海中,再也不见那位素衣白衫的男子,那种清宁恬淡的目光,那种令自己为之心跳的激赏凝眸,永远也不复有。
  窦建德为唐军擒获,李世民自然立刻审讯。当世两大豪杰对峙,倒也有金戈交错之气,只可惜一方已经沦为阶下囚。
  李世民幼弟淮阳王李道玄,年十七,骁勇善战,脾气暴躁。他眼见窦建德不跪不降眉色倨傲,心下无名火盛,抽刀勃然大怒道:“二哥,不如阵前千刀万剐老贼,方消我等之恨,以报唐军将士之仇,第一刀由我动手!”刀锋凛凛,一挥而下。
  “叮!”一声脆响,火星四溅,景天的镇妖剑对上李道玄的金错刀。
  “景将军,你什么意思?难道要为此老贼苟全性命不成?”“败军之将,可杀之,但不可虐杀!”景天神色淡淡,回剑归鞘。那夏王窦建德闻听此言,不由抬头打量了景天几眼,眸中闪过一丝萧然之色。
  “景将军言之有理,窦建德性命要由父王定夺,道玄不可鲁莽行事,还不退下。”李世民屏退了李道玄,缓步走至窦建德身前,正色道:“我李唐宗室泽被苍生,以干戈问罪,本在王世充,得失存亡,不预汝事,何故越境犯我兵锋?”
  夏王窦建德眼见大势已去,暗忖道,自己为谋臣所惑,千里迢迢率军驰援洛阳,才导致今日败亡,实乃咎由自取。他自度必无生理,遂将生死置之度外,坦然道:“今不自来,恐烦远取!何必如此作态!”
  此言一出,座下皆惊。
  景天暗忖,此人虽用兵糊涂,但为人也不算是个糊涂透顶。李家那套顺天承运笼络人心的算盘,他也看得通透。他与李唐争夺天下,早晚将有一战,就算此次窦建德不去攻李世民,李世民也早晚会奉命攻打夏王。成王败寇,何必那么多废话。
  窦建德环顾四周李唐将士,傲然一笑,冷哂道:“想我窦建德,败薛世雄,攻河间郡,杀高畅,占清河,抵黄河,铲魏刀儿,灭瓦岗李密,逐鹿中原,所向披靡。可惜,今日一役,功败垂成。罢了罢了,成王败寇夫复何言,你自缚我去见李渊,休得多言。”
  李世民微微一笑:“你不必如此心急,日后定会缚你去长安。不过,在此之前,夏王不妨先去见一个人。”
  “谁?”
  “你的老朋友,郑王王世允,他已降我大唐。”
  窦建德虎目一瞪,怒道:“不可能!我西援王世允,他决不可如此轻易投降。洛阳城池坚固易守难攻,王世允手下能人颇多,骁勇善战,绝不会这么快就……”
  “不论你信否,王世允今早已主动请表,降我大唐。奏请的降书在此,你不妨一观。”
  眼见秦王言辞间如此笃定,不似打击窦建德的伪作之词,众将面面相觑,皆是困惑不解之色。秦叔宝按耐不住,越众而出恭声道:“秦王,这王世允修书请降一事,我等毫不知情,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便是今早,由洛阳城内飞箭射出的请降书,我也是方才知晓。”李道玄从案几上抽出一封卷轴,语气中透着隐然欣喜,“洛阳一降,天下大势已定。我委实想不到,蜀山弟子有如此奇门遁甲法术,身在唐营却能魂游城阙,几次会晤郑王,劝降王世允。洛阳若能真的不战而降,避免干戈涂炭,徐道长可谓居功至伟。”
  景天闻言,霍然一惊:“你说什么?徐长卿他……他其实是……”
  “不错,他强行施法,夜渡洛阳城阙,几次会晤王世允,又将夏王诸般条件禀告二哥。王世允得二哥首肯之后,揣度几日,才于今日飞箭修书,主动请降。”
  “那晚我见过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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