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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武天下-第2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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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司禄的神色变化让战传说觉得其毕竟是双相八司之一,对乐土的安危多少是牵挂的。

姒伊却清楚天司禄神色不安的最主要原因是什么。劫域杀死了乐土二千余人,那么大冥王朝大举讨伐劫域将只是时间迟早问题,而且以冥皇对“灭劫”一役的态度来看,大举征伐劫域的时间应该不会太迟。劫域处于冰天雪地的极北寒地,乐土要取胜不是容易的事,这次征伐定会出动数以万计的人马,所需的粮草装备都将不是个小数目,而天司禄担心的正是一旦全面启动这一场大战,他亏空大冥库银之事会不会暴露?!

天司禄现在的命脉可以说是完全掌握在姒伊手中,只要姒伊不出面相救,替他填补亏空,那么等待天司禄的恐怕不仅是失去权职,更可能将人头落地。

让天司禄惶惶不可终日的消息对姒伊来说,却是天大的喜讯!事情的发展正向着她希望的方向,乐土与劫域的矛盾日益激化,如今终于到了即将全面爆发的时刻,剑帛人只需等待乐土与劫域斗得两败俱伤的机会。

在这样的场合,姒伊的真实心情自是不宜流露的。与其他人一样,她选择了沉默。

在这样的情况下,这场宴席实在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很快宴席匆匆结束。

这一夜,战传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而禅都似乎也不平静,到了后半夜,隐约可听见远处传来:“风——疾,风——疾”的呼声,是信使在禅都大街上飞驰,这样的声音,为禅都的夜倍添了一份不安。

清晨,天司禄府已替战传说、爻意备好了马匹与行装,然后天司禄与姒伊一起将他们送到城外,一路上有不少人对战传说指指点点。现在的战传说因为曾与天司杀并肩作战对付勾祸,在禅都已被不少人所知晓,何况现在是天司禄送他,更能让旁人猜出他是谁,更不用说战传说身边还有风华绝世的爻意。初入禅都时,战传说、爻意千方百计掩饰身份,以防被人识破,离开禅都时却由天司禄相送,这之间的变化不可谓不大。

目送战传说、爻意远去后,天司禄这才对姒伊道:“姒小姐,我们回司禄府吧。”

姒伊点了点头。

姒伊对战传说不遗余力地相助的初衷,天司禄是大致明白的,现在战传说离开了禅都,就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谁也不知道还会不会飞回来,这对姒伊来说,以前的努力岂非都付诸东流了?姒伊会不会很失望?心存这样的疑惑,天司禄不由暗中留意姒伊的神情,但却看不出什么。

天司禄心头暗自叹了一口气,自忖道:“这个女人,实在难以看透”

出了禅都,战传说、爻意向西而行,由于禅都周围一带的村落集镇都被强令迁徒,故一路上很少遇见什么人。

将近午时,前方忽然尘埃漫天,定神一看,却是有大队人马正向这边进发,但见旌旗招展,战马嘶鸣,铠甲兵器寒光闪动,声势甚为浩大,略一看来,几有近万人马。

战传说、爻意暗吃一惊,战传说心道:“难道冥皇在禅都一直未对自己下手并不是因为他改变了主意,而是因为他要选择远离世人耳目的禅都城外对付我?”

可细一想,这似乎不太可能,动用近万兵马对付一人,未免可笑,而且未必有效。

人马越来越逼近,看装束不像是禅战士或无妄战士,而依大冥王朝的律例,除无妄战士、禅战士之外,其余军队是决不许擅自接近禅都的,其目的就是为了防止兵变。

战传说与爻意闪至道旁,大队人马自他们身旁迅速通过,没有人理会战传说、爻意的存在。

战传说对爻意说了句显得有些突兀的话:“他们不是冲着我们来的。”心头想的则是这近万人马自何地而来?

