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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武天下-第1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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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血自她的腹部不断溢出,早已染红了一片。

哀邪对小野西楼已甚为了解,他知道如果不是实在无法支撑,高傲的小野西楼是绝对不愿以这样的形象示于他人面前的。

所以,哀邪心头比谁都更为担忧。

“天司杀奉大冥圣皇之令,擒杀千岛盟贼子!”

“皇影武士荒缺奉圣皇之令,助天司危大人一臂之力!”

东向、西向同时遥遥传来呼喝声,打破了这边的死寂,显得无比的清晰入耳。

紧接着南向又有声音传来:“地司命愿为天司危大人、天司杀大人助兴!”其声如雷,滚滚而来,话语已止,仍让人耳际嗡嗡作响,让人不由思忖此人若不是在里许之外,而是在身侧说话,又该是怎样的一番情景?

小野西楼与天司危的战局毫无遗漏地落入战传说的眼中,此刻又有天司杀、地司命一干人前来增援,接下来的局势,已是没有任何悬念可言了。

天司危此刻心头却极不是滋味,甚至有要大骂出口的冲动,心忖这一次对付千岛盟,可以说从头到尾都是他在运筹帷幄,功高至伟,没想到在最后的关头,天司杀、地司命这些家伙却冒了出来,分明是想借机分得一份功劳。

尽管心有忿意,但天司危对此却也无可奈何,他没有理由阻止他人对付千岛盟。

因为心头不快,他忍不住又喷了一口鲜血,却已暗自拿定主意,一定要抢在天司杀、地司命及皇影武士荒缺到达之前,将小野西楼击杀!

端木萧萧不失时机地高喝:“千岛盟贼子还不降伏?负隅顽抗,唯有死路一条!”

哀邪心中绝望至极,看来,自己投靠千岛盟是一个绝对的错误,如果不曾投靠千岛盟,那么惊怖流或许还可以在世人没有察觉的情况下悄然发展壮大,而一旦依附了千岛盟,千岛盟就会为了自身的利益,而早早地把惊怖流推向前台,让惊怖流为千岛盟冲锋陷阵。若成功了,最大的受益者不是惊怖流本身,而是千岛盟;若失败了,损失惊怖流的人马比损失千岛盟本部的人马,显然要无关痛痒了许多。

不过事到如今,后悔已毫无意义,哀邪更清楚地知道如果投降的话,就算大冥冥皇有可能为了某种原因饶千岛盟的人不死,也决不可能放过惊怖流的人!当年的惊怖流肆虐天下的情景,足以让任何人谈之色变,冥皇怎可能会给惊怖流东山再起的机会?相比之下,千岛盟虽然一直对大冥乐土滋扰不断,但还从来没有真正地让大冥王朝有惶惶不可终日的感觉。

所以,哀邪毫不犹豫地断然道:“千岛盟向来只战不降!想让我等屈服,实是痴人说梦!”

小野西楼听得清清楚楚,不由有些感慨,她对哀邪的一些举措本是颇有微词,包括在隐凤谷哀邪让手下的人大肆杀戮已没有反抗能力的隐凤谷弟子那件事。但现在看来,至少哀邪对千岛盟的确是忠心耿耿的。

哀邪话音刚落,忽闻有诡异怪笑响起,笑声之后,是极具独特的声音:“很——好,人——在——世——间,就——是——要——永——不——屈——服!”

说话者不仅声音独特,而且话中每一个字的音量都是一般高低,毫无轻重缓急的区别,让人感到他所说的并不是一句完整的话,而是一个一个单独的字。

但这独特的声音给人的感觉却不是滑稽可笑,而是莫名的不安。那声音似远似近,方向莫辨,像是来自冥冥天际,又像自每个人自己内心深处发出,极具震撼力。

而身处居高点的战传说则比其他人更为震撼,因为此刻他正亲眼目睹绝对不可思议的一幕!

