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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武天下-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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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恬儿神秘一笑,也不勉强,伸手启动石门。
在尹恬儿伸手启动石门之时,战传说下意识地向这间密室四周扫视了一眼,当他的眼光扫过一侧石墙上雕刻的四幅画时,不由一怔。但见四幅画雕刻而成的线条复杂玄奥,不可捉摸,让人根本无法分辨石画所绘的内容。
但奇怪的是,战传说看到这四幅画时,竟有种似曾相识之感。
这种感觉,让他莫名心震,但一时之间,却又根本无法想出自己何时曾见过与此相同或有关的情形,石刻之画的线条显得杂乱无章,无迹可寻。
战传说心头一阵迷茫。
这时,尹恬儿已将地下通道的石门开启,一阵冷风自地下通道中扑面而来,拂掠过尹恬儿与战传说的身躯。战传说激灵灵地打了一个冷战,猛然醒过神来。
他异样的神情皆被尹恬儿留意到了。
战传说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便自嘲地笑了笑,岔过话题道:“地下阴寒之气果然很重。”
尹恬儿显得很是客气地道:“陈大哥请随我来。”
言罢,她已先行进入了地下通道中。
这异乎寻常的寒气让战传说隐隐感到有些蹊跷,心道:“即使是地下阴寒之气,也不应如此强烈。”无暇多想,他亦进入了地下通道中,耳边只闻“隆隆”低沉而有力的响声,石门在他的身后缓缓闭合了。
战传说惊讶地望着通道两侧壁上的夜明珠,忖道:“这隐凤谷倒是处处透着古怪,此季已是秋至,遗恨湖中却有满湖睡莲,看来那三十六座水舍也是颇不寻常。想那尹欢、尹恬儿之父长年累月居住在这地下,行动不便,倒也可怜。”
思忖间忽然发现尹恬儿已走前许多,急忙快步跟上。
走了一阵子,战传说渐感不妥,通道一直向下延伸,而通道中越来越冷,战传说的手脚已不知不觉中变得一片冰凉了。
若说这是地下阴寒之气使然,又怎会有如此可怕的阴寒之气?
战传说几次欲开口询问尹恬儿,但见尹恬儿神色自若,似乎这寒气对她丝毫没有影响。想到自己终是堂堂男儿,于是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咬牙继续坚持。
又坚持了一阵子,战传说双手双脚变得僵硬了,裸露在空气中的肌肤如被薄薄的刀片割开了般隐隐作痛,身上的薄衫此时如同已荡然无存,不能为他带来一丝一毫的暖意。恍惚间,战传说甚至怀疑自己是否行走在与现实世界完全不同的另一个空间中。
他已不敢大口呼吸,因为他感到每呼出一口热气,身躯就冷却几分,这种感觉让他暗忖会不会在呼出一口气后,生命突然中止!
他的动作笨拙得有些可笑了。
可让他惊骇欲绝的是尹恬儿的神情、步伐仍是那么从容。
难道,是因为自己受了伤,内息体能都急剧下降之故吗?
茫然之中,忽见尹恬儿止步转身,似笑非笑地望着他,道:“陈大哥,你是否有些支持不住了?”
战传说道:“无无妨。”
为了证明这一点,他加大了步子。
没想到他的身躯已有些不听使唤,一不留神,竟一个踉跄,向前冲跌而去。
战传说及时稳定身体,默默地以自身内力修为与这酷寒相抗衡,内家真力在他体内流窜奔涌,刻骨寒意渐渐退去。
这种酷寒却是时时刻刻地存在着,以内家真力与之抗衡,一时半刻倒也无妨,但时间久了,却极耗功力。况且战传说重伤之后,经尹欢施救,虽无大碍,但身体却颇显虚弱,难以持久,不由暗忖这地下通道何时方能到头。内家真力的损耗使战传说的思绪有些模糊,懵然间,只听得尹恬儿道:“到了。”
战传说一震止步,这才看清眼前的情形。
只见眼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冰殿,因为冰殿中有无数巨大的冰柱、冰岩,光线在坚冰中经历了复杂莫测的折射,使冰殿犹如一座迷宫,人的视线根本无法穿越整个冰殿,所以也难以知道这冰殿宽广究竟如何。
冰殿中有几颗硕大的夜明珠,或悬或嵌,在寒冰的交相辉映下,显得格外晶莹璀璨,令人目眩神迷。
战传说怔怔立着,目瞪口呆,浑然忘却了寒意。
除了知情者,谁会料到在隐凤谷地下有如此恢弘宽广的冰殿?