怀着这样的疑问,他们继续赶路,没想到一刻钟后,他们又与另一路人马狭路相逢了,不过人数却比原先那一路人马少许多,估计只有三千左右。饶是如此,也够让战传说吃惊的了。

“莫非,是与劫域偷袭乐土的事有关?”战传说低声问爻意。

“很有可能”爻意道,“我们走吧。”

走了一阵子,战传说忍不住回头看了看,爻意便道:“要不,我们迟些日子再去荒漠古庙?”

“为什么?”战传说道。

“我感觉你对乐土的局势有所牵挂。”爻意道。

战传说看了爻意一眼后目光投向远方,自嘲地笑了笑,道:“或许是吧。劫域残忍无道,人神共愤,乐土是该借着‘灭劫’之役的胜利一鼓作气将劫域这一祸患永远消除。以乐土与劫域现在的实力对比来看,乐土的实力应该远胜于劫域了,我是否参与其中,对结果是不会有什么影响的,关键是在于冥皇有没有这样的决心。”

爻意听战传说这样说,也就不再多劝了。

傍晚时分,他们来到了一个村庄,说是村庄,其实不过十几间屋子,而且都显得有些破败,最为完整的屋子就是那家羁社。

羁社相当于极为简陋的客栈,羁社是从来不提供食物的,也不提供用品,甚至需要用热水的人也必须自己用共用的炉子烧,所以羁社的花费也比客栈少得多,但凡不是太穷困潦倒的人,都愿投宿客栈而不愿投宿羁社。

近些日子,战传说、爻意被掌管大冥王朝财物的天司禄待为座上宾,离开禅都时天司禄送给了他们不少贵重之物,投宿客栈所需的花费对他们来说根本不成问题,但问题是这个村庄只有这么一家羁社而没有客栈。现在虽然还只是傍晚,但如果继续赶路,到天完全黑下来时未必可以到达一个村庄,两人略一商议,还是在决定在这里过一夜。

没想到这羁社的生意颇为不错,当战传说、爻意进入羁社时,被告知羁社只剩一间房了。

看来今夜只能两人挤在一间房了,战传说心里决定明天多备些行装,住这种羁社还不如在野外搭帐露宿,何况深入荒漠后,连这样的羁社也未必有。

当战传说与爻意一同进入房里时,战传说分明感觉到了来自各个方向的复杂目光,那些目光中既有对爻意绝世容颜的惊愕,也有对战传说的嫉妒,恐怕他们怎么也不明白如爻意这样的人物,居然会在这种羁社出现。

房内空荡荡的几乎没有物什,只有一床一椅,唯一让战传说能松一口气的是那张床收拾得还算干净。

他对爻意道:“今晚只能将就一夜了,以我现在的修为,就是打坐一夜不休息,也是无妨的。”

这话倒也不假。

爻意淡淡一笑,道:“其实我拥有异能,同样可以不眠不休,恐怕再也没有人会比我睡得更久了,因为我曾沉睡了整整两千年。”

第八章 巫界法宝

战传说听到这儿,有些担心爻意的伤心处被触动,看她的神色,却并没有异常,他这才放心。

到了后半夜,已经安静下来的羁社又响起一些嘈杂的声音,战传说有些惊觉,凝神细听,声音却又渐渐地平息了,到后来,甚至比原先更安静了,一直到天亮时再也没有什么变化。

叩门声非常适时地响起,因为有人叩门的时候战传说二人正好打点了行装,准备离开羁社继续赶路。

拉开门,战传说猛地一怔,站在门外的男子虽然衣着普通,但却一眼可看出此人绝非普通人,也不可能是羁社的人。

那男子抱歉地一笑,道:“战公子昨夜睡得安稳否?”

对方称自己为“战公子”,战传说心头吃惊之情可想而知。他经历了太多的曲折艰险,故此时也立刻提高了警惕,目光正视着眼前这不明来历的不速之客,淡淡地道:“还好你我相识吗?”

那男子笑道:“我只是无名之辈,怎能有幸结识战公子?我家主公久仰战公子之名,想与战公子见上一面,特吩咐我来请战公子,不知战公子能否赏脸?”

