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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武天下-第1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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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镳,玄流内部经历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动乱,“九戒戟”也不知去向,没想到现在已重回道宗,无论如何,这对道宗而言也是一件喜事。

没想到白中贻接着又道:“其实‘九戒戟’一直在术宗手里,他们却诈称‘九戒戟’不知去向,并口口声声诬陷道宗私藏‘九戒戟’,引得内丹宗也一并仇视道宗。”

石敢当点点头道:“当年术宗的确一口咬定道宗私藏了‘九戒戟’,嘿嘿我道宗乃玄流正宗,拥有‘九戟戒’乃天经地义,又何必藏藏掖掖?却没想到他们如此狡诈!”

伯颂见石敢当一脸愤色,心中暗笑,忖道:“老兄弟诸事豁达,但在玄流三宗的纷争上却无法突破樊笼,其实玄流三宗无一不是认为自己才是玄流正宗,这样的争执,永无平息之日。他能远离天机峰二十年,应当可以超脱于玄流三宗纷争之外了,没想到一旦白中贻提及此事,他仍是念念不忘旧事。”

白中贻也流露出愤愤不平之色,略略提高了声音:“老宗主言之有理,可恨术宗、内丹宗的人从不死心”

话未说完,忽听得一声冷笑,仿佛就在每个人的耳边响起,清晰无比,众皆一愣之际,听得“咔嚓”一声,屋顶忽然破开一个窟窿,一道红影倏然落下。

定睛一看,落在地上的赫然是一个用竹节拼制而成的小竹人,高约半尺,有手有足,落地之后竟在地上翻起跟斗,弹跃之间显得灵活协调。

如此诡异情形让南尉府的人既惊且奇,见那小竹人仿若有灵性般灵动自若,一时都呆住了。

石敢当的心却倏然一沉!

白中贻等道宗弟子亦神色大变。

石敢当大喝一声:“小心!”同时双掌在扶手处一按,人已如一抹轻烟般掠出,却非冲出屋外,而是向小竹人所在的方向掠去。

小竹人亦于同一时间倏然弹掠而起,其速快不可言,气劲飞速穿过小竹人的诸多竹节,发出如鬼哭神泣般凄厉无比的声音,此声如具魔力,伯颂眼前突然幻现出一个狰狞魔鬼头像,挟灭世杀机向他悍然扑至。

“啊呀”伯颂一声惊呼,脚尖一点,反向倒掠。

几乎在同一时间,他听到了一声极为痛苦的嘶喊。

随即只听得“锒铛”之利刃脱鞘声响起,幻像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惊魂甫起,伯颂只见石敢当手执一剑而立,他的脚下散落着几截竹节,显然,小竹人被他以剑击散了。

同时,一名道宗弟子痛苦地倒于地上,双手捂胸,殷红鲜血自指间不断涌出。

再看南尉府的人,个个目瞪口呆,惊魂未定!他们的修为尚在伯颂之下,定是更为不济,连伯颂都心升幻魔之象,何况他们?

众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落在散落地上的竹节上,心中有种说不出的不适,隐隐间总觉得有些竹节会突然弹掠而起。

白中贻的脸色有些苍白,他向石敢当道:“老宗主,是术宗的人!他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脱身离去的”

石敢当摆了摆手,将剑交还给一名南尉府府卫,这才道:“不必追了,此人深谙‘守一大法’,一定是术宗数一数二的高手。术宗推崇异术,行踪犹如鬼魅,要想在偌大的坐忘城找到他,犹如大海捞针!就算侥幸寻到,也根本无法形成合围之势,反会引起混乱。”

顿了一顿,他接着又道:“救人要紧——不过,他没有性命之忧,偷袭者似乎只是为了警告我们,并没有下毒手,否则唉”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每个人都明白他的未言之语。

看来,白中贻说得不假,道宗的确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压力,若卷入卜城、坐忘城之战中,将会十分危险。道宗与卜城素无怨仇,让道宗与卜城为敌毫无理由,何况卜城是奉冥皇之命而行。