究竟是什么原因使这只会在极北玄寒之地才会出现的情景,却在中原地带出现,而且时至尚是秋日?
战传说茫然四顾,似欲看出其中端倪,但如此不可思议的情景,即使他想破脑袋,也是难有收获。
“年轻人,你终于来了。”
一个仿若来自地底的声音传入战传说的耳中,声音低沉浑厚,让人感到其中蕴藏着惊世力量。突如其来的声音使战传说骇了一跳,目光迅即扫视四周,想要探寻这声音的来源,或是弄清这声音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但在这偌大的冰殿中,除了自己与尹恬儿之外,只有冷冰冰的坚冰。
他暗一咬牙,试探着道:“尊驾可是与我说话?”
“正是,恕老夫行动不便,不能在外与你相见。”那低沉浑厚的声音道。
这一次,战传说早已有所准备,迅速而准确地判断出声音的来源。他循声望去,赫然发现声音竟是由冰殿中一块高达六七丈的巨大冰台中传出。
战传说强压心中的惊愕,定了定神,这才发现在那巨大的冰台中竟有一个隐约可见、盘膝而坐的身影!再看那冰台,除了数道如闪电状的裂痕之外,其余之处坚固密封如磐石。
对眼前这一幕,战传说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遗恨湖三十六座水舍中的“惊”字号水舍。
“惊”字号水舍中,此时尹欢正与一须发皆白、身形佝偻的老者隔席对坐。那老者面目苍老,身形瘦小,正是被尹恬儿称做“石爷爷”的老者。
他的身份地位在隐凤谷显然不低,否则不会连尹欢这一谷之主也与他对席而坐。
老者瘦小的身躯几乎完全埋入了他那宽大的袍子中,让人感到只要有略为猛烈的风,就可以将他连人带袍席卷而去。
一向自负的尹欢在这老者面前却一反常态,显得甚为谦和,他亲自为老者斟酒夹菜,老者亦无不安之色。
三杯酒过后,老者道:“谷主怎有空闲陪老朽饮酒?”
尹欢道:“石老是我前辈,平时便理应多陪石老,只是石老不肯轻易离开石殿。今日将石老请来,是有几件事欲向石老请教。”
老者手扶杯盏,道:“老朽自是会言无不尽,但老朽与隐凤谷之间的约定,谷主应记得吧?”
尹欢神色郑重地点了点头,道:“石老与我父亲约定一生之中只为我父办三件事,这一点我当然知晓。同时我也不愿看到石老与隐凤谷的缘分这么快便断了,自不会请石老办什么事,而仅仅是向石老打听一些陈年旧事而已。”
老者微微颔首。
尹欢的话勾起了他对往事的回忆,神色间有了感慨之情。
尹欢身子前趋,更显恭敬地道:“我父困于冰殿中已有整整十九年,以我之能耐,与我父相比,可谓相去万里,隐凤谷的重担压于我身上,我实是仅能勉力为之,难以胜任。我父曾说有三种方式可助他冰殿脱困,重见天日,但却从不肯将这三种方式告之于我们兄妹二人,石老与隐凤谷素有渊源,对此必有所知,不知能否相告?”
老者不以为然地一笑,道:“你父亲不愿将它告诉于你,必有原因。既然如此,即使老朽知晓此事,也不能向你透露了。”
尹欢的回话可谓滴水不漏:“我猜测多半是因为以这三种方式助我父脱困,都需冒很大的风险,为我兄妹二人着想,他才不肯说出。但我身为人子,又怎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父亲受此困厄之苦?望石老成全我一番孝心!”
老者道:“其实谷主大可不必为你父亲担心。他的智慧谋略,普天之下几无人能及,虽然意外厄难使他不得不自困于冰殿中,但对于这一切,他必早已作了周密安排。老朽受他之托,为他办的第一件事,就是要保隐凤谷二十年平安。他之所以说是二十年,必有其道理,如果老朽没有猜错的话,他定是预知在这二十年间,必能等到脱困的契机!谷主不必操之过急。”
尹欢追问道:“石老能断定我父亲对自冰殿中脱困一事是成竹在胸?”
