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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囚徒到省委书记-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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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让她猜对了,朱一夫没有同志们长时间不见面的那种寒暄和问候,只是冷着个脸,阴沉沉地说孩子病了,机关让接你回去照顾一下。
  一听孩子病了,吴玉萍心急如焚,赶紧上了汽车楼子,汽车立即飞快地往回开。在车上吴玉萍连问朱一夫几遍孩子得的什么病,目前情况怎么样,他只是哼哼哈哈带答不理,问急了就说他闹不清,只是板着个脸让司机快点开。
  这时吴玉萍被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着,恐惧、惶惑一起向她袭来,心里咚咚地跳个不停,使劲敲打着胸膛,像是要从嗓子里跳出来。她不知道怎样才能镇静自己,只是暗暗祈祷着上苍保佑自己的儿子。
  车很快到了县城,可是没有按她熟悉的路去机关,而是擦着县城的边缘驶向城郊的那一条荒凄的土道。



《从囚徒到省委书记》荒村32(5)
  吴玉萍慌恐地喊叫:“怎么不进城?这是上哪儿去?”坐在身旁的朱一夫和司机谁也不回答。已经过了县城,又经过了一个村,到了满是沙坡的荒郊野外,汽车还是一个劲地往前开。吴玉萍急了,冲着朱一夫大声喊叫:“你们要干什么?这是上哪儿去?赶紧停车,停车!”朱一夫仍然冷冷地说:“别着急!马上就到了。”
  汽车穿过一个大沙岗,前边突然出现了一个冒着烟的大烟筒。吴玉萍猛然意识到是火葬场,是拉她到火葬场。天啊!这是怎么回事啊?吴玉萍顾不得平时对这个人的反感,也顾不得什么局长的尊严,她拉住朱一夫的袖子摇晃着说:“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出了什么事儿?”朱一夫搪塞着:“到了,到了就告诉你!”吴玉萍说:“是不是我儿子出事了?”没有回答。“是不是我儿子不在了?”没有回答。吴玉萍突然喊叫起来:“啊?我儿子死了?”仍然没有回答。只是汽车一个劲地往前开。事情证实了,儿子死了。
  这怎么可能啊!几天前她才给儿子买了新衣服新鞋,儿子愉快地准备演节目,现在儿子竟然不在人世了?她全身血往上涌,头顶上好像炸响了一个巨大的劈雷,一下子就晕倒在车里。
  等她醒来时,她已经躺在了火葬场的办公室。屋里坐着那位黑色脸庞永远看不见笑模样的局长,神情十分严肃地告诉吴玉萍说:“你儿子去北河洗澡淹死了,机关抢救无效,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人死不能复生,希望你经受住考验。”
  吴玉萍茫然地望着局长,望着周围的人,她只听到了嗡嗡的声音,局长说什么根本没有听见,脑子里只接受了一个信号:儿子死了,她的一切全完了。奇怪的是她没有掉一滴眼泪,平时那么多眼泪,这时又都跑到哪里去了呢?