当年为了对付九极神教,不二法门传出“真如法檄”,号令达十万之众的法门弟子,共同以九极神教为敌,在诛灭九极神教的过程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不二法门与大冥乐土的关系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融洽。在大冥乐土看来,九极神教乃乐土最大的祸害,将其连根拔除,实是解除了心头之患。

为此,当时的大冥冥皇——即今日冥皇之父与不二法门元尊在祭湖共立盟约,约定大冥乐土可任由不二法门吸纳弟子,包括乐土将士,同时不二法门应约束弟子,世世代代不与大冥皇室为敌。

祭湖之盟以后,不二法门在乐土发展更为迅猛,同时由于不二法门弟子广布,甚至不少乐土武界门派的掌门人也是不二法门未修持弟子。但在祭湖盟约的约束下,极少出现武界中人与大冥皇室作对的现象,乐土因此而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安定。

正因为如此,乐土万民对祭湖之盟可谓是津津乐道。

如果道宗与卜城为敌,虽然石敢当知道道宗内并无不二法门的弟子,算不上破坏当年的祭湖之盟,但却无形中与不二法门有了矛盾,此后道宗的处境可想而知。

白中贻所说的话,再加上方才的经历,使石敢当、伯颂都明白若要让道宗与坐忘城共挡卜城的人马,实在有些强人所难,当下两人都打消了这一念头。

这时,一府卫匆匆而至,不顾有外人在场,便向伯颂禀报道:“禀南尉大人,北尉大人领五百人马自北门出城,去意不明,贝总管请大人速去宫中相议此事!”

“什么?!”伯颂大吃一惊,立知不妙!重山河想在驰道伏击卜城人马,遭到殒惊天的拒绝,没想到他现在竟擅自出城。

谁都能想到此事预示着什么,城主殒惊天力求避免决战的部署恐怕要完全落空了!

伯颂强自定神,向石敢当、白中贻、黄书山及众道宗弟子匆匆施礼致歉:“伯某有事不能相陪了,恕罪恕罪!”

众人赶忙还礼。

石敢当望着匆匆离去的伯颂,心头悄然浮起了一抹阴云,他预感到坐忘城即将面临不祥

当夜白中贻、黄书山等人都留宿南尉府,石敢当特意让人将黄书山安置于自己居室隔壁。

当他叩门而入时,正如他所料想的,黄书山毫无睡意,此时正独自坐在榻前,望着桌上的烛光发怔,见了石敢当,他的眼中流露出喜色,忙扶着桌子站起身来,道:“宗主,你还没有休息?”

石敢当淡淡笑道:“二十年没有见到道宗的人了恐怕今夜我难以入眠。对了,你不要再称我为宗主了,你的师父曾与我同为当年道宗三旗主之一,就称师伯吧。”

“在属下心里,道宗宗主永远是你老人家!”

石敢当敛起笑意,有些不悦地道:“此言差矣!若是道宗的人都如你这般愚顽,恐怕我将不敢再踏上天机峰一步!”

黄书山道:“宗主仍在,岂能又另立宗主?当年我一直主张继续寻找宗主下落,直到找到宗主为止”

“你若再如此说,以后我便永远不与你相见!”他的话一下子被石敢当打断了,黄书山呆了一呆,见石敢当的神色不像戏言,他便泄气地坐了下来,竟忘了给石敢当让座。

“二十年前我离开天机峰,谁也不知情,也不可能查出我的行踪,在这种情况下,道宗大局必须有人操持,蓝倾城能出面担当此任,可谓很有‘舍我其谁’的勇气与胆识。据我所知,当时并无几人反对由蓝倾城接任宗主之位,由此可见大家对他还是十分信任的。他敢背负可能会加之于他头上的罪名,为大局着想,我很佩服。如今道宗又得到了‘九戒戟’,足见他成为道宗宗主之后颇有建树。事实上,谁为宗主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是否能光大道宗!若只是因为顾念昔日小恩小义而惦念我一介老朽,才是真正可笑可悲。”

黄书山沉默了。

但石敢当却看出黄书山其实并没有心服口服,不由在心里暗叹了一口气。黄书山的表现使石敢当意识到今日的道宗恐怕有些复杂,他太了解黄书山的性格了,知道黄书山就算真的在天机峰过得不顺心,若没有其他原因,也是决不会在他面前提及对蓝倾城继宗主之位一事的不满。

石敢当宁可自己的直觉是错误的。

但他的希望落空了。

黄书山猛地抬起头来,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般,连声音都变得有些嘶哑:“我怀疑道宗得到‘九戒戟’一事另有蹊跷——其实不仅仅是这件事,道宗的许多事都透着古怪!”