他看到远处长街上正有一辆马车向这边疾驰而来,速度之快,已超乎人的想象。但这还不是最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地方,最不可思议的是马车根本不是沿着大道奔驰,而是直接向这边而来。

那马车出现的地方与小野西楼决战天司危的地点之间,有高墙屋舍,还有房舍之间成排的树木,根本不存在一条可以直接通达的道路,但驾车的人却像是连这再明显不过的事实也没有发现——或者发现了也根本不在意,那辆马车自出现之后,疾冲而来,没有顺着街向的改变而改变路线,而是径直横穿了大道,并直接撞向大道旁的高墙。

就在战传说以为这辆疯狂的马车将遭遇车仰马翻的结局时,高墙却在马首即将撞上之前的那一刹那突然倒坍,不是向下倒坍,而是在瞬间破碎之后,碎石残砖如同毫无分量的尘埃般高高抛起,向四面八方疾射开去。

那情景,就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水中,激起无数水浪一般。马车就是那块巨石,而结实的高墙此刻却显得脆弱如水。

高墙豁然洞开一个足足有三四丈宽的大口子,马车如箭一般怒射而过。

战传说目瞪口呆!

直觉告诉他,那独特的声音就是来自于这辆马车内。

高墙之内,先是几排树,随后是假山、厢房、大堂因为接近厮杀的地方,所以屋顶上还有不少无妄战士、禅战士严阵以待,这些人直到那辆马车以摧枯拉朽之势冲过高墙,才被巨响声惊动。

目光齐集处,骇然只见那辆马车冲过高墙之后,去势不减反增,车未至,前面丈许外的树木的树干已先行突然爆碎,接近地面的半截树干在一刹那间化为木屑,在夜色中看来,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马车呼啸而过,高大的树木在这惊世骇俗的马车面前,弱如草芥,丝毫不能阻挡它的前进,紧接着是石砌的假山轰然爆碎。

这辆马车俨然已可所向披靡,其气势之盛,让人感到这世间已没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挡它的前进。

屋舍之顶的无妄战士、禅战士总算回过神来,但他们不知道这辆马车的来历,此刻也没有人向他们发出任何指令,所以除了惊骇欲绝地望着马车长驱直入外,竟不能作出其他更多的反应。

从外观上看那马车与寻常的马车没有什么不同,那匹驾车的马也没有独特之处,但它此时所拥有的流星闪电般的速度,却让人不能不怀疑这决不是一匹凡马,而是一匹神马!它的速度与力量,已完全超越一匹马所能达到的极限。

马车如一艘在江海中乘风破浪的战舰,披斩怒涛,一切挡在它前面的障碍都因为它的前进而分崩离析,高大的房屋应声而倒,但残梁断柱还没有来得及坠落地上,甫一挨近马车,就已重新被一股空前强大的力量撞击得飞起。

所以,从远处看,一幢幢房舍的毁坏,竟不是自上而下的倒塌,而是不可思议地从内部向外膨胀、分裂,情景骇人至极。

战传说自从随父亲战曲离开桃源之后,可以说也算是奇遇不断,见过了不少诡异的场面,但眼前这一幕却仍是让他吃惊非小。

而围在千岛盟人四周的无妄战士、禅战士以及其他一干在长街上的人,因为视线的原因,并没有能够如战传说那样亲眼目睹这不可思议的一幕。

但他们却听到了飞速迫近的接连不断的巨响声,这声音本身就已蕴藏着某种让人不安的力量。

就当所有人都在猜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而发生的事与方才那独特奇异的说话声之间是否又有关系的同时,忽闻“轰”的一声巨响,临街一侧屋子的石墙突然一下子爆开,碎石四飞,猝不及防之下,当场有十数人为之所伤。

碎石四射处,一辆马车匪夷所思地电射而出。

所有的人在那一刹那都呆住了——包括天司危与小野西楼这样的人物也不能例外。

“希聿聿”一声长嘶,那匹马倏然人立而起,竟生生止住了势如奔雷的去势,马车蓦然而止,由极动至极静,竟在一瞬间完成!

这时,众人才看清这辆马车赫然无人驾驶。

就在众人极度惊愕之后,只听得那独特的诡异声音再度响起:“千——岛——盟——人——上——车——吧,只——有——老——夫——可——以——救——你——们!”