  这突然飞来的噩耗,就像一记重锤砸在脑袋上,她被这噩耗吓傻了,砸懵了。她没有泪,不想哭,只想呐喊,多少年郁积在胸中的不平、屈辱、折磨、痛苦都一起迸发了出来,她高声呼唤:“儿子啊!你在哪儿啦?为什么就这么走了啊!这是为什么呀?老天哪!公道在哪里呀?为什么这么多苦难都落在我的头上啊!大人受的折磨够多了,为什么连个孩子还不放过呀!多好的孩子啊!才十二岁,就让他这么糊里糊涂地痛苦地走了,连爹妈的面都没看到就孤零零地走了啊!老天啊,你怎么这么狠心哪!我有什么对不住人的地方啊!为什么命运这么捉弄我呀!儿子啊!你不能这么走啊!让妈妈再看你一眼吧!让妈妈再看你一眼。”
  她呐喊着,由于极度悲痛已喊不成句喊不出声了,只是断断续续地变成了干嚎和自语,这悲愤的喊声和凄厉的嚎叫,在冰冷死寂的火葬场回荡,声声使人震颤。局长好像又在教训她什么,她听不到也不想听了,她再不能服服帖帖听他的训教了。这多年郁积的迸发她已身不由己,她一边连续喊叫着让妈妈再看你一眼吧,一边挣扎着坐起来,没穿鞋就要往外走。
  旁边的人们劝说她,不让她去看,怕她悲伤过度,怕她虚弱的身体支持不住。领导则怕她到院里喊叫影响不好,所以让人们阻拦她。不管好心的劝说或是无情的阻挡,她全然不顾,只是喊叫着:“儿子啊!让妈妈再看你一眼吧!我要看儿子啊!”许多同志同情她,阻挡的人也看出来阻挡不住,便都扶着她往外走。吴玉萍迷迷糊糊地穿过几道门,来到了后院的停尸房。
  儿子就像睡着了一样安安静静地躺在水泥地上。胖胖的瓜子脸十分舒展,既没有惊吓,也没有痛苦,只是脸上身上有不少泥巴。
  她惊呆了,觉得儿子没有死,她流着眼泪,却没有哭泣,立即掏出手绢,小心翼翼地为儿子擦拭眼睛、眉毛、鼻子、嘴巴。用手指梳理儿子那凌乱的头发,又为他擦手擦胳臂擦腿,儿子只穿着个背心裤衩。
  显然背心裤衩是后来穿上去的,没有泥巴。她翻动着儿子的胳臂腿,柔嫩的胳臂腿软软的,很富有弹性,她怎么也不相信儿子是死了。
  陪伴她的人看见她这傻呆呆的样子,只是不住地流泪,连哭都不知道了,对她这种不幸这种悲痛十分同情,也都陪着她流泪。只是朱一夫十分不耐烦,大声说:“该走了。”人们才无可奈何地说:“人死了怎么也不能复活了,咱们走吧。”
  这时吴玉萍才突然猛醒,儿子死了!便猛然放声大哭,一边摇撼着儿子那稚嫩柔软的身体一边喊叫:“儿子啊!你怎么就这样走了?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呀!你才十二岁,空空在人世上转了一回,跟上妈妈受了几年罪,还没尝到一点人生的甘甜就离开了妈妈?妈妈可怎么活呀!大锁呀!妈妈的亲人,妈妈的宝贝!再睁开眼睛看妈妈一眼吧!我的宝贝,妈妈离不开你呀!大锁呀!我的好儿子,再喊一声妈妈吧!儿子啊!你说话呀”
  陪伴她的人劝她不要过分悲痛,赶紧回去。外边也一阵阵传来局长让快回去的声音,但吴玉萍哭喊着不走:“我不能抛下我的儿子,不能把他孤零零地扔在这样一个冷屋子啊!我不走,你们回去吧!我不走,我要陪着我儿子啊!我不能扔下他呀!”也许是局长等得不耐烦了,也许是局长怕她这种喊叫影响不好,停尸房外传来一阵阵催促。
  这时朱一夫虎着个黑脸又进来了:“行啦!该走啦!人死了能哭活吗?”吴玉萍哭着说:“你们走吧!我要陪陪我儿子,我不能扔下他呀!”朱一夫下命令了,严厉中还带着气愤:“把她架走!”



《从囚徒到省委书记》荒村32(6)
  几个人一起拉扯着吴玉萍往外走,吴玉萍仍然是扭着身子一步一回头地喊叫:“让我再看儿子一眼吧!让我再看一眼吧!”这喊声凄厉悲怆,这喊声沁人心肺,这喊声令人震撼,这喊声催人泪下。谁家没有儿女?谁家没有个骨肉团聚?再贫穷孩子也要守着父母,再悲惨亲人死了也得守着痛哭一场啊!可是现在,活着硬把幼小的儿女同母亲强行分开,孩子死了,还不能让当母亲的哭个痛快。人哪!要有人的心肠啊!可是为什么人心竟这么无情,这一切都是为什么呀!
  悲痛,屈辱,不平,和对儿子的歉疚,深深折磨着吴玉萍的灵魂,像无数把尖刀,挖着她的心,她又昏迷了过去。
  当吴玉萍在后院哭泣时,她的房东牵着一头老黄牛,牛背上还搭着一条被子,站在火葬场门前。一边敲着铁门,一边喊叫。房东大哥老泪纵横,一边哭着一边述说:“刚淹死的孩子,趴在牛背上多转游几圈,把水空出来,孩子就有救,快放我进去,救救孩子吧!哪有刚淹死就送火葬场的?”外边许多跟着来的街坊一些干部也在吵嚷:“一个活生生的孩子,刚淹死几分钟一捞上来不让救就送火葬场,哪有这条子理?”
