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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武天下-第1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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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皇道:“宣她进来吧。”其语气倒听不出他的急切。
不多一会儿,姒伊在内侍的引领下,步入摇光阁,与她一同进入摇光阁的还有物行,物行提着一只笼子,笼子外罩着白布。冥皇暗忖难道那份图是在这笼子里?
但见姒伊白衫白裙,飘然如蟾宫仙子,容光明艳,修长曼妙,袅袅婷婷,胜雪玉肤在摇光阁华灯映衬下,似可透视而过。在她的身上,竟同时糅合了清纯与成熟、温顺与桀骜、冰清玉洁与媚艳入骨
摇光阁内,无一不是乐土风云人物,广闻而博见,但此刻莫不为姒伊的绝代风华所惊。
尤其是当他们发现姒伊竟双目失明不能视物时,更是心头莫名震颤,升起莫名的悲怆与怜爱。这种怜爱是油然而生的,是人对美好事物的一种本能的呵护之情。
而在此刻之前,他们还从未见过姒伊一面。
冥皇、天司禄、天司命、天惑大相四人之中,唯有天惑大相神色不惊。
姒伊面对冥皇盈盈拜倒,启齿道:“姒伊拜见大冥圣皇。”物行自然也上前拜见冥皇。
冥皇赶紧让他们二人起身,不知为何,他竟有不忍心让姒伊受一点委屈的感觉,以他的身份地位,有这种感觉实在有些不可思议。
姒伊这才道:“三万剑帛人在圣皇庇佑之下,得以在乐土安居乐业,圣皇天恩,剑帛人永铭于心!姒伊听说香兮公主大喜之日将至,欲代三万剑帛人向圣皇献上一份薄礼,以表剑帛人对圣皇感念拥戴之心。”
天司禄不失时机地向冥皇道:“恭喜圣皇,姒伊此举,正是因为圣皇恩泽四方,天下归顺之吉兆啊!”
冥皇哈哈一笑,道:“难得姒伊姑娘这份心意,却不知姒伊欲送本皇何物,可以代表三万剑帛人的心意?”
姒伊道:“剑帛人之中一直相传着一种说法,那就是鹤乃百鸟中最富智慧者,若是以九百九十九人的鲜血喂它,那么这只鹤就将成为一只灵鹤,灵鹤之心有如碧玉,此灵鹤可庇佑国泰民安。剑帛人念念不忘圣皇之恩,姒伊便历时三载,行遍乐土,聚齐了九百九十九名剑帛人之数,喂养了一只灵鹤。此灵鹤堪称三万剑帛人的一片赤胆忠心凝化而成,相信冥皇一定会喜欢。”
冥皇一直在盼望着她说出“龙灵”或者“图纸”之类的字眼,万万没有料到她从头到尾竟一直对他大谈灵鹤,不由大失所望。若不是说话者是姒伊,而是别的人,只怕他早已动了杀机,因为他有一种被愚弄的感觉。
姒伊所说的这番话,其实很是得体,她送的礼,也是很是得体。对于一国之君而言,当然不会对奇玩珍宝感兴趣,在意的应是长治久安,所以再也没有比能体现剑帛人对冥皇忠诚拥戴更合适的礼物了。若不是冥皇先得密报,以为姒伊带来的将是与龙灵有关的一张图,那冥皇此刻定是开怀一笑。
但冥皇只能强抑心头不快,指了指物行带进来的那只笼子,道:“灵鹤在此?”
“正是!”回答的却不是物行,而是姒伊,好像她能够看出冥皇指向了那只笼子一般。
笼子入摇光阁之前,早已经过了重重搜检,自不会有什么异常之物,冥皇无须担心什么,便道:“揭开让本皇看看这灵鹤究竟是什么模样吧。”
物行领命揭开了白布。
里面果然是一只鹤,通体白羽胜雪,羽毛光洁明亮,很是美丽。
冥皇笑了笑,道:“姒伊,你称这鹤已是灵鹤,又富有智慧,是真是假?”他虽然很失望,但事已至此,当着天惑大相等人的面,也只能故作大度。这么问,其实也并无深意,只是以此表明他能与万民平易相近而已。
姒伊道:“姒伊怎敢欺骗圣皇?”
“哦?”冥皇忽然来了兴致,道,“本皇倒想知道是如何地富有灵性!”