战传说目光一闪,道:“你家主公倒真是有心人,我在这样的地方留宿他也能知晓,但不论他是何方高人,又为什么对我战传说有兴趣?”

那男子道:“我家主公在乐土算是颇有名气的,不过暂时还不便透露我家主公的身份,战公子只要见了我家主公,自会识得。至于能在这羁社中找到战公子,那是因为我家主公心存诚意。”

战传说一笑,道:“既然有诚意,为何连身份也不肯透露?其实我战传说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实在不值得你家主公如此关注,还要烦请尊驾转告你家主公。”

那男子道:“战公子是不愿答应与我家主公相见了?”

战传说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

那男子竟也不再多说什么,后退了几步,闪至一旁,道:“战公子心意既定,我也无法勉强。”

虽然此人显得很诚恳,但战传说不想节外生枝,领着爻意自那人身边走过,却惊讶地发现昨夜还客满的羁社此时却只剩下他与爻意两个住客了,他所经过的房间的门都大开着,里面空荡荡的不见一个人影。

二人一直走到前堂,仍是如此,非但所有的客人都凭空消失了,连羁社的掌柜及唯一的一个伙计也都不见了踪影。

战传说站在前堂,高声喊了几声“掌柜的”,声音震得前堂嗡嗡直响,却没有任何的回应。

事情极不寻常!

战传说目光四下扫视,原本羁社的客人加上掌柜、伙计应有三十几人,这么多人不可能同时离开羁社的,事情定有蹊跷之处,而这样的变故肯定与战传说有关。

战传说担心那些人会有什么意外,尽管他们与他素不相识——但他并没找到打斗的痕迹。事实上若是昨夜真的发生了打杀,战传说也不可能不会察觉,因为昨夜他根本没有入睡。

这实在是一个难解的谜!无论有人想对战传说如何,按理与这些无辜的人本应该没有任何关系的。

爻意对战传说道:“这恐怕是一个圈套,对方算定你见这么多人失踪后一定不会置之不理,那样就不得不答应与他见面”

她猜测战传说大概会折身去找那男子,所以及时提醒他。

果然,战传说只是说了一声“我知道”,便转身欲去找那个男子。

这时那男子却已出现在前堂,他对战传说很恭敬地道:“战公子请放心,失踪的人没有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甚至可以说他们一夜之间变得比原先生活得好上了许多——战公子应该知道,除了你与爻意小姐这样特殊的客人之外,在这羁社留宿的人的日子都是过得穷困潦倒的,现在却已完全改变了。”

战传说不无怒意地道:“你凭什么让我相信这一点?无论如何,我总觉得你家主公的手段不够光明正大!”

“我家主公并没有吩咐我这么做,他只是吩咐我无论如何必须请你移驾与之相见,我没有信心一定能够说服你,所以才想出了这样一个下策。当然,这只是利用了一次战公子的侠义之心,却不敢对那些无辜的人施下狠手,否则我家主公也必会惩罚于我。”

“是吗?”战传说的语气中充满了不信,的确,他实在难以相信对方,如果没有什么见不得天日的阴谋,又何必这么藏藏掖掖?

此时他看出了眼前的男子应该有不俗的修为,但他完全有把握一举将对方制住,问题是那男子始终客客气气,让他无法出手。

战传说不由微叹一口气。

爻意顿知战传说会答应去见那个想见他的神秘人物了。

果然,战传说沉声道:“我答应去见你的主公,但条件是必须见到羁社的人安然无恙。”

那男子在战传说答应与他的主公相见时,也并不显得特别兴奋,似乎这本就在他的意料之中。

当战传说、爻意随那男子出羁社后,才知不仅仅是羁社中的人忽然不知去向,连这个小村庄里的人也一起不知所踪了。

仅仅为了与战传说见上一面,竟如此大动干戈!战传说越来越感到事情不寻常,而且,他已明白,那神秘的人物肯定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就算战传说可以不顾羁社的人的安危,也会在对方使出的别的手段面前不得不屈服。