  人刚淹死几分钟就送火葬场?为什么门外还跟来这么多人?事情是这样的。
  一群孩子一块儿洗澡,一看这孩子沉了底,几个孩子吓得都抱着衣服光着屁股往家跑,一边跑一边喊叫:淹死人了,淹死人了。这条河就在一条小街的北面,农业局就在这条街上。许多人家的后门正对着小河,孩子们洗澡的地方就在农业局的北门外。
  孩子们这一喊,满街的人都出来看,有人马上去农业局报信。机关出来几个人很快把孩子捞了上来。那时县城很小,吴玉萍在这条街上住了六七年,人们都熟悉,她端庄大方,接近群众,平易近人,和蔼可亲。一个人带着两个很小的孩子,生活很困难。让她长期下乡的时候,有人就说:机关那么多男的女的,没孩子拖累,单让你去,你不会不去?还有人说,让你去你就把孩子带上。吴玉萍说,那影响多不好啊!人们说他们不顾影响你怕啥?现在听说是她的儿子死了,都非常同情,人们纷纷议论,愤愤不平。并且说孩子死的工夫不大,要赶紧抢救。人越集越多,出啥主意的都有,说得最多的是让孩子趴在牛背上,牵着牛走,把水控出来就有救。
  吴玉萍以前的房东大哥说,你们先把孩子抱机关去趴在桌子上先救救吧!我去找头牛来。大家都说这样好,机关一个青年抱起孩子就往机关跑,大家也都跟了过去。
  正这时朱一夫局长出来了。知道是抱着孩子去机关急救,便马上对那个青年训斥说:“抱到机关干什么?你还嫌影响小让人们都看看,展览哪!一个孩子死了死了呗!已经死了还抢救什么?快叫车送火葬场。”
  那个青年刚要去给火葬场打电话叫车,人们把他拦住了,都喊叫起来:“淹死的人有的是一下呛着了,人刚死,哪能不抢救马上送火葬场啊!”“有人找牛去了,等等吧!要抢救。”“他妈离这儿就二十里地,怎么也得等他妈回来呀!”朱一夫一看老百姓都向着吴玉萍说话火了:“这里有你们什么事?机关的事用不着你们管,都给我散散,该干啥干啥去!”
  群众看他这种态度也气愤了:“你处事不公就兴我们说说!”双方正吵着局长来了,人们马上围上局长还是说要抢救,要等孩子他妈。还对朱一夫说的马上送火葬场不满。
  朱一夫看人们在局长面前告他的状,更厉害了:“你们起什么哄?都给我走开!”他这种蛮横态度更激起了群众的愤怒,有些人平常就知道他的为人,说得就更难听了:“人家的孩子刚死不抢救,就送火葬场,你们孩子死了也这样吗?还有点良心没有?”“人家带着两个小孩子,就不该让他妈长期下乡!”说到这里,局长也担着责任,自然心里不高兴:“下乡锻炼,人人都应该,带小孩的为什么就不该去?”
  朱一夫一看局长也被包围了,有些尴尬。心里倒有些高兴,胆子也壮了,便对群众训斥起来:“机关内部的事,你们管得着吗?都给我走开!”然后又对局长说,“在这儿围着让他们说三道四的,影响多不好,赶紧送火葬场吧!”局长说:“要不先放机关,等他妈回来”还没等局长说完朱一夫便抢了过去:“放机关哪行啊!机关那么多人看着也得说三道四,而且这些人也会老围着,影响太坏了。”
  局长也觉无奈,觉得这些人老围着,越集人越多,机关一些干部也都来了,都对领导的做法不满,也确实影响不好,没有说话,等于默认了朱一夫的意见。朱一夫便马上训斥机关那个青年:“我早让你给火葬场打电话让他们来车,你怎么还愣着?”