石敢当身子微微一震。

除了殒惊天,坐忘城中没有人能阻拦重山河做任何事。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重山河在坐忘城一向是横行无忌的。恰恰相反,对于义父重春秋把城主之位传与殒惊天,重山河自己也觉得是在情理之中,并未因此而妒恨殒惊天。甚至由于自己是昔日城主义子,重山河一直有意约束自己的言行,尽量减少与殒惊天意见相悖或发生争执,他不愿让他人觉得他因为未得到城主之位而有意刁难殒惊天。总之来说,两人之间共处得颇为默契。

但这一次重山河却已是忍无可忍!他心中的怒焰越来越炽烈!

这种愤怒其实并不是针对殒惊天,重山河能理解殒惊天的苦衷,知道殒惊天是欲竭力避免与卜城决一死战,才不允许他在驰道上伏击,但理解这一点并不能缓解他的愤怒。他的愤怒是冥皇的背信弃义,使义亲重春秋的一番努力付诸东流,还有卜城兵马毫无顾忌的步步进逼!

他觉得冥皇是在利用坐忘城息事宁人的心态,事实上无论坐忘城如何容忍退让,都无法改变必须面临决战的命运,而忍让只会使坐忘城陷于不利之境。

既然最终难免一战,那又何必成全对手的如意谋算?

重山河无法忍受卜城肆无忌惮的进逼,在他看来,那显然带有挑衅与戏弄的意味。

重山河知道只要等到天亮时分,坐忘城与外界的联系就将被切断,而对手却不需付出任何代价,他们只要利用坐忘城的退让态度,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兵临城下!

不!这绝对是重山河无法接受的!

在殒惊天拒绝他于驰道设伏的要求后,重山河就感到自己的心、自己的血液都在燃烧,当愤怒冲破了他忍受的极限时,他立即召集自己北尉府的五百人马,冲出坐忘城北门!

当队伍如旋风般冲出北门,沿着百合平原驰出一里多路时,冰凉的夜风让重山河终于冷静了一些。

他猛地拉住了战马。

紧随其后的五百名坐忘城战士赶紧也止住去势。

重山河调转马首,兜了一个小小的圈子,正面向着五百坐忘城战士,沉默着。在如此快速的推进中,五百人马没有出现异常的情况,这让重山河颇为满意。

队伍中冲出一骑,靠近重山河后显得疑惑又恭敬地道:“北尉大人”

此人是重山河视为臂助的祖年,他知道重山河一定有重要训令。

重山河环视了五百坐忘城战士一眼后,最终落在了祖年身上,他斩钉截铁般沉声道:“祖年,你领五百战士即刻返回城中!”

他的话音刚落,四下顿时陷入一片寂静,空气像是忽然凝固了一般。

祖年本能地愕然道:“为什么?”

重山河沉默了片刻,缓声道:“你们不必知道原因,只需依令而行!”

祖年再也没有多说什么,五百坐忘城战士面面相觑。

随即重山河又调转马首,正待离去,忽闻几人同时叫道:“卿子,让我们三十六清风骑士随你同行吧!”

自五百战士中如旋风般闪出三十余人,如众星捧月般将重山河拢于中央,正是追随重山河多年的“三十六清风骑”。

重山河自幼嗜武好动,又得重春秋喜爱,视为己出,所以在重山河十岁那年,其义父重春秋便精心挑选了三十六名与重山河年数相仿的少年,让他们陪伴义子,一则可陪重山河一道习武,同时也让重山河不会感到孤独。为迎合义子好强的性格,重春秋还赐予这三十六名少年以“清风三十六骑”的称谓。光阴如梭,重山河与“清风三十六骑”都渐渐长大成人。由于是随重山河一同习武,“清风三十六骑”的身手都颇为不俗,顺理成章地成了重山河身边的侍卫,他们一直称重山河为“卿子”。与重山河一起长大的“清风三十六骑”对重山河的耿耿忠心非他人可比!其实如今“清风三十六骑”仅只剩三十二人,但他们却一直自称“三十六骑”。

重山河目光一一扫过“清风三十六骑”,他在一张张与自己一样已不再年轻的脸上看到了非常熟悉的坚毅与热切,心头不由为之一热,便道:“好!你们随我同去!”