老者道:“十有八九是如此。”
尹欢皱眉沉吟半晌,长叹一声道:“纵然能如石老所言又如何?眼下隐凤谷劫难迫在眉睫,虽然石老有不世修为,但独木不成林,若是我与石老携手应战,方有退敌把握”
老者倏然仰首长笑,笑声中充满无限豪迈!他那瘦削的身躯因为这豪迈之不世气概,顿时让人心生高山仰止之感。
气吞山岳的气势此刻在这老者身上显露无遗。
守候于遗恨湖上的隐凤谷弟子乍闻此声,莫不骇然大惊。
尹欢亦为之变色。
笑声渐止,老者沉声道:“虽然世人谈及惊怖流犹如谈虎色变,但仅凭惊怖流,在老朽面前,他们亦难有作为!老朽守护隐凤谷已有十九年,难道会在最后时刻功亏一篑?”
尹欢见老者始终不曾说出可使父亲从冰殿中脱困而出的办法,暗自焦虑不已,却也无可奈何,他只得转换话题,旁敲侧击,以图有所收获。当下他道:“自从我父亲困于冰殿后,除我兄妹三人外,再无外人进入冰殿中。今日我父亲却破例邀在隐凤谷养伤的陈籍进入冰殿,石老对此事有何看法?”
老者淡然道:“些许小事,谷主何必思虑重重?”略作停顿后,复颇有深意地继续道,“只要谷主真心为隐凤谷三百余弟子着想,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尹欢心头剧震。
但他的神情却无太多的变化,而是道:“多谢石老指点。”
隐凤谷中,人人皆知“石老”身份特殊。他虽是在隐凤谷中,但对隐凤谷中平时发生的诸多事宜,几乎从不过问,尹欢身为谷主,对他仍是恭谦有加。
但尹欢与“石老”之间,却又绝对称不上融洽无间。他们两人虽是同在隐凤谷中,彼此间却显得很是疏远,甚至有时会显得过于冷漠。
唯一与“石老”亲近些的只有尹恬儿。
在隐凤谷中,除了尹欢及其父亲之外,再无他人知道“石老”与隐凤谷之间有着怎样独特的渊源——连尹恬儿亦是不知。
更极少有人知道“石老”的身份来历。
这一点,甚至连尹欢也仅是略知一二。
也许,这秘密唯有长困于冰殿中的老谷主才知真相。
战传说见如此巨大的坚冰中竟困有一人,自然惊愕无比。
这时,尹恬儿在一侧道:“我爹身染顽疾,需长年自困于坚冰之中,方可免去顽疾发作的危险。”
战传说纵然吃惊非小,此时仍已强自定神,他面向那巨大的冰台深施一礼,道:“晚辈见过尹前辈。”
老谷主“呵呵”一笑,道:“老夫虽是尹欢、恬儿之父,但他们并非随老夫姓氏,而是随母姓。其实老夫之名为歌舒长空!”
在此之前,尹恬儿亦自知是随母姓,但父亲一直不许他们兄妹及隐凤谷知情弟子向外透露这一点。今日父亲与战传说初次见面,便将此事透露出来,这使尹恬儿略觉意外。
战传说乍听“歌舒长空”一名,隐隐觉得此名似颇为熟悉,但一时却也捉摸不定。
歌舒长空的声音透过厚厚冰层,显得甚是奇特:“老夫自困于这坚冰中已近二十年,除老夫子女之外,你是唯一进入冰殿中的人,也算是你我此生有缘了。”
战传说惊愕莫名,心道在这奇寒之地待上半日,我便难以支撑,何况他在冰中一待就是近二十年,此事的确有些匪夷所思。
他强忍刺骨寒意,尽量将话说得平缓清晰,以免失礼:“在下受伤后蒙令郎相救,不胜感激。前辈约在下在此相见,不知有何吩咐?”
歌舒长空语气关切地道:“这座冰殿奇寒无比,初入此地者未必能持久,不知此时你感觉如何?”