沿着村中那条以石板铺就的路一直前行,不见一个村人,甚至没有一声鸡犬声

战传说心头微微泛起了寒意,却不是害怕,具体是什么,连他自己都分辨不清。

当他们走到村口时,前面忽然出现了一大片黑压压地跪着的人,竟全都是村里的人,这其中就包括羁社中的人。

战传说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只是将头投向那男子。

那男子笑了笑,转而面向那些跪着的人,道:“很好,你们都很守信用,没有一个人抬头偷窥,现在,你们每一个人都可以带着已经属于你们的十片金叶离去了,无论去什么地方。你们只需记住一点:一个时辰之内,不许回头。”

话音刚落,便听到很杂乱的此起彼伏的感恩声响起,然后只见近两百人低垂着头,几乎是贴着地慢慢地、小心翼翼地转过身,站起来,决不回头地向前走去,每个人的身板都因为紧张而显得有些僵硬。

当一百余号人同时做着这奇特的举止时,那样的情景实在是诡异无比。

那男子慢慢地转过身来,望着战传说,客气地道:“现在战公子应该没有什么顾虑了吧?”

战传说长长地吸了一口气,道:“现在就算你不想让我见到你家主公也是不可能了。”

这并非戏言。

那男子指了指东向,道:“战公子请看,我家主公就在那边。”

战传说、爻意循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看到的是几辆正向这边驶来的马车——也许,不仅仅是几辆,而是数十辆,因为很快战传说便看到马车在离他尚有百步之遥的地方停了下来,随后便见许多的人如同四溢的水一般扩散开来,几乎是在转眼的工夫,战传说前方已多出了一幢幢各种色彩的帐篷,帐篷之外是一排排的栅栏

那男子指向所有帐篷中最具气派的那一座道:“我家主公就在那儿静候战公子大驾。”

眼前发生的一切,就像是一场不真实的梦!

战传说忽然笑了,他道:“你家主公定然是一个十分有趣的人,现在,我几乎是有点迫不及待地想见他了。”

那男子躬了躬身,道:“战公子请!”

千马盟的小帛很幸运,在生命垂危的时候遇到了花犯、风浅舞、凡伽三人,才得以保全性命。

千马盟盟主广相照因此对花犯、风浅舞、凡伽感激不尽。他一直视千马盟所有人为自己的兄弟,更何况小帛还救了他一命!

眼看小帛的情形一日好似一日,花犯三人知道小帛已完全脱离危险了,所以决定要与他们分道而行。

但广相照却苦苦挽留,无奈花犯三人只好答应再多逗留一日。

这几日,广相照吩咐千马盟的人想尽一切办法款待花犯三人,千马盟在做马贼时日子过得捉襟见肘,改为贩马后日子便过得颇为滋润了,如今在万圣盆地找一家客栈款待花犯三人几日还是不成问题的,而且广相照还暗中吩咐自己的人尽快与留在须弥城那边的人联络,让他们再送一些珠宝过来,准备送与花犯三人。广相照知道花犯、凡伽、风浅舞是四大圣地的传人,决不会贪图财物,但以他的智谋,却委实想不出别的方式表达他对花犯三人的感激。

也许是因为一下子折损了九个弟兄太过悲伤,欲借酒消愁,虽然这几日连着摆宴是为谢恩,反倒是广相照自己逢饮便醉,醉了后就念念叨叨地叫着为大劫主所杀的九名弟子的名字。

花犯三人对千马盟自是多少有所耳闻,知道千马盟算不得什么名门正派,只是也无大恶罢了。若在平日,身为四大圣地传人的他们,是不屑与广相照这样的人为伍的,但广相照有些粗俗的豪爽、耿直、重义,却让三人有了以前从未有过的感受,这也是他们最终愿意答应广相照再留一日的原因所在。

一连在万圣盆地逗留数日,凡伽与花犯心情都有些烦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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