这一次,众人都已听出声音是自马车后面的车厢内传出的。

来者的身份这时才初现端倪,至少,已可以知道来者是千岛盟之友,大冥之敌。

不过同时也可以听出此人并不是千岛盟的人,不知是什么原因促使此人甘愿冒险救千岛盟人。谁都能看出在这种情形下要救千岛盟人,将是困难重重。

车内人一开口,等若提醒了还在犹豫不决的禅战士、无妄战士。他的话音刚落,便听得“嗖嗖”破空声响成一片,箭矢、投矛如飞蝗般自四面八方齐齐射向马车,箭矢与投矛在空中划出一道道轨迹,纵横交错成网。眼看箭矢、投矛飞速接近马车,就要命中目标时,忽然不可思议地慢了下来,不是那种因力道减弱而造成的速度减慢,而是突然一下子变得比原先的速度慢了许多,慢得就像是有数十只手举着箭矢、投矛在慢慢地挥动。

这绝对完全违背了常理,两种在虚空中如此缓慢飞掠的东西,除非是薄纸或者轻羽,否则定会坠落地上,但箭矢、投矛除了速度变得极为缓慢外,前进的方向都没有任何改变,更没有丝毫要坠落的迹象。

这应是在梦中才会出现的情景,此刻却不可思议地出现在现实中。如果说这只是错觉,那为何在场的每个人的神情都那般惊愕?

众人眼睁睁地看着箭矢、投矛在空中像一条条不太灵活的鱼一般慢慢向前滑行,人人都说不出话来。

一道火红色的光芒由马车内飘出,有如匹练,准确灵巧地穿掣闪掠,迅速将箭矢、投矛缠了个正着,还没等众人明白是怎么回事时,箭矢、投矛已突然反射而回,其速与方才的缓慢滑行大相径庭,快如闪电。

刹那之间,已有十数名无妄战士、禅战士倒地身亡。车中人杀人手法之怪之快,让人心惊。

此举即等若给千岛盟的人吃了颗定心丸!因为车内的人既然对大冥王朝的人出手毫不留情,大加杀戮,就可以证明这不是一个圈套。

哀邪向小野西楼道:“圣座,撤吧!”

离天阙怒吼道:“想逃?没那么容易”

话音未落,马车内一道黑影倏然掠出,未等众人看清之际,已不可思议地迫近离天阙咫尺之间。

离天阙大惊失色,双矛齐出。

招式只攻出一半,已惨呼一声,喷血狂跌而出。

那道黑影未作任何逗留,一击之后,已如鬼魅般倏然而退,重新隐入马车之中,其速之快,让目击者无法相信这是事实,而是一场可怕的梦魇。

唯有颓然倒地,大口大口吐着鲜血的离天阙,可以明确无误地证实这一切是真真切切地发生了。

离天阙身为禅都四大禅将之一,决不容小觑,就是天惑大相、法应大相也未必有一个照面就击败他的能力。

第一轮箭矢、投矛攻击未果,正准备发射第二轮攻击的无妄战士、禅战士忽觉遍体生寒,不可抵御、无法抗拒的畏怯之意迅速占据了他们的心灵,恍惚间,他们的血液似已冷却,斗志战意全然烟消云散,连握投矛、箭矢的手都已开始轻轻颤抖。

一股莫名的力量震慑了场中每一个人!

而这时,天司危正好赶到。

他第一眼所看到的就是不可思议的死寂。

而在他的想象中,这儿应是一片血光滔天,厮杀不休,因为就在片刻之前,他还见到这边房舍倾塌,一片混乱,怎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变为一片死寂?

就在天司危惊愕之际,他听到了一个独特的声音自街心一辆马车中传出。

“老——夫——乃——九——极——神——教——教——主——勾——祸!勾——祸——在——此,谁——人——敢——挡?!”

勾祸?!

九极神教?!

多么熟悉的称呼,但又是似乎已很遥远的称呼了,因为每个人都知道九极神教已灭亡,勾祸已死。

但,此时此刻,“勾祸”二字却如同挥之不去的幽灵般,再度在众人的耳际中响起!