姒伊淡淡一笑,道:“圣皇此刻最想找到的是何人?”
冥皇目光倏然一闪!在很短的瞬息间,他几乎断定姒伊此言是在暗示香兮公主失踪了的事,这是他的心病,而且不到最后一刻,他是不愿让世人所知的,正因为他一直全力封锁这件事,以免外泄,所以他对此事特别的敏感,姒伊看似随口说出的一句话,就让他马上联想到香兮公主。
“你为何要如此问?”冥皇反问道。他反问的目的,是为自己争取时间,方才姒伊的话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姒伊道:“灵鹤极富灵性,圣皇若想找什么人,它就可以帮助圣皇找到。”
天惑大相忽然开口道:“圣皇想找的人,当然是在禅都为非作歹的千岛盟人。”
冥皇心头叫了一声“惭愧”,他这才发现自己竟忘了这再合适不过的回答,而且他也的确希望能找到千岛盟人的下落。
于是冥皇道:“天惑大相之言,正合本皇之意。千岛盟人在禅都滥杀无辜,为祸乐土,本皇最想找到的人,当然是千岛盟逆贼。”顿了一顿,又道,“难道这灵鹤竟能替本皇找到千岛盟之人不成?”
虽然这么问,其实冥皇自己都知道这绝对不可能。就算这只灵鹤是喂过九百九十九个剑帛人的血,也不会真的就有了灵气,这灵鹤的最大作用,不过就是表明剑帛人已全心归顺大冥而已,它只是一种象征,一个无论是剑帛人,还是大冥冥皇都不愿揭破的象征而已。
没想到姒伊却十分肯定地道:“不错,灵鹤的确可以替冥皇查出千岛盟人所在。”
冥皇一震,目光直视姒伊、物行,沉声道:“此言当真?”
天司杀也在一旁道:“若是欺君,其罪可就不轻!”
天司禄大概也没有料到事情突然会峰回路转,发展到这一步,显得既吃惊又不安。姒伊是他引荐给冥皇的,如果姒伊冒犯了冥皇,他也脱不了干系。可事已至此,他想劝阻姒伊也已经来不及了,唯有暗暗叫苦不迭。他唯一的希望就是他知道姒伊智谋过人,但愿她这么做的确是另有深意才好。
姒伊郑重地道:“姒伊岂敢在圣皇面前说谎?”
她竟完全将自己的退路断了。
摇光阁内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找到藏于禅都的千岛盟人将之一网打尽,是冥皇梦寐以求的事,所谓床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在禅都的千岛盟人一日不除,冥皇就一日不得安心。但自昨夜起到现在,禅都已不知出动了多少无妄战士、禅战士,将偌大一个禅都几乎翻了个底朝天,却一直没有什么收获,此刻突然有人告诉冥皇可以找到千岛盟人,对他的刺激之大可想而知。
除冥皇之外,天司杀是对此兴趣最大的人,禅都危乱,他与天司危职责最重,所以有此心理,也就不难理解。
还是冥皇打破了沉默:“若你真的能找到千岛盟人,可谓是奇功一件,本皇必然重赏于你!”
顿了一顿,声音压低了少许,却更是威严:“若只是妖言惑众,坏了通缉千岛盟人的大事,本皇也决不饶你!”
虽然他很欣赏姒伊,但在大事上,他决不会因为这一点而影响自己的判断,或许也只有能做到这一点者,方能拥有一方霸业。
姒伊再度拜倒,道:“姒伊代三万剑帛人谢过圣皇。”
“哦,此话怎讲?”冥皇有所警觉地道。
姒伊道:“此鹤是集九百九十九个剑帛人的灵气而化为灵鹤的,可以说是三万剑帛人祈祷国泰民安、万世永昌的心灵寄托所在,若不是恩泽三万剑帛人的恩赐,绝难打动灵鹤,灵鹤就不会显灵找到千岛盟人。”
她说这一番话时,竟是那么的认真、投入,尤其是当她说到灵鹤是三万剑帛人的心灵寄托时,神情已是一片肃穆虔诚,在场的人莫不为之所动。
而这一刻,唯有同为剑帛人的物行,才知道她的内心真正所思所虑是什么。
冥皇一字一字地道:“你所说的恩泽三万剑帛人的恩赐,所指何事?”