  火葬场的客货两用车来了,局长、朱一夫和机关一些人跟着孩子遗体一起走了。许多人还是不甘心:“是你们的影响重要,还是孩子的命重要?”有些人不仅喊叫还跟着上火葬场去了。
  这些情况吴玉萍都不知道,事后知道了,又是刻骨的悲痛和悔恨。她悲痛命运的不公,又悔恨自己的懦弱,为什么不能拒绝下乡,为什么不能守护好自己的儿子。为什么在火葬场时不冷静一些,如果她能知道房东的到来,拼命也要把儿子放在牛背上,或许还能挽救于万一。可这一切都太晚了,她捶胸顿足,撕裂着自己的心,恨不得和儿子一起归去。



《从囚徒到省委书记》荒村32(7)
  就在房东狠命地敲门时,朱一夫气呼呼地出来了,站在台阶上喊叫说:“别开门,不能让人们进来。”然后又对门外的群众说,“你们起什么哄?有你们什么事儿?都回去。”
  群众从河边到现在喊叫这么半天也不顶事,喊叫的劲儿小了,只是不住地嘟囔:“这么不讲理。”“没一点人性。”只有房东觉得自己理直气壮,还是喊叫说:“我是来救孩子的,让我进去,把孩子放牛背上多转游会儿还有救,放我进去。”
  朱一夫喊叫说:“你捣什么乱?人死还能起死回生吗?”房东说:“他可能不是真死,是别的孩子把他按进水里呛了几口水憋住了气,救救有可能活,淹死半天还有救活的。”
  朱一夫气得在台阶上直跺脚:“死了就是死了,什么真死假死,你们要干什么?聚众闹事吗?啊?赶紧给我回去,要不然我让人把你们都抓起来!”房东一看人家是铁了心了,再求情也没希望,只好不情愿地走了。
  吴玉萍迷迷糊糊地被拉回机关,安置在一间空宿舍里。她的心脏衰弱到极点,呼吸困难,上气不接下气,不时地抽搐,有时甚至停止了呼吸,好长时间,才又喘上一口气来。机关叫来了医生,医生也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没法可想,没药可医。这时才有人想起来孩子还有爸爸,应该把孩子的爸爸接来,不然再死一口子,谁负这个责任?



《从囚徒到省委书记》荒村33(1)
  这天的后半夜,白刚才来到吴玉萍的机关。夜色漆黑,影影绰绰地见农林局门前有不少人来迎接,其中五六个都是女同志。人们很热情很友好,有的问路上冷吧?有人说还没吃饭吧!白刚一下车有人便从怀里把小女儿强强接了过去。
  白刚先是很高兴,多少年来他还没见到干部们对他这么热情。很快他就疑惑了,为什么人们今天突然对我这么友好?孩子病了深夜也不会这么多人迎接我呀!继而他从她们热情的招呼中并看不到一丝笑容,那一张张冷峻苦凄的脸上透露出来的只是怜悯和同情,有人脸上似乎还有泪痕。他的心突然紧紧地拧在一起,一阵恐怖袭上心头。他知道一定是有什么不幸在等待着他。便连忙说:“请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时他想到的不仅仅是孩子,更多的是妻子吴玉萍。他联想到1957年反右时,她因为受不了逼供和长期的残酷斗争,曾经自杀,由于医生的及时抢救,才留下了一条性命。现在是不是又遇到什么冲击,承受不了苦难重走了那条路?他看见那么多人都沉默不语,更加着急了,又重问了一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许多人仍然是低着头不说话,有一个人说:“到屋吧!到屋再说。”
  许多人都跟着白刚往里走,只听见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却没有一个人说话。白刚惶惶惑惑地走到吴玉萍屋里,只见她面容憔悴焦黄,眼中无神,痴痴呆呆的好像经历了一场大病。白刚担心地跑到她跟前,吴玉萍拉住了白刚的手,她的手哆嗦着,眼中立刻淌下了眼泪,挣扎着,喘息着,有气无力地颤抖着说:“咱们的儿子死了,淹死了。”
  这句话宛若晴天霹雳,这打击太大了,是他根本没想到的。白刚这时真是五内俱焚,痛苦到极点,孩子死了,妻子再有个三长两短,这日子可怎么过呀!真成了家破人亡了。他顾不得多想,强忍住眼泪,抓住她的双手说:“不管遇到什么事情,咱们也要坚强地活下去,活下去!”
  “活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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