说完再不回首,双腿一夹马腹,同时大声道:“我若能活着回坐忘城,自当向城主请罪!”

话音甫落时,他已冲出很远

事实上重山河之所以改变主意,让五百坐忘城战士返回城内,是由于他突然意识到这样做几乎就等于背叛殒惊天——而这显然不是重山河的本意。重山河可以不顾自己的生死,但却不能不顾坐忘城的命运。现在倒好了,五百坐忘城战士已返回城内,剩下的是对他无比忠心的“清风三十六骑”,对“清风三十六骑”来说,为他们的“卿子”战死是天经地义的事,重山河已不必再有后顾之忧。

他全力催赶坐骑,在宽阔平坦的百合草原上风驰电掣般驰向东方,“清风三十六骑”紧紧相随,顷刻间已驰出一里之外,前面出现了一列平缓的土丘。

重山河毫不犹豫,双腿一夹身下坐骑,一鼓作气冲上了其中一座最高的土丘,立于土丘丘顶,远远地可见数百步之遥有不少人马以几座民舍为核心分散开来,除了挨着坐忘城的西向有数列卜城战士外,整个阵营显得颇为松散,甚至有不少人燃起了火堆席地围坐。因为几座土丘挡住了视线,在坐忘城内倒是无法看见火光。

重山河目光匆匆一扫,估计眼前卜城人马应在三百人到四百人之间,而自己这方只有三十三人,若单单从人数上看,优劣自明。但重山河对“清风三十六骑”的实力颇为了解,只要运用得当,就凭自己三十三人,也能在对方数百人的阵营中杀个来回。他知道那几座民舍成为卜城战士的依凭后,将会使他们的攻击困难得多,心头便闪过一个念头:日后一定要将这几间民舍拆除,以免再被围攻坐忘城的人利用,只是这次自己能否活着返回坐忘城尚未可知

这时,卜城战士显然也发现了无遮无拦立于土丘上的重山河,他们迅速行动起来,就近纠结成战斗队形。

重山河当然明白在人数处于劣势的情况下,要想取胜,就必须在对方尚未作出反应时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掩杀过去。

他见“清风三十六骑”也已到达丘顶,便反手拔出背后双矛,轻吸了一口气,低叱一声,身下坐骑一声长嘶,顿时犹如一支划破夜幕的怒矢般直取卜城阵营!“清风三十六骑”心领神会,纷纷拔出兵刃,如一阵旋风般刮下土丘。

对于“清风三十六骑”,重山河已无须传令,他与他们之间有着足够的默契。

耳边风声呼呼,压抑了数日的心情迫切需要找到一个宣泄对象。重山河手持双矛,高声呼道:“落木四何在?你未免太目中无人,兵临我坐忘城前!”

“来者何人?速速止步!我家城主是奉冥皇之命而行,谁敢抗逆皇令?!”卜城阵营中立时有人高声应道。

“我重山河就敢!冥皇忠逆不分,颠倒黑白,如此浑噩之君,只配亡于我重山河双矛之下!”

言语间,他与卜城阵营已越来越近。

“坐忘城也归属大冥乐土,冥皇让我卜城人马开赴坐忘城前亦无不可”

“废话少说!”重山河一声断喝,“既有亡我坐忘城之心,又何必遮遮掩掩?”

重山河的断喝声犹如惊雷,滚滚而过,其声震耳欲聋,熊熊燃烧的火堆竟为之一黯。

显然众卜城战士对坐忘城会抢先发动攻击这一点严重估计不足,在此之前他们与坐忘城人一样,也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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