许多年前,勾祸是乐土武道的一场可怕的噩梦,世人本以为那场噩梦会成为永远的过去时,竟然再一次听到了勾祸的名字。

无论是天司杀、天司危、战传说,还是无妄战士、禅战士,心中无不是惊骇至极。

每个人都在思忖着:“车内的人是否真是勾祸?如果是真的,那么为何当年世人皆断定勾祸已死?勾祸重现又预示着什么?会不会是又一场噩梦的开始?”

天机峰观天台。

观天台是在天机峰的最高处的一处有十数丈方圆的平台,平台三侧面临绝崖,只有东向有三百六十级石阶直通观天台。玄流精于各种术数,在天机峰设有观天台也就不足为奇了。

石敢当拾阶而上,直抵观天台。妩月、蓝倾城,以及妩月身边那一直蒙着面纱的年轻女子跟随于石敢当的身后。妩月已在石敢当身上下了毒,当然不会担心石敢当会有什么异动。

对石敢当来说,登上观天台并非是第一次,当他还是道宗宗主的时候,就常常登上观天台。不过,这一次登上观天台的感觉与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他已不是道宗宗主,更重要的是,道宗已不再是昔日的道宗。

高处不胜寒,峰顶上凉风习习,沁心入骨。放眼四望,夜色苍茫,映月山脉自西向东延绵不绝,起伏无定,连八狼江也可以收入眼底,站在此处看八狼江,就有如一条银带,在夜色中轻盈舞动。

天地何其广袤,而在目力所能及的天与地之外,更有无限苍穹。与无限苍穹相比,一个人的存在实在太渺小了。

石敢当缓步走至观天台北侧的倚栏前,向远方望去,禁不住心中感慨,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当他走向倚栏的时候,蓝倾城似有担心,没等他有所举措,妩月已以眼神暗示他不必多虑。她知道蓝倾城是担心石敢当会突然跳崖,对蓝倾城来说,若是石敢当突然纵身跳崖,那结果无论是生是死,都是他所不愿意看到的:若是死,自不必说,蓝倾城还没有得到他想要的东西;若是生,那么石敢当就有借机逃脱的可能。

事实证明妩月不愧为最了解石敢当的人,石敢当只是在倚栏前默默地站了一会儿,就缓缓地转过身来。

“石敢当,你不要再拖延了,若能察知天瑞重现的方位,对你、对我、对道宗都没有坏处。”蓝倾城有些急不可耐地道。

石敢当微微颔首,道:“既然如此,你们先暂且避开吧,待我求问天象已毕,自会将结果告之于你们。”

蓝倾城如何肯轻易相信石敢当?当下冷笑道:“你莫忘了你是我们的阶下之囚,我等是不是该离去,还轮不到由你说了算。”

石敢当毫无表情地道:“你好歹也算是道宗的人,难道不知求问天象应当心境清明?偏偏我石敢当并无博大胸襟,尚不能对有仇隙之人在身侧可以不闻不问。”

蓝倾城脱口怒道:“你”

让石敢当单独一人留在观天台,蓝倾城绝对不放心,就算知道石敢当已服下妩月的毒物也是如此。但他毕竟是今日道宗宗主,更知道石敢当所说的是事实。他与石敢当之间的矛盾自不待言,而妩月与石敢当之间则是爱恨交织,他们两人若留在观天台,的确会让石敢当分神,无法进入物我两忘、一心求问天象的状态。

所以蓝倾城话至一半,又戛然而止了,一时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妩月道:“石敢当,我这弟子与你是第一次谋面,而且她入我内丹宗不久,可以说与你是无怨无仇,让她留在观天台,你应该无话可说吧?”

石敢当看了那蒙着面纱的女子一眼,沉吟片刻,终于点了点头,道:“既然你们并不能真正地相信我会尽力求问天象,那就依你之意吧。”

蓝倾城对只留一名内丹宗的女弟子在这儿仍是有些不放心,但他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可以解决矛盾。再说妩月既然只带这年轻女子一人在身边,说明她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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