此时,摇光阁内的气氛已不再有原先的那份轻松了,而变得有些沉重。
姒伊道:“姒伊望圣皇能在乐土北境划一处荒僻地域,作为剑帛人立足之地。”
冥皇的瞳孔骤然收缩,眼中寒光慑人。
他缓缓地站起身来,沉声道:“你是说,乐土沃野千里,还不够让剑帛人立足?!”
“姒伊不敢!姒伊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大冥王朝是以武立国,而剑帛人只知市贾,流涉于乐土各地,对大冥并无多少贡献。加上由于剑帛人散居各地,彼此间行商交贸时,不少人力财力都花费在途中。若是能有一处供剑帛人聚居之地,那么便可以形成一处大冥最大的市集,相信此后剑帛人将有更多的财物可以交与两大司禄府,而不是像今天这样,很大一部分流入了各地有权有势的人手中。”
天司禄知道到了他说话的时候了,他急忙接着道:“姒伊所言不假,剑帛人虽然善于行商敛财,但他们在乐土无权无势,无根无基,这样一来,许多剑帛巨贾为了自保,不得不依附于各地强霸,否则纵有万贯家财,也可能在一夜之间消失无踪。但既然依附于他人,就必须付出代价,这其中既有如六大要塞之主这样的大冥重将,也有乐土境内的各大门派。他们占去了很大一部分本应流入天司禄府、地司禄府的财物不说,而且还由此造成了一种隐患,那就是有人借巨贾之财,暗中收拢各方势力,直至形成割据局面!姒伊此法定可一举解除此弊,只要在剑帛人聚居之地委派大冥得力人马,一方面保护剑帛人,另一方面也监督剑帛人如实交纳财物于天、地两大司禄府。而剑帛人心愿得以满足,定对圣皇感恩不尽,可谓是一举数得,圣皇三思!”
世人皆知天司命多才,地司命善言,没想到天司禄这番话说来,也是滔滔不绝。谁又知道这其实是姒伊早嘱咐天司禄在适当的时机这么说的?
正如战传说、爻意所猜测,姒伊看似天司禄府的客人,其实她早已牢牢地控制了天司禄。而她这么做自然不是没有目的的,此刻,天司禄便发挥了他人所难以取代的作用,因为没有人比天、地司禄对大冥王朝财物进出更了解的了,天司禄的话,冥皇不得不加以考虑。
果然,冥皇的神色渐渐和缓下来,又重新坐下,道:“你起身吧,此事牵涉甚广,非一朝一夕所能办成,需得从长计议。”
姒伊起身后道:“圣皇日理万机,我等又岂敢再让圣皇为这件事操劳费神?只要圣皇写下圣谕允许择一偏僻之地,作为剑帛人容身之处,那么其他的一切事宜,自是由我等自己处理。”
冥皇沉吟了片刻,忽然一笑,道:“看来,本皇要是不答应,你的这只灵鹤就不会显灵了?”
姒伊见时机已经成熟,便道:“姒伊的心思,自然逃不过圣皇的眼光。这并非姒伊放肆斗胆要挟圣皇,而是因为姒伊若不这么做,只怕连见到圣皇的机会都没有。”
“若是给了圣谕,你不能说出千岛盟人的下落,那又该当如何?”
“姒伊愿以死谢罪!”姒伊斩钉截铁地道。
冥皇微微动容,或许他也不愿如此风华绝代的女子香消玉殒。
他哈哈一笑,吩咐内侍:“呈上笔墨!”随即转向姒伊道:“还从来没有人敢与本皇落地还价,你是第一人!”
姒伊启齿一笑,顿时满殿生辉。
东门怒亲自为古湘端来一盆水,道:“非我嫌弃古公子,既然是酒馆,就会有客人,若是太脏乱,只怕就留不住客了。”
古湘迟疑了一下,道:“那我就一直在膳房里帮忙如何?”