战传说坦言相告:“恐怕最多只能再支持一刻钟。”
“既然如此,便让老夫助你一臂之力!”
尹恬儿、战传说齐齐一怔之际,倏见一直盘膝而坐于坚冰内的人影长身而立。二人隐约看见坚冰中的歌舒长空双掌平推而出!
战传说尚未回过神来,只见本是晶莹透明的冰台突然变得一片模糊不清,似乎有雾气在坚冰中弥漫开来,只一瞬间,便见一团淡白色的气雾向战传说迎面扑至。
战传说突遇此变,不明内情,刚萌退意,倏觉身上有几处穴位同时一凉一痛,全身竟再也无法动弹。
淡白色的雾气迅即消去,战传说的身上却出现了几处凝结着的冰箔。
尹恬儿见状大惊,骇然失声惊呼!
战传说亦吃惊非小,他失声道:“前辈此举何意?”
“我欲将御寒心诀传之于你,此心诀非一朝一夕可成,本应循环渐进,但今日情况特殊,所以老夫先封了你几处穴道,以防你在习练此心诀时走火入魔。此数处穴道与世人所知的穴道全然不同,世人所知穴道其实只是人体‘精、气、神’三大类别穴道中的‘精、气’两种,却罕有人知道除此之外尚有‘神’脉二十四穴。‘精、气’两类穴道可用实体之物撞击后借以封闭,而神脉穴道却必须以虚无之气方能准确封闭。小兄弟不必惊慌。”
尹恬儿恍然道:“爹是想在短时间内把曾传与我的御寒心诀悉数传给陈大哥?”
“正是。”歌舒长空道。
战传说略略心定,同时想起一事,不由有些惭愧地道:“前辈美意心领了,可惜在下天资愚钝,即使是家父当初悉心传授剑法,我也是难以有所成就。今日若让我在短时间内习成御寒心诀,恐怕定会辜负前辈的好意了。”
歌舒长空的声音自坚冰中传出:“小兄弟不必过谦,你如此年少,便能击败六道门主,又岂会是愚钝之人?”
战传说苦笑一声,道:“在下击败六道门门主之事,实是有些蹊跷。实不相瞒,时至今日,在下尚不明白何以能击败他”
尹恬儿暗自好笑,忖道:“换作其他人能在如此年少之时便能击败六道门门主,定会视为莫大荣耀,又岂会如你这般多作解释?何况武功高至苍封神这一境界,与之相战,失之毫厘谬以千里,怎么可能仅凭运气取巧得胜?”
想到此处时,便听得其父歌舒长空道:“恬儿,你将为父自幼传授给你的御寒心诀告之于陈少侠吧。”
此时战传说身躯一动也不能动,他试着以自身功力冲开被封的穴道,却无丝毫作用,心中暗忖道:“父亲的武学修为足以傲视整个武界,却未曾听他提及过人体穴道除‘精、气’两类外,尚有‘神’脉穴道。照此看来,此人所学甚为广博,尤为难得的是他被封于坚冰中已有近二十年,竟能力透坚冰,隔空准确无误地封我穴道,即使我是因伤势未愈,又因抵御寒气耗去不少功力,但要做到这一点亦决不容易。此人堪谓是惊世奇人,也许他的武功修为竟可与我父一较高下!”
真力因穴道被封而滞纳,战传说已感觉到自己被封住的地方与自己所知的穴道部位果然全不相同,竟超出世人共知的一百零八处穴道范围之外。真气滞纳,仅凭一袭单衣何以与逆寒冷气相抗衡?很快他便痛苦难当。
所幸此时尹恬儿依照其父所言,开始将御寒心诀传给他。
战传说忖道:“我只不过是隐凤谷一过客而已,他们又何必费尽心思要我学成御寒之术?难道从此之后,我还会长在此冰殿不成?”
但隐凤谷对他有救命之恩,而歌舒长空此举又无甚恶意,战传说虽觉他们父女二人可笑,却也不便推辞。
尹恬儿声如莺语:“陈大哥听清了。东方青色,入通于肝,开窍于目,化形为脉南方赤色,入通于心,开窍于舌,化形为血”
此时,她的神情柔和,与战传说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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