“哈哈,我们这儿可没有膳房,只有厨房,小古公子!”于宋有之的嘴基本是闲不住的。
东门怒道:“在厨房里帮老板娘也可以,但就算在厨房,也应该收拾得干净点。”
“那也好,多谢了。”古湘接过水,胡乱地向自己脸上抹了几把水,又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就一头钻进了厨房里。
高辛叹了一口气,低声道:“恐怕还真的是一个落难的显贵人家的子弟,收拾了一下,竟也挺拔俊美,不像是吃过苦的人。”
齐在道:“落了难的富贵子弟,就是放不下架子。吃惯了山珍海味,粗茶淡饭自然看不上眼了。”
高辛道:“说句公道话,他虽然落难,但总算没有甘心沦落,并未去偷蒙骗拐,还能愿意在这酒馆里打杂,不错,不错,孺子可教!”看来高辛是已经认定古湘是落难公子了。
于宋有之忽然冷笑一声,低声道:“你们全是”他指了指自己的脑门,坏坏地一笑。
“什么”齐在、高辛同时大喝。
“嘘”于宋有之将齐在、高辛的喝声打断,低声道,“你们猜小古公子为什么乐意来做又脏又累的活儿?”
“为什么?”
“因为厨房有我们的眉公主眉大美人。”于宋有之道。
齐在、高辛相视一眼,似信非信。
于宋有之道:“这小古公子模样过于清秀,俗话说‘男生女相,天生淫荡’,他一定是想打眉大美人的主意。”说得煞有其事。
史佚这时也插话道:“谁不知眉温奴一直对齐兄弟情有独钟?那小子就算有这份心思,也是毫无用处。”
齐在的脸顿时涨得通红,却不知该说什么,好不容易憋出一句话来:“我我去挑点水来。”
于宋有之长叹一声,道:“诸位兄弟看看,齐兄弟就是这般笨嘴笨舌,而女人就是经不起甜言蜜语的,那小古公子却不同,又是‘美食不如美器’,又是‘春宜酸,夏宜苦’,若悬河滔滔不绝,我就是为齐兄弟担心才好心提醒诸位的。对了,还需告诫告诫眉大美人,不要被花言巧语骗了。”
说到这儿,他提高了声音,喊了一声:“公主!”
“咣当当”他的喊声未落,便听到后屋厨房内传来一声脆响,像是什么东西摔碎了。
于宋有之“啊”的一声,惊愕地道:“为什么一喊她就如此惊慌失措?”
“不会这般快吧?”高辛、史佚道。
这时,眉温奴掀帘而出,对着于宋有之道:“大喊大叫,一脸鬼鬼祟祟,你又在捣什么鬼?”
于宋有之干咳一声,肃容道:“是盆子摔了吧?”
“是又如何?”眉温奴没好气地道。
“为什么会这样?”于宋有之道。
“一失手就摔了。”眉温奴道。
“为何会失手?”于宋有之向高辛挤了挤眼,接着道,“是因为你很紧张?”
“不是我失手,是小古。”眉温奴道。
于宋有之先是哑然,继而哈哈一笑道:“他终究还是年轻了一点,难免有些紧张。”
眉温奴先是不解,待她回过神来时,立时柳眉倒竖,大声道:“于宋有之,你给老娘住嘴!老娘做琵琶肉正愁找不到合适的排骨,信不信老娘把你剁了?”
于宋有之赶忙指着高辛道:“做琵琶肉的排骨用他的最合适,他一直被酒泡着,没有膻味”
天司禄府轩亭之中。
物行问姒伊:“公主为什么要让冥皇务必要在天黑之后再放出灵鹤?万一若是走漏了风声怎么办?”
姒伊道:“因为我必须为自己留一定的时间,以便让你可以脱身离开。”
“公主对灵鹤没有信心?”物行愕然道。
姒伊摇了摇头,道:“眉楼大公在铜雀馆中已经发现天司禄府的阴管家与千岛盟的人有来往,当暮己等人在铜雀馆时,阴管家曾经暗中与他们相见。后来,千岛盟的人成功逃脱的时候,阴管家正好不在天司禄府,照这一点看来,阴管家就十分值得关注,所以我早已让人暗中跟踪阴管家,结果果然有所发现!我们的人已经知道千岛盟人可能藏身的地方,而且也撒下了药粉以便将灵鹤引去。当然,就算没有灵鹤,我们也可以直接为冥皇指引道路,但那样一来,冥皇一定会有所惊觉,为什么他们一直查不到千岛盟人,却能为我们找到?而以灵鹤作幌子,也许可以迷惑他们。”
物行松了一口气,道:“那公主还担心什么?”
姒伊淡淡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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